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中虞错冷笑:“我虞错的东西你也敢吃?”
阿裳一怔,旋即醒悟:“这是……□□?”
虞错道:“你若吃一遍,可体味二十几种死法,种种如地狱游历,有兴趣么?”
“没……没兴趣!你把这么危险的东西带在我身上做什么?”
“行走江湖,哪能不带一样防身的东西?”
“你是带了一样吗?”阿裳叹道,“你带了黑白勾,带了小金,还带了几十盒□□……那么你可记得带点吃的?”
“没有。”
阿裳欲哭无泪:“你只想着防身,就不想想如何自救吗?”
虞错讥笑道:“就算是处身荒漠,也可以捉毒蛇来饮血食肉,活生生的一个人,难道就饿死了?”
阿裳像是受到了启发,眼中狼光一闪:“毒蛇?你是说我可以吃了小金?”
作者有话要说:一天刷一百多遍后台,刷不出新评论,急得两眼发绿,求药。


第12章
怀中罐子里的小金哆嗦了一下,心中掠过不祥的预感。
虞错啐道:“我一个五毒掌拍死你!小金都能捕食鱼儿,你就不能找点东西果腹吗?”
左手突然探出去,捉回了那只刚刚被阿裳放掉的小蟹子,举到她的面前。阿裳与它那一对惊恐的豆眼对视着,嫌弃地蹙眉:“生的哎,不能吃,又不能点火……”
左手突然捏着那只小蟹,硬朝她嘴里塞了过去!
阿裳大惊,躲避着叫道:“不能吃,它是活的,活的,活的!……”
挣扎之间,小蟹子趁机挥着钳子在她嘴唇上狠狠夹了一下,挣脱左手,轮着八条腿飞快地逃回石缝中去了……
左手气急败坏,摸到镜子对着阿裳的脸,镜中虞错怒道:“你都快饿死了还挑食?!还管什么生熟,赶紧吃点东西,否则本宫主要跟着你一起饿死了!”
阿裳被逼无奈,却万万不肯吃活蟹,在崖底发现几棵野菜,慢腾腾地动手去挖。她自幼锦衣玉食,对于吃野菜十分不情愿。虞错此时却不肯再惯着她,等得不耐烦,驭使左手一把将野菜薅出来,直接塞进她的嘴里。
阿裳呜咽道:“有泥,洗一洗,洗一洗再……”
虞错脾气正坏,哪里肯听,硬捏着她嘴巴逼迫她咽了下去,噎得她眼泪汪汪……
吞着满是泥沙的苦涩野菜的阿裳,心中悲怆地想:要快快去往伏羲教,求得将虞错分离出去的办法……真是……一天也等不下去了……
次日清晨,阿裳侧耳细听,崖上山中已没有人声。估计着朱雀宫的人已到别处寻找宫主去了。她沿着山谷朝南走去,半日之后才找到出谷的路。一路上躲躲藏藏,饿了摘野果,渴了喝泉水,趁虞错睡着时才敢偷偷摸摸拿出地图看一下——其实是猜测一下伏羲教的路线,她其实看不太懂这地图……然而在三天之后,她成功摸到了一个气派的大门前。门前阶上站了个十二三岁的少年,一身月白衣衫,模样机灵,睁一双乌黑水灵的大眼睛,吃惊地俯视着有气无力地趴在伏入口处的石阶上的阿裳。
她有气无力地趴在伏入口处的石阶上,气若游丝地对着这个守门的少年说:“我……我是来……”
那少年眼睛闪闪亮,脸上笑成一朵花:“欢迎欢迎,快请进快请进!”
伏羲教果然是名门正派,面向江湖,敞开大门,来者不拒,硬是大气!
少年热情地问道:“姐姐一路奔波饿了吧?我先带你去用饭。”
一听“饭”字,阿裳的眼中放出虎狼之光,一溜烟就跟着他就去了……
埋头干掉两个馒头一盘咸菜,身上有了些力气,才打起精神环顾一下四周。走进屋子里时饿得头昏眼花,都没顾得上看看是什么地方。这是一间干干净净的饭堂,摆了几张长条桌子,她就是趴在其中一张长桌的桌尾狼吞虎咽了两个馒头,接她进来的那个小弟子一直坐在她身边看着她,在她被噎住时适时地递上一杯水,笑眯眯道:“姐姐慢点吃。”
非常温柔,十分周到!
