悍鸟听到呼唤,立刻掉转方向,直冲了来,接近她时缓冲了一下速度,轻轻落在她的身边蹲着。药鹰的情感表达一向内敛,即使是久别重逢,也坚持端着家长架子,绝不会跟白虎那般没出息的又舔又搂的,贴着她的脸边蹲一蹲,已是十分亲热的表示了。
瓶笙开心地抚了抚它的肩:“药鹰,原来你也在这里啊。”
苍穹之上的仙禽们终于解脱,各自找地方落下喘息,羽毛凌乱,神态惊慌,狼狈不堪。瓶笙斜一眼药鹰:“你怎么能这么欺负人呢,这些可是仙禽,搞死一只我可赔不起哦。”
药鹰一脸走到哪横到哪的霸王德行。
洛临忽然抱起她,飞到下方的门口,把她送回到卧房的门内,说道:“你身有妖骨的事泽获已经知道,万一泄露,三界之间不知有多少人想取你性命。而且……”他的目光带了透骨寒凉:“妖骨也是翼族的克星,我不会允许你离开我的掌控。想活就安心留在这里吧。这里很安全。不要企图离开,落羽川的绝壁深渊,不是人类能应付的。”话语间,不掩饰的威胁。
说完滑翔远去,暗黑的身影像来自远古神话的一道影像。她怔怔望着他的背影,直到消失不见。胸腔如被阴云压抑。
她这是被囚禁了么?外面的落羽川,阴沉,森冷,不见尽头,就像她将要面对的余生。她是补囚禁了。被洛临囚禁,被绝壁宫殿囚禁,被一身妖骨囚禁。直到死,留下的骨头也不得自由。但愿那时至少灵魂能够自由。
药鹰也进到了室内,她小心地把门关上——生怕一不小心掉下去。一回头,看到白虎那张阴沉冷酷的大脸。再一回头,看到药鹰毛儿乍乍的模样。
心中一凉,未及制止,白虎一爪子已然扇了过去——这次到了老子的地盘了!转眼间两只禽兽已然战做一团。瓶笙好不容易才从战团中脱身出来,爬到靠里的一扇门前,抹去眼皮上粘着的妨碍视线的羽毛,打开门,仔细看清外面不是悬崖,而是一条走廊,这才爬了出去,冲门里嚷了一声:“差不多行了,点到为止啊!”
“咣”地带上门,倚在墙根儿喘息一会。在药铺时,这两块货就时不时地干一架,也算是打出了经验,打出了风格,分出胜负就收兵,通常不会造成严重后果。倒是这时候她如果去拉架的话,反而会被误伤,成为那个严重的后果。所以她还是躲远些好。
定一定神,站起来,沿着走廊走去。她要参观一下这个余生的囚笼。
地上铺着青白色的光洁石质地板,凉意浸入她赤着的脚心。走廊两边有一些门口,静悄悄的没有声音,她也不敢贸然打开,就一直向前走去。中途还经过了几个空旷的大厅。这座绝壁上的建筑的内部空间之大超出了她的想像。这简直就是一座规模宏大的宫殿。
直到看到一个开着门的房间,里面靠墙摆着数个橱柜,陈列着些瓶瓶罐罐。她眼睛一亮,走了进去,摸起一只罐子,打开看看有什么吃的没有——她饿了。
揭开盖子,飘出一股重重的药气。是药!不是吃的!失望之际,刚要把罐子放回去,门口突然出现一个身影,呵斥一声:“是谁?”
她吓得哆嗦了一下,手中的罐子没拿稳,“叭”地掉地上摔得粉碎,里面的药液洒了一地。暗叫一声糟!刚刚打开盖子,从药气可以闻出几种珍稀药材的成份,这罐药可是值钱的很,会不会要她赔钱啊!她这边只顾盯着地上的药液惊慌算钱,却听门边“蓬”地一声闷响,猛然一股强大气流扑面袭来,生生将她震得向后飞起,后背撞在墙边的柜子上,木架被撞击发出碎裂的刺耳声间,瓶瓶罐罐轰然掉落,惊天动地。
她背心受到猛烈撞击,瘫软在地上。幸好妖骨结实,否则这一下脊骨定然要断了。但她的内脏可是人类配置,只觉得眼前阵阵发黑,舌尖发麻,胸口闷痛,吐了一口血出来。
室内仿佛起了一阵强风,刮得她几乎睁不开眼睛,努力抬头眯眼望过去,看是究竟谁袭击了她。
门口处出现一个庞大的罩形半透明光影,随着表面不停流蹿着的流转光晕,室内仿佛起了一阵强烈的旋风,陈列架被刮得摇晃做响,瓶罐纷纷落地。在那半透明光罩的中心,站着一个白衣白发的纤瘦男子,身形发僵地站着,肩后展开一对洁白巨翼,翼根羽毛怒蓬,万缕银丝凌乱飞扬,捏着拳头,闭着双眼,嘴角紧抿,表情十分紧张。
瓶笙看得害怕,想爬开躲起来,无奈室内的狂风越来越烈,迫得人无法呼吸,有些小的瓶罐被卷起,“啪啪”地砸碎在她的脸边,吓得她惊叫起来。
突然有呼喊的声音响起,隔着狂风隐约传进她的耳中。
“王!您冷静些,没事的!”
