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小东西挺有意思的。”阿怜顺手弹了弹小白狐毛绒绒的脑袋,立即引来小白狐的反抗。
“它叫雪团,是我与我夫君五年前在集市买下的,当时它身受重伤,我见它可怜,便买下了,放在身
边一养便是这么多年。”苏婉心虚弱地说道。
阿怜道:“夫人若是不舒服,还是别勉强自己,早些回去歇息吧。心中有佛,处处是佛。佛主一定不会怪罪于你。”
苏婉心凝眸望着不远处的佛殿,近在咫尺却无缘,神情之中难掩淡淡的忧伤、失落和心有不甘。
阿怜忍不住心中好奇,便道:“看夫人似有难言之隐。”
苏婉心看了阿怜一眼沉默未语,倒是小翠嘴快,“我家夫人想求子……”
“小翠!”苏婉心瞪了小翠一眼,小翠噤声,乖乖地低下头。
小翠一句“夫人想求子”,令阿怜想起两个月前闹得沸沸扬扬的庄昶纳妾一事。夫妻二人本是一对璧人,却因为苏婉心身子孱弱而无法为庄家开枝散叶,令庄老夫人嫌弃,逼着庄昶纳妾。庄昶一直不同意纳妾,可也不知怎的,两个月前突然就迎娶了二夫人郑妙姝进门。眼尖的人瞧见,二夫人郑妙姝进门的时候,已有数月身孕,约莫再过个两三月这二夫人郑妙姝便要临盆。
更何况求子不应该是去观音庙求观音大师么?阿怜当然不会这么说,很委婉地道:“夫人还这么年轻,早晚都会有孩子的,不一定急于这一时。”
苏婉心听了,眉心微蹙,唇角略带苦涩。
这时,一个尖锐而张扬的女声传来:“哟,这不是咱家心姐姐么?怎的不舒服了?”
阿怜回首,一个衣着华丽,妆容却十分艳俗,
大腹便便的少妇登上台阶,身旁两三个小丫环前呼后拥着她。
想来眼前这位大腹便便的少妇便是那郑妙姝。
郑妙姝摇着纨扇慢慢走来,轻笑一声:“心姐姐身子不好,就该在家休息,这大热天的跑这么远来,可是受罪了。叫姝妹妹看了心疼。”
苏婉心刚刚恢复的气色一时间又变得煞白。
雪团忽地跳过去,冲着郑妙姝张开了毛,龇开牙。
“走开!你这小畜生,早晚扒了你的皮做成围脖。”郑妙姝伸脚狠狠踢了雪团一脚。
雪团“嗷”地一声,连翻了几个跟头,撞在一旁边的石阶上,呜咽一声,嘴角顿时渗出一丝血迹。
“雪团!”苏婉心惊叫起身,将雪团抱了起来,雪团紧闭着眼,痛苦地呻吟着。苏婉心的眼泪顿时滚落出来,想指责郑妙姝,可惜只说了一个“你”字便气得说不出话了,捂着心口直喘着气。
“夫人!”小翠也气极,仍是咬着牙说,“二夫人,请息怒。”
郑妙姝甩手便是给了小翠一巴掌:“什么时候轮着你这个贱婢说话了?”
就在郑妙姝还要责难小翠时,阿怜实在是忍无可忍,伸手抓住郑妙姝的手臂道:“这位夫人,此乃佛门净地,你这手跟脚使这么大力,也不怕崴着动了胎气?”
郑妙姝用力地抽回手臂,凝神看向阿怜,上下扫视一番,好个俊俏的公子哥,眉宇间英气逼人。她冷嗤一声:“你是何人?在这里多
管闲事?”
