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卿是我第一个朋友。难免会多看两眼。”

“…”

这也算理由?不对吧。

沈砚臣不动声色将脑袋别过一边,皱着脸孔对空气做了个‘有病吧’的表情,然后才回过头来,用一种同情的目光看着萧图,敷衍的对他笑了笑,表达自己此刻无奈的心情。

萧图仿佛不能感知沈砚臣的无奈,变本加厉的又夹了两筷子东西送入沈砚臣口中,甚至开始对‘喂食沈砚臣’这项工作乐此不疲起来。

一会儿给她喂菜喂饭,一会儿喂汤喂酒,全程萧图自己只是吃了一点点,其余时间,全都用在移动板凳靠近沈砚臣和殷勤喂饭的活动之中了。

沈砚臣一路后退,萧图一路追随,一顿饭下来,两人竟然从桌子这面一点一点移到了桌子对面。

在沈砚臣终于忍不住想要拒绝的时候,萧图也‘正好’收手了。

“沈卿,吃饱了吗?”萧图笑容满面的问,声音温柔的似乎能滴出水来。

沈砚臣满头黑线,硬着头皮点了点头:“饱,饱了。”

被他气都气饱了…嘴角又漾出一抹勉强敷衍的笑。

萧图怎会看不出她的敷衍,但对于他来说,她敷衍他就对了。这就说明了,沈砚臣正如他所料,是一个对弱者毫无防备与攻击的人,她有一种天生的英雄主义,爱保护人这种性格已经融入了她的骨血,对于外界的攻击,她能够毫无保留,甚至更加猛烈的还击,可是,对于外界来的温柔与关怀,她还没有足够的能力分辨与拒绝,只是停留在一味接受的地步,并且,在接受的同时,宁愿自己难受一些,也不会主动去伤害对她好的人。

看穿了这一点,对于萧图来说,可谓是意外中的意外。

先前的亦步亦趋就是为了试探她的底线,这个底线,似乎远远的超出了他原本的想象。

第19章 后宫女人

一夜无话。

第二天一早,萧图卯时起去上朝。

沈砚臣也没闲着,自院中翻落而下,对黑宝吹了个口哨之后,黑宝便展翅飞入了墨蓝色的天际,往各宫盘旋而去,发出警鸣。

不过片刻的功夫,坤仪宫的后院就陆续来人了。

各宫妃子面面相觑,看着各自憔悴的容颜暗自神伤,心中的气愤自是不甘,却又苦在没人主动出头,说白了,宫里的女人很会审时度势,明明一件事令大家都很反感,可是她们往往不会自己出手反抗,而是等旁人,或者煽动旁人反抗,她们坐收渔翁之力就好。

但是,谁都喜欢坐山观虎斗,又有谁会在明显实力悬殊的情况下,站出来反抗这个随便吼一吼就能让山石崩裂的凶暴皇后呢?

“我的要求不高。每日卯时三刻起,来我坤仪宫集合,尽量穿的简便些,由坤仪宫东苑开始,围着园子跑十圈,然后回各自宫殿用早膳,用完早膳,再过来做些伸展动作,午膳时分回去,下午自由安排,第二日复始。”

沈砚臣的声音于女子而言算是低沉暗哑的,不高不低的中性声线在寂静的院子里回荡,众妃虽然心中不忿,却也不敢呛声,只好私下你看我我看你,都希望对方能够站出来对抗一下这个恐怖的皇后娘娘。

“可听清楚了吗?”

沈砚臣不是没看见她们的观望神情,冷着声又问了一句。

众妃这才心中一凛,勉强打起精神回了沈砚臣一句:“臣妾听清楚了。”

沈砚臣一挑右眉:“既然听清了,一个个还愣着干嘛!听我口令,分成两列,向右转,双臂缩于腰间,抬头挺胸,为首之人带路,跑起来!”

随着她的一声令下,众妃只能撇开心中万般的不情愿,带头的跑了起来,她们也只能一个追随一个,这么跑下去。

沈砚臣让黑宝飞去上空盘旋监视,若见有人偷懒,便发出警鸣之声提醒,提醒一回若不改,沈砚臣就亲自出现整治。

费劲千辛万苦跑完了十圈,众妃已经累的气喘吁吁,有几个脸色红润中,双唇却透着惨白,她们这些人,全都是千金小姐,生下来便从未受过任何苦难,别说是跑圈儿了,平日里就是喝个茶都有人倒好了送到她们嘴边,最勤劳的估计也就是亲自把茶水端起来喝吧。

