——不说就不会被拆穿。
橘道出了喜多的想法:
“或许我们三个连笔迹都越来越像了吧。”
“啊?……”
新里的脸上失去信心的支撑。
“总之我们是没做坏事的。”
“你再说吧,总有一天会水落石出的。”
“老师,这叫冤枉,懂吗?”
“够了!”新里露出牙齿,一副恨得牙痒痒的模样,“一旦查出手法,我会再通知你们。罚你们停学两、三天。”
“我们什么也没做,你也查不出什么结果啊。”橘缓缓起身说道。
“你们给我回教室去!”
“考卷要赶快还给我喔。我妈很期待呢。”
龙见起身前顺便调侃他,喜多和橘也有别于来时的沉重步伐,神情轻松地跟在龙见后头。三人的身后传来新里的怒吼:“停学期间别乱跑喔!”
龙见偷偷回头做了鬼脸,喜多和橘大大松了一口气。料想不到的猛攻,但也意外地回击成功。第一回合算是双方你来我往,平分秋色。
05
三天后,学校再度传唤三人,由校长亲自宣告处置判决。
无限期停学——
“啊啊——”龙见吓坏了。
“校长,”橘不服,表示抗议,“无限期是到什么时候?”
校长三之寺用他那大得快掉出来的凸眼瞪了三人说:
“就跟监狱一样,服刑表现优异就可获得减刑,但若态度不改,就得服刑一辈子。就你们而言,等于是停学到毕业吧。不过这么一来,势必留级啰。”
三之寺将三人比喻为囚犯,讽刺他们。再说,校方更是期盼能对这无药可救三人组宣告死刑吧!
“停学的理由是什么?”
这次换喜多表示抗议。
“上次的作弊——但不只是这些。旷课、抽烟、未经申请的打工、出入违反校规的场所——统统加在一起。”
“岂有此理!”
“怎么可以统统加在一起?太过分了!”
橘制止两人的怒气,对三之寺说:“我们什么时候作弊了?”
“没错,校方终究查不出你们作弊的方法,所以才会加上抽烟等其他诸多违规行为。”
“太、太龌龊了!”龙见弯着身挤出心中的愤慨。
忽然间,三之寺脸上的冷笑消失了。
“是谁龌龊?你们这种老鼠屎,最好赶快离开学校!”
“哇唷!”龙见缩起脖子,发出不知名的声音。
“学校可不是你们这种垃圾的玩乐场所!”
不堪入耳的台词在三之寺引以为傲的洪亮嗓音下,同样显得气势逼人。他毕业于大学的体操系,学经历与坂东类似,因此个性原本就称不上高尚,而面对校内首屈一指的大坏蛋时,更是不经意地露出本性。他桌上明显摆了一个看来格外沉重的哑铃,表示他不输给年轻小伙子的幼稚斗争心,而他就是这种个性。
“我懂了——不过,如果我们离开学校,校长您也得同归于尽喔。”
不知橘有什么胜算,突然威胁三之寺。
“什么?”三之寺的拳头狠狠敲了桌面。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给我说清楚!”
喜多猜不出橘的用意,内心百感焦急。再激怒他就得真的退学了,龙见的眼神道出了他的担忧。然而,橘依旧泰然自若,停顿片刻,接着吐出惊人之语。
“您记得MM吗?”
喜多感到晕眩。不,他确实是腿软了。
橘竟然举出校长室抽屉里的笔记本内容。龙见与橘已经拨了电话,证实“MM”的代号就是岭舞子。问题是,一旦摊出“MM”,不就等于自白我们曾经潜入校长室了吗?现在还无法确定这个事实能否成为三之寺的把柄。但潜入校长室的事实一旦被揭露,就只有退学一条路——橘下了生死关键的天大赌注。
“MM?……那是什么?说清楚一点!”
“MM是个女人的名字开头英文字母。”橘像是玩猜谜游戏,接着再度直逼三之寺,“您真的要我说得更清楚吗?”
三之寺把凸眼睁得更大,红通通的脸瞬间苍白。
“我、我不懂你在说什么?你们到底是……”
三之寺明显狼狈。
“请您斟酌无限期停学的期限!”
