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妈妈粉。”
“啊？”
齐圳突然一愣，这词儿倒是不陌生，不过从一个二十出头的姑娘嘴里说出来倒是觉得有些说不出的怪异。
“嗯…或者说我喜欢老的。”
“老的？”齐圳来了兴趣，“陆炤可有女朋友了。”
夏微忱组织了一会儿语言，“有趣的，像XXX那样…”
齐圳呆愣地咽了咽口水，低头啃了一口西瓜。头一次听见小姑娘找男朋友要找那样的，不过中文系的姑娘喜欢肚子里有墨水的也能理解…
*
夏微忱第一次进组的时候期末考刚结束，副导演给她找了个人去学校收拾东西，一辆车连人带物件直接都拖去了城南。
她先前就已经读过了剧本和小说，也差不多陆陆续续背了大半的台词。
夏微忱作为一个文科生，背东西自然是容易的。何况是这种带剧情的东西，她自己一个人背三个人的都不会打磕巴，更何况到时候正式开拍对面还有人给你提示。
比较困扰她的就是演技问题了，台词背下来了自然不能是用念的，声台行表，样样要学。剧组给她找了个表演老师，手把手教学天天上课。
当初副导演找她的时候说是长相符合人物气质，往那儿一站就是女主，话都不用说，演技也完全不需要。
上了两天表演课以后夏微忱恨不得撕了那合同，表演老师对她严格得很，当时忽悠她的时候说的什么不需要演技，演戏很简单…都是放屁。
夏微忱这几天白天跟着表演老师上课，晚上回去还要自己琢磨剧本人设，就连夜里做梦嘴里念叨的都是戏里男主的名字。
正式开拍的头一场戏，夏微忱紧张得浑身哆嗦，比高中的时候被临时叫上台当着全年级师生的面演讲还要慌上三分。
也不知道这通告单是谁排的，第一场一上来就是和陆炤的感情戏。
夏微忱看着对面一点表情都没有的人，都快疯了。跟个冰棍演感情戏，还不如跟巫筠演母子。
“小夏，别紧张。”齐圳见她慌得很，安慰道，“第一场先让你适应适应，陆老师带着你呢，没事。”
夏微忱僵硬地朝着对面的陆炤挤了个微笑出来，就是陆炤带着她才紧张…
陆炤微微点了点头，“先走一遍吧。”
“小夏，台词背下来了吧？先对一遍。”齐圳今日温和得很。
夏微忱深吸了一口气，开口道：“你，你回来了…”
“嗯。”
陆炤点点头，走到沙发上坐了下来，摩挲着腕子上的纱布。
“什么时候走？”
“后天。”
夏微忱垂眸，“哦…”
“大作家这些天忙着签售会，还有空想我？”陆炤伸手拽夏微忱，“一会儿我拽你，你就往我这边倒。”
夏微忱点点头，“好。”
“先试试。”陆炤手腕用力，夏微忱身体僵硬，直挺挺的。
齐圳拿着喇叭，“小夏，你放松一点，那个腿绷那么直做什么。”
陆炤等她站稳，手腕再次用力，“倒，腿，腿弯…”
齐圳：“对，你放心，陆炤接着你，摔不着。”
陆炤：“腿…”
齐圳：“放松，放松。”
陆炤：“别抖。”
齐圳：“倒啊，愣着干嘛？”
夏微忱快哭了，“齐导，我腿抽筋了。”
夏微忱的人生第一场戏，拍了两个半小时。
她进组之前听说齐圳脾气不好，易怒喜欢骂人，而且骂人不带脏字儿用比喻，一句比一句狠。可这两个多小时下来齐圳一句重话都没说，就是薅头发的动作频繁了点。
几天以后，齐.脾气极差.嘴超快.圳原形毕露。
进组第一天演感情戏，第二天拥抱，第三天的台词腻死人，第四天就变成打巴掌了。要不怎么说演员在短短的时间里就过了别人的一生，这节奏也太快了点儿。
“夏微忱，你那叫生气吗？猫生气都比你狠。”
短短几天，齐圳连小夏都不叫了，直接连名带姓地喊，每次夏微忱从他嘴里听见自己的名字就肝儿颤。