她们哪儿受过这种累,因为急促的呼吸,弄得肺部灼热不已,这种情况下,她们哪里还能注意自己的形象,坐在地上的,靠在假山上的,相互搀扶的…各种姿态,应有尽有。

沈砚臣的眉头不着痕迹的蹙了起来,却也没有说什么,毕竟这些女人是第一次训练,弱一些也是难免。

柔妃向来任性,之前一次被瑾妃连累,四妃连坐,她就绕着御花园跑的差点口吐白沫,没想到这一回,皇后又来这招,心中着实不服,从地上爬起来,就对着沈砚臣说道:

“你简直丧心病狂!我们是妃子,你当我们是什么低三下四的人不成?你不爱红装爱武装,就以为所有的女人都这样吗?我们做错了什么事,你要这样惩罚我们?按照祖制,你有什么理由,这样糟践责罚?今日我不管你是不是皇后,这个理儿,我是非要跟你说清楚的。”

柔妃断断续续,简直是用吼的,说出了众妃的心声,大家都在等着有人站出来出头,如今有了柔妃这只出头鸟,胆子大些的,就跟着后头附和了几声。

沈砚臣看着柔妃涨红的娇俏脸庞,若有所思的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后,才开口问道:

“你叫什么名字?”

柔妃没想到沈砚臣会直接问她的名字,想着既然她已经站出来了,就不想这么容易就退缩,扬了扬下巴,说道:

“行不改名,坐不改姓。余馨柔就是我!顺便说一声,太后娘娘是我的亲姑妈。”

众妃看着柔妃的样子,简直把她当成了新一代的女神般敬仰着,尤其是她最后说的那句,简直就是直捣黄龙的神句啊!她们中大多跟太后站着亲,带着故,可是若要说亲疏,柔妃才是太后娘家的亲侄女儿,皇后若是不想得罪太后,对柔妃就必定要些宽容,只要她对柔妃宽容了,那么她们也就有理由接着闹了。

只见沈砚臣只是沉吟了片刻,在众所期盼中,问了这么一句:

“锦翠宫的安嫔和玉秀宫的张答应何在?”

柔妃被彻底漠视了。

众妃面面相觑,从人群最后走出了两个安静的毫无存在感的小家碧玉,只见她们忐忑的来到了沈砚臣跟前,仔细行礼问安,毕竟她们可没有一个太后姑妈做靠山,对于皇后这个神级对手,还是充满了敬畏的。

沈砚臣将她们上下打量了几圈后,才点点头,指着一旁的凉亭对她们说道:

“去休息吧。其他人都站起来,再跑五圈!”

“…”

晴天霹雳也无法形容柔妃与其他妃嫔此刻的心情,柔妃还想做垂死挣扎,指着安嫔和张答应叫道:

“不公平,为何她们可以休息?”

沈砚臣冰冷的看了她一眼,冷冷道:“她们的靠山,比你们大!这个解释接地气吗?你满意吗?”

“…”

柔妃还想再说什么,可是她的脚步才刚刚近前半步,另外半步还未跨出,就觉得身子不受控制的往后退去,惊魂未定,就又对上了皇后狠绝厉杀的目光,吓得当场软了腿,再不敢造次,回归了跑圈队伍之中。

萧图下朝之后,就直奔坤仪宫了。

这个习惯已经成为了他如今必做之事了,仿佛只要一天看不见沈砚臣,他就再也没有心思做其他事情一般。

来到坤仪宫时,众妃已经去了那头,所以没有遇见他,沈砚臣独自坐在假山顶上,眺望着什么似的,听见他的脚步,这才转头从假山上跳了下来。

萧图将皇冠抛给了身后伺候的小丸子,在对方无限惊恐的目光中,迎上了沈砚臣,殷勤的不像一个高冷的帝王,而像是一只看见了主人哈哈吐舌头的乖狗。

“沈卿在上头看什么?早膳可用了吗?没有的话,咱们一起用,可好?”

沈砚臣对于萧图的热情,不着痕迹的往后退了一步,谁知萧图却亦步亦趋的跟了上来,最后干脆勾住了沈砚臣的胳膊,让她无法再退,厚脸皮的程度简直堪比城墙了。

沈砚臣被他拉入了宫,小丸子早就收到吩咐,让御膳房送了丰盛的早点过来,沈砚臣和萧图坐定之后,早点也差不多摆放齐全了。

萧图就迫不及待给沈砚臣献殷勤:“朕知你爱吃甜食,特意命他们多放了两份糖,你吃吃看,可合胃口?”