橘深溧弯下腰。
“回去!统统给我滚回去!”
胜利女神似乎倾向橘这一方。
三人被赶出了校长室。龙见在穿过办公室的途中戳了橘的腰,掩不住眉开眼笑。喜多也很怕被老师们发现,用手遮脸强忍笑意。
看三之寺那副慌张的模样,笔记本上丰满的电话号码肯定不单是校长与老师之间的联络之用。果真是不伦恋吗?不,或许是更严重的,隐藏了更重大的秘密……该不会是……
当喜多逐渐延展他的思考,脸上的笑容也渐渐消失。
——校长杀了丰满?
“橘呀——别把我吓坏了——真讨厌,竟然突然拿出MM哩!”
一出走廊,龙见雀跃不已,蹦蹦跳跳。
“我心脏都快停了呢!”正陷入苦思的喜多也装出苦笑加入话题。
“不好意思,”橘说,“我突然想通了。”
“想通了什么?”喜多问。
“就是那封信封啊。打开保险箱的时候,丰满的口袋里掉出那封信封,喜多郎不是捡起来了吗?”
“啊啊,里头写了考试答案那张嘛。”
“就是它,我猜那是校长交给丰满的。”
龙见停止跳跃。
“怎么说?”喜多睁大眼睛问道。
“其实我也不晓得为什么。只是,那一张纸上写了汉文和伦理的考试答案,对吧?”
“是啊。”
“丰满教的是英文,怎么想都不可能知道汉文和伦理的答案。于是我开始思考,到底有谁能够在考试前,完完整整获得不同科目老师制作的考试答案?”
“我懂了……那就只有校长啰。”
喜多回答,龙见也频频点头。
“就是这么回事,”橘说,“如果校长为了某种理由将考试答案泄漏给丰满,那么他笔记本上神秘的MM代号也就不足为奇了。当我想着这些事,我忽然想看看校长的反应,于是就不经意脱口而出啰。”
喜多和龙见不禁佩服。橘的推理似乎正中要害。
“橘,可是啊,”龙见开口,“为什么校长要把答案卷泄漏给丰满呢?”
“就是不懂为什么,才会伤脑筋啊。”
喜多不耐烦地回答他,这时后头传来声音:“喂!”
原来是体育老师坂东。
由于谈论的内容过于敏感,三人不禁吓得挺直腰背。然而坂东的表情却出乎意料地无精打采。他找三人到老地方水塔,点起香烟,并且递给三人。
龙见战战兢兢地伸手拿了一支烟问道:“老师,你要跟我们讲什么?”
“嗯——”坂东点头说:“你们运气真是太好了。”
“很难笑耶,我们可是无限期停学呢。”
三人苦笑地不约而同嘟起嘴巴,然而坂东却不改凝重的神情继续说道:
“你们不是认识相马吗?那个麻将狂的家伙……他呀,遭到退学处分了。”
“啊啊!”“什么时候?”“为什么?”
三人大呼小叫逼问坂东。
“冷静,别吵,慢慢听我说嘛。”坂东举起双手制止他们,但龙见不愿罢休。
“到底是为什么嘛?为什么相马要退学呀?”
“学校发现他窜改出席簿。今天在上午的教职员会议上被提出来讨论,相马是退学,而你们比相马好一点,裁决无限期停学。所以我才说你们运气太好了。”
“窜改是什么意思啊?”龙见的声音颤抖。
“听不懂吗——相马那家伙把出席簿的缺席记号改写成迟到,灌水出席天数。”
“啊啊!”龙见惊讶。“可以做这种事啊?”喜多狐疑。
“很简单。缺席记号是斜线,迟到是叉号,只要再多加一条线,把缺席换成迟到就行了。只要多这一道功夫就可以变成迟到了。英文、现代国文、数学、世界史……相马窜改了所有的科目。”
“不过,为什么会被发现呢?”