齐圳：“你那个叫巴掌吗？那叫抚摸，□□风拂面，二月的春风还似剪刀呢，你能不能用点劲？”
夏微忱手微微发抖，她瞧着陆炤就紧张，更别提去甩他巴掌了。
陆炤抿着嘴，又看了两眼剧本，“实在不行就来真的。”
对于新人演员来说打对手演员巴掌的戏份确实有不小的难度，借位本就是个技术活儿，靠的是两个人的配合，多磨合一段时间也无妨。
来真的…
夏微忱又瞟了陆炤一眼，这一巴掌下去等电视剧播出了她还有命活吗？
“卡，再来。”
“卡，把眼泪憋回去，又不是他打你，你哭个什么劲儿。”
“打晚了，当观众是傻子啊。”
“老师没给你讲真听真看真感受吗，你要看他的话做出反应，别光顾着念你自己的台词。”
…
折腾了近一个小时，齐圳就是不满意。
现在不只是夏微忱手抖了，连陆炤的脖子都快转抽筋了。
齐圳让休息一刻钟继续，夏微忱捧着剧本跑去了楼梯间，她坐在楼梯上休息，没一会儿，门开了。
齐圳嘴里叼着香烟，棒球帽扣在牛仔裤的皮带扣上。
“齐导…”夏微忱看见他进来，连忙将眼泪憋回去。
齐圳方才在厕所心里将副导演和自己骂了千百回，早知道就找个专业演员来，就不该完全没演过戏的小丫头片子…
可如今看见红着眼眶的夏微忱，心里竟然有些异样的滋味。
“哭什么。”齐圳语气还是软不下来，话一说出口他就后悔了。
“没有…就是觉得，觉得太耽误大家时间了。”夏微忱咬着下嘴唇，说着说着眼泪又要往下掉。
夏微忱见过巫筠和陆炤演戏，拍三四遍就过了，可只要演员表里加上个她，就得拍十几二十遍。
“口红好吃？”
“啊？”
齐圳指了指她的嘴，“不好吃你咬着嘴唇做什么，一会儿又要补妆，我看你不仅浪费时间，还浪费钱。”
第84章 番外2（齐圳X夏微忱）
夏微忱一愣，瘪着嘴又要哭。
齐圳连忙双手举过头顶, “得, 我错了，我嘴贱。别哭了没人怪你, 我还见过科班出身一条拍三十遍的, 你这算什么…”
不过那个一条拍三十遍的是个玻璃心, 被他骂了两天不演了, 夏微忱心脏还是挺抗造的。
“真的？”夏微忱重拾了一点信心，她NG的最高纪录也才21次而已。
“真的。”
齐圳掐灭了香烟，尽量让自己看上去真诚。
“那回去吧…”夏微忱吸了吸鼻子, 刚往前迈了一步又停住了, “陆, 陆老师没生气吧？”
她进组之前搜了各个演员的关键词, 陆炤两个字打出来，紧跟着的就是脾气不好。
“没事，他这两天心情好，对没经验的演员也宽容。”
周芜来了以后陆炤高兴得跟什么似的, 恨不得多NG几次, 多补几次妆就能多看几眼女朋友。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夏微忱跺了跺脚, 一咬牙, “走。”
脚步坚决, 颇有股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意味。
刚NG了一条, 候场的巫筠从化妆间跑到了现场, “还没好吗？”
他趴在门框上，眼睛盯着夏微忱，“这是小学妹？”
“你好。”夏微忱微微朝他点了点头。
“诶！”岑清突然从小板凳上跳了起来，“齐导，剧本这样改你看好不好…”
几个人凑在一起商量了半天，一致同意，由夏微忱掌掴陆炤变成巫筠给陆炤一拳。
巫筠一听可乐坏了，掏出小镜子摸了两下头发，“来，开始开始。”
两个人先走了一遍，觉得没什么问题了以后就开拍了。
巫筠没有台词，只需要冲上来给陆炤一拳。
夏微忱专心跟陆炤对着戏，巫筠突然冲进来，直接往陆炤脸上招呼。
夏微忱吓得后退了一步，巫筠那拳打得带风，把她吓得不轻。