沈砚臣简直快要受不了这样的萧图了,只见她深吸一口气,拿起面前的一只糕团,边吃边说道:

“其实你不…唔?”沈砚臣咬了一口那糕团,润滑的口感,甜腻的味道,简直一瞬间就侵占了她的味蕾,然后,就再也停不下来。

原本她是想让萧图别这样对她了,可是那糕团的好味道让她彻底忘了自己要说的话,不等萧图给她夹,她就自己大口大口吃了起来。

萧图在一旁看着她的吃相傻笑。

却是把一旁伺候的奴才们吓得三魂丢了七魄,其中又以小丸子最为震惊,要不是主子上朝的时候还很正常,他简直都要怀疑,是不是皇后娘娘给皇上下了什么降头,让主子对她这样殷勤。

用完了早膳,沈砚臣想起众妃跑的也差不多了,原她也不想第一天就这么严厉,但这些女人,若一开始不震慑住她们,那么今后将会越来越难管理。

她在后宫待了这么长时间,发现宫里的女人之所以会斗来斗去,其实很大一部分的原因都是因为——太闲了!

女人一闲,就喜欢胡思乱想,乱想之后,就会有纠纷,有了纠纷,就有了仇怨,有了仇怨,那她们能做的事情可就多了。

若想从根本上杜绝宫里的女人争斗,那最好的办法就是让她们每天都闲不下来,这样既维持了后宫和谐,对她们来说,强身健体也是好事一桩,所以,沈砚臣这样对待后宫中的弱女子,心里是一点愧疚都没有的。

萧图见沈砚臣走向宫门,以为她是想送他去养心殿,心中一喜,脑中已经闪过了无数个他们在路上可能会聊到的话题,秉着有话题聊话题,没话题,制造话题也要聊话题的原则,萧图当真是绞尽脑汁的。

可是,走出了宫外,只见沈砚臣的手臂在半空中挥了挥,像是在召唤什么。

只见两名小家碧玉的美人儿从园子那头的凉亭走来,在他面前盈盈跪倒,萧图一不明白,沈砚臣到底想干什么。

沈砚臣指着安嫔和张答应,对萧图眨了眨眼,似乎在说‘我做的不错吧’?

不错你妹的不错!

萧图狂暴了,似乎已经有点明白沈砚臣的意思了。心里烧起一股无名之火!可是沈砚臣却毫无自觉,走到萧图跟前儿,不怕死的说道:

“是她们没错吧?看在你的面儿上,没怎么整治她们,你交代的事儿,我可没忘啊。”

沈砚臣撞了撞萧图的肩膀,又对他送去了一抹暧、昧的神色,轻咳一声,对安嫔与张答应说道:

“知道我为什么不让你们接着去跑吗?”

安嫔和张答应胆子都小,颤颤巍巍的摇头,小声说道:“臣,臣妾不知。”

沈砚臣也是个直爽人,指着萧图对她们说道:“皇上钦点了你们俩伺候,跑多了,晚上就没力气了,得好好伺候着,明白了?”

“…”

沈砚臣的话让现场的气氛陷入冰点,安嫔和张答应虽然欣喜若狂,但表面上的矜持与羞怯还是要装一装的,当即便低下了头不说话了。

萧图却是张着嘴,一开一合,不知道对这样安排的沈砚臣说什么。

真想把她的头掰开看一看,她的脑子到底怎么长的。他对她的心思,难道她一点都没看出来?说是把你当兄弟,你还真把自己当成他的兄弟了?竟然连侍寝这种事情,都替他安排好了。

哈,气死他了!

萧图瞪着双眼,一眨不眨的看着她,沈砚臣被他看的难受,正巧一群快要趴下来的妃嫔们也跑完了五圈,一个个原想直接扑街的人,在看到萧图这个救命菩萨时,竟有如神助,扑到了他的面前,就哭喊不已。

“参见皇上!皇上,您终于来救我们了!”

“…”

萧图像是丝毫没看见跪在面前的妃嫔们,一双黑亮的凤眼依旧不依不饶的盯着沈砚臣。

沈砚臣实在受不了他眼中的控诉,摸了摸鼻头,说道:

“呃,你要是不愿我这么对她们,那明儿就…”

算了两个字还没说出口,就见萧图拂袖离去,话语冰冷,带着浓浓怒气:

“随你!”

沈砚臣最讨厌这种模棱两可的回答,追上去又问:

“诶诶,什么随我!这是你的后宫啊。”

萧图猛地收住了疾走的脚步,深吸一口气,强忍心中不快,转头对沈砚臣露出一记颠倒众生的微笑:

“不,这是你的后宫!”

