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少从现在看来,这孩子的性格还是很像他爸的。一样的目中无人。

安静间,房外响起了敲门声。我与千叶互望,谁都不愿去开门的样子。
“小冰,在么?”
起身开门,面对温柔笑的男人扯了扯嘴角,“很抱歉,我不在。”
蓝染习惯性无视我的话语,将手中的一袋苹果交给了我。“给小碇带的。”
我说,你以为我儿子和你一样囧货么?而且,为毛总是苹果啊。蓝染惣右介难道你是苹果控还是你压根就是从死亡笔记那里穿越过来的?
“你太客气了,等小碇会说话了我会让他谢谢你的。”
蓝染顺手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笑眼有一瞬的冷漠。“小冰,能借一步说话么?”
“你加我工资么?”
“三天前加过了。”
“那不行,你看我上有老下有小,那么点工资不够养家糊口。”
千叶无奈的声音从屋内传来,“小冰,你的上有老是谁。”
回头瞪了一眼千叶,“谁问就是谁,千叶阿姨。”
“若是谈话顺利,我会考虑给你加工资的。”蓝染似乎没有耐心陪我闹腾的样子。
“嗷,那我们走。”

十二番队自涅茧利接位以来,所有的发展都往一个词上靠拢——变态。
首先是腾空出世的涅音梦震惊了全番队的人,然后是每个院落,每个墙角处都整齐摆放的试验器皿,美其名曰摄取天然成份。可我怎么看都像是针孔摄像头。
清风摇曳树林,残花一地。
蓝染站在梅树下,发色竟和树干如出一辙。
“小冰,我今天找你,是要问一件关于你义兄的事情。”
得,是关于义兄的试验品吧。蓝染大人你忍了一年多终于憋不住了么。长吐一口气,我几步走上前。“如果你想问崩玉的话……”左手轻抚自己的腹部,我抬眼微笑,“在这里。”
蓝染的眼神深不可测,又或许他只是把那句话当成了笑话。
于是我耸肩道,“昂,取走了崩玉我也会立即挂,蓝染队长确定我这个玩具已经没有愚弄的价值了?”
“我明白了。”

留下这四个字之后,蓝染便离开了十二番。
于是我可不可以理解为,我的玩具生涯从这一刻起变成了崩玉保险柜旅途?

枝头的梅花凋零,在风中盘旋了几圈后落在了我的肩头。伸手拿起那片花瓣怔怔出神,忽然想起了那个爱听落花声的男人。
最喜欢的季节,
——有落花的季节。

落花季到了,为何你没有回来聆听。 
*

“哎呀我的老祖宗。”
就在我使劲弹小碇鼻子的时候,千叶忽然一声惊吼,“你怎么还没给小碇洗澡啊,再不洗我们就要错过烟火季了。”
我坚信我的儿子不会喜欢烟火。他没那基因。
可是千叶说什么也要把我们二人拖去,瞅她一脸非去不可的架势我只得妥协,“知道了知道了,去完烟火季再回来洗。不然溜达一圈又得脏了。”
抱着那个越来越重的屁孩子,我随着千叶一起走出了房间。

一望无际的夜空,黑得很寂寞。
周围的人群早已里三层外三层了,一个个眨巴着眼眸抬首看着天际。
垂眸看看自家儿子,却见他已睡熟了。好吧,是为娘为爹的不好,没能遗传给你良好的基因,从小就不懂情调。

一声巨响,星火瞬间点亮了夜空。

小碇或许是受到了惊吓,从睡梦中醒来。小嘴一张便哇哇地哭了出来。周围人纷纷向我投来疑惑的目光,我只得扶额抱着小碇离开人群。
空地上的人越多,便显得这亭子格外的冷清。小碇不停地哭,任我怎么哄都没有效果。于是,我总不能拿跟棒棒糖塞他嘴里吧?
哄得嘴巴都干了,索性也就让他哭去吧。哭累了自个儿会停。
刚产生这个想法不久,那厮还真就继续啃拇指睡去了。虽然很不想承认,可我还是得说一句,儿啊,你怎么和娘一样渣。

