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算打架。”不料短暂的等待等来三井一句否认。
一色鄙夷地扫向三井。“那算什么?为民除害的正义天使吗?”
……
鄙夷的目光持续,却因为三井突然的沉默变得尴尬。就在一色准备收回视线换个话题的时候,却听得身边那个酝酿了很久的男人蹦出一句……
“那只是我保护你的方式。”
像是有什么东西在脑袋里轰然炸开一样的感觉。连带着伤口周围的神经一起突突的跳着,应该感觉很疼,却在三井说完那句话后变得全然无感。
如果这是止痛药,那便是最顶尖的。
很显然三井也不如一色那么淡定冷静,片刻的寂静后,他咳嗽了两声,将视线放到了正前方的窗户上。从进病房门开始心中就一直带着类似这样的句子,想说又不想说,反复纠葛后却触不及防地漏出了嘴边。
保护对一色来说不是一个陌生的词语。从很小的时候开始,她心中便留存了要保护弟弟的信念。总觉得那是一个听来很伟大,做来很辛苦的词语,但三井说出口后,那个词语的感觉就变了。
是一种尴尬,带一点小小的暖意。
可当这样的感觉稍纵即逝后,一色竟觉得有一股酸紧紧拽着自己不松手。
是的,酸。
一个不留神就酸的想要掉眼泪的那种。
“三井哥哥,姐姐。”
小堇的及时回归解救了这连空气都快要凝固的病房。
“小花,三井前辈。”
但接下来出现的声音就又一次把温度降了下去。
“这是妈妈托我带来的。”那么说着阿神将手中拎着的大小包放到了一边的柜子上,“她说周末会和爸爸一起来看你。还有如果你愿意的话,出院后可以来我家调养。”
这是很普通的邀请。阿神的父母每次见到她和小堇都会提议让他们到自己家里住上一阵,只不过每一次都被一色拒绝了。小堇很不解姐姐这是为什么,问起的时候一色却会无所谓的耸肩笑笑,然后揉着他的头顶说:“你要记得,有时候就算是亲人住到一起也会变仇人。阿姨叔叔或许现在的确是很热心很爱我们,可要真的搬过去了,总会有难以相性的地方,到那时候,会连表面上的和善都消失殆尽的。人与人之间,总要保持些距离。”
小堇至今对一色的话一知半解。那么,他和姐姐之间不就不需要保持距离的么?
“替我谢谢阿姨和叔叔。”
大眼轻眨,神微笑。“好。”
这是三井无法介入的对话。神似乎也明白这一点,所以完全没有要转移话题的意思。
神向来是乖巧的好学生模样,但不是传统意义上的那种让人一听名字就忍不住发好人卡的存在。他自信,有自己的坚持也有自己的信念。并且在朝目标行径的时候,不畏任何艰难。和刚入高中的三井比起来,阿神少了点过剩的自尊心。
话题绕到报警上时,闲聊便成了悬疑推理。如三井之前所推断的那样,警察赶来的时间和小堇报警的时间相隔太近,那些警察应该不会是小堇喊来的。而小堇也承认自己好容易找到电话亭报警的时候,警察说之前已经有人抱过这起事件了。
会是谁?还是说阿龙那群人里有背叛者?
一色只能推测或许是川崎大叔发现自己工作到一半和一个不善者走了,觉得不对劲所以报了警。可是,他是怎么知道他们具体所在的位置的呢?
四人面面相觑,完全摸不着头绪。
不过这样的猜疑并没有维持很久,因为先一步报了警的人第二日下午便来了医院。
那时的一色正嫌躺着睡觉这个角度脑袋疼那个角度脑袋也疼,于是坐在床上无所事事地翻着小堇的作文本。当那个人敲门而入的时候,一色确确实实张大了嘴。
这比那对夫妻来探望自己还要来得惊奇一百倍。
是班里的井上。那个连续两年和她成为同班同学,开学和后桌数落自己是不良少女的,三句话不离“我妈妈说”的女孩。
临近期末考试时候,社团活动基本都会暂停,放学时间便提早了很多。女孩虽说是来探病的样子,神情里却没有丝毫关切的模样,亦如往常的傲慢。
“我是来给你送笔记的。”
“……”
“老师说了,这次若是班级平均分是全年级最高的,全班暑期就能免费出去旅游。”井上避开一色那越来越怀疑的目光,继续一边拿笔记本一边道,“这些笔记你拿去看,不要因为你一个人的关系拖累整个班级都失去这次免费旅游的机会。”
怀疑的目光渐渐眯起,一色仍旧看着她一言不发。具体点说,她是在等她说“我妈妈说”。
被一色的目光看得浑身起鸡皮疙瘩,井上竟开始有些结巴。“我……我妈妈说过……做人不能对发生在眼前的坏事情袖手旁观。无论是在街上看见小偷还是别的什么……所以……所以那天我才帮你报了警的!这不代表我喜欢你这个人!”
