刻板的教学楼在这样的角度下像极了美术老师经常画得那个长方体的俯视视角。不过添了些颜色,多了些窗台上的投影。
正望着发呆,一辆黑色轿车缓缓驶过了林荫道。是从未在校园里见过的车辆。一色却因此大惊失色地转过了身,背脊敲在铁栏上发出一阵惊慌的回响。
而正对她视线之处站着的,是三井和崛田德男他们。
瞅见一色那好似见了鬼的神色,三五成群的男人都在原地愣了愣。吃惊的不是看到那样恐慌的表情,而是露出那种神情的人居然是一色花。
阳光正好,照得人几近睁不开眼。一色眯了眯眼,不知是记忆混乱了视野还是金色的光线遮去了三井的眼,她只能勉强看清他下颚的弧度,以及左边下巴处的疤痕。那一日滴落在指尖的温热还深深烙在脑海中,一色的手指微颤一下,而后紧握成拳。
三井不是第一次见到一色这般神情。
那一日不如现在那么热,阴沉沉的天似乎随时都会下雨。一色在游戏厅与常驻那儿的三个学妹起了争执,争吵声影响到了别的客人,为了避免再把别的不必要的仇家牵连进来,她们约一色去了游戏厅对面公寓的顶楼。
一色先她们一步到了约定的地点,正遇聚集在那儿抽烟聊天的不良少年们,包括三井,虽然他并没有抽烟。那时的他们仅仅相识两个星期,所见不过几面,唯一的交集还是翻墙逃课。
理所当然,完全无视掉一色的三井压根不会料到自己在接下去的半个小时内竟会替这个少女挡下一击。
那个时候被逼退到楼顶边沿处的一色仍旧是一脸淡定的神色,却在转身看了一眼马路后大惊失色地回过头。那是三井第一次见到如此绝望的表情,像是整个人跌入深渊,深渊的尽头是一望无际的黑,而站在上方的人你看不清脸,只知道光线很亮很亮,看着你跌落的他们,唇角是上扬的。
所以上前想捉住那只拿着美工刀的手,来不及就只能拽住一色的手把她往自己的方向拉了拉。垂眸转身的那刻,被人拿在手里挥舞的美工刀精确无误地割到了他左边的下巴。
回忆有点模糊,画面渐渐泛黄,只留触目惊心的红色。鲜血几乎是立刻沿着下颚滴落,一滴接一滴,落在了一色那只被他扯住的手上。
伤口不长却很深,缝针是必然的。那时的一色一言不发,没有一句道歉也没有一句谢谢,只是死死地看着他的伤口。待一切事物解决完毕走出医院后,她才憋出一句让你多管闲事。过几天我会把医药费给你的。
认识到这个后辈究竟有多不可爱,就是从那时候开始的。
还是很好奇,为何总在俯视地面的时候露出这般恐慌的表情,完全超出了恐高症的范围。
“啊啦小三!”
安静间,一个间歇性抽风的天才打破了尴尬。闻声见人,几乎是在声音出现的下一秒,一只大手搭上三井的肩膀重重拍了几下。
“你站在这里干什么?是在等本天才大驾光临嘛,哈哈哈哈……”
很显然,回忆的气氛被完全搅乱。三井回头扫了樱木花道一眼,不屑和鄙夷的表情使得整张脸看起来像是变成了包子脸。“真的有天才也早就到这里了。”言毕自满抬手用大拇指指了指自己。
樱木花道却选择性地忽略了三井的这句话。还想说些什么的他先用一连串的哈哈作为开场白,笑完后还未来得及接上话就被人从身后踹飞了。
“大白痴。”
来人双手插袋,也是一脸鄙夷的包子脸。流川枫看着远处骂骂咧咧正被樱木军团拦下的樱木花道别过头,冲着空气长叹一口气。
顶楼就这样逐渐热闹了起来。
未进早饭,午饭也只啃了半个面包的一色没空理会那些男人言语之间的战争,转而加入了食物争夺战。只在旁人询问起是否会去看全国大赛的时候点了点头。
那么远的地方,她不可能让小堇一个人去。
