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倔强的小孩呀!阮绵绵心里好笑,看到欧阳夫人额头的青筋又有暴跳的迹象,再一想那树根的样子,灵机一动,忽然大声地插嘴道:“我知道那是什么东西了,那是个吹胡子瞪眼睛的老爷爷。”
“…”欧阳母子俩都不明白她突如其来的这一句是什么意思,同时看向阮绵绵。
阮绵绵笑眯眯地指着小男孩怀里的树根:“你们看,这树根好多须子,看起来不正像是一把胡子么?还有这里和这里,想不想一双眼睛啊?”
边说,便走近小男孩,只伸出一个手指头在树根上指指点点。
小男孩果然垂头去看,东打量西打量地就是没瞧出来哪里像个老爷爷了,又开始生气地瞪她:“你骗人!”
“我没骗人,而且我还能把这个树根雕成个老爷爷!”阮绵绵一脸正经地道,“你要是不相信,敢不敢和我打个赌?要是我真把它变成老爷爷了,你就答应我一件事,怎么样?”呵呵,还是和小孩子在一起比较开心,心情都纾解了许多。想当年,要不是出了那场意外,她都差一点就成了一名光荣的幼师了。
欧阳夫人看着阮绵绵,若有所思地让丫鬟停了手不再去夺那树根,只静静地站在一旁瞧。
只见自己的儿子又哼道:“那要是你做不出来呢?”
“那我也答应你一件事,要不,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小男孩骨碌碌地转了转黑眼珠:“好!不过,你要现在就把树根变成老爷爷,不准带回家去!”
这小家伙,是怕她偷梁换柱啊,小小年纪就这么机警,虽然脾气坏了点,可还是好可爱哦!
正如小萝莉之于怪叔叔,像阮绵绵这样的那个什么姐姐也是素来都很难抵抗漂亮的小正太的。阮绵绵一开始就没想过要和他计较,想也不想地就笑眯眯地道:“没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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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来,互相欺负吧!


虽说从一早开始,春阳便明媚地照耀大地,可前几日积累在泥土中的雨水却未能全部蒸发,阮绵绵和向巧依这一摔,衣服不免沾上了泥泞,好在都没受什么伤。
小男孩欧阳康先玩脏树根,接着又爬树,自然也干净不到哪里去,被欧阳夫人拎着先去梳洗了。至于私下里怎么教育,外人便不好过问了。
之后,碧柳把她们送到厢房,又拿了两套衣服过来。一套桃红色文锦裳配松花色的兰花裙,是给阮绵绵的,一套嫣红色对襟褙子配米色百褶裙,是给身段纤细的向巧依的。
两人看两套衣服都还是崭新的,自然不好意思穿。
碧柳笑道:“你们也别不好意思,这虽是今春才做的样式,却是已经上过一回身的了,算不得新衣服。而且这两套衣服给了你们,夫人少不得又要另外给我和春波再做一套,到时候只会更好看,所以你们穿了我们的衣裳,还是帮了我们的忙呢?”
说着,抿着嘴儿笑:“幸亏夫人个子高挑,她的衣服都不适合你们,不然可轮不到我们有这样的好事儿。都别愣着了,快试试,还不知道合适不合适呢?”
推托不下,阮绵绵和向巧依只好恭敬不如从命了。
等衣服换好,果然还算合身,整个人也亮眼了不少。尤其是阮绵绵,她的皮肤本来就白嫩光泽,被鲜艳的颜色一衬,越发显得青春靓丽,娇美动人。
这么一折腾,等两人被带到用餐的花厅中时,已是申时正。
稍候了片刻,欧阳夫人也拉着欧阳康的小手来了。
欧阳康也换了一身衣服,还是红色,但较先前那件微微偏深,对襟上的图案也不一样,鞋子也换了双可爱的虎头鞋。不过,小家伙的俊脸蛋儿还是板的紧紧的,一脸酷相。
“康儿,还不快给两位姐姐赔礼道歉!”
“不用了不用了!我们也有不是。”向巧依忙摇摆双手。
欧阳康看了一眼脸色沉静的母亲,嘟了下嘴,勉勉强强地吐了一句:“对不起。”
“什么?我没听见。”欧阳夫人一下子又板起了脸,“刚才我都是怎么教你的?”
向巧依还想再劝,却被阮绵绵偷偷地拉扯了一下。欧阳夫人明显是在借机会教育儿子,外人还是不要插嘴的好。
欧阳康只得不情不愿地加大了声音:“两位姐姐,对不起!”