此起彼伏的星火,各式各样的花火闪耀于深蓝色的天空。只一瞬间便消失殆尽。
莫名的,好像能理解了丰臣靛很久以前说的那句——看着烦。

烟花虽美,却仅仅一瞬。
就像某些幸福经不起时间的侵蚀。若不能长久,不如从来没有拥有。

我以为我得到了所有的幸福,可到头来却只是一场海市蜃楼。

烟火季结束的时候,千叶在原地到处寻找我的身影。为了不让这个不会回头的孩子急到,我抱着小碇走回了空场。
“小冰,你刚去哪儿了?”
“这家伙忽然哭了,我带他到那边的亭子内安静了一会儿。”

回十二番的路不算很长,可惜陪我走回家路的人已经变了。我很想装一下文艺青年感叹一句:如果这就是成长的代价。
可想了想,我还是忍不住吐槽了自己一句。
都为人母了还成长,成长个毛。烧香拜佛让自己慢点衰老还差不多。

“咦?这不是深井么。”市丸银一声招呼,我和千叶同时打哆嗦。不过我们哆嗦的理由不太一样罢了。
“嗷,原来这是市丸副队长啊。瞧瞧,最近嘴又变大了,都快认不出来了。”
……
市丸银沉默。千叶狠瞪我一眼。
“市……市丸队长好。”
“不对哦。”狐狸两眼眯成一条缝,笑容甚是狡猾。他伸出食指在千叶晃了晃,“是……‘副’队长。”
千叶小脸一红,没了下文。

啧啧,当着我面调戏良家妇女没关系,但你不能当着我儿子的面调戏他千叶阿姨。
再低头的时候,正撞小碇含着那可怜的小手指看着市丸银猛眨眼。于是我很想一个赤火炮轰了银子。

***

待小碇稍稍大一些的时候,小时候那人渣的性格便不再留存了。我知道那不是我和千叶教育的好,而是没有爸爸这件事留给他太多疑惑。
靛的书房被修修改改后,正式变成了小碇的卧室。
每天睡前,他总爱扯着我的袖管问,“妈妈,为什么我没见过爸爸。”或是“妈妈,为什么别人有爸爸,我却没有。”这类的话语。
不是我不想告诉他你爸爸死了,而是我迄今为止都未能接受这个事实。连自己都不能完全信服的事情,怎能用来误导小孩子。

伸手轻抚他软软的黑发,我笑道,“你爸爸把我们娘儿俩扔在了瀞灵庭,自己上别处去快活了。”
“爸爸抛弃了妈妈和我?”
“是的,是这样的。”
冰绿色的瞳仁内是莫名的坚定,小手轻拽住我的手腕严肃道,“爸爸是坏人,就算他以后回来了我也不理他。”
“嗯,他若回来了,我们一起无视他。”

待小碇睡着后我才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似乎我刚才的话语才是真正的误导孩子。
也罢,有见到爸爸的希望总比从小绝望来得好。

小碇的脸型和靛一样偏小。细细长长的凤眼尤其勾人,微扬的眼角使得这孩子笑起来的时候特别欠扁。黑发已经过肩,我想,明儿是该给这孩子修剪一下头发了。
凑上前轻吻一下他的前额,我关门离开了靛的书房。

混蛋,离开太久我真的会生气的。
你当心我抱着你的儿子和别人私奔。

 


挽歌Ⅲ ...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一晃眼,便是四十年。

这纸终究是保不住火的。就在我给小碇灌输他爸爸抛弃我们母子二人的思想灌输得不亦乐乎的时候,千叶那孩子不慎把话说漏了嘴。
谎言戳穿的那一天,小碇的眼眶红了整整一天。于是我和千叶二人同时产生了负罪感。

就连临睡前,小碇依旧闪烁着那水汪汪的眼睛。他拽着我的大拇指,说什么都不肯放。“妈妈,妈妈……千叶阿姨说,爸爸其实很爱我们的对不对?”
坐到床边,我轻拍了几下小碇的脑袋。“是,你千叶阿姨说得没错。”
“妈妈,爸爸是个什么样的人?”
绿眸内五光十色,委屈的小脸蛋皱成一团。挪开视线,我想我需要淡定一会儿。这丫分明就一缩小版的丰臣靛啊喂。
“你爸爸是个混蛋,他爱四处漂泊,总让人觉得像一阵抓不住的风。可是他爱睡在大树上,无论春夏秋冬。他有很好的耐心,在等人方面,也在……”看着小碇专注的眼神,我顿了顿。……也在面对我的无理取闹时。
“怎么了?为什么不说了?”
替小碇盖好被子,我伸出手指轻弹了一下他的鼻球,“还有的以后再说,时间不早了,好孩子应该睡觉了。明天还要跟市丸银练习白打呢。”
“可我想继续听……”
“睡吧,说不定梦里就见着你那混球爸爸了。”
小手紧紧拽住被子的一角,长长的睫毛扑闪扑闪,“真的?真的会梦到么?”
这个你要问周公,我可说不准。不过您老人家没见过那混蛋,就算真的可以梦到那也一定是没有脑袋或者脸颊的。
在我离开书房的那一刻,小碇不确定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妈妈……那你会不会想爸爸。”
“……当然会。”
“想爸爸的时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晚安。”

