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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没有耐心听他说话,把拿着青龙刺的手举到他的面前:“这妖怪灭我全族,杀死了青鳞,可是我杀不了他,求你帮我杀掉他,拿着我的手,帮我杀了他。”泣诉间,几乎有血丝随着哀求从嗓间飞出。
他的眉间闪过不忍,一手将她反扣在怀中,一手带动她握着青龙刺的手腕,身形如魅影忽移,迅疾袭向泽获。泽获神色剧变,想躲开这一击,却只觉视线全被洛临乌云般的身形罩住,无处可遁。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鸭梨好大,很想离家出走。
烦躁 烦躁 烦躁
☆、死神
泽获只觉颈上蓦然刺痛,一朵绚烂血花绽开,脚步不稳,后退几步,摇摇晃晃地站定住,手捂住颈侧,血液从指间涌出。红眸中像是又浸入了血色,充斥着腥红的仇恨。
瓶笙原本以为这一刺能要了对方的性命,因为惧怕和激动,浑身打着哆嗦。定一定神却发现泽获并没有被杀死,只是划伤了颈子。顿时失望透顶,怒道:“洛临大人,你竟然掌控不了狐妖的那一丝残魂吗?”
洛临从她紧张得汗津津的手中取过青龙刺,在自己的袖上揩去血迹,轻挥变成发簪,将她的乱发挽了一挽,别入发中,也不理会她的愤怒,拉着她的手转身就走,她踢腾着脚乱挣扎,却根本挣脱不开。
身后传来泽获嘶哑的吼叫:“站住!把焰然留下。”
洛临的脚下顿住,侧过脸,平平回答道:“她不是焰然,她是陆瓶笙。”说着抬手撩起她的额发,露出那枚他亲手上印上去的朱砂印给泽获看,一字一句说:“我的人。”
“呸!”泽获暴跳如雷,“盖个戳就是你的人么?你们翼族害她一世不够,还要害她两辈子么?”伸手朝向瓶笙,抑住情绪,柔声说,“焰然,过来,离这些披着神族外衣的恶鬼远一些。”
瓶笙听泽获刚刚说的话奇怪,正有些蒙着,忽见他伸手过来,下意识地反感地后退一步,背心抵进洛临的怀中。洛临顺手揽住她的腰,以保护的姿态环住她,看着泽获,眸子冷如碎冰:“其一,她不是焰然。其二,她从此与你有灭族之恨。其三,你护不了她。”顿了一下,接着说:“我放过你这一次。以往血债,就此抵销。”
说完,手一抄将她拦腰抱起,向黑暗深处走去。
瓶笙被两人的对话弄得云里雾里,人变得呆呆的,老实了许多,顺从地就被他抱着走,目光不由地越过他的肩头,望向那一脸戾气的泽获。泽获原地站了一会儿,咬牙切齿念了一句:“我至少不会害她。”突然暴起,手成利爪状,手心隐现熔岩般的火光,挟着炙烈杀气,袭向洛临的背心。
眼看着他的手爪要触及洛临的后心,她惊叫一声,不由自主地攀紧了洛临的脖子,想提醒他躲避。洛临却是头也不回,只是脚步突然提速,几步之后腾空而起,将泽获远远甩在后面。
泽获追了几步,站在地面上,仰面看着她,喊了一句:“不要再相信翼族。”
绝望又痛楚的语调,让瓶笙心中莫名颤了一下。
洛临横抱着她,脚踩着虚空夜色,渐渐远离地面。瓶笙的脑中充斥着些混乱的字眼,一时理顺不清。过了一阵,才捕捉住两人话语中的一个关键词:翼族。
什么是翼族?为什么说“再”?