“好，可以。”齐圳点点头，“再保一条。”
夏微忱方才的反应很真实，真实地被吓到了。
收工以后，夏微忱低着头拎着帆布袋出门。
找了个便利店进去，吃了满满两罐关东煮，然后拎着罐雪碧进了酒店。
她从安全楼梯一层一层往上爬，到了房间楼层后，索性坐在了楼梯上。
房间里压抑，还是楼梯间舒服。
敞亮，透风。
双肘撑在台阶上，两条腿懒散地叉开，这地方少有人来，想怎么坐便怎么坐。
齐圳出房间找陆炤唠嗑，路过楼梯间的时候往里头瞧了一眼。
他还记得下午拍摄现场楼梯上的那一团小小的白色，鬼使神差地，现在看见楼梯间总要瞟一眼。
透过门上的玻璃格子，又看见了一抹白。
齐圳脚步顿了顿，轻手轻脚地凑近，往里面瞟了一眼。
果然是他那个一场戏NG二十一次的女一号。
头发散在肩上，手里拎着个绿色的易拉罐。
好家伙，都会喝酒了。
齐圳仔细看了半晌，还好手里没有香烟。要是这小姑娘在剧组呆了几天抽烟喝酒都学会了他可就罪过大了。
在内心正义感的催使下，齐圳一脚踹开楼梯间的门，然后自以为很帅的走了两步…
那门是开开自动合上的，由于齐圳步伐是0.5倍速，门合上的时候夹到了他的外套。
齐圳感受到了身后的牵扯，回身一看，自己新买的好贵好贵的外套此刻正跟推拉门做着亲密接触。故作镇定地将外套抽出来抹平，他走到了夏微忱跟前。
“未成年不让喝酒。”
夏微忱抽动着嘴角，“齐导，我成年了。”
第一次见面这人还变着法儿地说她比同届大二的学生年纪大，依她看是齐圳年纪大了不记事儿了。况且她喝的也不是酒啊…
“齐导，这是…”夏微忱指着旁边的易拉罐刚一开口，齐圳立马抬手制止她。
“让我猜猜，这应该是青岛纯生！”
那笃定的语气，坚定的眼神，夏微忱都差点儿信了。
“不是…”
“那就是哈尔滨精酿。”
夏微忱无奈地抿了一口雪碧，看来他不光记性不好，眼神儿也不好。
“要不就是雪花？”
她将雪碧举到齐圳面前，“齐导，这是雪碧。”
齐圳眯着眼睛一看，确实是雪碧。
“被你气得眼花了。”齐圳走到夏微忱旁边的台阶上坐了下来，“一个人在这儿干嘛？小姑娘家家的坐这儿不安全。”
“确实不安全。”
刚坐了没多久就招了个夏微忱最不愿意看见的人来。
“这才哪儿到哪儿啊，后面还有两个月呢，慢慢来。”
两个月，夏微忱闭了闭眼，睁眼念台词闭眼做噩梦的日子还有两个月，“好累…”
“苦不苦！”齐圳突然音调上扬。
夏微忱没反应过来，怔楞地歪头看着他，“苦啊…”
齐圳皱眉，“你没军训过吗？”
“训过啊。”
看夏微忱迷茫的样子，齐圳问道：“你们军训的时候操场上没挂这个横幅？”
“没有啊…”夏微忱摇摇头。
“那挂什么？”
齐圳那时候军训操场上挂的都是什么“掉皮掉肉不掉队，流血流汗不流泪”还有什么“轻伤不下火线”之类的。
“唔…确认过眼神，你是人群中最黑的人。”
齐圳静默了半晌，自己真的是老了。
“苦不苦，想想红军两万五。”尽管这样，他还是坚持给夏微忱打气。
夏微忱转了转眼睛珠子，很快接道：“累不累，每天演戏到崩溃。”
“我每天看你演戏是真挺累的…”
嗓子累，心累。
夏微忱刚放松一点儿的心情，被他一句话又拽到了谷底，“齐导，对待年轻没有经验的小演员要鼓励…”
“嗯，其实你有的戏演得也挺好的。”齐圳撑着脑袋掰着手指头数，“比如说巫筠调戏你你脸红，陆炤牵你手你脸红，跟陆炤告白紧张到腿抖，拒绝巫筠坚定得像一个告诉孩子不能早恋的老母亲…演得都不错。”
夏微忱嘴角微微抽动，一口将易拉罐里的雪碧全数吞进肚子里。