想到小堇……一色忽然向神崎飞了一个眼刀。意思为:听说你趁我不在的时候狠狠教训了我弟弟。
神崎耸了耸肩,气定神闲地喝下一口大麦茶。意思为:我替你开导那不争气的弟弟你应该感谢我。
周末仍是偶像见面会。小堇和同学相约要交换观察日记,于是一色便先去了街头篮球场,一来为了抢占位置,二来避免三井以为自己被放了鸽子。
到达篮球场的时候正好是上午9点,篮球敲击地面的声音已然传入耳内。砰砰,砰砰的,几下后便是篮球进筐的声音。
透过挨着铁丝栏种植的灌木,一色看到了一抹亮红色。是三井跳跃投篮后,正入视野的护膝的颜色。
他似乎比约定的时间来的还早,不知早了多久,更不知是否已经独自练习了很久。
坚定的目光,执着的表情,不容迟疑的动作;滑落的汗水,急促的呼吸,华丽到窒息的射篮。
一色忽然不想前进,也不敢前进。视线前方,三米之内触手可及的地方此刻对她而言却是另一个世界。在那个世界里的三井寿太过耀眼,一个不小心便会灼伤自己那空乏的灵魂。
可是,可是爸爸还在世的时候说过,缘分是一种微妙的东西,它可能是上帝的恩赐也可能是上帝的惩罚,但当它悄然而至的时候,就算你万里奔跑逃脱,依旧绕不出命里的那个圆。
所以三井用假动作闪过自己假象的对手成功射|入三分球后,一个侧目看到了一色。
“哟。”
简单的一个哟字,打破了两个世界的隔阂。
“偷看是不好的行为啊,一色花。”
……
“别自恋了,谁要偷看你。”
后退一步绕过灌木,而后推开生锈的铁丝网门走进篮球场。这一回一色不似往常那样直接靠边坐下,而是在距离三井两米远的地方停下脚步,看着他正放在食指上转着的篮球眨了眨眼。
眉梢轻挑,三井停止转球,而是把玩着篮球在两手之间换来换去。“想玩?”
他毫不掩饰类似“你不行”这样的意味,一色自然也赌气地不客气了。单手一摊,“拿来。”
篮球的表面温热,不知是天气的关系还是被三井把玩了太久的缘故。一色看看球,再看看站在一边抱肘等着看好戏的三井,十字路口慢慢爬上了后脑勺。
不会错的。遇上篮球相关的事情,三井寿整个人都变得更为欠扁。
原地拍了几下球,一色双手托球预备投篮,篮球投出手的同时三井故意轻叹一口气摇了摇头。
眼刀横扫,一色呲牙。三井耸肩摊手,一副流川枫对上樱木花道的态势。
小堇匆匆赶到篮球场的时候,就是看到那么一副看来不太和谐,却又诡异温馨的画面。首先姐姐打篮球就是一件很惊异的事情了,其次站在她身边时而摇头,时而比划动作,时而甚至亲自纠正她动作的三井就更微妙了。
“果然不好玩。”这是一色把篮球还给三井后的最终定论。
“果然不可爱。”这是三井接过篮球后对一色的最终评价。
湘北下午还有集训,三井不得不先走一步,而一色下午还得去居酒屋打工,于是午饭过后三人分道扬镳。本该是充实的周末,一色的眼皮却止不住突突的跳着。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总觉得自己好像遗漏了什么,可真的仔细去想却又找不出丁点蛛丝马迹。
直到一张熟悉却讨人厌的脸出现在居酒屋的门口,一色才恍然自己忘了什么。
“一色花,今天可是做足了准备才来的。上次那两脚,今天绝对会加倍奉还。”
一色一脸我完全不想理你的表情瞪了阿龙一眼,转身继续收拾着桌子。
“其实本来这件事你完全可以撇清关系,只可惜上一次太过倔强的你惹恼了我们。”那边,阿龙仍然优哉游哉地介绍着故事背景,仿佛一点也不为一色无视他的举动而生气。或者说,因为他有杀手锏。
“你的弟弟……是叫一色堇吧?”