仰起脸来,看向洛临专注飞行、面无表情的脸,想要发问。尚未问出口,只听“扑喇喇”一声,洛临的肩后展开一对巨大的黑色翅翼,拍动两下,慢慢地飞高,在冰凉绸缎一般的夜空缓缓滑行。
瓶笙忽然找不到了自己的声音。
她记起了家中药柜里收藏的那一根黑色大羽。父亲警示说:以后如果遇到长着黑色大翅膀的神仙,一定要远远躲开。
那是死神的翼羽。
此刻,她却落入了生有黑色大翼的神的手中,被他抱在手里滑翔在夜空,穿过低低的灰色云层。空中风冷刺骨,手脚很快变得冰凉。洛临忽然调整了一下姿式,不知从哪里扯出一件黑衣来,将她的身体裹住。黑衣很厚实,她被裹在里面,渐渐暖了起来。他飞得十分缓慢平稳,两人都默默无语。夜空静谧,偶尔响起他振翅的声音。
她疲惫紧张的神经渐渐放松,困意袭来,就这样窝在他的怀中睡着了。
朦胧睡眼合上的最后一刻,视线全被黑色羽翼占据着。这是父亲曾经拿来吓唬她的事物,简直就是她童年的阴影。然而此刻在这半睡半醒间,却没有觉得恐惧,只感觉莫名温暖。
一直睡在这样的温暖中,又在温暖中醒来。只觉得像睡在云朵里一般,舒适到不能再舒适。人初醒来,意识却还没有清醒,灵魂似乎都被惬意的睡眠熨得褶皱都开了,伸了个懒腰,触手之处,全是软茸茸、软茸茸。
似乎不太对头?她这是睡在哪里?睡着之前是……唔,是她的雇主神仙洛临的怀里。他好像是长了对黑翅膀。但是,现在周围触及的软茸茸的东西,似乎不是羽毛的手感……
她终于清醒了一些,睁开眼睛。刚睁开一道缝儿,就见一条湿漉漉的大舌头当头舔了下来!这舌头上生满倒刺,如果被舔中,恐怕脸皮也要被揭去一层!急忙偏头躲避,这一舌头舔在了她的头发上,给舔得毛乱乱的。
而她也意识到了这个超级热情的舌吻来自于谁。叫道:“好了!白虎,不要舔了,不要舔了!”
白虎听话地不舔她了,换成拿脑袋拱她,拱得她从原本躺着的大床上咕噜滚到了地上。她呼喊道:“我知道了!我也喜欢你!我知道了!好了……”
白虎激动未平,跟着爬到地上,两只巨爪将她抱住,亲热得蹭个没完。蹭得她七荤八素,都在求饶了:“我也想你!我知道了,差不多行了!停停停……”
白虎总算是克制住激动,伏在她的身边,眨巴着一对碧蓝的眼睛,流露出与它的身形很不般配的卖萌求抚摸表情,一条大尾抑制不住地甩得啪啪响。
她轻挠着它的颈子,安抚它兴奋的情绪,一边坐起来,环顾四周。这是一个非常宽敞的房间,装饰和家具都透着低调的奢华,房顶很高,要把脖子仰成九十度才能欣赏天花板上的繁美雕花。地上铺着厚厚的松软地毯,房间中间的那张松软大床,说明这是一个卧房,而不是豪华宴会厅什么的。
没见到洛临的影子。
这是什么地方?洛临去哪里了?从初醒的混沌中彻底清醒来后,之前发生过的事迅速从记忆中升起,如带着毒刺的热带藤蔓,爬满了全身的神经。
族人全都死去了,是的,死于妖异泽获制造的毒瘴,妇孺皆未能幸免于难。
虽然自从父亲离世之后,她也遵照父亲遗嘱没有回去看过族人,但心里总有一个老家,有许多亲人,有个即使是山穷水尽也可以退回去投奔的地方。
现在在这世上,整个封族只剩下她一人了。刻骨铭心的孤单。
这一切都是因为她体内的这具妖骨。如果时光可以倒流,她愿意回到十岁时重病将逝的时刻,告诉父亲说:就让她听从天命死去吧,逆天改命,终究会招来灾祸。
父亲他没有料到会造成如此严重的后果吧。
事已至此,无法改变,死了的陆瓶笙复活,掩埋的妖骨现世。
她禁不住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肩膀。现在的陆瓶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是怪物吧。她本不该存在。她的出现,已经招致封族的灭绝,绿鳞的死去,而妖异泽获已经知道她的存在,这之后,还不知要招来多少惊涛骇浪。
她不知道该怎样应对这一切。
妖骨,死神,翼族。这之间究竟有过什么纠葛?心中有很多疑问,想要找洛临问问清楚。虽然心中对那对黑色巨翼怀有童年阴影,可是事情总是要弄清楚的好。
于是她决定出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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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了两步,发现自己没穿鞋子,而鞋子也不在床边,不知去了什么地方。干脆赤着足走出去。推开一扇厚重的暗红色雕花木门,明亮的光线落进来,耀花了她的眼,一时看不清外面的景物,只感觉是个更广大的空间。向外迈了一步,只觉得脚下一空,摔了下去!
心中惨呼一句:这坑爹的门外怎么会是悬崖呢!