原先听见她说妈妈的时候一色下意识想笑出声,却在听到后续发展后愣在了原地。
“……是你报的警?”
“……是、是啊……”井上不知是怕一色还是怎么的,总有些许紧张的而感觉,“我那天买完文具回家的途中,正巧看到你跟着一个男人……我是以为你肯定要做什么坏事才跟上去的……谁知道……”
谁知道竟看到了一色被围攻。
还听到了她说得那句放了我弟弟。
井上是家中最小的孩子,那个时间点也根本来不及换位思考。不是因为同学爱,亦不是因为感动于一色对弟弟的爱,只是单纯的想帮个忙而已。其实她现在还是很讨厌一色花。
“你别误会我喜欢你啊。”想到这里井上立即补充,“你还是班级里我最讨厌的女生。”
不知是真的被敲坏了脑袋,还是最近心情不差的缘故,一色竟觉得这井上异常的可爱起来。报警是因为妈妈说要做良好公民,为她送笔记是因为想获得暑期旅游的权利,而她本身却是很讨厌自己的。
冷不防笑出了声,伤口随之传来剧痛,却还是忍不住不笑。
“……你笑什么?!”
“我在想。”开怀之后是难得的调侃之意。“等那些男人放出来之后,要不要帮你守住是你报了警的秘密。我和你不同,我若是讨厌一个人,就绝对不会帮她。”
却见井上的脸立即变得惨白,眼睛睁得溜圆溜圆。“什、什么!一色花你!你……”
眼见她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站在门口的神崎终于叹气。
“别逗她了,受了那么重的伤,你连最后仅剩的一点良知也流光了么?”
于是一色耸了耸肩,宽慰井上道,“安了,我还没沦落到白眼狼的地步。”而后笑眸弯弯,虎牙若隐若现,“谢谢你,井上和一。”
Chap.20 夏日祭
『你在哪里莞尔而笑又在哪个我不知道的地方黯然神伤
一直以来你的所思所想其实也和我一样吗
你很重要 像这样的话语真的可以说出口吗
既然想要靠近的心情愈演愈烈,
不如一起勇敢的任性一次。』
愿望是美好的,现实是残酷的,免费旅行的名额最终没能落到七班头上。因为他们只猜到了一色的成绩会掉尾,却忘了另一个危险分子——宫城良田。
或是肩负三井寿门牙后受了诅咒,也或许是因为肩负三井寿门牙后受了传染,总而言之……他挂了,而且不止一门。
当然,这些事都和一色无关,因为在医院里无所事事地她啃完了那几本笔记本,她侥幸全线通关。对此神崎对她展开了一次期末前的简短采访。脑袋上的伤口仍然没有痊愈,无奈只得将背于脑后的手移到前方,一只撑住下巴一只随意打着节拍。
“唔……感想嘛,终于不用被喊去商量留级事宜真是太好了。”
期末这档子事总是有人欢喜有人忧的。欢喜如神,轻松拿下年级前十,省去复习补考的时间;忧伤如三井,在每天的训练份额绝不减少的前提下,还得惦念着那可怜巴巴的四盏红灯。
暴雨过后的城市总是吐露一丝清新,由表及里的净化每一寸肌肤,每一根神经。湘北校门外的那条小径隐匿于郁郁葱葱的大树下,未能充分吸收到阳光,以至于仍有积水。几辆违规停放的自行车靠在路边,车篮正有一下没一下地滴着水。
一色无所事事地站在校门边转着手里的长柄伞,像是在等人,却始终没有抬头向远处张望的意思。直到……
“一色?”