阿怜不甘示弱地回道:“我不过是路过的香客,见夫人仗着腹中胎儿这样甚是欺人,看不惯罢了。”
郑妙姝突然以扇捂着唇笑了起来:“哟,我说姐姐你这每月初一十五前来佛主跟前上香,一去就是大半日,感情这是籍着上香借口会小情郎啊。”
“郑妙姝,你………欺人太甚……”苏婉心拳头紧握,说不了几个字便气喘息不停。
阿怜没有发怒,看着郑妙姝冷道:“这位夫人,没多少时日便要临盆,我劝你嘴上还是得积点阴德。”
“你?!”郑妙姝脸色难看,双手下意识抚摸着肚子。
阿怜懒得理她,对小翠说道:“小翠,快扶你家夫人回去吧,找个大夫好好瞧瞧。”
小翠连忙扶起快要晕厥的苏婉心。
郑妙姝冷笑一声,冲着苏婉心再次挑衅,道:“姐姐,你嫁进庄家这么多年无已出,看了大大小小不少名医,如今求神拜佛也没什么用,不下蛋的鸡,就是不下蛋。看你这么辛苦,我不妨告诉你一个法子吧。据说城西有一家算命占卜馆叫半莲池,只要能去那里许个愿,买些花回来,就能心想事成。与其你每日这副病歪歪的模样,不如去那里试一试,说不定就成了。别说我整天与你呕气,没有帮你哈。”
郑妙姝冷嘲热讽地说完,一边摇着扇子一边向山顶报恩寺走去。
苏婉心双眉紧蹙,黑眸一沉。
小翠惊道:“夫人,这
半莲池的名号我听过,听说灵得很。”

第二十五章 狐真(7)
“半莲池……”苏婉心喃喃念道。
“夫人,你平常足不出户,有好些事并不知。小翠闲暇时和府里府外的人闲聊过,听说这半莲池灵得很。”
阿怜轻咳两声,道:“据我所知,这半莲池好像在三年前就不怎么做生意了……”
玄遥有何等本事,阿怜当然知道。什么生官发财,娶妻纳妾,只要是付得起银子,他又看得顺眼的客人,几乎都有求必应。自打她进了半莲池后没多久,玄遥突然对金钱失去了兴趣,完全凭自己的性情做事,今日儿若是心情好,他就开门做生意,今日儿若是心情不好,他便一个人也不见,就这样每日眼巴巴守在门外的客人还是很多。直到三年前过了端午之后的某日,玄遥忽然决定不再见客,直接断了银两收入。阿怜每天盘着账本,感觉那白花花的银子流得跟长江水似的,再加上玄遥每个月十五必去一次媚香楼,她不禁怀疑总有一天半莲池要撑不住。就连擎苍也跟着担心,万一哪一天半莲池彻底完蛋了,他就得滚回市口继续当乞丐。可就是怪得很,半莲池从来不缺银子,不知是玄遥之前赚得黑心钱太多,还是那银子会长腿自动跑进半莲池。
小翠急道:“不做生意了?那是关门了?可是我前几日还听人说起这半莲池的主人很有本事很有能耐。”
苏婉心让阿怜莫名想到素娘,素娘的事在她心中成了一个结。
只要一想到素娘,她便会自责,若不是当初她拉着素娘去半莲池见玄遥,素娘也不会落得那个下场,也许还好好的活着。进了半莲池后,她便想尽一切办法阻止客人去半莲池,然而每次都事与愿违,相信玄遥本事的人多如牛毛,劝也劝不住,即使三年过去了,这半莲池的名号依旧响当当,仍不断有人打听半莲池何时开门。好在除了素娘的事之外,这五年来玄遥也没有再作什么孽,虽然她一直抓不着玄遥的把柄,但她决计是不会再做这样的事第二回。
“其实,这半莲池也没有小翠姑娘说得那么玄乎,就是一个普通算命占卜的破宅子罢了,曾经还卖过花而已,去那买花的人跟来这里烧香拜佛一样,都只是求个心安吧。若是真的那么灵验,这报恩寺的香火又怎么会这么旺盛呢?”
“说的也是……”苏婉心摸着雪团的毛发,眼神发怔。
“夫人。你怎么了?”
“哦,我没事,回去吧。多谢阿怜小兄弟。”苏婉心在小翠的搀扶下,抱着雪团与阿怜告别。
阿怜望着她渐行渐远的身影,感叹上苍造化弄人。
阿怜爬上山顶,终于到了佛殿跟前。她走进佛殿,跪拜在佛祖的面前,双手合十,向佛祖祈求,保佑素娘在九泉之下莫要再受痛苦,早日投胎,重新做人,若是投到好人家,勿忘给她托梦。她在心底不停地叹着气,忽然睁开眼看着佛祖
,心中问道:“我若祈求玄遥不得好死,佛祖你会答应我吗?”
金光闪闪的佛祖紧闭着双唇,微弯的弧度似是在发笑。佛祖普渡众生,怎么会答应她这样一个歹毒的心愿。她在蒲团上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这才起身离开。
回程路途中,阿怜想起前两日奎河离开京城去外埠办事时,临行前嘻皮笑脸跟她说:“阿怜,我想吃红烧肉,三天后你记得去菜市买菜的时候,记得多买一点肉回来啊。”算算时间,今日差不多,奎河就要回来了。于是她又转去菜市,跟肉铺的老板一番讨价还价,称了四只猪肘,一斤排骨和两斤梅条肉。
回到半莲池,里外都静悄悄的,听不到奎河喳呼的声音。她进了厨房准备炖猪肘,只见擎苍急冲进屋叫唤:“阿怜!阿怜!你终于回来了!快跟我走!”