两人忙说没关系,欧阳夫人这才恢复了笑容,如沐春风地请大家入座,接着便吩咐传膳。
早在很久的前世,阮绵绵便通过书籍知道宋朝的饮食文化很特别,原本以为今日能大开眼界,没想到这程序和后世的也别无什么不同的地方,都是先上冷盘再上热汤热菜,而没有什么杂七杂八看盘点心之类的。
不过,等一盘春笋炒里脊上来之后,看着碟底那熟悉的油光,阮绵绵顿时移不开目光了。
正宗用油炒的菜啊!
她这些天的伙食虽说不光是馒头包子米饭和一些下饭菜,还有鸡汤鱼汤并各类汤羹等,可那些不是蒸的就是煮的,油星子几乎都看不见。馋的她前所未有地思念着各类油焖菜肴,不知道暗中怨念了多少回,难怪古时代的老百姓身材大多苗条的很,少有膘肥的。
一旁的向巧依虽比阮绵绵矜持的许多,可看到这盘菜眼中也是一亮,瞧得欧阳夫人不由莞尔,亲手给她们一人夹了一筷:“只是一顿家常便饭而已,大家就随意些吧,千万别客气。”
“多谢夫人,我知道了!”阮绵绵故意笑眯眯地冲着对面的欧阳康扮了个鬼脸,还真不客气地拿起筷子就吃,“又鲜又嫩,真好吃。”
向巧依看她真的这么不客气,不由地有些黑线,忍不住悄悄地踢了一下阮绵绵,想要提醒她矜持点,莫要失了礼仪。
“巧依姐,你踢我做什么?”阮绵绵嘴里正含着菜,含糊地哎呀了一声,见向巧依的脸一下子涨红起来,这才后知后觉地明白,忙掩饰地嘿嘿一笑,厚着脸皮道,“巧依姐,既然夫人留我们吃饭,那就是瞧得起我们,要是我们跟夫人客气反倒显得虚假了,夫人你说是不是?”
“正是这个理,”欧阳夫人笑道,眉目间明显是真心的愉悦,“我留你们吃饭就是想热闹热闹,你要是老这般拘束岂不扫兴?来来来,剩下的就都你们自己夹,我就不劝了,你们客气可就自个儿吃亏了。”
向巧依红着脸应了声:“是。”这才举筷夹菜,不过动作显然比阮绵绵文静多多了,鲜少发出声音。
见阮绵绵几乎只认准了自己最爱的那一盘春笋炒里脊,其他的汤菜几乎都不碰,欧阳康顿时狠狠地瞪了阮绵绵一眼,一边迅速地伸出筷子去,才塞进嘴里又去夹第二筷。
阮绵绵怔了怔,本来没好意思和一个小孩抢菜吃。
可是,这小家伙瞪的实在凶狠,再看欧阳夫人嘴角含笑,仿佛没看到儿子的举动般,偏偏手中的筷子也稳稳地伸向春笋。不禁想到欧阳夫人先前说平时吃饭时太冷清的那微微落寞的表情,眼珠子一转,也加快速度,一下子就夹住了两块笋片。
这一下,小家伙顿时急了,再也顾不上吃地拼命抢菜,都堆到自己的小碗中,差点就没把盘子整个端过来了。
欧阳夫人见状,加快速度,阮绵绵也加快速度,只见六根筷子齐齐飞舞,三下两下,本来数量不多的春笋就被瓜分了个空,只把一旁的向巧依看的目瞪口呆,手停在空中,都忘了落下。
本来自己人小筷子使得不爽利,动作慢了一步也就算了,再看最后一块都被阮绵绵抢走,小欧阳康不由更是鼓了一肚子,越发向她投以更加忿忿的眼神。
阮绵绵心情大爽,再看他那嘟着小嘴瞪着大眼睛可爱无比的模样,一时得意忘形,忍不住伸手在他的小脸上轻捏了一把。
欧阳康整个人顿时石化了,一秒后,忽然摸着自己的脸“啊”地大叫了一声,震天响地指控:“你捏我?”
扑哧…却是欧阳夫人在一愣之后,突然忍俊不禁。
“娘!”欧阳康又羞又怒,“这个女人欺负我!”
“什么女人不女人的,得叫姐姐。”欧阳夫人屈起手指,在他头上轻敲了一下,笑道,“姐姐欺负你,你也欺负回来不就是了。”
“啊…不得了了,我得赶紧跑。”阮绵绵尖叫了一声,身子缩了缩,仿佛要离欧阳康远一点,屁股却没动。
欧阳康顿时眼睛大亮地扔下筷子就扑了上来,一只小手紧紧地抱住阮绵绵,另一只就要抓向阮绵绵的脸。
阮绵绵一边抱住他摇晃不让他得手,一边哇哇大叫:“小公子饶命啊,我再也不敢了!”