“…”

沈砚臣对这人彻底无语了,说了半天,不还是没说清吗?到底是愿意还是不愿意啊?

第20章 天大馅饼

坤仪宫的动静也闹到了寿康宫。

太后余春娇像听说书似的,从梅公公口中听完了全程播送,端着茶杯的动作始终如一,显然也是被坤仪宫的威武霸气惊呆了。

她以为沈家那姑娘只是说说的,不可能真的做出用武力威胁后妃的事情,可是,事实证明,那姑娘是真汉子,真有种啊!

“皇上那儿知道了?没闹?”

太后听了这么个劲爆的消息,就连喝茶的心情都没了,将茶杯递还梅公公,问出了一个在她看来,最紧要的问题。

沈家那姑娘她看着喜欢,个性也是真朴实正直,就是做法上极端了些,就怕她那不成器的儿子记恨上她,以后闹出幺蛾子。

梅公公将太后的茶杯放好,然后又凑到跟前儿知无不言的汇报道:

“回太后,皇上没闹!皇上最近对皇后娘娘好着呢。”梅浅能够稳坐太后心腹的位置,其八卦的功力也不可小觑,早就将宫里的动向摸了个门儿清。

太后果然被他的话题成功吸引了,讶异问道:“他对皇后好?怎么个好法?”

“就是特意让御膳房给皇后娘娘做糕点,皇上这些天用膳都会去找皇后娘娘一同,然后皇上只要从养心殿出来,第一件事,永远都是问皇后娘娘的行踪。”

梅浅的话让余春娇警惕的眯起了双眼:“不会是皇上想对皇后不利吧?”

她的儿子她知道,从小就不是个省心的主,肚子里的坏水多着呢,一定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阴谋。

记得他小时候,她还只是贵妃,那小子就成天的往当时的皇后宫里跑,把前皇后骗的是对他爱不释手,可谁知道,那小子竟是存了坏心的,他当时也不过五六岁的样子,皇后宫里出了妖物,先帝彻查,他竟像是亲眼看见皇后藏污般,坚定不移的将前皇后坐实了巫蛊妖后的罪名,被先帝废除,这才让她捡了个便宜。

说这些不为别的,就是想说,儿子虽然是她的儿子,但也确实不是什么好鸟,他对沈家姑娘肯定是别有所图的,就不知他是图权,还是图命了。

图权的话还好说,只要日后镇国公百年归老,滇南的兵权自然会落入他手,可若图的是命…那就难办了。

不行,要给沈家姑娘提个醒儿才是。

而这边,萧图却一个人在养心殿中生气,气沈砚臣多事,气沈砚臣对他无所谓的态度,气…

突然想到一件事,之前沈砚臣好像是问过他有没有想要侍寝的妃子,他的回答就是安嫔和张答应。

萧图招来小丸子,捂着嘴,思考片刻后,才问道:

“你说,皇后特意提出让安嫔和张答应侍寝,会不会是为了…试探朕?”

小丸子愁眉苦脸看着自家主子,泄气的话实在不敢说出口,这些天,主子对皇后的好,他是看在眼里的,要是这样还不明白自家主子对皇后动的心思,那他也就可以彻底跟‘权倾朝野大太监’这个至高无上的梦想挥手再见了,主子喜欢皇后那种调调虽然出乎他的意料,但毕竟就是那样发生了,既然发生了,那他就要去接受,就要重新规划自己的职业生涯。

小丸子昧着良心说了一句:

“奴才也觉得娘娘是在试探您。”

其实,小丸子多想吼出一句:试探你妹的试探,皇后娘娘威武霸气,他敢押一百根黄瓜,她压根儿就没把你放在眼里呀!

但这句话说出来分量太重,小丸子自知承受不住狂风海啸般的后果,所以,要做‘权倾朝野大太监’的第一条守则就是——看天儿,说瞎话!

很显然,他的功力不错,最起码主子信了。

萧图眼睛放光,一下子就从低落的情绪中将自己拯救了出来,像是得了什么大好般,高兴的在殿中搓手转圈。

“不行,我要去跟她解释,我与安嫔和张答应是清白的。你说,皇后会原谅我吗?”