狂风渐熄,白衣男子身周的光罩隐去,银发落在肩上,垂至腰际,一对白翼也收进肩头不见。他的头上戴了一个雕花金抹额,低低压在眉毛上方,黄金的华丽的光泽,多少缓解了他通体的苍白气息。身体倚着门框,微微发着抖,脸色惨白得几乎与白衣一色了,眉间积着重重郁怒,眼睛却依然紧闭着,偏了一下脸对身后的人说:“是什么东西在那里?”
身后的人上前一步,黑袍如墨,正是洛临。他的神态带了几分恭敬和忍耐,回答道:“是我从人间带来的一名奴仆,没有什么威胁,您不用在意。”
被称做王的白衣男子把脸转向她的方向:“它是什么?”
“是个人和妖混血的女子。完全不通妖术,与凡人无异。”洛临平静地说,“她精通巫医术,或许有用,我就把她带回来了。”
白衣男子的脸朝向瓶笙的方向,面无表情,沉默良久。虽然他依然闭着眼睛,瓶笙却有被看透五脏六腑的感觉,如坐针毡。
沉默太久,洛临淡淡开口:“王要是嫌她碍事,我就将她赶走好了。”
瓶笙一瞬间似乎看到了自由的希望,睁大一双充满希翼的眼睛抬头看着他们。
白衣男子答道:“那就先让她留下吧。”
“是。”洛临貌似恭顺地应下,嘴角却勾起一丝得逞的微笑。瓶笙明白了,这货根本没有放她走的意思,只是在欲擒故纵啊。
作者有话要说:
白毛,病弱,失明,一出场就差点灭了女主。
以上四点,均是某摇的萌点!

☆、不死·喂食

A.不死
白衣男子转身后外走去,走了几步又停下,冷声说:“你警告她:不许再四处乱走,乱碰东西。这些药材得来不易,全毁了。”
“是。”
白衣男子这才离开,虽是闭着眼睛,却大概是因为走熟了,也不需要人引导,脚步虽然慢,却轻盈顺畅。目送他离开,洛临转头看向仍然坐在地上的女人。
瓶笙扫视了一眼一屋子的瓷片和各种洒掉的药物,心虚地小声说:“我就砸了一个。别的都是他弄砸的。”
他抿一抿嘴角,走过来拉她起来。随着他的拉扯,她发出一声痛叫,反倒更把身体蜷了起来,哀叫道:“痛痛痛,背上痛。”他吃了一惊,蹲下身,将她的身子拨了一下,让她伏在自己的手臂上,察看她的背部。只见她的脊背上被碎瓷割裂出数道深深伤口,更可怖的是,一块瓷片深深插进了背心处,衣服已洇透大片血迹。
瓶笙哼哼道:“怎么情况,是受伤了吧?那白毛搞起的怪风力量好大,如果不是妖骨结实,这一下我该撞死了。”
他轻叹了一声,转过身去,让她伏在他的背上,背着她走向那间卧房,一边说:“他叫洛隐,是我们翼族的王。他的眼睛看不见,敏感易怒,不允许周遭环境中有不熟悉、不信任的人和物出现。这里其实是王的王宫,只有我可以随意出入,宫内的侍女都极少。我原来打算今晚再告诉他把你带了来,没想到这么快你们就遇上了。不过,没想到他这么顺利地接受你。以后你还是离他远些。他虽失明,但发起怒来,杀伤力是极强的。”
她伏在他的背上,感觉有温热的液体顺着脊背往下流淌,甚至听得见沥沥流在地板上的声音。她的身体也越来越虚软。声音绵涩地说:“我以为……这是你的住处。”
“我是住在这里。王是我的兄长,他眼睛看不见,我也就没有另立府宅。”他说,“因为这里戒备最为森严,而王看不见,不会看出你的脸跟焰然的相似,所以你留在这里是最安全的。”
“是……吗?”