冰雪碧带着微微气泡的刺激划过喉咙，夏微忱每次不清醒的时候都会喝一听雪碧，以至于她每次期中期末都会胖两斤。进组之后不清醒的时刻日渐增多，她每天都在为自己的体重忧心。
齐圳见她盯着易拉罐的营养成分表一脸凝重，耸了耸肩，“健身房在三楼，慢跑半个小时勉强能抵消你那一听雪碧，如果算上你晚饭吃的烤羊肉串的话，跑到九点正好回去洗洗睡觉。”
“你怎么知道我吃了羊肉串儿…”夏微忱收工以后特地绕到小巷子里吃的，没人看见。
“我隔着那楼梯间的门都能闻见你身上的孜然味儿。”
第85章 番外3（齐圳X夏微忱）
“什么时候回学校？”齐圳手里拿着根冰棍，和夏微忱站在马路边等红灯。
“明天吧。”
今天刚杀青, 东西夏微忱早就收拾好了。
齐圳一口咬了半根冰棍, 嚼了两下吞进肚子里。红灯转绿，他又两口解决掉剩下的冰棍, 拿出纸巾抹了抹嘴。
“走吧。”
齐圳不动声色地牵起了夏微忱的手, 软软的, 肉乎乎的。
夏微忱低着头, 跟着他走过了斑马线，刚过了马路，手就被人松开了。
“我去买包烟, 你先回去吧。”齐圳指了指旁边的便利店, “明天什么时候走, 我让人送你。”
“不用, 我朋友来接我。”夏微忱径直走进了酒店，等电梯的时候瞟见旁边的卫生间。盯着此刻还在十六楼的电梯，她转身进了卫生间，用洗手液搓了两遍手才烘干出门。
第二天一早, 夏微忱拎着两个行李箱下楼, 拖到地铁站, 好不容易找到了残疾人电梯通道, 没想到电梯维修。
她盯着楼梯发呆, 尝试着拎了一个箱子起来, 为了让重心平衡, 又拎起了另外一个。
一手一只行李箱, 夏微忱小心翼翼地下楼。
重量压在两手，她觉得自己这趟得活生生被压矮两厘米。
那个昨天吃完雪糕没擦手就牵她，牵完以后屁都没放一个的人此刻估计正抱着他的剧本睡得正香流着口水打呼噜呢。
心里憋着一口气儿到了学校，出地铁的时候夏微忱难得硬气地对残疾人通道视而不见，硬是自己拎着行李箱爬楼梯。
到五楼宿舍的时候，夏微忱弯下腰换鞋，拿拖鞋的手微微颤抖。
“小微啊，大明星，你回来了我的宝贝！”舍友从窗帘里探出头来，看见两只大行李箱，激动得不行。
“嗯，回来了，她们俩上课去了？”
夏微忱看了眼宿舍，就方瑶一个人在。
“我来给你收拾床！”方瑶从床上下来，第一件事情就是把阳台的窗帘拉上了，“拉严实，以免对面楼有人觊觎我们小微的美貌。”
夏微忱坐在凳子上，盯着自己书桌上的那一盆仙人掌，“还活着呢？”
她从小到大养死了无数盆仙人掌，这盆应该是活得最久的一盆了。
“对啊，这是我们三个辛辛苦苦用爱浇灌的，我们见不着你就睹物思人，每天我们睡觉前都要跟它唠半个小时磕，就像你还在我们身边一样。”
方瑶将夏微忱床上的东西收拾下来，然后用鸡毛掸子掸灰，“床帘和床单都在柜子里，你自己去拿出来。”
“暑假前我们摘下来带回家洗的，老三带了你的床单，老二带了你的被罩，小幺带的是你的床帘。”
“那你呢？”夏微忱将床单抖开铺上床。
“我？我怀里抱着你的小青龙，手里托着你的仙人掌回去的。”
方瑶的爸爸是开花鸟市场的，怪不得两个月一过，她那盆隐隐发蔫的仙人掌重新散发着生命活力。
果然，夏微忱那只从小抱到大的小青龙，此刻正端坐在柜子里，被一只透明塑料袋罩着。
“跟我们家小乌云搭戏感觉怎么样？”方瑶问道。
“挺好的。”
活泼纯良，对演戏充满热情。
“那你也没想着跟他…”方瑶做了一个手势，“他大你三四岁，挺合适的啊。”
夏微忱利索地拉上枕套的拉链，然后掏出手机打开某视频APP，“我喜欢这样的。”