呼唤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原先齐肩的头发此时已过肩三五厘米,剪碎的刘海也有些时候没去打理,几近遮去双眼。一色顺手将刘海往旁边捋了捋,看着来人扬眉招呼道,“哟,三井。”
“等人?”
“嗯……”
话未尽,另一个声音自反方向传来。
“小花。”
对三井而言,这是一个令人不悦的声音。不比在篮球场上那样,他有绝对的自信只要努力补回两年的空白期就能轻而易举超越神;在一色的问题上,他是处于下风的那个。那段空白了十几年的记忆,平行了十几年的轨迹是怎么都努力不回来的。
“抱歉,因为多练了一会儿射篮,所以来晚了。”
“没关系,是我这边麻烦你了。”
很礼貌的对话。是三井和一色之间从未有过的。
“不会麻烦。那我们先去接小堇,然后去医院复诊?”
草率告别后,一色便拽着伞和神一起离开了。三井扫了一眼彼二人一高一矮渐行渐远的身影,望天长舒一口气。而后……
“……Hana。”
对着空气喊出,低喃声只有自己能听见。从初次见面开始,那个叫神宗一郎的小子就一直那么称呼一色。Hana。念起来干净利落的字节发音,没有一丝拖沓,就如一色本人。
像是想到了什么,三井不屑地切了一声后转身离开了原地。
拐弯处,一色却忽然地停下了脚步。一个顿步回过头,印入眼帘的是三井单手插袋远去的背影。疑惑地慢慢回过身,一色歪了歪脑袋。
“怎么了?忘了什么东西吗?”
“……阿神你有听到三井刚才叫我么?”
神跟着看了一眼前方,已经拐弯了的三井早就没了影。“并没有听到三井前辈的声音。”
是这样吗?
一色飞速眨了眨眼。那声直达心底的Hana原来只是幻听而已么?
要说暑假唯一不能缺少的活动,那便是夏日祭。爸爸还在世的时候,不论多忙都一定会腾出时间带他们参加祭典。他说,他和妈妈是在这祭典上定下的终身。那一年的祭典临山举办,参观完各种热闹后的他将妈妈约去了后山。
时间流转,地点迁移转换,终于于几年后的今时,祭典举办的地方再次回到了原点。
在听小堇提起之前,三井从未关注过这类祭典。仅有来过的几次,起初是小时候被父母拖来,而后是作为不良来这里撒野捣乱。没有一次是为了正题而去。
而夏日祭那晚,却是湘北在合宿地逗留的最后一晚。
月明星稀,朗朗夜空虽是压抑的深蓝却让人顿感舒畅。夜风驱散了白日的燥热换来一席沁人心脾的清爽感,淡泊宁静的气质与山那头正在举行祭典的热闹形成鲜明对比。夹杂在它们之中的大树随风摇曳,一半是被明晃晃的灯光点亮的黄绿,一半是浸没在黑夜里的墨绿,相辉交映,忽明忽暗地,连接着两头。
阿神穿着浅蓝底色的浴衣,左手边是紫色浴衣的小堇,右手边是一身休闲衣的一色。
没错,本该是女生争先恐后挑选夏日和服的日子,两个男人都大大方方地套上了衣橱里的压箱货,唯独一色没有。走在队伍最边上的神崎一袭酒红色小碎花浴衣,好几次无奈地瞥向身边的异类。
套圈圈,捞金鱼,棉花糖,章鱼烧,烟花棒,面具。一路浏览过去几乎全是这样的小摊位。
“小堇,你没有什么想要的?”身体前倾,绕过阿神硕大的身板看向最边上的小堇,一色如此发问。其实站位可以不必那么纠结,如果小堇不是到现在还那么害怕神崎的话。
“……唔没有。我们就随便逛逛,等下看烟火好了。”
他不敢再奢要什么。小堇明白姐姐之所以穿着休闲衣,是因为她没有浴衣。爸爸给买的那件早就小了,而一色打工赚来的钱几乎全给他一人添置各种东西。
几个手里拿着烟火棒的小毛孩从后面迅速窜了上来,莽莽撞撞地一连推了一色好几把。神下意识伸手握住一色的手腕,本意是扶稳她,却在指尖接触她手腕的那一刻改变了注意。目标下移,指尖下滑,轻而易举便握住了一色的手。
掌心传来的温热致使一色歪头疑惑地看向神。