“嘿嘿,你现在叫饶命已经迟了!”欧阳康一边锲而不舍地就要捏她的脸,一边哼哼,那执着的模样儿简直可爱的要命,“今天我非要欺负回来不可!”
“那…求小公子看在树根老爷爷的份上,捏轻一点啊!”阮绵绵“百般抗拒”无果,只得“柔弱”地道,还无辜地眨巴眨巴眼睛。
这幅顺从的摸样顿时取悦了欧阳康:“这个嘛…只要你乖乖地不动,我就捏轻一点。”
“好吧,我不动。”阮绵绵忍着笑放了手。
欧阳康正准备狠狠捏一把,欧阳夫人在一旁悠悠地道:“男子汉大丈夫要说到做到哦!”
欧阳康的小嘴儿不由一垮,落在阮绵绵脸上的力道就轻了几分,不过小家伙记仇,两只胖手齐上地加捏了一倍,捏完了还好奇地戳了戳,然后看着阮绵绵故意呼痛可怜兮兮的样子,很是得意地挺了挺小胸脯:“知道疼了吧?看你以后还敢不敢欺负我!”
不料阮绵绵还没点头,那孩子气的模样已惹得自家老妈“龙心大悦”地拉过他,重重地在他脸上亲了一口。
欧阳康顿时又气得大叫起来,又亲他!他三岁的时候就说过不准亲他了啦!
有了这段小插曲,接下来的用餐气氛无疑是更加地热闹,直看得碧柳心中暗暗称奇。
要知道,自家夫人在杏林中的口碑虽然一向以亲切温和著称,可却从来没有像今日这般格外地高看一个普通的病患。这个名叫阮绵绵的失忆少女,她身上到底有什么东西吸引了夫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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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根雕


从欧阳府出来,夕阳已经隐没在西山之中,只剩下层层或浅或深的晚霞渲染交错地浮在天际,犹如神话中那遥不可及的梦幻仙境。
头顶,天空已变成黯沉的暮青,而右侧的杭州府中,却到处都是明亮的灯火,才刚刚迎来多姿多彩的夜生活。
位于涌金门外西湖边的那座三楼相连的丰乐楼,更是被无数盏琉璃彩灯映照的极其金碧辉煌。廊桥之上,依稀可见人影来往不绝,敞开的窗户中亦可见满座的高朋,无需身临其境,就能想象地出里头是如何地热闹。
而左侧的西湖也不甘示弱,和白天还有无数青山分去注意的视觉效应相比,此刻的西湖乍一看去,简直仿佛开满了无数画舫之花,每一艘都是精巧绝伦,叹为观止,内中更有无数丝竹之声飘来。
若是没有今日白天的那段,在回去路上,阮绵绵一定会兴致勃勃地让船主顺便去湖心处转一转。可惜的是,这会儿一来到湖边看见这些画舫,她就不由自主地想起了那一张空自有着熟悉五官气质态度却冷漠无情的面容,就什么兴致都提不起来了,只想早点回去好好睡一觉,阿Q地安慰自己一通。
套句庸俗的话,不管怎么样,生活还是要继续下去的,除非她不想活了,所以有些东西是放不下也必须学着放下的。
不过,她想马上钻到被窝里这个愿望一时间显然是没法实现的。
因为,一,她没翅膀没法瞬间就飞回去,二,她身边这个邻居兼姐姐的巧依姐恐怕早已积累了一肚子话想要问她,就算头挨到了枕头也不会马上放过她。
果然,眼见送客的碧柳离去,小舟儿飘荡着来到湖中,憋了大半天的向巧依就开始上课了。内容无非是她今日在欧阳府中的表现和行为不大妥当,太过自来熟难免给人家留下不好印象灯灯。当然,向巧依素来是温柔性子,就算说教,语气和用词也都是非常委婉的,傻子也听得出她是真心地为自己好。
阮绵绵心里虽然有点不以为然,可也知道自己是没法和一个古人解释什么人人平等、交友不应论贫贱富贵之类的道理,便做出一副虚心听取的样子,点头保证下次知道了。接着,又乖乖地听了向巧依一通该怎么还欧阳夫人人情之类的唠叨,耳根子才总算清净了下来。
回到家中,阮彦真早就提着一盏灯笼,正站在门口翘首期盼,昏黄的灯光下,他的身形显得格外的瘦削。