视频APP的开屏海报上，是某脱口秀演员，夏微忱理想的男朋友形象。
方瑶双手举过头顶，“我还以为你在帅哥堆里呆了两三个月，能忘了你的白月光。”
“不，我对他的爱越发深沉了。”
“对了，我把课表发给你，之前选修课我就直接帮你选了跟我一样的…”
夏微忱打开微信，看了眼课程安排，“电影鉴赏？这是什么东西？”
“就是电影鉴赏啊，我想着你拍完戏回来，那肯定对这个比较了解嘛。而且据我所知，这课就是看两节课电影，说一节课观后感，再看两节课电影。多轻松，多有趣。”
夏微忱嘴角僵了僵，到时候要是被老师点名起来说观后感，结结巴巴说不出来…她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
杀青的当天下午，齐圳戴着个棒球帽，坐在后期旁边看他剪辑。
“齐导，您是有什么事儿吗？”剪辑小哥被他盯得浑身发毛，颤颤巍巍地拉开抽屉，“喝饮料吗？”
“喝。”
剪辑小哥从抽屉里拿了听可乐出来，递给齐圳。
齐圳抬手推开，然后指着抽屉里侧的绿色易拉罐，“雪碧。”
“雪碧？”剪辑小哥低头看了一眼，“齐导，那是青岛纯生，我这儿没有雪碧。”
齐圳凝神一看，那确实是啤酒。
“不喝了，你继续剪吧。”
拿过剪辑小哥手里的可乐放回抽屉里，齐圳轻轻将抽屉推上，翘着二郎腿盯着电脑屏幕上的女一号。
剪辑小哥咽了咽口水，齐圳不喝，他也不敢自己喝独食。努力地幻想了一会儿杨梅，试图分泌出一点口水来缓解干渴。
透过电脑后面的一面小镜子，剪辑小哥发现身后的大佬似乎是相思病犯了。
一看见巫筠就皱眉，一看见女一号就温柔得不行。
一看见女一号和巫筠同框…
剪辑小哥：想家，想妈妈。
齐圳这段时间多了个毛病，看见安全通道就要进去。
晚上八点多，他正坐在安全通道里思考人生，把刚回家爬楼梯上楼的巫筠吓得不轻。
“齐哥，你干嘛呢？”巫筠一手撑在墙上，两腿发颤。
这楼梯间黑漆马虎的，突然看见转角处坐着个人可够吓人的。
齐圳抬起头看清了来人，拿了一只易拉罐递给巫筠，“来一罐？”
巫筠在他旁边坐下，打开了易拉罐，只当他是灵感闭塞，需要效仿一下诗仙李白，寻找灵感。
没想到喝了一口，甜的。
巫筠摸出了手机，打开手电筒一看，“雪碧，透心凉心飞扬…”
大半夜坐这儿装文艺青年，喝雪碧？
“齐哥，你没事儿吧？”
齐圳突然抬起头，“帮我个忙。”
一个小时后，齐圳收到了来自巫筠的微信。
那是一张课表，和夏微忱手机里的那张一样。
夏微忱的第一堂电影鉴赏课在周三在上午八点，她七点被方瑶叫醒，然后睡眼惺忪地拿了个口罩就出门了。
只抹了一层防晒霜的她实在是不知道怎么见人。
在剧组习惯了每天有专业的化妆师化妆，离了剧组以后的她还是看见粉底液就烦，每天护肤后抹不需要特别卸妆的防晒已经用光了夏微忱的耐心。
方瑶托着夏微忱找到了教室，两个人坐到了最后一排。屏幕够大，最后一排也可以看得清。
八点整，一个白发老爷爷走进教室。
“我是戏文系的，我叫齐扬。”齐教授慢悠悠地打开电脑，放下了投影屏。
底下有学生问他需不需要帮助，齐教授只是摆摆手，嘴角的笑容里还带些许傲娇，“我会弄。”
很快，电脑屏幕出现在投影屏上。
“昨天我发了个投票，投票数最高的是《人间》，我们这学期就先从这个开始看。”
齐扬点了播放，然后走到第一排最边上的位置坐了下来。
坐下来之前，他推了推眼镜，在班上环视了一周。
不知道是不是夏微忱的错觉，总觉得他盯着最后一排看了好久。
“我说了吧，往前坐别坐最后一排，我们俩说不定被老师列入黑名单了…”夏微忱小声地贴在方瑶耳边说道。