“这里比较混乱,牵着不容易走丢。”顿了顿,阿神微笑着继续道,“医生也说了,近期内绝不能再伤到头,轻微的碰撞也要避免。”
“……唔,我知道。”点头肯定了阿神的发言,一色还是将手从他的手心中抽离。“我会注意的。”
再抬眼,虽然一色看着神的目光是感谢的,神情是微笑着的,神的眼里还是出现了些许失望,尤其是那只原先握着温热手心现今却只能任由夜风拂过的掌心传来的失落感。
他总是告诉自己,现在还早。他和一色都还只是高二生而已,要谈那些太过久远的话题还不到时间。可是最近的神发现,再不靠近一色,就再也没办法靠近了。哪怕他们还挂着青梅竹马的招牌,一色对他却从来都是客客气气的模样。
或许偶尔像横三井寿那样没好气地瞥他一眼,都会让神觉得自己在一色心中还是有一席特殊地位的。而不是永远都这般礼貌。礼貌,说得实在点,是疏远。
另一边,一个短发男人正坐在出租车后座,两手交叠放于胸前,右脚不耐烦地抖着。看着车窗外逐渐热闹起来的景象,冷不防地打了三个喷嚏。
四人的气氛终于于捞金鱼的摊位处遇到一个红头男孩后变得活跃起来。
说是活跃,其实也就那家伙一人在发癫而已。不断付着钱不断捞着金鱼,钱没了金鱼还是未到手,便要徒手去捞鱼。
豆大的汗水自神的脑后流下,不知是该笑还是保持赞赏的眼神。这个几乎将海南大逼入绝境的男人,做事还真是一如既往地令人跌破眼镜。
一色和神崎同时摇头晃脑地啧了啧嘴,这样的后辈令前辈很是堪忧。
“你的捞鱼水平和射篮水平一样有待加强啊樱木。”
熟悉的男音自身后响起,一干人等同时回首看向杂乱的人群。然后,在人头涌动的队伍里,一色一眼便看到了那个满脸嚣张的三井寿。
“小三!?”
很显然,对于三井的出现,湘北篮球队相关人员显得尤其吃惊。
“三井前辈?诶?哥哥他们已经都回来了吗?不是说明天中午才会回到湘北的……”晴子一手执扇,一手有些吃惊地抚于唇边。
“他们还在合宿的地方,我提前回来的。”
“呀哈哈哈哈——”可怕的笑声传入每个人的耳中,一色只觉得身前一阵狂风,而后便看到樱木花道窜到了三井身前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没想到小三也是爱凑热闹的人啊!”声音忽然压低,像是要顾及身边人的面子问题一般:“其实是不放心本天才经过这几天的努力超越你所以回来刺探敌情的吧……”
又是一阵可怕的笑声回响于天际。
三井寿死鱼眼翻向樱木花道,包子脸写满了鄙视他的样子。伸手不屑地挥了挥,他道,“不可能,你绝对不可能的。别做梦了。”
结果可想而知。樱木花道标准的强调存在感方式,惹得游客纷纷前来围观,更有甚者以为他们是真的要打架正欲上前劝架。一色则拍了拍小堇的头顶,长叹一口气摇摇头。
“这是反面教材,你千万不要学。”
事情的终结者是赤木晴子。在她的半表扬半劝说下,樱木花道顶着满脑袋的鲜花和闪闪红星,一脸不好意思地摸着后脑勺随赤木一起离开了。
“那小子性格是可怕了点,不过篮球队还真的不能没有他。”这是神崎的总结性发言。
越是靠近观赏烟火最佳的地点,人群便越是密集。来来往往,推推嚷嚷的,就如神和三井这样的高个子都必须时刻注意着脚下的路。几人同行,本是小堇拉着神,一色站在神的右手边,最右边是神崎,而新加入的三井跟在一色身后的阵型。约莫走了一会儿后,一色便被发配到了神的身后,三井依旧掉尾。前有神后有三井,左边是小堇右边的神崎,这样的感觉让一色极为不舒服。
虽然明白他们只是为了保护自己那颗暂时柔弱如豆腐的脑袋,一色还是停下了赶路的步伐。
“我不去神社那边了,你们去吧。”
“……怎么了?”险些撞上一色的三井赶紧收回脚步。
神回首,“小花?哪里不舒服么?”