“重点就在这里。他行事这么大胆,却偏偏少根筋呀。”坂东苦笑地说,“数学的广濑老师用蓝笔记录,但相马那家伙却用黑笔窜改,于是事迹败露啰。”
三人听到这儿,终于解开了所有谜团。
那晚躲在老师办公室的人果真是相马。当时他潜入办公室就是为了窜改出席簿。然而,由于室内过于昏暗,看不清黑笔和蓝笔的颜色,因此犯下致命性的缺失。从窗户逃出去的也是相马。三人进入办公室时,相马正在英文准备室进行作业。接着突然听到龙见的牌桌暗号落荒而逃——想到这儿,一切谜团都有了合理的解释。
另一个谜也有了解答。他们终于知道,几乎不上学的相马为何总是能够顺利晋级。过去几年来,相马势必经常潜入学校。
“可是啊,”坂东说:“我们不知道他到底在什么时候窜改出席簿。如果他能够轻轻松松闯入办公室,那就是我们老师太大意了。这不光是相马一个人的责任。”
三人低头不发一语。坂东对相马的态度倾向同情,对三人也是如此,至少现阶段并没有任何敌意。然而,尽管如此也不能够对坂东说出实情。
“话又说回来,你们也是闯下大祸呀。听说你们不是作弊,而是偷走考试卷呢。”
三人吓得魂飞魄散。
“怎么可能——从哪偷啊?”
龙见发出谄媚的声音,试图打消诡异的停顿时间,接着三人屏息等待坂东的答案。
“印刷室啊。几个老师怀疑你们是不是从垃圾桶偷走印坏的考卷。喂,真的是这样吗?”
“我们怎么可能做这种事?”龙见猛摇头,小声地加了一句,“然后,后来呢?”
“结果还是查不出,最后呼吁老师们严加看管印刷室钥匙——就这样啰。”
紧绷情绪瞬间化解,三人哄堂大笑。被逮的危机完全远离了。坂东虽然搞不清楚状况,但也不由得跟着发笑,露出红色牙龈。
“所以老师你是——”喜多强忍笑意问道:“校长要你问出实情,才派你来找我们吗?”
“不是,不是。”坂东挥挥手说,“你们再过几个月就毕业了,干嘛欺负你们呢?我不是来说这个,我是来拜托你们去安慰相马。”
在场的笑声顿时烟消云散。
“那家伙好不容易撑到现在,却只有国中毕业呢。工作铁定没着落了……”
“工作……他已经找到啦?”龙见问。
“是啊。太平洋电装。相马很开心呢!可是,这么一来一切都没了。”
坂东的话,重重打在三人心中。
06
当晚,楼下响不停的电话声吵醒了喜多。他睡眼惺忪地看看时钟,已经过了半夜雨点。
吵死了,喜多喃喃自语走下楼,发现寝室的纸门半开,父亲微秃的头顶和无力的肩膀露在走廊外。
喜多当作没看到,走到电话旁拿起话筒。
“喂,这里是喜多。”
(喂,是我,小惠。)
喜多将话筒拿远,瞪了话筒,然后面向走廊再瞪了一次。他想说:不是妈打来的。门缝边的头立刻缩了回去,啪地拉上纸门。
(喂,喂……)
喜多调整呼吸后才对话筒说:
“这么晚了,干嘛啊?”
(对不起。因为发生大事了……)
小惠的声音颤抖。
“到底什么事啊?”
(听说相马死掉了。)
喜多再度拿远话筒,但又立刻贴紧耳朵。
“死了?”
(是啊……他在他家上吊……)
小惠的啜泣声贯穿耳朵。
“他自杀?相马他……”
(好像是……他念小学的妹妹跟邻居说,哥哥死掉了……后来警车和救护车纷纷赶到,我家在相马家附近,所以我爸跑去问,才知道相马自杀了……我吓坏了,所以……)
视线扭曲变形。
相马死了。自杀了。
喜多感觉不到真实感。体会不到死亡的事实,但另一种苦涩在心中扩散开来。
——我为什么没去找他?
白天,体育老师坂东才拜托他们去安慰相马。他们当然也打算这么做,但三人也为了无限期停学而大受打击,因此说好明天再去找相马,一觉醒来他也比较平静一些。总之三人替自己找了像样的藉口,于是就在学校解散,纷纷回家去了。
然而,明天却已消失。相马死了——
(喂喂,喂喂……)
“谢谢你告诉我。”
喜多慎重道谢后,立刻拨了电话给龙见。
“是我。”
(喔,喜多郎啊,干嘛?)