往下落了只一米距离,就觉得背后一紧,被拎住了。有人揪住了她背心的衣服向上升起,却没有将她送回门内,而是掠过门边,向上升起一段才将她搁下。她尚处在高空跌落的惊恐之中,一落在实地,就死命地缠住了拎她的人,眼睛闭得紧紧的不敢睁开。身上一暖,似乎被什么东西盖住,头顶传来安慰的话语:“没事了,不用怕。”
睁开眼睛抬头看去,看到洛临正俯视着她,眉间微蹙着,似乎对缠在身上的赘物颇不耐烦。他换回了初遇时的那身红沿黑袍,只是原先的长发已变成短发,似乎清爽了许多。
一对黑色大翼却前拢过来,罩在她的身上。她赶紧松开胳膊,却仍然心有余悸,生怕摔下去,一只手还死死揪着他的衣服。侧着眼睛,小心翼翼向外看了一下。
视线像是忽地坠入了身边的万丈深渊,头一阵晕眩,身子一倾,不由自主地就一头往下栽去。腰间一紧被揽回,扣在了他有腰身。她顺势再度手脚并用地缠到了他的身上,嘴巴里还发出呜呜哇哇的怪叫,脸上都失了血色。
作者有话要说:
☆、翼族
洛临也顾不上再嫌她纠缠,只好抱住她的肩膀安抚:“好了,你掉不下去,别叫了!”
她勉强闭了嘴巴,眼睛却紧紧闭着不敢睁开。
他嘟哝了一句:“你这么怕高么?这似乎是一种病,叫做什么……”
“恐、高、症!”她一字一句嚷道。
“是了。你有恐高症吗?”
“以前没有,现在有了。”
“可是昨夜带你飞行,你也没有多害怕啊。”
“那是因为你抱着。”
诡异地沉默了一阵。这沉默让瓶笙觉得不太对劲,想要鼓起勇气睁眼看看他在发什么呆,却听他低低说道:“这样啊。”语气带了几分柔软的愉悦。忽然伸手将她紧密地拥在怀中,然后说:“现在可以睁眼了吧。”
身体被他周全地护着,她觉得踏实了许多,小心翼翼睁眼向外看去。
眼前似乎是一道巨大的峡谷,深不可测,举目上不见天空,低眼下不见谷底。四处弥漫着淡淡的雾气。峡谷大概有千米之宽,岩色青灰,少有植被。在岩壁之上,借着凸出凹进的石势,镶嵌着一座座的青色建筑,似城堡,似宫殿,风格非中非西,只觉得透着三分尊贵,七分阴森。
而她现在所在的位置,也是一座类似建筑的斜坡屋顶。这些建筑就这样建在绝壁之上,悬空孤立,门口开处就是无底深渊,没有任何阶梯或绳索通向地面。灰白的淡淡云雾缭绕在屋檐,有强风掠来,便被撕扯得丝丝缕缕。
望着这样的景像,视线被浸冷,身心也被浸冷。人像一粒轻尘,随时要被强风席得。卷得无影无踪。
她惊叹道:“这是什么鬼地方?”
洛临的眉头跳了一下,答道:“这里是洛羽川,我们翼族居住的地方。”
“你们翼族算是神族么?”
“……是。”
“好吧,就算是吧,可是这洛羽川也绝对算不上仙境,住房条件也好差。”发自内心的嫌弃。
洛临又不说话了。她这才意识到自己出言不逊。环境再怎么不优美,也是人家的家乡不是?他一声不吭似乎生气了。他一生气会不会把她推下去哇!这个担忧一冒出来,赶紧加大力度揪住了他的衣服。
洛临瞥她一眼,淡淡说:“就算是不满意,你也要住在这里了。”
她怔了一下:“什么?”
“住在这里。”他平静地重复了一遍,语气不容置疑。
“为什么我要住在这个鬼地方?”一急之下,她又忘记尊重人家的家乡了。
他看着她,目光凉静如水。直看得她一点点锉下去,气馁地低下头去。
“你无处可去。”他冷冰冰砸下的这句话,砸得她腰都直不起来了。
她想争辩,声音却低落得像在抽泣:“我不想这样。我但愿一切都没有发生过。如果可以回到十岁那年……”
“瓶笙,就算是神,也不能让时光逆转。”他的嗓音低沉平静。
“是我害了族人。”她揪着他衣服的手指不自觉地用力,捏得指关节都发白了,“还有绿鳞,如果我不复活,就不会发生这一切,他也不会死。我是个不该出现的怪物。我都不知道自己是人是鬼还是妖。怪不得我触碰镇妖法器会灼伤,原来我原本就不是真正的人类。”眼中满是沮丧。
“其实青龙刺就是柄厉害的法器,你却能接触它而安然无恙,知道为什么吗?”