轻关上房门,我背靠门板望天。鼻头一酸,眼泪便悄然无声地流了下来。
想丰臣靛的时候,是一种想哭的感觉。

丰臣碇和市丸银意外的投机,甚至让我怀疑蓝染和银子是不是对这孩子另有图谋。白打,斩击,瞬步,鬼道,每一样都是他亲自指导。
不过这也让千叶那丫头高兴了很久,起码,她可以借陪小碇之名多和银子接触。于是,他们一个像娘一个像爹,我化身成了路人甲。
我说,这叫毛事。

这一日,小碇训练得比平时都要晚。
这一日,小碇异常的狼狈。浑身都是蹭伤不说,衣服裤子,特别是腹部的衣服破得特别厉害。他胡乱抹了抹自己的脸冲我微笑,“妈妈,我饿了。”
“我说,你今天是和市丸副队长训练的么?”
“嗯,市丸哥哥说今天要进行对战练习。”言毕,两眼笑成一条缝他道,“妈妈,你知道吗?市丸哥哥好厉害。”
你市丸哥哥是要挑战你老爹的人,作为你爹的儿子,你或许还有打倒他的可能。可是你作为我的儿子,还是歇歇吧。
再看小碇身上的伤痕,我还是觉得有点不放心。“我说小碇,难道你一直用肚子去挡刀的么?”
“诶?”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肚子,再抬头的时候亦是一脸迷惑,“妈妈不说还没发现,衣服居然都破成这样了。抱歉呐……”言毕,他吐了吐舌头。
啧,市丸银你想干嘛。

小碇去洗澡的时候,千叶一直都看着我准备药膏和纱布。她坐在桌边,单手支着下巴,眼眸时不时地眨着,“小冰,说实话。丰臣君刚死的时候,我以为你会跟他一起去。”
我的确是这样想的。可是在那之前我更想知道是谁害了他。
“可是后来有了小碇。其实很多时候我都想提议你随便找个男人嫁了算了。可是一想起丰臣君我又觉得这样的提议很讨打。”
说不定,丰臣靛会喜欢你这个提议。
“然后,然后。直到现在看到会照顾人的你,我才觉得时间真的是很奇妙的东西。”
千叶同学,请不要那么文艺。
“NE,小冰。你……现在还会不会想去陪丰臣君?”
嗯。等小碇能独当一面,起码可以自己对抗虚的时候,我就找他爸爸去。

安静间,小碇穿着青色单衣走进了房间。
他习惯性走到我身边坐下,然后一脸坏笑仰起头正对我。“我最喜欢妈妈给我上药了,因为妈妈只有这个时候的眼神特别温柔。”
臭小子,觉得我凶就直说。
“我说你能不能爱惜一点自己的脸,万一以后真留疤了怎么办。”将药粉轻抹在他脸上,他下意识眯起了眼睛。凤眼微合,唇边还留有方才的坏笑。瞅着他的脸眨眨眼,再眨眨眼,手便僵在半空中。
“妈妈?你怎么了?”
“……没。”从桌上取过刚剪裁好的小纱布,我竟有些心虚。“喂,丰臣碇。我警告你,以后再敢弄伤你老爹给你的脸的话我就扁你。”
小鬼不知好歹,挑眉道,“呀类,妈妈这是心疼我还是心疼爸爸的脸?”
“丰臣碇,下一回生日我送你一个黑棺怎么样?”
“嗷,妈妈我错了……”
伤口处理完毕,就在我收拾瓶瓶罐罐的时候小碇忽然抱住我在我侧脸上留下一个大大的吻。眼眸笑得噌亮,他道,“我爱你,妈妈。”
废话,老娘辛辛苦苦十月怀胎把你养下来,你要敢不爱我我就让你涣散成灵子给尸魂界添砖加瓦。