慵懒的声音。
喜多停了一拍后才开口。
“相马自杀了。”
(骗人。)
“没骗你,他死了。”
死了。喜多自己说出口,总算才感觉到相马的死亡。双腿频频颤抖,口干舌燥,喉咙灼热。
龙见开始啜泣。
(可是、可是我、我刚才才跟相马见过面啊。)
“你们见过?”
(是啊,我们到十二点多都在一起。你骗我,不可能死掉啊,这不是真的吧?)
“乔治,镇定一点!我们先去相马家看看吧。”
喜多要龙见转告橘,接着冲出家门,骑上火红色油箱的RD三五〇,急速发动。
寒风刺骨,风压让没戴安全帽的头向后倾斜。喜多不顾一切以全速驰进国道,过了大塚车站前才发出轰隆刺耳的煞车声滑进巷弄。
忽然间,令人发晕的案发现场出现在眼前。两辆警车,大批围观群众围绕公寓周遭,摄影机的闪光灯和电视台的强力照明灯照亮了肮脏的外墙,在漆黑的深夜里,唯独浮现出外墙的某一个区块。
迟了几秒后,龙见的音速五〇〇也飞奔到场。
“这不是假的耶。”
龙见就快崩溃了。喜多对龙见的肚子赏了一拳,这时在人群中发现小惠,于是冲向前。
“喜多郎……”
小惠晃动的上半身,不经意地倒向喜多的胸膛。她的身体冰凉,喜多支撑着她的身体问道:“告诉我详情吧。”
这时橘的DAX也到场了。三个苍白的脸围绕了小惠。
小惠的话并没有脱离电话中的内容,只多说了警车在半夜一点多到现场。
“那不是跟我分手后没多久吗?”
龙见的声音近似悲鸣。
“乔治,镇定点!放轻松,好好说给我们听吧。”喜多的声音也不由得变调。
“我们决定明天再去找他,可是我还是很担心相马啊——”
龙见先回家了,但又在十点左右造访相马家。由于无人应答,因此跑到站前的麻将馆查看,相马也不在那里。正当龙见打算回家骑上摩托车时,发现相马从车站剪票口走出来,两人到咖啡店聊了一个多小时。
“你们聊了些什么?”喜多问。
“我问他:听说你退学了。”
“然后呢?”
“他只说,是啊。他也没特别沮丧,所以我就问他那件事。”
龙见偷瞄了小惠。
喜多向小惠说:“不好意思,我们几个聊一下。”于是三人走向墙边。
“我问他很多事,譬如你是不是潜入学校、我发现很像你的人、你听到我的暗号才逃走的吧、你跟丰满的命案没关系吧等等。”
喜多露出锐利的眼神。
“你该不会说出我们的事情吧?”
“不说就问不出实情啊,而且相马他自己也潜入学校……反正他都退学了,我想应该没关系。”
喜多点头。
“好,算了。所以,当晚逃走的人真的是他吗?”
“不,相马说不是他。他确实潜入学校,不过他说时间不对……”
“什么意思?”
“相马说,当晚他在八点左右躲进更衣室,就这样一直躲在铁柜里——就是办公室旁那间女老师专用的更衣室啰——接着在海德十点的巡逻时,趁他进入办公室,他也跟着偷溜进办公室,等海德离开后他才开始窜改出席簿,十一点就离开学校了——他是这么说的。”
喜多和橘惊叹地互看对方。
女教师专用更衣室——
那是龙见和橘破坏办公室窗户环扣那一天,差点碰上坂东时临时躲进去的地方。躲进更衣室等待巡逻,再以茂吉当作开锁工具潜入办公室——他们总以为亚森·罗苹计划已经周详规划了所有可能性,却万万没想到如此完美的手法。要不是今天的场合不对,否则喜多与橘必定大肆称赞相马的聪颖。
“他说:更衣室有两个铁柜没人使用,所以不用担心有人会打开它……相马从一年前就开始用这个方法窜改出席簿……”
这一切全是为了升级,而最后一次犯行则无非就是为了毕业,可是为何相马会——
“所以说——”橘拉回话题,“那晚从英文准备室逃出去的人不是相马啰?”