待走近了,见到两人手上都有包袱还穿了一身新衣,饶是先前欧阳府已派人来知会过两人会留饭,阮彦真还是不免诧异地问了一大堆问题。
这些事情说起来太麻烦,阮绵绵懒得详细解释,随意敷衍了两句就借口有些累上楼休息去了,留下向巧依好脾气地一一跟阮彦真说明。
许是今日心情的起伏太大,身心难免有些倦怠,本以为会辗转难眠的阮绵绵,居然歪在床上才一小会就睡着了,还神奇地一夜无梦地直到天亮。
良好的睡眠带来愉快的心情,次日醒来时,阮绵绵第一次觉得巷子里那些往日总觉得过于喧闹的杂声有些亲切。动作利落地起床穿衣,套上鞋子,打开窗户,一边吸着清冷的空气,一边长长地伸了个懒腰,忽然感觉身心都轻松了不少。
下了楼,阮彦真正坐在小板凳上为她煎药,整个屋子都充满了淡淡的药味。
“绵绵,你起了?”听到脚步声,阮彦真抬头冲她一笑,清瘦的脸颊上还沾着一点煤灰,显得那笑容很有种讨好的意味。
想到这几日他那无微不至却小心翼翼的关怀,还有书柜里那些曾经见证过他文采精神都鼎盛之时的画卷,阮绵绵心里一动,一边应答,一边走了过去,掏出帕子给他擦脸,一边道:“爹,我昨天答应要给欧阳夫人的公子雕东西,可是缺少工具,等会儿你陪我上街去买吧!”
说完,没等到阮彦真的回答,不由疑惑地转向他的眼睛。
却见阮彦真满脸都是傻傻的笑容,仿佛十分满足幸福的样子,手一顿,忽然明白这是为什么,心里莫名地有些酸,但随即就故意瞪了一眼阮彦真:“爹,你有没有听我说话?”
“有有有,”阮彦真回过神来,连忙点头,可转眼就谄谄地笑道,“宝贝女儿,你能不能再说一遍,爹刚才没听清楚?”
不过是给他擦下脏东西嘛,用得着这么感动么!
阮绵绵翻了个白眼,又重复了一遍,阮彦真连忙点头说好。直到阮绵绵自去一旁洗漱,才明白过来她要买什么,心里不由疑惑,绵绵什么时候会雕刻东西了?
不过,阮彦真也不是傻子,难得感觉女儿愿意和他亲近,自然不愿意在这种关头,问一些可能会让女儿不高兴的话,当下只将疑惑压在心底,反正自从女儿失忆之后,这性子的改变也不是一点两点了。
到离左家桥一刻多钟的松毛场买回一些简易材料后,阮彦真去书院的上课时间也差不多到了。阮绵绵便在向巧依的陪同下,开始研究最后还是带回家来加工的树根。
虽说只是个给孩子玩的小东西,不需要精益求精,而且这种雕刻技术都是小时候学的,长大后鲜少动手,手艺不免生疏,再加上前世的一些材料这个时代并不一定有,没法完全按照以前那一套,也没法把它当做一件真正的工艺书般花上数十天乃至几个月的时间来精雕细琢。但考虑到欧阳夫人的人情,阮绵绵还是想要做就尽量地做的完美一些。
于是接下来的时间里,除了吃饭消食,阮绵绵差不多把精力都花在了根雕之上,惹得向巧依说了她好几回,还搬了向母和阮彦真都来劝。
单人难敌众口,阮绵绵只好渐少直接动手的时间,还是留了很多时间休息。不过,这倒也让阮绵绵有了更多的时间来构思并美化整个作书的立意,不至于草草下手再难修改。
这个小欧阳康随手捡来的树根,应该是香樟木。浸泡并去掉外头朽腐的表皮之后,便露出了里头那散发着淡淡香气的红褐色心材,这种颜色倒也十分符合一个生气老头的脸色。
六天后,经过最后一道上漆程序后,整个作书终于完成了。
原来脏兮兮的树根早已不见,取而代之地是一个仿佛亲手找到小偷的看果园老头的头脸:瞪的圆圆的眼睛,扁扁大大的鼻头,一把蓬乱的胡子,还有那好像因为生气才涨的通红的脸色,简直栩栩如生,令人叹为观止。
最特别的是,这个老头明明看起来非常的生气,但却是怒而不凶,眉毛也被雕成很奇怪的形状,尤其那被吹起的几根胡子,更是别样的可爱,令人很有一种想捧腹取笑的欢乐感。
向巧依是第一个欣赏到这个作书的人,犹自看的目瞪口呆,若不是这些天一直亲眼看到阮绵绵在捣鼓,几乎都不相信这个可爱的老头出自阮绵绵之手。
等到傍晚阮彦真回来,则是直接完全呆掉了,看着女儿的眼神又喜又惊,差点就像看怪物一般了!