“妈妈,你说爸爸是不是一个很温柔的人。”两手托腮,他顶着求知欲极强的眼神看着我道,“爸爸和蓝染叔叔比起来,谁更温柔呢?” 
“当然是你老爹。”就算拿我和蓝染比,那也是我比较温柔。好吧,我囧货了。
“那爸爸是不是很厉害?比市丸哥哥还厉害?”
……这个有待考究。不过,看年龄优势的话,似乎现在的市丸银还拼不过丰臣靛。
为了给这屁孩子一点憧憬的目标,我拍着胸脯义正言辞道,“嗯,瀞灵庭里很少有人敌得过你爸爸。”
“那……爸爸为什么会死呢?”

……

孩子,这是命。
就好像原来的剧本里深井冰早就死了,原先的剧本里根本没有丰臣碇这个人。你我二人能活多久也是一个未知数。

*

接下来的几年里,小碇的个子长得特别快。只是眨眼的功夫便高出我一整个头。甚至和市丸银相当。
我和千叶一致认为伙食里面有问题,可是围观了一个星期之后彻底放弃这种无聊的念头。千叶拍拍我的肩膀颇为无奈道,“算了,只能说明丰臣君遗传得好。”
好毛。
简直就是一怪物。
你没看到涅茧利近几天看小碇的眼神里写着:快来我瓶子里让我好生研究一番么?

“哎,只要小碇以后别像十一番队队长那样可怕就行了。若身材和丰臣君一模一样倒也是一件很美妙的事。”看着小碇一天一天更像爸爸,千叶倒是乐在其中。“对了,听说朽木家的新当家要结婚了。”
我一个没憋住,把茶水统统喷了出来。

朽木的新当家,不就是那悲剧的朽木白哉么?
他的妻子……不就是被我餐具过的绯真小姐么?
嘿,这新鲜。

本不想去凑热闹,毕竟让我看到朽木白哉和朽木绯真这两人会有一种很微妙的感觉。可是死海鸟突然飞来十二番,说是,该多出去走走了,不然容易老。你看,你比都老多了。
其实我很想说,毕竟我有儿。可是挣扎了一会儿后,还是把话给咽了下去。人海燕好歹也做了几十年的好哥哥形象,我得积点口德。

带着小碇,捎上千叶。一行人浩浩荡荡去了朽木宅。

一进朽木宅大门便感受到了别样的气氛。可不是婚宴的喜庆,亦不是人多显得嘈杂。而是一股异常强大的灵压。
自进门后,海燕也一直皱眉。
虽说硬娶流魂街的女子回去是违反了族规,可是我说你们这些长老们也犯不着在人家大婚的日子上卖弄灵压吧?
小碇扯了扯我的衣袖道,“妈妈,为什么朽木宅里的灵压如此之强。”
“乖,过会儿就会好的。”
“为什么?”
因为朽木白哉不是一个会让自己心上人受伤的男人。刚想抬手拍拍他的脑袋,却发现以我的高度很困难。于是只得耸肩,“别人的家事,我们少管。”

果不出所料,那些长老们在绯真进入大堂后便收起了自己的灵压。即便如此,这样的生活环境对朽木绯真来说还是非常困难的。
脸上挂着得体的微笑,举止行为有规有矩。我想,除了那该死的出生之外没有任何一点配不上朽木家的当家。

黑色及肩的长发,一双紫到发黑的眼眸望着绯真时温柔有佳。夹了一些菜放入绯真的碗内,二人相识而笑。
于是我忽然想起很久以前的一周年婚庆。
想起刚穿越到绯真身上时,我大义凌然地吼:银子你带我私奔吧。还有那句整天不离嘴的:休了我吧朽木白哉。我真的不是朽木绯真。

谁说穿越一定是一件很美的事。对于不会逆来顺受的人来说,穿越是餐具。
又想起自己还是绯真时的点点滴滴,忍俊不禁笑出了声。回首想从人群中找寻记忆中的男子,却只能看到小碇眨巴着眼睛看向我。
“妈妈,你干嘛一个人偷笑?”
……
“吃你的饭。朽木家是大贵族,这些饭菜平时可都吃不到的。”
“真小气,连亲儿子都不告诉。”
“你小样就知道你一定是亲生的?”
见不得我们抬杠,千叶用筷子末端戳了戳我的肩膀道,“小冰,你多大了。怎么总爱和小碇贫嘴。一点母亲的样子都没有。”
啧,谁让他和他爹一样欠扁。