“嗯,相马是这么说。”
“然后呢——”喜多催促龙见,“然后他还说些什么?”
“就只说这些啊。”
“只说这些?可是相马在这之后就自杀了耶!”
“可是真的只聊这些,我们就分手了啊。他跟平常一模一样,我怎么知道他会自杀啊……如果我知道我当然会……可是我真的不晓得啊……该不会是因为我怀疑他丰满的事吧……所以他才会……”
龙见的双眼通红。橘猛力摇晃龙见的肩膀,轻轻地对他说:“这不是你的错。”
喜多也附和:“是啊!”却突然惊觉一件事,环顾四周。
“喂,橘——他们家小妹妹跑哪去了?你有没有看到她?”
“没有啊。”
喜多慌慌张张地回到人群中捉住小惠。
“你知不知道相马的妹妹在哪?”
“不知道,我没看到她。”
“是喔……”
喜多鼓起勇气,询问警车旁的制服警察。年轻警官对身着运动装的喜多露出厌恶的表情,但喜多一说自己是相马的朋友、担心相马妹妹,警官便立刻放下身段。
“刚才区公所的人把她带到儿童收容所了。”
“儿童收容所……”
——那里应该可以喂饱她。
这就是喜多的第一个念头,接着感到某种救赎。这么说,或许对不起死去的相马,然而这个妹妹终究需要第三者的救援。
警车和媒体离开后,围观群众也一个接着一个纷纷离去,最后只剩下包括小惠的四人独留在现场。
四人有种难分难舍的情感。
门上大大写着“大骗子”、“还钱来”、“偿命来”,被风吹得啪啪作响。
相马死了,这一刻真真实实感觉到这个事实。
龙见蹲坐在冰凉的柏油路上。橘在一旁对相马家投以忧郁的眼神。喜多和小惠肩并肩,同样不发一语任寒风吹袭。
我对相马见死不救。
喜多心中萌生这个念头。
四周渐渐亮起,四人纷纷返家。
喜多抛下摩托车,抱着小惠的肩膀穿过窄小巷弄,爬上梦中的小惠家楼梯,在淡淡香味扑鼻、整面粉红色墙的房间里拥抱小惠。
两人冻得双齿频频打颤,除了相拥外想不出其他办法。这里没有喜欢或讨厌,只想尽情相拥、合为一体。这一刻的挣扎只为了弥补互相的内心空洞,只为了寻找自己想寻也寻不着的、下沉到无尽深渊的、失去重心的内心缺角。
——我不是见死不救!我不是!
不管喜多如何紧抱,小惠的身体依旧冰冷。
喜多强忍溃堤的情绪,拼命贴近肌肤。小惠是如此温柔,就像第一次的那一夜——
窗户被朝阳染成橘红色。
“……喜多郎,你好温暖喔。”
小惠偎在喜多胸膛迷迷糊糊地呢喃。
她是说我的身体还是我的人?
眼角发痒,却流不出泪水。喜多在朝阳的照亮下,有股冲动想把自己破坏殆尽。
隔天,他又约了小惠。
小惠变了。在这分手的近两年期间彻底改变了。不像从前成天黏着喜多,以相隔适当的时间出现在亚森·罗苹咖啡店,也和橘、龙见相处融洽。
就在这件事发生后没多久,小惠告诉喜多说:孤儿院收留了相马的妹妹。

第05章 追查
01
——距离时效只剩十三个小时。
奉命搜寻橘宗一的谷川勇治在上野车站的车水马龙中看了看手表。搭档的菜鸟刑警新田敏夫也跟着看了自己手上的表,忧心忡忡地说:“找得到吗?”
“非找出不可。”
他比大学毕业的新田大不了几岁,但就刑警经验而言,今年三十的谷川算是新田的前辈。谷川在“沟吕木班”中名列末座达两年,工作态度认真有目共睹,让今天第一次合作的辖区刑警新田嫌他过度热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