几乎是在他说这句话的同时,一色猛地转过头来。很满意她这样震惊的样子,阿龙冲一色勾了勾手指,“乖乖跟来。”
从厨房走出来的川崎大叔看了看门口的阿龙,又看了看正准备跟他离开的一色,隐约觉得有些不对头,却又不敢吱声。想着一色这样的孩子,会认识看起来并不怎么正道的朋友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便又继续做自己的事了。
两幢废弃的工厂之间,是一条久未有人来过的巷子。废弃的家具等材料将巷子的另一端堵得严严实实,活脱脱把那里变为了死胡同。垃圾桶被踢翻到很远的地方,苍蝇围着已经腐烂发霉的垃圾高高地飞着,似尔不敢靠近。
一色见到小堇的时候他正被按坐在地上,手脚没有绑住,却是吓得一动不敢动了。
“呸——”站在小堇左手边的男人吐了口口水,“妈的,要教训三井结果先找女人,被女人教训了再去找她弟弟,婆婆妈妈的烦死了。”
“诶,偶尔玩玩连带关系也不错。三井那厮真要教训起来也不过几分钟的事,人多好玩。”
“哈哈哈,就是啊,难道你不觉得多牵扯几个人,他们那种不要动XX,冲我来就好的精神非常好笑吗?”
言毕,周遭一群男人笑得前俯后仰。
“放了我弟弟。”努力维持平静,一色很清楚自己绝对不是他们的对手,一旦冲动不但她会倒霉,跟着小堇也会遭殃。
“哟,以前就觉得了,一色你这家伙和三井都他妈不知道在玩什么把戏,一个怎么都不肯不抽烟,一个还一副普通学生妹的装扮,发型还梳成幼稚园的样子,哈哈哈……现在三井会篮球队去做乖宝宝了,你现在也要正义一把救弟弟吗?”
“放了我弟弟。”话不是说给那个啰嗦的男人的听的,而是身边的阿龙。
小堇见到远处的一色,便立即红了眼眶。想张口喊一句姐姐,却又迟迟不敢发出声音。因为自己身边的男人说过,你敢发出任何声音我就割了你的舌头。
“放了你弟弟可以啊,先让我们打断你那条爱踢人的腿。”
“好主意!”一人出声赞同,“剩下一条好腿,看她怎么逃。跳着前进?跳五十米再把她拽回来怎么样?”
没有征询任何人的同意,阿龙拿起旁边的铁棍就要抡向一色的膝盖。
“不要——”唇瓣张了合,合了又张,最终还是没能忍住喊出了声。“不要打姐姐——!”
小堇的喊声像是一种开战暗号,顿时使得场面混乱了起来。一边是拿着刀子要履行“你敢出声我就割了你舌头”的诺言,一边是踹开铁棍准备向小堇跑去的一色。只是未能跑出几步就被人踹中了肚子。
“诶,别打脸,别打一色花的脸。那小脸我还是很喜欢的。”尖锐的男声如此打趣地说着。
离巷口很远的地方,站着一个一米六高的少女,白色连衣裙,裙角随风微扬。她背着小熊图案的斜背包,一手拽着包带,一手捂嘴,眼睛可怖地瞪着前方。过了一会儿,像是决定了什么一般,转身迅速向大街跑去。
巷子这边已然乱作一堆。男人们笃定光靠一色一个小姑娘完全不是他们的对手,频频逗着她玩。而一色趁男人不注意夺过铁棍后便开始胡乱挥动,以制造一个相对安全的防御范围。
口里声声喊着的只有“小堇,跑!不要管别的,只要想着逃出去!”
这是她的生活习气所带来的麻烦,绝对不能因为这个伤了弟弟。
——要……跑么?
小堇颤抖着向后退了一步,身前的男人见状立即拽住了他的头发。
——可以……跑么?
头皮传来丝丝疼痛的感觉,眼前是和陌生男人扭打成一团的姐姐。
——他……应该留下来和姐姐一起对付他们才对。不论结果怎么样,他怎么可以一直躲在姐姐的身后。
男人见小堇一脸畏畏缩缩的样子便松开手,继续看着眼前的好戏。
——可是……好可怕啊……地上已经开始有血迹,分不清是姐姐的还是被姐姐打伤的男人的。
“小堇你在发什么呆!快跑啊!”