当她把手——左手伸向第三个馒头时,伸到一半,啪地一掌落在馒头前一寸处,吓了旁边的小弟子一跳。
阿裳心知是补充了点食物,左手中一直昏沉的虞错苏醒了,不知是在发哪股邪风。她努力抬着手臂,想要去抓那个馒头,嘴里念着:“让我再吃一个……我还没饱……”
少年有点疑惑,大方地道:“姐姐没有饱就尽管吃,吃完了这些厨房还有。对于主动上门的供者,饭是一定要管饱的。”
阿裳只顾得拔左手,没有对少年提到的“供者”二字生疑。然而左手死死按在桌面上不肯起来。
阿裳对着少年一笑,笑容颇是僵硬,从牙缝中飚道:“对啊,不饱就该吃嘛,又不要钱。”
少年额上冒出冷汗一滴。
她与左手较了半天劲,终于放弃,默默把它收回来搁在膝头,然后对小弟子端庄一笑:“我吃饱了,多谢款待。”然后摸出小镜子照了照,哀怨地瞅着镜中阻止她吃免费馒头的那个女人。
铜镜中,虞错冷道:“饿得久了不要一次吃太多,会撑死的。”而后露出吓一跳的表情:“天啊!你怎么把脸弄得这样丑了!又瘦又脏,头发乱得像个草窝!”
阿裳的影像自从被虞错的脸替代,就失去了照镜子的权利,浑不知自己的模样已狼狈至斯。听她这样一说,急忙抹了抹头发:“好像是只顾得饿,两天没梳洗了……”
少年以为她在跟他说话,接道:“不用管了,先跟我去见师父,师父一定急着见你。”
她惊奇道:“你师父是谁?怎么知道我会来?”
少年刚要回答,饭堂外忽传来男子的话声,嗓音有几分散漫,又有磁石般的吸引力:“月生,接到人了吗?”
少年笑道:“师父等不及,找过来了。”然后应道:“接到了一位,这儿呢这儿呢!”
门口人影一闪,进来一人。来人踏进门内,站在门边。阿裳抬头逆着光看去,只见一袭纤尘不染的白衣绕了一圈光晕,身周似乎流淌了若有若无的淡淡光辉,肩上落着的长发柔滑如水,五官过份的精致,眼角的线条细长而旖旎,眼神如猫儿一般慵懒,又让人感觉在极深处隐约藏着锋利。
阿裳从未见过如此美貌的男子,不由看得呆了——美成这等程度,难不成是神仙吗?
这个被称为师父的人定睛看了阿裳一阵,半晌不说话,阿裳也有些呆呆地望着他。二人面面相觑良久,他脸上渐渐露出失望:“看她脏的……又这么瘦,不知有什么病没有。”
阿裳心中更惊奇了。他怎么知道她有“病”?难道真的是能掐会算的神仙?急忙点头:“没错!我有病!我正是有病!”
师父立刻流露出嫌弃的模样,抛下一句:“有病的不收!”转身就走。
阿裳急忙起身追出去,跟在他身后问道:“我是来求医的!求医!”
他睨了她一眼,满脸失望:“这几日货源紧缺,最近不能接病人了。还以为你是供者……你有什么病?”
什么病?这个有点难以说清,艰难道:“这个说来话长,病情有点复杂。久仰伏羲教大名,想必……”
他打断了她:“你说什么教?”
“伏羲教呀。”阿裳顾不上忌讳左手虞错,把“伏羲教”三字说了出来。反正来已经来了,虞错只是控制了她的一只手,并没有控制腿,想必也毫无办法!
却听他一声冷笑:“嗤……你找错地方了。”
她心中一凉:“那么这里是……”
“你问这是哪里?”他回头看她一眼,眸中带笑,如敛着潋滟水纹,“看那里。”纤长手指朝着前方高处一指。
阿裳抬头看去,只见青翠山崖上前巧筑了一座半悬空、半倚山的高楼,雕梁画栋,奇秀异常,飞檐下挂了一个大大的匾额。
她将那匾额上的字念出声来:“青……楼?!”
那人脊背一僵,回头再盯她一眼,伸出二指,嫌弃地扯着她脏兮兮的衣服往旁边移了一步,斥道:“看清楚再念,好吗?”