“咦?为什么?”
“我在你额上印了我的私有仙符,你虽有妖骨,也算是神族的人了,以后寻常法器伤不到你了。那青龙刺上也刻了同样的仙符,算是一家,所以才会相安无事。”
她诧异地抬手摸了摸额上的印子:“原来这不仅仅是个家奴标记啊。”
他用大翅拢着她,腾出手来从怀中掏出一本黑色册子,问:“你知道这是什么书吗?”
她看一眼,认出是他在药铺时常翻阅的那本充满生僻字的怪书。试探着猜道:“《珍禽异兽大百科》?”
他的嘴角抽了一下,忍住想揪她耳朵的冲动,解释道:“这是《妖异流年录》,自古至今所有修炼的妖精都收录在内。”
“这么厉害!倒是很像阎罗殿的生死簿。”
“差不多。实际上,翼族的主要职责,正是管理、监控世间一切妖物。修炼的妖精,最终要么成仙,要么成魔,要么活到寿限自然死亡。对于涂炭生灵、堕入魔道的妖,翼族有收伏或是击毙的义务。”
瓶笙听得胆寒:“怪不得,父亲说你是死神。”
他翻开《妖异流年录》,指着里面的字样说:“凡是名字为黑色字体的妖,尚在世间,名字为灰色者,已经死去。名字为红色者,是即将堕入魔道,急等我们去处理的家伙。名字为金色者,已修炼成仙。”他翻到某一页,指着一个名字给她看,“九尾赤狐,焰然。”
她定睛看去,那行字是灰色的。
他继续说:“第一次找到你,看到你的脸时,见你生成焰然的容貌,就知道你与焰然失踪的骸骨有必然联系。我以为你是重生的焰然。然而焰然已经死了,她的名字在这本名录里依然是灰色的。我感觉到了你身上似是而非的妖气——或许你算是个新的妖精?可是在这本《妖异流年录》里,找不到‘陆瓶笙’这个名字。
于是我想,你的体质半人半妖,或许应该算是人类。而且,我的白虎,对于妖类向来强横,可是它第一次见你的时候,并没有介意你身上透露的妖气,居然丝毫没有敌意,还亲热的很。兽类的直觉是很敏锐的,我想我不能草率地处置你,需得认真考虑一下。我特意去了趟阎罗地府——就是把受伤的白虎托付给你之后。可是在阎罗的生死簿上,‘陆瓶笙’也是一个已经勾掉的、死去的人的名字。联系到妖骨有灵魂借以重生之效,我推测出,你是一个已经死去、又依靠妖骨重生的人。现在的陆瓶笙,是个三界都查找不到的人,我不知道你算是存在,还是不存在。”他的手指在她的脸颊滑过,仿佛只有触摸才能确定她不是虚无的。“这件事我一直很困惑。”
她也困惑了,茫然问:“那么,我,是存在还是不存在呢?”忽然间有无依无附的失落感。从未想过在阎罗的生死簿上查不到也会让人如此失落……
他的手指停在她的下巴,轻轻捏住,嘴角扬起一点微笑:“你当然是存在的。看得到,摸得着,有血有肉,就是存在的。”
她摇摇头:“我的存在是个罪孽。”
“陆瓶笙既然回来,那就是命中注定。”
她不说话,抽过他手中的册子翻看。他问道:“你找什么呢?”
“绿鳞。”她的声音忽然哽咽了,“但是他是个没有名字的小蛇妖,可能不好找。”乱乱地翻着,泪水不知不觉模糊了眼睛。
他稳住她的手,替她翻到某一页。她抬袖擦了一下眼泪,睁大眼睛看去。只见一行灰色字迹:“青蛇精,绿鳞,三百六十三年成妖。”
她的声音都颤抖了,又喜又悲:“他有名字!这里写着名字是绿鳞。是你添上去的吗?”
“不是。”他说,“是他命中应有此名。他遇到你,是命中注定。”
她剧烈地抽泣起来,抽噎得语旬断断续续:“神仙无欲无求不是吗?”