电影开始，纯黑的底色上出现两个大字“人间”。
停顿了五秒钟，开始一个一个闪主创人员的名字。
夏微忱看见齐圳二字的时候突然懵了一下。
“齐圳？”她小声地自言自语。
“对啊，你不知道吗？这片子前几年多火啊。”
方瑶还以为她早就看过这电影了，毕竟是相处了两个多月的导演，起码也在进组之前看一眼别人的代表作吧。
“忙着高考呀…”夏微忱坐直了身子。
“啧，还真是乖。”
方瑶小心翼翼地掏出书包里的面包，“要不要啃一口？”
她料到夏微忱早晨一定来不及吃早饭，特地备着的。
“不用。”夏微忱双眼死死盯着屏幕，眨都不带眨的。
方瑶见她已经看入了迷，也不打扰她，默默将面包又塞回了包里，也专心看了起来。
一百二十分钟的大课，看一部一百分钟的片子足够。
中间除了个别人跑去厕所以外，全程都很安静。
片尾的演员表滚动的时候，夏微忱心里闷闷的。
没等她回味完，齐扬已经走上了讲台，“好，其实我今天还给大家叫来了你们的学长，毕业好多年了，让他进来给你们讲讲这部电影怎么样？”
“好…”下面的同学稀稀拉拉的回应着，还夹杂着个别哭点低的女生擤鼻涕的声音。
齐扬站到了讲台侧边，低头发了个微信。
没几分钟，一个带鸭舌帽的男人推门进来。
白色卫衣，黑色休闲裤，齐圳双手插在兜里走到讲台站定。
他抬头看了一圈教室，才摘了帽子。
“我是齐圳。”
教室里开始骚动，齐扬连忙维持秩序，“大家别声张，别拍照。要是被其他的同学知道了，咱们这课下回可请不来其他大腕儿了。”
同学们都笑了，将手机收回包里，静静地等着齐圳开嗓。
齐圳靠在讲台上，随意地讲了几句关于电影的事情。
“我还挺好奇的，现在怎么还有人选这个…电影鉴赏课？这不就是个大型的电影观后感分享吗，还得写够一千五百字，写得不合老师心意说不定还给你挂科。”
夏微忱一听，侧头瞪着方瑶，小声惊呼，“一千五百字？”
方瑶低着头，讨好地拽了拽夏微忱的胳膊，“不就一千五百字嘛…你当时写主持稿的时候就写了三个小时啊。”
“那能一样吗！根据大纲扩写和凭空变大纲并且扩写能一样嘛！”
夏微忱气得靠在椅背上，盯着空白的笔记本发呆。
教室里欢声笑语不断，台上那人倒是跟谁都能聊得来，把前排几个小姑娘逗得前俯后仰的。
好不容易熬到了下课，夏微忱打开群一看，差点儿心梗。
【通知：请同学们回去后每人写一篇不少于两千字的观后感，一个月后交到邮箱。请大家认真对待，不得借鉴和过度引用，算期中成绩。】
夏微忱心如死灰地从后门出去，迎面就撞上了那个到处撩的著名导演。
方瑶知道他们认识，将手里的面包往夏微忱手里一塞，“小微，那，那我先走了。你记得吃早饭。”
方瑶抓住空子就赶紧跑了，此时不跑，等夏微忱回过神来，她怕是就得写上两篇两千字的观后感。
“齐导。”夏微忱揪着书包带子，盯着他胸前的logo。
“找个人少的地方吧。”
毕竟是教室外的走廊，学生人来人往难免会认出二人。
夏微忱带他去了这栋楼最偏僻的一处安全通道，一进门，她靠在楼梯扶手上，“齐导有事儿吗…”
齐圳舔了舔下嘴唇，踌躇着开口，“你看我和XXX像吗？”
XXX，中国著名脱口秀演员。才高八斗，学富五车，是夏微忱的男神。就是长得稍微有点儿磕碜。
“啊？”
“你的观后感需要找枪手代笔吗？”
“啊？”
“枪手是电影导演的那种…”
“啊？”
“你缺男朋友吗？”
“…缺。”（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