擎苍是玄遥给二狗子起的名字,意喻他会是个顶天立地的好男儿。二狗子总算不再被人再叫狗的名字,这件事也是唯一让阿怜觉得玄遥不是那么邪恶的人。
她懒懒地回应:“又什么事这么急啊?”
擎苍这么急着找她准没好事。
“唉哟,玄先生被扣在媚香楼了,媚香楼的老鸨到处派人找你,让你去媚香楼……”
“结账?”阿怜一听到媚香楼三个字就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对!”擎苍拉着阿怜就跑。
呸!她每逢十五去报恩寺上香,玄遥就会去媚香楼喝花酒,好
似两人之间莫名形成了一种不成文的约定。媚香楼!媚香楼!这天下的男人果真就没有一个好东西。本以为他算是个冰清玉洁不食人间烟火的人,其实根本就是个色字当头的色鬼。说来也怪,那样谪仙的一个人,平日里看见女人几乎目不斜视,但却每个月十五非得上一次媚香楼去捧一个叫媚姬姑娘的场,而且每一次都会花很多很多的银子。
她用力甩开擎苍的手。
“我差点忘了你还没拿银子,快去,多拿一些。”擎苍又推着她去柜台取银子。
“这个不要脸的上媚香楼又没带够银子?”阿怜抚额。她也不知道造了什么孽,五年来,十根手指加十个脚趾都计算不过来她去媚香楼付账的次数。每次出媚香楼,附近往来的嫖客们都以一种“哟,你也来嫖啦?”“哟,我刚嫖过。”“哦,我还没有嫖呢。”“正好一起嫖。”的眼神看着她。
“哎哟,不是没带够,是根本就没有带银子。我听金妈妈说以前都是奎河负责结账买单,奎河这不是去外埠办事么,估计这玄先生就没带银子。不过,媚香楼那种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就是个无底洞,拉个屎都要收银子的,再多的银子也填不满。”
“拉屎都要收银子?这你也知道?你是不是也跟着他们一起堕落了?”
“当然没有!怎么可能有?绝逼没有!”擎苍眼神闪烁不定,“快走,快走,再不走,玄先生要被人扒光衣服给扔出来了。”擎苍急得恨不能插上翅膀飞过去。

第二十六章 狐真(8)
阿怜拒绝:“他被扒光了扔在大街上,关我屁事?!我巴不得他被人扒光了扔出门!看他以后还有脸再去嫖。”
擎苍忍不住数落她:“你看你又来了?你说你累不累?每次说狠话,每次都还是要去付银子救人。再说了,若不是玄生生,这五年来你能锦衣玉食么?你能有间屋子给你遮风挡雨么?能有张床睡得这么舒坦么?你别总是心念念着素娘的死,根本就不关玄先生的事。况且都过去五年了,你能不能别这样?你这样叫狼心狗肺!白眼狼!”
阿怜冷哼一声,紧抿着嘴唇,一言不发。
五年前,她昏倒在半莲池门前,以为自己就这么挂了,再也醒不过来,没法替素娘报仇,奎河竟然将半死不活的她拖进了半莲池。等她睁开眼来,已是三日后。她见玄遥神情清冷地立在床边,庆幸自己终于进了半莲池。她顾不得身体还很虚弱,立即从床上跳下去,扑通一声跪在了玄遥的面前,道:“请玄先生收我为徒。”
五年了,她依旧清楚地记得玄遥当时的表情。他面无表情地盯着她看了足足有半盏茶的功夫,声音极奇冷淡,“我知道你进半莲池的目的,是想要杀了我替素娘报仇。”
她一听,心有些慌,强作镇定地说:“玄先生,你误会了。我想进半莲池,是因为知道玄先生你法力无边,想跟你学本事,我不想一辈子都当一个被人嫌弃的乞
丐。”
“跟我学本事?”玄遥冷嗤,“我之所以让奎河拖你进半莲池,是想看看你倒底有什么本事,要怎么样杀了我。”
“玄先生,你真的误会了,我是真的想拜你为师,我……”
玄遥几乎不给她辩解的机会,“我不会收你为徒,若你想在半莲池待着,也可以,半莲池正缺一个打扫的下人。”
“下人?”她咬紧了牙,连连磕头,“我愿意!我愿意!”