“别急啊,游戏还没玩够呢。三井和铁男都还没来,你们就想着快点结束了么。上次不知哪里杀来的碍事的家伙,今天准备充足,就算那一群自称樱木军团的男人来了也没用。”
男人话还未完全说完,就被身后人打弯了膝盖。一回头,站在那里的竟是已经吓坏了的小堇。
“他妈的。”咒骂了一句后,男人伸手要掐住小堇的脖子却被闪过。经过一段时间的篮球训练,反应力和敏捷度都有一定量的上升。
没有料到之前还吓得一点声音都不敢发的男孩竟会如此大胆,男人冷哼一声,准备好好陪小堇玩一玩。却见男孩又一个闪身,从他的右边脱逃。
“……我去报警!”那么喊着,小堇如一色所愿地向大路逃去。一群正乐呵乐呵围观的人没有想到这吓得就差尿裤子的男孩会突然逃跑,不禁在原地愣了愣。
三井哥哥也会来,我先逃出去报警,三井哥哥和另外一个人可以保护好姐姐。小堇是这样想的。
“看什么看!快去抓回来!报了警就没得玩了!”
男人才追出三步的距离就被从后面飞来的铁棍集中了后脑勺。
然后响起一色的怒吼:“再说一次别碰我弟弟——!”
话音落下的同时,一色被人以同样的方式击中了后脑勺。眼前先是一黑,而后是耳畔一阵闷响,双腿泛软原地跪了下去,单手撑住勉强不让自己彻底倒地。
被一色打中的男人捂着正在流血的后脑勺骂骂咧咧地走向她,一脚踩住她撑地的手背。
“换人去追那兔崽子,让我好好教训她。”
然后的事情一色便记不清了,只记得情况完全失去了控制。她看着三五个跑出去追小堇的男人想上前阻挡却无能为力;终于将手从男人的鞋底抽出,捡起掉在远处的铁棍;有打伤人,自己身体各处也挨了不少。
脑袋一共挨了三下,而后便失去了意识。
再清醒的时候,自己正趴在一个宽厚温暖的肩膀上。对方的头发蹭到了她的鼻球,凉凉的,痒痒的。那么安稳的后背,像极了小时候爸爸背着自己的感觉。可是一色知道此刻背着自己的男人不是爸爸,因为味道不一样。
爸爸的身上总是带着淡淡的烟草味,而此刻的男人身上却是一股运动后的汗水味。
“……三井?”
……
背着她的人肩膀微颤,而后传来闷闷的声音。“嗯,你醒了?马上就到街上了,拦了车就能去医院了。”
“小堇呢?”
三井没有立刻回话,而是将有滑落趋势的一色往上背了背。“他没事,一点伤都没,你放心。”
「这种时候居然还在担心小堇」
「接到消息后匆匆赶来,他却只想学神崎那样吼上小堇一句」
「你怎么可以把姐姐一个人留在那里!」
“唔……那就好……”
「可是你一点也不好」
双臂环住三井的肩,一色依旧头疼欲裂,本想伸手摸摸后脑勺那块剧痛无比的地方,却在抬臂的时候无意间擦过三井下巴上的疤痕。
那颗倔强很久的心,忽然地就松了下来。
“对不起呐……”
“……什么?”突如其来的道歉让三井差点停下赶路的步伐。
“你替我挡下那一刀,我却连句道谢都没有,还以此作为不爽你的理由……真是太任性,太不可理喻了……”
呵,你什么时候讲过道理了。三井腹语,脸上却是一脸无所谓的样子。“没什么差别,反正我不介意。”……问题就出在他为什么不介意上吧!
“……以后不会了……谢谢你啊,三井学长……”
三井认为,自己之前一定是哪里不对才会一直纠正一色要对自己用敬语。从三井到三井学长,这明显变得生分的称呼,他到底是在坚持什么。
“三井听惯了,别加后缀了。”
……
身后迟迟没有回话。
“一色?”