很多艺术都是异曲同工的,对于雕刻来说,他虽是外行,可毕竟在绘画上浸淫了数十年,自然看得出这根雕精巧地犹如浑然天成,绝非是没有天赋随便玩玩就能弄出来的,可问题是,绵绵是什么时候学会这门极不简单的手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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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亲情


“你也不知道怎么会的?”听完阮绵绵的回答,阮彦真和向巧依不由异口同声地问道,都是一脸的不可置信。
“是啊,”阮绵绵闪了闪眼睛,一副自己也不知道的无辜样,“反正我当时看到那个树根后,就觉得我应该可以把它雕出来,我想,应该是以前学过的吧?”
以后她奇怪的地方还要多着呢,样样都要解释个清楚,她不累死才怪,还不如就让他们去胡乱猜测,谁让她不愿学古人一样凡事都规规矩矩了无生趣地生活,又有“失忆”这个大依仗呢!
“可我以前没听你提起过学雕刻呀!”阮彦真不解地看向向巧依。
“我也没听过。”向巧依也满脸狐疑地摇摇头,心中暗自思忖。自己和绵绵虽说从小情同姐妹,可也不是每天都见面的,尤其是阮许两家定亲之后,阮绵绵大半时间都在为郝家做事。啊,记得郝家去年房中走水差点蔓延,事后不得不请人翻修了一下房子,那时候绵绵几乎天天在郝家帮忙,难道…
向巧依迟疑着把心中的猜测说了出来。
阮彦真半信半疑:“你说绵绵可能就在工匠翻修屋子的时候,在一旁学的这雕工?”
说实话,这种解释她自己也不是很相信,但除此之后,还能是什么原因呢?总不能说和那个人一般,都是在梦里见的学的吧?
向巧依神情古怪地看了一眼阮绵绵,抿了抿唇,点了点头:“绵绵妹妹天生聪慧,那次郝家房子修了一个月,屋檐窗棂的都有不少雕刻,妹妹在一旁看多了也是很有可能的。阮叔叔,咱们就不要追究了,等妹妹以后都想起来了,自然就明了了,再说,这又不是什么坏事。”
阮彦真虽未完全释疑,但向巧依的最后一句却有很好的说服力,当下笑笑也就放开了:“巧依姑娘说的对,这也不是什么坏事,这样吧,明天我去铺子里告个假,亲自陪绵绵去一趟欧阳府吧。欧阳夫人为绵绵劳心治病,我也该去亲自拜谢一下。”
这些天,女儿的记忆虽未有明显的好转,可是脑后的外伤却已好了个七七八八了,也再没发生过头疼头晕恶心之类的症状。像这种脑震荡什么的,他可听说一般人得了起码要好一阵子甚至好几个月休养呢!
“既然有阮叔叔陪同,那我就不去了。”向巧依有些如释重负。欧阳夫人虽然和善,可她一进那大院中就觉得浑身拘束,就怕一不小心行差踏错的,实在做不到像绵绵一样轻松自然。
有过上次的经历,阮绵绵也知道典型小户人家出身,习惯恪守本分的向巧依并不喜欢去欧阳府,自然不会强求。
第二天,阮彦真先去上了课,再去书画铺子请了假,巳时正就回来了。为了以示郑重,还特地换了件唯一还有八成新的蓝色长衫。
正准备出门,阮绵绵忽然站住:“爹,上次去欧阳府是坐船的,今天时间反正还早,咱们就从城里穿过去吧?在家呆了这么多天,我还没进过城呢?而且欧阳夫人也说我稍微走走对身体有好处。”算起来,来到古代也有十多天了,居然只远远地看过城墙,连都城的城门都没进去过,实在有些丢脸啊!
阮彦真想了想,觉得女儿这些日子状态是还好,便点点头:“行,那我们就坐船进城,到了天水桥再下船上御街,等走累了再雇顶轿子。”
阮绵绵大喜:“谢谢爹。”
“都是自家人,有什么好谢的!”阮彦真对她宠爱地一笑,向门口走了两步,又顿住。
“怎么了爹?”
阮彦真迟疑了一下,将装着根雕的包袱放在桌上,返身上楼:“女儿,你等一下。”
阮绵绵狐疑地看着他上了楼,耸了耸肩坐下来等。
片刻后,阮彦真下来了,手里拿着两筒画卷,外头套着布袋的那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