小丸子果断点头:“原谅,必须原谅!”我要是皇后,我也回会相信一个皇帝与侍寝妃子的清白…嗯,就这么催眠自己吧。

萧图一巴掌打在小丸子脸上,把他掀了个狗啃,小丸子捂着脸,觉得主子不正常了这么多天,终于正常了一回,感动的都说不出话来了。

“原什么谅!别以为朕不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

萧图睿智的冷哼一声。

小丸子面如死灰的看着他,以为自己内心的臆想全都被他看穿了似的,摒着呼吸,紧张的听萧图又道:

“她怎么可能相信,敬事房的记录她一看不就知道了吗?”

“…”

好吧,小丸子深吸一口气,他收回刚才那句主子正常了的话。

皇后娘娘根本没把你放在眼里,她又怎么会去看敬事房的侍寝记录呢?皇上您是真心想太多了呀,亲!

就在萧图急得转圈圈,纠结到底要不要去跟沈砚臣解释的时候,沈砚臣也被太后召去了寿康宫。

看见太后,沈砚臣丝毫都不吝礼数,仔细行了跪拜之礼,倒不是宫礼,而是从前的下臣之礼,行过礼之后,太后就拉着她的手,一起坐到了暖阁的软榻上,递给她一只暖手炉,沈砚臣却只碰了两下,便放在了一边。

太后不着痕迹的对她笑道:“听说最近,哀家那不成器的皇儿倒是粘你粘的紧?”

沈砚臣也不避讳:“是。臣最近与皇上接触良多,太后若不喜,臣自当恪守本分,与皇上保持距离。”

“不不不。”太后一听,急了,她可是希望这小两口你侬我侬修成正果,当然是越粘越好,只是,她不想儿子因为任性的个人喜恶就对无辜的人暗下杀手,特意想提醒一番的。

“你们感情好,哀家看着自是高兴的。只是,有几句话,哀家想与你说明了。”

沈砚臣立刻恭敬聆听:“请太后赐言。”

如果说她对萧图不那么尊重,那么她对太后就有多么的尊重,在沈砚臣的眼中,萧图是个便宜皇帝,而太后才是真英雄,后宫沉浮这么多年,在皇上亲政之前,所有的政事都是由太后发号施令的,所以,相较于萧图,沈砚臣对太后则更加的敬佩与恭敬。

“唉。其实也没什么…就一两句忠告。别太相信皇上了,他是个…怎么说呢,是个不太容易相信人的孩子,他对你好,你也别太感动,他对你不好,你也别太计较,就只需记着一句话:他是君,你是臣,就算是关怀,那也必须要确定对方的真心,才能接受。”

沈砚臣盯着太后看了好一会儿,然后才愣愣的点了点头:“太后的意思是——别轻易相信皇上对我的好,是吗?”

“…”

余春娇赞赏的点点头,这孩子果然孺子可教,她说的那样隐晦,她竟然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抓住中心思想,领会精神,实属难能可贵啊。

“是,太后忠告,臣就此记下。”

说完,沈砚臣便又对太后行了一套礼节后,安全的退了出去。原以为太后是找她说道后宫整顿的事,没想到却是说皇帝,对她来说,皇帝还真不算什么事儿,只要太后不是干涉她管理后宫,那一切就好办了。

沈砚臣一改来时沉重的步伐,步履轻快的走出了寿康宫。

梅公公在确定沈砚臣走远不会回来之后,才对太后竖起了大拇指,说道:

“奴才从前只是听说坑娃神爹,没想到,太后才是真绝色。”

妥妥的坑娃神娘啊。

哪有一个做娘的,这么编排自己亲生儿子的呢?上赶着让他老婆不信任他,这要是皇后娘娘听来,还指不定怎么误会皇上是个多么薄情寡义之辈呢。

唉。可怜的皇上哪里知道他的亲娘在背后这么埋汰他呢?皇后娘娘那样暴躁,皇上每晚还要在她宫里讨生活,要真惹怒了皇后,皇上被她夜夜蹂、躏,叫天不应,叫地不灵那可如何是好哇!

天了撸,这么想想…还可能影响国运啊!

沈砚臣去宫外溜达了一圈,直到夜幕降临才回到坤仪宫,就看见整个宫殿中灯火辉煌,恍如白昼般亮堂。

宫里一个伺候的人都没有,萧图站在廊前的灯笼下,火光阑珊中,他的身姿不似凡尘,俊美飘逸,儒雅隽秀,就那么长身而立,站在那,浅笑安然的等待着沈砚臣的出现。

“还愣着干什么,快进来,朕准备了好些你爱吃的东西。”

萧图亲自走下石阶,拉着沈砚臣的手,将她拉入了正殿,殿中气氛多为红烛,沈砚臣只觉得他们成亲时的烛火也不过如此,但今日,不年不节的,他倒费这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