“如果哪一天不想做了,直接走就可以了,不需要知会任何人。”他清清冷冷地说完,便拂袖离开屋子。
“谢谢玄先生!谢谢玄先生!”待玄遥走远,她跪在地上,陷入沉思。在市井里摸打滚爬的她,早已懂得将自己的心思藏得很好。在半莲池外那样拼死跪了三天三夜,却依旧瞒不过他的眼睛。做徒弟,还是做下人,她根本不在乎,只要能留在半莲池,接近他就好。
奎河端着一碗药进来,生气地将药放在桌上,说:“喏,你的药。明儿你自己熬药。哼!还以为你是真心诚意要拜师傅为师,原来是想报仇!我劝你别痴心妄想了,这世上能伤害我师傅的人、鬼、神、妖,统统不存在!哼!”
她冲着奎河的背影做了个鬼脸,心中嘀咕:什么叫这世上能伤害那个妖男的人鬼神妖统统不存在,那妖男再牛,能牛过佛祖么?吹牛的吧。
她就这样在半莲池待了下来,一待就是五年。
如同奎
河所说,这五年来她想尽了方法想要伤害玄遥,可是每次一有动作,还没等她近身,走到几米开外就被弹得老远,头晕眼花。他的周身就像是有一道隐形的屏障似的。有时候,她明明看着离玄遥很近,但是走近了之后,却忽地又离了很远。直到半年后,她与奎河混熟了之后,才知道原来那是玄遥对她设的结界。难怪她一直近不了玄遥的身。那也是她第一次正式通过奎河的口中,得知他非寻常人。后来她改变了策略,一心研究厨技,终于烧得一手好菜,不但一下子收服了奎河这个吃货,也让玄遥撤了对她的结界。她终于可以近他的身了,于是她开始尝试在饭菜里下毒毒死他,可是每次饭菜端到他的面前,他只是眈了一眼饭菜,便一脸平静地让她把饭菜端走倒掉,重做。一次、两次、三次……她终于明白,不论多少次,他只需看一眼,就会知道饭菜里有没有毒……再回味奎河那句“这世上能伤害我师傅的人、鬼、神、妖,统统不存在”,她内心有些五味杂陈。她一介凡人,连玄遥是人是鬼是神还是妖,都弄不清,要怎么样才能杀了他报仇?
每当触及到玄遥一副冰冷不屑的神情,似在说:你还有什么有耐?她便气得恨不得将半莲池拆了。她发现她伤害不了玄遥,十分沮丧,有几次甚至想过离开,可是她又想,她就这么离开了
,就一点机会都没有。不管他是人是鬼是神是妖,只要留在半莲池,她总有机会。坚定了这样的想法,她就是在半莲池乖乖地待着,慢慢从一个合格的厨师兼打杂小工到管家,掌握了整个半莲池的银两。她甚至还想过将半莲池的银子全部卷走,让玄遥变成穷光蛋,可是事实证明,她有多幼稚,玄遥从来就不在乎银子是多是少,因为他从来就没有缺过银子。她一心想要复仇的念头就这样被消磨得一点点殆尽,甚至慢慢喜欢上这种安定的生活,有时候,她害怕自己哪一天就忘了素娘,忘了报仇。
她回过神,忽然用力拧住擎苍的耳朵,吼道:“我就是白眼狼,怎样?!你是嫌我在半莲池做牛做马做得还不够累是吧?没事竟给我找些事吧?谁说我还想着报仇了?明明就是你自己不想再当乞丐,每天赖在这里骗吃骗喝,还赖在我头上了?你小子要是敢在玄先生面前说这些话,看我不剥了你的皮!”
“嗷嗷嗷!痛!你怎么越来越跟个娘们似的?只有娘们才喜欢这样拧人。”擎苍不停地哀号。
“你再多说一个字,我就拧掉你的耳朵做晚餐。快说!那个不要脸的家伙这次在媚香楼又砸了多少银子?”
“五百两。”
“五百两?!他真当他是神啊,银子会自己长腿跑进半莲池啊。败家子!早晚这里要被他败空掉!”
“就算败空,那也是他赚
的银子……”
“闭嘴!”