“……是啊。”他不明白她为什么有此一问,随口回答道。
“那让我抱一会儿吧。”未等他首肯,她就攀上去,双手紧紧扣住他的腰,把脸埋进他的胸口,低声地、痛痛快快地哭泣。自从遭遇灭族变故,她还没有机会痛快地哭一场,也不敢哭,只觉得一旦哭起来,悲痛就收止不住,整个人都会被摧成齑粉。此时抱着他,就像抱住一根救命的稻草,把压抑在胸口的痛楚尽情地释放。
他感觉到她小小的身躯因抽泣带来的振颤,胸前的衣服被浸透,湿凉浸染到皮肤。这样强烈的情绪宣泻让他感觉诧异,也让他不知所措。胸口忽然弥漫起闷涨的感觉。
在他的记忆中,胸口这个部位,除了心跳,只有永久的沉寂。
他忽然记起两百年前,落羽川外,满身是血的泽获,面对数万翼兵,指着做为统帅的他,嘶声怒骂:“你们神族才是真正的冷血魔鬼。你们连悲伤是什么都不懂,你们的心脏没有感觉,生亦如死!”
悲伤是什么?在他这个生命漫长的翼族人眼中,“悲伤”只是泽获腥红的眼角,玉石俱焚的愚蠢。
可是不知为什么,那一次,他放过了泽获。
此刻,这个抱着他哭泣的女人,又把悲伤带进了他的视线。手探到她的脸颊,让湿凉的泪水粘染在指尖,温润的水,转瞬间冷却到冰凉。最近,自从遇到这个女人,沉寂的胸口深处时不时地莫名涌动,似乎有什么东西要醒来。这种感觉让他觉得困惑。
作者有话要说:
春暖花开~~小黑鸟动心了~
☆、白翼
怀中的女人渐止了抽泣。收回抱着他的手,抱着自己的膝盖,目光投进似乎是无限延展的峡谷深处,默然出神。忽然开口问道:“那么,你,‘死神’,你会怎样处理我体内的妖骨?”望向他的目光里,含了暗暗的颤栗。
他顿了一下,缓缓说道:“两百年前,九妖赤狐死去,妖骨落在我的手中,这不祥之物无法销毁,只能找个地方藏起来。妖骨戾气深重,必须用法术镇压,又得年年祭祀。那时封族正遭遇河妖困扰,面临灭族危机。我替他们收伏河妖,做为交换,把妖骨镇在封族居住地,让封族世代守护。你的祖先以接下了这个任务,并发下毒誓,如果守护不力,弄丢妖骨,就以全族人的性命谢罪。”
这毒誓竟应验了。瓶笙感觉苦辣的滋味弥漫了胸腔。
洛临接着说:“族中巫医擅动妖骨复活他的女儿。族长或者应该果断把她再杀了,压回到塔里去。可是族长竟放走了她和父亲,继续守着空塔,企图瞒过我。我也没有察觉,直到发现泽获找到了藏骨之处,而他并没有找到妖骨,派出了无数妖孽,在人间搜寻妖骨。我这才知道,那把妖骨,流落到人间去了。”
父亲认为,托付他们守护妖骨的神如果发现女儿重生的秘密,定然会将女儿杀死,妖骨镇回塔内,所以才称他为“死神”,让她远避他吧。
为了她的一片自己薄命,竟害了全族的性命。她闭了闭眼,用艰涩的声音问道:“那你是怎样找到我的?”
“藏龙镇的蛟妖,原本是泽获的座骑,两百年前的夺骨大战中,我亲手镇在那里的。察觉它出来做恶,就特地去收拾它,却恰巧遇到了你的药鹰,我认得它爪子上封族的族徽,跟着它找到了你。而青鳞那帮妖精能找到你,可能也是发现了药鹰,也可能是从族长口中逼问出了你的名字。你不曾改名,人类的户口档案,都是很好查的。这与你融为一体的妖骨,由于寄生于人类躯壳,掩饰了它凌厉的妖气,一般修为的妖或仙,只会凭感受到的妖气,判断你是只普通的妖。暂且就让它藏在你的躯体里,也未尝不是个好办法。”
她默默不语。就这样成了个收纳盒吗?
他继续说道:“你凭它重生,要付出的代价,便是失去自由。”
没错。她怀具这一身祸骨,就是上天入地,也无处藏身。把脸掩进手心,心中波涛汹涌,难以平息。
天空忽然传来鸟鸣声,两人举头望去。
天空像是半透明的一层壳,看不到太阳,有光,却不够透彻明亮。有数只叫不出名字的巨大又美丽飞禽在盘旋飞翔。此情此景,视觉效果十分震撼。
看到这些盘旋的飞禽,才有些许“仙境”的感觉。
不过一分钟后她就明白为什么那些大鸟不住地转着圈飞了——一只悍鸟的凶猛身影追在它们后面,撵得鸟儿们惊慌不已,停都不敢停。那只悍鸟的身影看上去十分眼熟。她手遮凉棚望了望,唤了一声:“药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