移开这一步,阿裳才发现刚才站的位置被树叶挡了视线,此时才把那上面的字看全,原来是三个大字:倚青楼。
并不觉得好到哪里去。
见那人脸色不好,她小心地问道:“那么……您是……?”
“倚青楼主!我是倚青楼主!”他的自我介绍颇有些气急败坏,“你居然不知道我倚青楼主的大名?!……都没听说过我的名号,来我门上做什么?”眼睛一眯,瞳中闪过厉色。
阿裳怯怯往旁边退了一步,再环顾一下周围。这座位于山前的大园子,古树郁郁覆荫,高楼层层飞檐,环境静幽而雅致,看上去也是气派的很。迟疑地问道:“我……我原本是想去伏羲教的。”
倚青楼主笑了,笑容有些冷森森的。
一直跟在旁边的月生忙小声提醒阿裳:“姐姐,这里不是伏羲教,我们这里叫做倚青楼。”
倚青楼?她走错门了……走错门了……走错门了……所以说对路痴来说,地图有啥用?
阿裳呆了呆,呐呐道:“啊,抱歉,认错门了,多有打扰,多谢款待,再会……”
说罢低头就欲开溜。后颈一紧,被人掂住了衣领。
“吃了我家的饭,岂能就这么走了?”背后的声音阴侧侧的。
糟了,逃出来的时候并没有带点银两在身上……她苦着脸求道:“青楼楼主大人,我身上没带钱,可是我家里有钱,以后再来跟您结饭钱好吗?”朱雀宫有的是钱!随便墙上抠块金子给你!
一声“青楼楼主”的口误让倚青更加恼火,脸上依旧带笑,笑容寒意侵骨:“饭钱可以现在就结。”他上下打量了她一遍,瞳中锋芒忽然锐利如刀,看得阿裳打了个寒颤。
他满意地点了点头:“你虽说自己有病,我看病得应该不厉害,虽是瘦些,气色还不错,大部分是可以取来顶饭钱。”
作者有话要说:


第13章
1阿裳听不懂他在说啥。什么叫做“取大部分”?
未等她想明白,倚青就令道:“月生,带她去洗干净,先找个屋关起来。不准她跑了。”
说罢转身便走,忽觉手上一紧,被一只纤细的小手握住了。他诧异地回头,看到这女孩子竟然冒失地拉住了他的手。惊讶之下,一时也没有挣脱。
阿裳又何尝不惊讶。她盯着拉住倚青楼主的自己的手——那只左手。手背上还脏兮兮地抹着灰土,就那么恬不知耻地拉住了楼主修长白晰的手指……
她尝试想把左手收回来,可是那左手,分明还没有摸够……
面对着倚青的惊讶和即将要爆发的愤怒,她觉得有必要缓解一下这尴尬的气氛,渡过这艰难的时刻。
“青楼楼主,您的手……好白……”她发出了一句真诚的评价。
倚青把手一甩,甩开了那脏兮兮的爪子,头也不回地走掉了。一边走,脸颊上泛起两坨红晕。
不,不是羞涩。是气的。
这来路不明的女人,居然拿不知多久没洗过的脏爪子,摸他的手!
他最容不得碰到脏东西了啊啊啊!!!飞快地找到水把手洗得快要脱皮,心中才舒畅了些……
倚青楼主甩袖离开之后,月生领着阿裳沿着林荫道七拐八拐,来到一排屋子前,屋前有块平整草坪,有七八个人在草坪上或坐或卧,晒着太阳。阿裳扫了那些人一眼,吓了一跳。
这些人好像都是伤员,头脸或身上都裹着细布条,上面透出血迹。有的还缺胳膊少腿。
她看愣的功夫,月生已推开其中一扇门,是间四四方方的小屋,里面只有简单的一铺一桌。
月生道:“姑娘就住这一间吧。”
她拉着月生小声问道:“为什么有这么多受伤的人?”
月生道:“原来姑娘真的不知道我师父的身份。”
她恍然而悟:“哦,我知道了,你们青楼楼主是治病救人的郎中,这些是来求医的病人吧?”