宴席的最后,一群人闹疯了。朽木家的长老们实在见不得这派场面先行告退,这老头子们一走,众人便更癫狂了。
压根忘了这次宴会的男女主人公是谁。
朽木白哉倒也不怎么厌恶的样子,只是询问绯真是否累了。女子娇羞着脸摇摇头,笑脸甚是柔和。

用筷子敲了敲海燕的碗,我调侃道,“喂,你和都结婚的时候怎么就没那么闹腾呢?”
“啊类?他们只是没在宴会闹腾罢了。”海燕伸手挠了挠后脑勺,接着便寻找都的下落。发现她正参与另一桌聊天的时候才把视线收了回来。
“哦?感情他们是去闹你洞房了?”
海燕只笑不语。安静了一会儿之后才重新开口道,“小冰,硬让你参加别人的婚礼,你会怪我么?”
“有好菜有好酒,我为毛要怪你。”
“……看到你从丰臣君的阴影里走出来,我就放心了。”
指尖沿着杯口转了一圈,我垂眸。“是么。”

“海燕叔叔,海燕叔叔。”见我们这里诡异的宁静,小碇便挤了进来,“听说海燕叔叔当初用了一年半的时间从真央毕业的?”
“啊,嗯。”海燕伸手重重拍了几下小碇的脑袋,“怎么了,你准备用半年的时间么?”
“诶?可能么?”
“当然,听说你父亲大人当年一年不到就毕业了。”

爸爸,一直都是小碇的死穴。只要是认识丰臣靛的人基本都会被他盘问。一个孩子想要了解自己的父亲,却只能从别人的口中得知,也算是一种悲哀吧。
指尖再次沿着杯口转了一圈,我举杯一饮而尽。

别人的幸福我不嫉妒。
毕竟……人各有命。

*

烛灯只剩最后一点,看来明天又得去后勤买了。
小碇脱了鞋子却始终不肯上床。我知道这厮八成又要开始蓝猫三千问了。他要再这么狗仔队下去,老娘就快要把和丰臣靛发生的每一件事都招供了。
可是这夜我却搞错了。
长长的睫毛在眼眶下投去淡淡的黑影,小碇不停晃着双腿。声音第一次变得那么不确定,“妈妈,我要变得和爸爸一样强大。”
“……好。”
绿眸内的坚定,不知是谁给予的力量与自信。他抬首,露齿一笑,“我要接替爸爸的责任,保护妈妈。”
“……嗯。”
臭孩子,不知道你娘我近年来泪点低么。

“如果能看到爸爸就好了,哪怕一眼。”小碇那么说着便钻进了被窝里,脑袋沾到枕头边后才继续道,“我要告诉爸爸,我很爱他。妈妈你呢?如果有这样的机会,你会对爸爸说什么?”
“……谢谢。”
“谢谢?”
“嗯。”吹灭桌面上的烛灯,我道,“晚安。”

谢谢。
谢谢你爱过我。


挽歌Ⅳ ...
和原著里的设定一样。绯真嫁给朽木白哉五年后便去世了。
绯真去世的那年,冬雪下得特别大。

与丰臣靛不一样,小碇出了奇的喜欢下雪天。每当梅花初绽的时候,他都会坐在三楼的围栏上,背靠木柱。叹息着何时才能下雪。
好几次他垂眸想心事的时候,我都会恍然认错人。

皑皑白雪终于覆盖了整个尸魂界,死霸装成了最突兀的颜色。
小碇站在院落中央,黑发上沾有斑斑点点的雪花。他闭眼站在那里,仿佛在聆听什么。

“小碇,待会儿让千叶阿姨帮你剪头发吧,又长过肩了。”
小碇回首,绿眸仿若被蒙上一层雾气。“妈妈,外边冷。快进屋去。”
“臭小子,知道外面冷你还站在外面干嘛?想吹出病来让我耐心照料你么?还是说青少年都喜欢望天感伤啊。”
凤眸愈弯,他勾起嘴角浅笑。“我在听下雪的声音。”
“雪轻得就和鹅毛一样,哪里来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