看来不是昏睡便是再次失去了意识,三井不由加快了脚步。
“那两次在顶楼,为什么你会露出那么惊慌的表情?不像是恐高症啊。”
以为一色已经听不到他说话的三井这般低喃着,不料背上的人忽然颤了颤,而后是几乎轻不可闻的回答声。
“因为……因为会和记忆中卡车撞飞爸爸尸体的场景重合……”
……

Chap.19 最美好的你们

『如果那个时候的你未曾回头 也会感觉到我努力隐藏的泪水吧
那么那么的努力 表情一定丑过真的哭出来
可以吗我可以拥抱如此美好的你吗
可以吗我可以拥有如此美好的你们吗』
住院是理所当然的结果。好在医生说并无什么大碍,轻微脑震荡只要注意休息便会没事。那个女人在付完医药费后骂骂咧咧了一会儿,这才满腔愤怒地离开了医院。
一色睡得很熟,医生被反复喊去好几次才令小堇等人放心她不是昏迷。主治医生是个年过五十的中年男子,身形微胖,挺着一个啤酒肚,是笑起来就没了眼睛的那种。被反复叫去病房倒也不生气,只是笑着推了推自己的眼镜耐心解释。
“小姑娘应该是很累很累的,不仅是几个小时前紧绷着神经,应该是长期以来都处于一种高度紧张的生活心境,所以一旦终于释然,就会睡得像一个多星期没能睡过觉一样。”
一色睡醒的时候,身边只有小堇一人,趴在床边似乎睡得很熟。
身侧的淡蓝窗帘挡住了阳光,却仍能隐约可见那几屡强硬想要钻进屋内的光芒。是有窗的房间。意识到这点的时候,一色不禁勾了勾唇角。琥珀色的双瞳是难得的澄澈温婉,长时间的睡眠好似完全洗尽了这几年的疲劳。
却在低头的时候,想起昏睡前三井看着她的模样。
那时候的自己应该正在极力忍住不哭,而那个男人猝不及防地回过头。角度关系,她只能看到他侧脸的轮廓,俊朗的线条近在咫尺。本是诧异的目光,在看见自己的表情后又忽然柔软了下去。
……或许是柔软吧,一色不知道该怎么形容。
从他的眼里,一色看到了类似“哭出来吧”“别再忍耐了”这样的情绪。也许是自己误解了也说不定,只是在看到那样的目光后,想哭的情绪愈演愈烈。
可是……不能哭啊。
哭了就表示认输了不是吗。
“……姐姐?”
刚醒来的小堇声音有些飘忽,带着糯糯的奶音。他抬手使劲揉了揉自己那双酸痛的眼睛。
“姐姐你醒了!会不会觉得头晕?有没有失忆?有没有……”
“我没事。”抬头使劲揉了揉小堇的头发,一色失笑打断了他。“你别把医生说的可能出现的情况全部问一遍啊,那真的会头痛的。”
“……哦。”小堇尴尬地抓了抓头发,“我去帮你买吃的!”言毕便飞一般地奔出了们去。
指尖还留着未擦干净的血迹,一色抬手企图摸一摸头上的伤疤,却摸到扎手的纱布。
……
被包成木乃伊了么。抬眸瞪着天花板,一色轻叹一口气。
安静间,她听到了门把手转动的声音,转首看去,来人却不是小堇。
“……三井?”
在门口顿了顿脚步,在确定一色不准备在名字后面加个学长前辈之类的后缀后方才走进了病房里。果然那个时候的一色已经神志不清了,所以才会说那么多平时绝不可能说的话。
“你自己说得三井听惯了,不需要再加敬语的。”看着三井几步走到一边的木椅上坐下,一色补充说明。“机不可失,以后别再说我不尊敬你啊。”
居然还记得么,三井撇嘴瞅向一色。况且,不尊敬前辈不单单是称呼问题,而是态度啊态度。表情登时转为了“你真的无药可救了”这样的意味,三井看着一色那被纱布包得严严实实的脑袋清了清嗓子。
“阿龙那群人……已经被抓起来了。”
“唔……看来小堇报警成功了。”
看来只是很平常的聊天,二人却各自心怀鬼胎。语气也不如从前那般直来直去,带了些犹豫,像是临时编出来的话题,却又迟迟不敢奔向自己的正题。
“是小堇报得警?”三井略显诧异地抬高了音调,回想昨日发生的事不由皱了皱眉。时间上来说,似乎有点不可思议。“啊,也许吧……”
也许?
一色歪了歪头。那么想来,其实后来的事她很多都不知道也记不起来了。比如三井寿和铁男是什么时候到的,比如三井为什么会背着自己。
视线在三井身上来回扫了好几遍,确认他身上一共五处明显伤痕。
“你还手了?”
微愣后三井才反应过来一色指得是他打架了。“……啊,嗯。”那种情况下,无论如何都不能只看着吧。事情的起因是他和铁男,结果受伤最重的却是一色。天知道他赶到巷子的时候有多想将阿龙的头拧下来。
“啧啧,不是约定了不再打架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