相较于那三个男人,神崎倒是猜出了几分一色的想法。让她不舒服的不是别的,正是他们几个太过明显的保护。这是一色所不能接受的,因为不知道如何回报。
“我只是想去另一个地方看看,烟火结束后我们在入口处碰头好了。”
事实证明,一色也不是全然在撒谎。脱离队伍后便直奔向了后山的位置,那里有她一直想要找寻的,却总是被搁浅的东西。
通往后山的路,几乎人影绝迹。一来离开放烟火的地点太远,二来这里鲜有摊位,黑灯瞎火的,游客自不敢往这里走。
远离城市的灯光和烛火,后山只留下一地清冷的月光。浅金色的,辨析度并不高。树木边杂草丛生,不如城市里被修剪得格外整齐的绿化带,这里是完全的自然遗留。依稀可以听到远处喧闹的人声,隔得很远,断断续续,衬托得一色所在地更为死寂。
印象中,爸爸说的是自大石块的右边开始数,第五棵大树。时隔那么久,不知会不会已经有了变化。
一、二、三……五。
第五棵树隐匿于投影中,难以看清树干上是否有刻字。一色踮起脚尖,预备用手指去感觉树干上是否有有规律的凹陷。指尖才掠过没多大的地方就被细小的树皮割破了皮。
轻吸一口冷气的同时,一束亮光自身后射来,照在了树干上。一色先是一惊,而后回头,单手置于眼前挡住那突如其来刺眼的光芒。对方察觉一色惊慌的样子,不由将手电筒照向了地面。
“……三井?”光芒褪去,一色垂下手臂正视来人。又气又恼:“你吓死人啊。”
“是你的行为比较古怪吧喂。”三井却并不认为自己有做错什么,悠然自得地拿着手电筒往前走去,步伐才在草丛里发出清脆的响声。“况且,居然也有你会害怕的?”
“你是在损我哦,我听出来了。”
灯光在树干上有下至上地扫了一遍,并没有发现什么特别的东西。
“你在找什么?”“你怎么会来这里。”
二人同时出声,又同时安静。对视几秒后又一同开口:“没……”
迄今为止已经发生太多所谓心有灵犀或是巧合的场景,一色认为不能再让这种事态发展下去。比如两人争着你先说还是我先说的问题。待三井第二次安静的时候,一色抢先把话说了下去。
“没什么,来得正好,手电筒借一下。”
三井总觉得一色的言下之意就是……他来不来其实无所谓,主要是手电筒来得正好。
一路搜寻过去,一色在比刚才自己摸索的高度矮一些的地方看到了爸爸几年前所说的那把爱情伞。一边写着治也一边写着堇。
“这是?”
“我爸爸和妈妈。”
“……”
一看三井那表情就是对妈妈的名字起了疑惑,一色将手电筒还给他,简单解释,“爸爸特地给小堇起了妈妈的名字,这样念起来,他会觉得妈妈还在他身边。”
爱情有时候是没道理的东西。它可以让人拥有全世界,也可以让人在一瞬间失去全世界。有些不可理喻的事情一旦挂上爱的名义,就变得情有可原,甚至令人唏嘘同情。
“树下还有东西,我想挖出来。”
一色是不知道三井已经从小堇那儿听得了自己的事的。没有隐隐藏藏,而是把事情如实脱出,却也不管三井是否真的听得懂,只解释自己当下的所作所为。
三井觉得,过去一年自己对一色的了解太浅薄。她的坚强和倔强不是浮于表面的外强中干,而是一种守护心底最美净土的方式。执念不单单是小堇,而是那个实亡名存的家。
“喂喂,难道你准备用手挖?”三井用力踩了几下脚底的泥土,密度很高外加这几日都未曾有过雨水,徒手挖地很是困难。瞅着一色正拨开杂草的手,他轻挑眉,而后顿下手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别开玩笑了,现实点啊一色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