“是倚青楼主。”月生艰难地纠正道,“师父不是郎中,不过做的生意确与行医有关系。”他也不再多做解释,只道:“师父暂时不想放你走,你就且住下吧。餐食会有人送过来,你不要乱走,倚青楼虽景色别致,实际是有很多机关陷阱。明日师父会再见你,在这之前,安心呆在这里就好。”说罢就离开了。
她有些愣愣地立在门口,半晌,才后知后觉地道:“这是将我软禁在此了吗?我不过是……吃了你家两个馒头啊……”
然而月生已然走远了。
她疲惫的很了,心道既来之则安之,进屋把门栓上,摸出小镜子,看到镜中映出一张笑得阴侧侧的脸——虞错的脸。
阿裳看着虞错的表情,只觉得心里发虚,毛骨悚然:“你……你不要笑得这么阴森!”
“哼,伏羲教?原来你打的是这个主意,是要将我挟去死对头那里,论功行赏吗!”虞错的眼中闪着冷厉的光,杀意毕露。
阿裳急忙摇头:“不是,绝不是。是因为我听说伏羲医术天下第一,才想着去那里的。我觉得,他们会有解决我们问题的办法。我也不是有意瞒你的……恩……好吧……是有意瞒你的。因为你对伏羲教实在是太抵触了,若是早说出来,你定然不会答应,所以我先斩后奏……”
“呵呵!臭丫头胆肥了啊!信不信我一个五毒掌拍死你!”
“信信信……”
“日后再敢擅作决定,我一个五毒掌……”
“知道了知道了……”
阿裳对着镜子讨好求饶,总算是闯过了这一关。抹去头上冷汗,又记起一事:
“我且问你,方才你拉着人家青楼楼主的手不放,是干什么?你一把年纪了,见到俊美男子可不可以矜持点?你要记得你是借住的我的手,你倒是过了你的瘾,可是丢的是我的脸!”想起刚刚的尴尬,阿裳恼火不已。
“哼,我堂堂朱雀宫主,岂会贪馋美色?我摸他的手另有原因。”
“摸也摸了,你就不要不好意思了。”
“闭嘴!不用你管,到时候你自然会知道。看你的脸脏的,快去洗洗!”虞错说罢厌烦地转过身去,不再理她。
阿裳见镜中映出一个后脑勺,有如镜中女鬼,着实诡异。恶寒一下,忙把镜子收起来。就着屋里的水盆洗了把脸,就在那张窄窄的薄铺上倒头睡去。这几日实在太累了,一觉睡得昏天黑地,第二天有人拍门,才睡醒过来。
揉着眼睛打开门,只见两名穿着月白衣衫的少年站在门口,把一只食盒递到她手中:“吃饭了。”
她接过:“多谢。”随后注意到他们是用一根木棍抬着一串食盒,挨个门派送。
她看看这一排整整齐齐的屋子,再望望一串一模一样的食盒,总觉得怪怪的,又说不出来。倒是其中一名少年多看她两眼,对另一名道:“成色并不是很好啊,什么时候收的?”
另一个道:“昨日吧。供者短缺,也不好太挑剔了。”也是不由盯着阿裳看了一阵。
她只觉得这二人目光怪异,被盯得毛骨悚然,问道:“你们在说什么?什么供者,什么成色?”她终于捕捉到了这个不止一次听到的“供者”二字。那是什么玩艺?
二人却已走远了。她抱着食盒缩回屋中,掀开盖子,看里面是简单的清粥、馒头、小菜,心中只觉忐忑不已,狐疑地把饭嗅了又嗅,不太敢吃。想了一想,摸出镜子问道:“喂,你说,这饭有毒吗?”
镜中虞错的神情懒洋洋的,轻蔑一笑:“我朱雀宫主擅长的是给人下毒,你居然怕被别人毒到,丢不丢人?”
阿裳道:“可我不是你啊。”
“你不是要冒充我吗?”
“……”阿裳把镜子往桌上一扣,果断端起碗来把粥喝了。以虞错的本事,自然能判断饭菜里是否有毒,看她一脸得瑟的样子,就知道饭菜必是干净的,先吃了再说。吃到一半,又摸起镜子问道:“虞错啊,那个青楼楼主你从前认识吗,知道底细吗?刚才那两人说的话你可听到了?什么供者,什么成色,究竟是什么意思?”
虞错森森一笑:“哼,无知小儿。我自然是知道的。你来到的这个地方,比你想的可怖得多。现在知道求我了?我偏不告诉你。”
阿裳顿了一顿,道:“随你啦。”
虞错登时有些挂不住:“你真的不想知道?”