擎苍被阿怜凶狠的眼神一瞪,吓得立即闭嘴噤声。
阿怜捂着胸口,强撑到柜台内,从抽屉里拿出一叠银票,颤抖地数了五张。
“多拿几张吧。搞不好我回来的这阵子,他又败了……”擎苍话没说完,直接抬起手自抽嘴巴。

第二十七章 狐真(9)
阿怜跟着擎苍到媚香楼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暗沉下来。
一盏盏大红的灯笼,将隐匿在黑夜之中的高檐低墙照得通明。一个个身着暴露裙裳的鸨姐儿们卖力地挥舞着沾着脂粉味浓重的绢帕,招呼着门口往来的客人。
一位身材略胖的姑娘一见阿怜,便迎上前,用厚实的胸脯磨蹭着阿怜的手臂,嗲声嗲气地道:“哟,顾公子,又来带你师傅走啦?什么时候你也来玩玩哎?含香一定将您伺候得服服贴贴。”
手臂下那温软的触感,阿怜已经习惯,只当是两个将冷不冷的馒头。然而,擎苍盯着含香高耸的胸脯两眼发直,就差没喷鼻血了。阿怜伸手在他脑袋拍了一巴掌,擎苍才收回眼神,假装一本正经看向别处。
阿怜对含香笑道:“香姐姐,我这毛都还没长齐呢,怕到时候伺候不好姐姐,叫姐姐难受了。”
含香听了哈哈大笑:“你这小没良心的,最会耍滑头。还是我们苍苍最好了。”含香改紧紧挽着擎苍。
苍苍……阿怜只觉得浑身的鸡皮疙瘩快要掉一地。而擎苍却特别想受。
阿怜强行将含香拉开,道:“我的好姐姐,啥也别说了,改天我给你带追香阁的胭脂。你敢紧去帮我将万花妈妈找来,去媚姬房里算账。”
“得。还是你嘴甜。”含香领着阿怜上了二楼,“喏,咱们媚香楼头牌的房间,你熟门熟路,我就不过去了。我给你去找妈
妈去。”
阿怜点点头,和擎苍快步走到媚姬的房前。擎苍伸手礼貎地敲了敲,阿怜一把推开他,道:“敲什么敲?省了那一套。敢来嫖妓,还怕被人看见光屁股么?”说完,她伸脚就将房门一脚踹开。
屋里一片寂静,坐在窗前无比郁闷抄着佛经的媚姬忽然被这踹门的声音惊住,手中的笔都被吓掉在裙子上。
媚姬看着自己的裙子,上好丝线织成的面料就这么沾着一大块墨汁,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啐道:“我说你们半莲池的人,是不是一个个都脑子不正常?一个个进门前都不喜欢敲门,敲一下门会死吗?”
阿怜就当没听见似的,看到房正中的桌前趴着两个男人,玄遥这败家子自是不用说,而另一个趴在桌上早已醉得不醒人事的男子,衣袖遮挡着脸,看不见相貎。
“这货是谁?难道他的酒钱也要算我们半莲池的头上?”阿怜叉着腰。
擎苍道:“我哪知道?我这不也才进这里,之前一直都在到处寻你呢。”
阿怜嘲讽:“啧啧,嫖妓也能嫖出嫖友来。真是神了!”
玄遥右手撑着额际,闭着双眸,脸颊微微泛着酒精侵蚀后的红,听到熟悉的声音,一双狭长的凤眸微微睁开,慵懒地看向阿怜,薄唇轻勾,笑道:“你来了……”
“嗯,来给你送银子!”阿怜冷哼一声,抬眸之际恰巧对上玄遥含笑的双眸。
这一笑,让阿怜的心徒然一拧。
虽说之前也出现过她前来付银子的状况,但是玄遥都是清醒的状态,绝不是像眼下三分清醒七分醉,甚至对着她情肆无忌惮的媚笑。
这是她自进了半莲池之后,第一次看到玄遥对着她笑,不,应该说是第一次看到玄遥笑。玄遥居然会笑?这五年来,她一直以为玄遥是个没有七情六欲的冷血动物,不,准确地说应该是个冷血妖怪。
阿怜回过神,立即走上前,伸手在他的肩头碰了碰,道:“喂,你还好吗?能走吗?”
玄遥摇了摇头,托着腮望着她继续勾唇傻傻地媚笑。
阿怜忽然感到胸腔内的某物“咚”地一下直跳向嗓子眼,很快又落回心房,“怦怦”跳个不停。这是怎么了她?她为何在看到玄遥的笑容之后突然变得全身僵硬?
她惊慌地看向媚姬,问道:“媚姬姑娘,你倒底给他喝了什么东西啊,让他变成这种痴不痴呆不呆的样子?”
媚姬冷哼一声:“我能给他喝什么?我要是真能有本事给他喝什么,我第一个就给他灌迷魂汤。你们见过有男人来妓院不嫖妓的么?”
“没有。”擎苍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阿怜白了他一眼,安静地等待下文。
“好吧,我今日也不嫌丢人,说出来也不怕你们笑话。”媚姬指着玄遥咬牙切齿地道,“告诉你们,有!就是他!五年了,这男人一次都没有上过我的床。无论我是脱光了还是穿着衣裳,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