“是。”
“可我怎么觉得……快死了呢?”说完这句话,眼皮再也睁不动,就沉入了昏睡之中。
不知过了多久,她在胸闷难受的感觉中醒来。感到自己是俯卧着的,似乎是卧了太久,压迫胸口使得无法呼吸。
于是她想翻个身,浑身却使不上力,似乎是睡过了头,睡得全身瘫软了一样。费力地睁开眼睛,视线里只看得见自己深陷在内的雪白枕头。拚力动了一下,身体却只是微微动了一下。然而这轻轻一动却扯痛了背上的伤处,一阵撕裂般的疼痛从背心处蔓延开来,烈烈席卷全身的神经。她张口想呼痛,嗓子却干哑异常,发不出半点声音。
她居然伤得这样重啊。
旁边忽然传来低低话声:“不要动。”是洛临。肩膀旋即被捧住,轻轻将她翻了过来。他小心地避开她背上的伤口,让她枕在他的手臂上。她仰脸看着他,想说话,干燥的唇微微翕动,却依旧发不出声音。
他俯视着她,说:“你的血几乎流干了。”
没错,她就是这种感觉。整个人几乎干涸了。这样居然还能活着,真是奇迹啊。不过也许她该留点遗言了。失血到这种程度,存活的希望不大。她现在醒来,是回光返照吗?
“你的脸色好差。”他又说。
废话,血几乎流干的人脸色能好么?她发动全身的力气,给了他一个怨毒的眼神。
他忽然伸手从旁边拿过一只红艳艳的果子,喂到她的唇边:“吃了这个能好很多。”他说。
她只瞥了一眼那果子,失神的眼睛就亮了一下。这是一枚极罕见的龙血果。《异珍志》中有记载:传说龙族死后,遗骨会葬在一个名叫龙隐岛的仙岛。这仙岛其实就是龙族的陵墓,不要说凡人,就是神族也不能擅入。岛上埋龙骨之处会生出仙藤,百年结仙果,就是这种颜色血红的果子,具有补血救命的奇效,人大量失血奄奄欲绝的情况下,只要吃下一枚龙血果,就会立刻满血复活。
洛临居然能拿来这等仙品来给她补血,看来翼族毕竟是神族,药库储备果然是三界极品啊!这枚果子要是卖的话,那得多少钱啊。脑子里标价签乱跳,门牙儿贴在薄薄的果皮上磨呀磨呀,居然咬不破。她心中暗暗吃惊。自己居然虚弱到这种程度了。
洛临见她咬不动,就收回了果子,举到自己嘴边,玉齿微启,将果皮咬开一个小小的口儿,再递还到她的唇边,让她吮住柔滑的果子,倒像是有一个吻被传递了过来,落在她的唇上。他用手指轻轻捏那果子,将半流质的红红果汁挤进她的嘴巴,让人迷醉的甘甜沁入口腔,沿着咽喉滑下。心脏忽然轻轻跳了一下,接下来一阵有些乱频的跳,好久才渐渐平稳。
瓶笙忽然意识到:刚刚她的心脏是停止跳动的。毛骨悚然的感觉掠过脊骨。心脏都停跳了,那么她怎么会醒来。刚刚她算是活人还是死人?
走神间,一只龙血果已然被她吸瘪。洛临居然又拿了第二只过来,极自然地又替她咬破果皮。这会儿她已经恢复了些力气,不好意思再由他喂,抬手接过果子自已吸。一边吸着,脸颊微微泛红。
洛临打量着她,手指抚上她的脸颊,犹疑道:“脸怎么这么红呢?是不是吃得过量了?”
“唔唔,大概稍微有点。”她说——突然发现嗓子能发声了。她加快速度把剩余的果汁吸光,“对于失血患者,龙血果一颗已能救命,两颗就是大补了。”她才不会承认是因为感觉果子传过一个吻来,窘迫得脸红呢。
“哦,那剩下的就不用吃了。”
剩下的?她扭头一看,床边柜子上摆了一个果盘,里面装了满满一大盘龙血果!眼睛毒毒地迅速数了一遍:八颗!还有整整八颗!简直就是八个金元宝垛在那儿啊!
眨眨眼睛,说:“我伤得不轻,大概需要好好补几天。放那儿我慢慢吃吧。”
他禁不住抿嘴一乐:“好。”显然是已然看穿了她打的什么主意。
看他表情,就知道蒙不了他。她窘窘地又红了脸。
他追加了一句:“那本来就是专门为你弄来的。”
“专门为我?”