“你想说就说,不说我扣镜子了。”
虞错的恼火若能成火焰,镜面都会烧红了。她被困在阿裳的左手中,声音只有阿裳一人能听到,影像也只有阿裳能看到,除此之外再无法与他人交流。这样的境遇与从前呼风唤雨、弟子前呼后拥的待遇落差太大,寂寞得吐血,如果阿裳再不理她,简直想立刻魂飞魄散,连这只左手也不要当了。
这样的情形下,阿裳略略地欲擒故纵,她便端不住了,急忙道:“我说说说还不行吗!你之前看到外面那些缺胳膊少腿的人了吗?”
“看到了,是些受伤的人,是楼主治疗的病人吗?”
“非也!”昔日高冷的虞错压抑太久,流露出一般女子的八卦神情,神秘兮兮道:“这位青楼楼主,本名叫做祝倚青,做的是贩卖人的肢体五脏的生意……”
阿裳顿时听明白了,恐惧感狠狠携住了她。那些身上残缺的人,并非受伤,而是被楼主割去了身体的某一部分,移植到花钱买肢体的病人身上吗?之前那两名弟子把她称做“供者”,原来是提供肢体的供应者的意思?!那上上下下的打量,是在谋划切掉她的胳膊还是腿,还是要剜去她的耳鼻眼舌?!真是一个不慎,误入狼窟啊!
门口突然传来敲门声,她吓得手一抖,镜子啪一声落在桌上,虞错的话声也在脑海里嘎然而止。她颤声问:“是谁?”
门外答道:“是我,月生。师父请姑娘过去一下。”
阿裳感觉寒毛直竖。那个青楼楼主这就要把她切巴切巴拿去卖钱了吗?她慌张地答道:“好的,稍等我理一下衣服。”嘴巴里这样说着,眼睛四下张望,看到屋子后面开了一个小窗,不及多想,就慌手慌脚地从窗口钻了出去,猫着腰就跑。
估摸着来时大门的方向,埋头跑了一阵,越跑越感觉不对。站住脚四顾,只见周围是一个个独立的小院儿,遥遥能望到那座高高的“倚青楼”。这才发现跑反方向了,真是路痴的日常……暗骂自己一声“蠢”,转身想往回跑,不远处却传来人声,吓得她四处找地方藏,正好近处有个小院子,就从虚掩的门溜进去。
小院里静悄悄的,飘着一股药气。偏偏门外的脚步声朝着这处院子来了。院子里也没有适合躲藏的地方,她只好硬着头皮又推开屋门钻了进去。
屋子里家俱也简单的很,一张小床上垂着帘帐。她用指尖将那帘帐拨开一条缝瞅了瞅,床上躺了一个人,安静地一动不动,像是在昏迷着。是刚被那青楼楼主割去了身上的啥东西,正昏迷不醒么?
寒颤……
脚步声已到了院子里,看样子是要到屋里来了。这小屋子里也没什么可躲藏的地方,除了这张床……
作者有话要说:


第14章
门被推开的时候,阿裳已消失在床边。祝倚青带了一名小童一走进来,就注意到床帐微微晃动。小童也看到了,道:“这人好像醒了。”说着上前掀起帘帐,挂在床边的铜帐钩上。
床上躺着的男子果然醒了,脸色苍白,额上浮着一层冷汗。神色倒还平静,安然看着床边站着的人。
祝倚青感觉不太对头,问道:“你感觉很疼吗?”探手搭在了他的脉上。
“没有。”男子缩回手说道,“睡得出虚汗了。”
祝倚青点点头,再打量他一下:“我认得你,你是伏羲教掌教商酌兮的大弟子。”
“正是,在下名叫陆栖寒。还要多谢楼主出手相救。肋骨痛,就不起来致谢了。”
“没什么。”祝倚青道,“那天夜里路过,听到鸟叫声怪怪的,就过去看看,这才将你捡到。不用放在心上,药费不会少算。”顿了一下又补一句,“我家药贵。”
出于职业习惯,他又拿那种犀利如刀的目光打量了一遍陆栖寒,神情分分明明在算着胳膊值多少银子、腿值多少银子。微笑道:“你只管安心在此养伤就是。”
说罢示意小童放下床帐,关门,离开,脚步声渐远。
床帐内男子静静躺了一会儿。盖在身上的被子突然动了一下,钻出了另一个乱毛毛的脑袋,撑着胳脯俯视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