“是啊,派人去了一趟龙隐岛摘来的。”他轻描淡写地说。
“龙隐岛?!”她好奇心大起,“你知道龙隐岛在哪儿哦?离这儿不远么?”
“很远,来回驾快云,要四天四夜呢。”
“四天四夜?”她糊涂了,“那这些龙血果,怎么会这么快运来?”
他低眼看着她:“你知道你……睡了多久么?”
“一会儿吧。”她感觉只是很短的时间。
“你已昏睡了四天四夜了。”他说。
怎么可能。一个大量失血的人,怎么可能撑得过四天四夜,等来这仙界奇果?是洛临给她服了什么续命的奇药,还是……
她发怔的间隙,他将她轻轻放回到柔软的褥上。然后翻身下床。她这才意识到刚刚他一直是与她同卧在床上抱着她的。不过她是伤员嘛,他是为了照顾伤员嘛,百无禁忌,没啥,没啥。
见他像是要离开,她急忙把心中的疑惑问了出来:“我的身体,是不是有点不寻常?”
他瞥她一眼:“当然,很不寻常。依附妖骨重生的身体,具备超出凡人的体质,再加上药物辅助,你的痊愈速度会很快。”
“我不是这个意思。”她不知如何表达,费用地组织词句,“我刚刚觉得……好像是已经死了。”
他绕到她这一侧的床边,手撑在床沿,俯身看着她,墨色瞳眸深不见底。
“不,你不会死。人、妖、神三族的生死簿上,都没有你的名字,你的魂魄只能依附于妖骨,不会被勾魂使者带走。即使受再重的致命伤,最多沉睡,魂魄却不会离体。陆瓶笙,还不明白吗?你的肉体像人类一样脆弱,会受伤,会流血,会生病,会痛苦,却不会真正死亡。你是不死之身。”
“不死之身”四个字,深深震撼了她。等她回过神来时,洛临已不知什么时候离开了。
她记起了被上次被绿鳞驱使的蛇藤缠绕窒息的事情。那时她垂死挣扎着,而洛临站在面前,就那么静静看着,也不急于出手施救。
原来,他是在观察她会不会真的死去。
如果她只是一介凡人,定然已经死于窒息了。回忆起他那冷静到让人寒栗的注视,让她的心底不禁暗暗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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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喂食
她尝试坐起来,小小的动作牵得背上的伤剧痛。却还是强忍着一点点坐了起来。坐在床沿上,捂着胸口喘息,那几乎要从背部贯穿到前胸的疼痛,让她怀疑身体曾被刺穿过。低头打量自己,发现不知什么时候换上了一件原白色的柔软睡袍。拉开衣襟查看一下,整个上半身裹着厚实的绷带,试探着按了一下,感觉伤口并没有贯穿,只是背上伤得太深,导致会有贯穿的痛感。这样的重伤,又刚刚失血致“死”,她居然能够自己坐起来,看来妖骨带来的强悍体质真不是盖的。坐了一会儿,疼痛一点点缓解下去。
天花板上传来一声颤抖的喵叫,抬头看去,只见鎏金的华丽吊灯上,一边站了药鹰,一边扒着小身型的白虎。原来这两只一直挂在灯上,竟然没敢发出半点动静。现在看洛临走了,才敢出声。药鹰展翅飞了下来,白虎也跟着跃下,两只小心翼翼地凑到她的膝盖前,表情带着受到惊吓后的余悸。
“这是怎么了啊?”她伸手抚了抚白虎凑过来求安慰的脑袋。
过了许久,门一响,洛临回来了,衣角带起仆仆风尘。白虎和药鹰像是看到鬼一样,两只的毛均是乍起,嗖地上了吊灯。十几米的高度,药鹰有翅膀,飞上去就飞上去了,白虎竟然以小猫之小短腿硬生生跳上去的,四个爪子扒着灯柱子,竟然吓得发抖。
洛临冷冷盯它们一眼,托一只扣着银色半圆盖子的托盘放在床头柜上。
瓶笙仰头看看两只禽兽受惊的模样,再看看洛临的脸,讶异地问:“你对它们做什么了?”
“没什么,只是心情不好的时候它们吵闹,稍微教训了一下。”他说。
稍微教训一下?是什么程度的“稍微教训”能把神兽白虎、悍鸟药鹰,吓得瑟瑟发抖,眼泪汪汪?看这两只的衰德行,就跟丢进油锅炸一圈又捞出来似的,分明是有很重的心理阴影。
她不由得心疼它们起来,抱怨了一句:“再怎么心情不好,也不能虐待动物啊。”
他看了她一眼,黑沉的眸子似乎一瞬间浮过了的不易察觉的柔软,没说话。
她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不对啊,你们神仙不是无欲无求,无喜无悲吗?怎么会有心情不好一说呢?”
他的脸立刻拉了一下,横她一眼,表示他当然有心情,而且正在变坏。
她识趣地闭了嘴巴,脑子里补充了一下“神仙”的概念:神仙可能不会有心情,但是绝对有坏脾气。为了转移注意力,指着他带来的那个托盘:“那是什么?”
他掀开盖子,露出底下的几盘精美食物,冒着热腾腾的香气。
“吃的!”她的眼睛亮了。
“这里大概没有适合你的食物,这是刚从人间弄来的。”
“刚刚?”
洛临把一只钱包放在了床头柜上。她定睛看去——是她的钱包!
这一会儿的功夫,他居然就人间仙界打了个来回,采购了这些食物,居然还热着。这货不是用飞的,是有小叮当的传送门吧!
数天没有进食,她的肚子早就饿得没了知觉,如果不是这不死之身,估计早就饿死了。魔爪一伸,对着一只鸡腿就抓了下去,哆哆嗦嗦递到嘴边——受伤加饥饿,手抖。
他看不下去,抬手握住她的手腕替她稳手,结果动作更加别扭,他不耐烦地说道:“我来吧。”将鸡腿从她手中抽过去,亲手喂给她吃。
开始时因为太过饥饿,她也顾不上顾忌投喂者尊贵身份,眼睛绿绿地盯着鸡腿,就着他的手猛啃,啃得急了还把他的手指咬了两下。直到他端起一碗汤来,用汤匙喂了她两口,她这才意识到是蒙神仙大人亲自喂食,有些承受不起,舔着嘴角的残汤,窘迫地说:“我自己来吧。”
“你体力没有恢复,不要砸了这碗。”又一匙汤喂进去,还娴熟地用匙沿刮了刮她的下巴,真是越喂越顺手了。
“唔唔……”她因为汤的鲜美味道惬意地眯了眼,却依旧惴惴不安地念叨,“要不请位侍女什么的帮我就好了。”神仙大人亲自伺候她,总觉得担当不起,每承喂一口,就像垒了一座债台在肩膀上。
“王宫里仅有的几名侍女,都是王的专属侍从。王有洁癖,不允许他的侍女去触碰别人的。王宫内又严禁生人涉足,只能劳动本神大驾了,有什么办法?”他发出一声不甘不愿的叹息,又掂起一枚葡萄喂到她的嘴里。
“唔唔,是这样。”她含着葡萄,含混地应着。突然想到了什么,“扑”地一口把葡萄喷了出去。
他吃了一惊:“怎么了,不舒服么?”
她手捂着胸口,一脸惊慌地望着他:“我的衣服不是侍女给换的么?”
他不语。
再问:“绷带也不是侍女给缠的么?!”
还是不语。
“那是谁给我包扎的!”
他平静地收拾起吃空的餐具,端起来向外走去,风轻云淡地丢下一句:“我是神仙,无欲无求,你以为我很愿意做那种毫无乐趣可言的活儿吗?”
翩然离去,留下满脸囧囧然的瓶笙。好吧,好吧!他说得有道理。凡人的身体在神仙的眼里都是浮云,浮云。可她还是觉得窘迫别扭——他语气里那股子忍笑的意味是怎么回事?……
正满腹狐疑地发愣,门又被推开了,洛临探进半个身子来,板着脸拿手一指她:“躺下睡觉,不要再出去乱走了。”抽身回去,把门带上。
瓶笙这下子看清了。虽然他努力绷着脸,但眼睛分明闪着愉悦的小闪光!这小子是在笑!在笑!
她“呜”地一声躺回了床上,把涨红的脸埋进柔软的枕头中藏起来。
她整整卧床休息了两天,中间洛临送饭菜过来——当然还是用她的钱去人间买的。还带来大补的丹药喂给她吃。她是识货的,认得那丹药是仙丹级别的,自我感觉伤情恢复很快,没必要再浪费这等奇货,悄悄地藏进枕头底下,被洛临发现,捏着她的腮帮子给她塞进嘴巴里,噎得她眼泪汪汪——其实多半是心疼得眼泪汪汪。
第二天的晚上,洛临捧了些药和绷带进来。瓶笙他拿来的东西,认出是些外敷的药,精神一凛,人往被子里一缩,紧张地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