贤贵人看了看佟婉柔,说:“佟佳氏的双生姐妹,你可见过?”

“她们小时候奴婢似乎见过,只是如今长大了,却未曾再见。”

贤贵人深吸了一口初春的空气,只觉得凛冽透爽,舒服极了,伸了个腰后,继续说道:

“见你的模样,便知她们定然生的不错。富察家的小姐,我倒是见过,她是我三叔父的嫡女,模样周全,大家闺秀。”

佟婉柔犹豫了一会儿,说道:

“皇上中意富察家的小姐,未必是因为她模样周全,怕是对富察家的盛名心存顾及吧。”

贤贵人温柔一笑,伸手抚上了身前绽放的那朵粉嫩花朵,说道:“是,再加上她又是嫡女,三叔父在朝为官,虽不及阿玛位高权重,却是手握兵权的,皇上看重也是应该。”

贤贵人放开了那娇嫩的花,抬手指了指不远处的亭子,佟婉柔立刻会意,叫身后跟随的宫婢上前,将软垫铺在贵人将要坐的凳子上,亭子三面挂好了挡风帘。

“皇上好诗词,好一切风雅之物,想必太傅家的王小姐和礼部侍郎家的顾小姐定会相继获得圣宠,就为她们那一身才气。”

安排好了之后,佟婉柔才又扶着贤贵人往亭子走去,边走边说:

“这些小主们被送入宫,必定都是家族中的翘楚,但奴婢却觉得,能否在这后宫中生活下去,才气和美貌真的不重要,有的时候,反而会给她们带来不必要的嫉妒与困扰。”

“…”

贤贵人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佟婉柔,这才走上了亭子。

吩咐了佟婉柔去采些新鲜的梅花花瓣回去酿蜜,佟婉柔便叫宫婢拿了几只精美的藤编小篮,去到亭子不远处的小小梅林采摘起来,贤贵人坐在亭子里赏花。

佟婉柔也拿着一只篮子走在这红梅花间,将鲜艳的红梅花瓣采摘下来,心想着今晚给贵人做梅花糕吃,雪白的梅花糕,上头再用这红梅花瓣点缀一番,想来也是美妙的。

可是突然却传来一声娇喝:

“住手,你们怎可如此暴殄天物?”

佟婉柔一愣,回头一看,只见一个穿着素雅衣衫的柔美女子正站在不远处对她们怒目相对,佟婉柔本以为她在说其他人,可是,见她怒气冲冲的向自己走来,才意识到,原来这女子是在说她。

放下了采摘花瓣的手,佟婉柔对那女子福了福身,行礼道:

“小主吉祥,且不知小主所言何意?”

佟婉柔看了那女子的打扮与神情架势便猜到,这定是储秀宫里哪位新入宫的小主,眉宇间还带着宫外的骄纵与优越,看她一身清雅,绝不是满人女子,只不知是汉人家哪一位了。

只听那女子对佟婉柔嗤之以鼻道:“哼,还敢问我所言何意?你可知梅花乃花中君子,自有气节与风骨,可远观不可亵玩,你却在这做着如此大伤风雅之事,简直可恼。”

佟婉柔呆愣愣的看着这姑娘,对她的话表示哭笑不得,那女子见她没有做声,又道:

“素问当今圣上喜好风雅,圣上可知你这奴才竟在这做那大伤风雅之事?”

佟婉柔身后的宫婢们也都聚集到了她身后,佟婉柔将篮子交给身后的一个宫婢,然后才对那女子说道:

“小主息怒,奴婢却是粗人,不懂风雅,只知摘些花瓣回去讨主子欢喜,不想却扫了小主的兴,奴婢该死,望小主恕罪。”

佟婉柔说话的时候,面上是带着十足微笑的。

那女子冷冷撇了撇嘴,又姿态高傲问道:“你是哪个宫里的奴婢?”

佟婉柔回道:“回小主,奴婢是永和宫的。”

“永和宫?”那女子想了想,面上露出一丝不屑:“哦…是那个怀了孕的贵人宫里的?”

“…”佟婉柔心中暗笑这女子的高傲,面上却不动声色:“是。奴婢是贤贵人宫里的。”

那女子面上一动,又来到佟婉柔跟前儿转了两转,似乎并不想就这样息事宁人放了她,佟婉柔也一动不动的等着她发落,倒要看看这个小丫头想做什么。

“我且问你,宫里有几个册封了的娘娘?”

“三个。”佟婉柔这才明白,这小丫头是在跟她打听宫里的情势,人家要打听,都是好言好语外加好礼相送,宫里的老人才勉为其难的指点一些,可是这小丫头上来就想打一棒子威吓一番,然后就想从人家口中得知消息,当真是任性的很。

表面却做出对她臣服的姿态,说道:“端佳皇贵妃,齐妃,还有便是奴婢的主子贤贵人。”

那姑娘一听,却突然掀唇说道:

“你家主子怀孕了,却还只是个贵人,怕是出身不高吧?听说是庶出?”

佟婉柔脸上的笑容依旧挂着,却没有答话,不远处传来一声召唤,佟婉柔看了过去,只见贤贵人正挺着肚子,嘴角含笑向她们走来。

那女子见贤贵人亲自来了,也未见多意外,而是端起了架子,对贤贵人迎了上去,行礼道:

“臣妾顾之芝,参见贤贵人。”

贤贵人对她抬了抬手,说道:“小主快起来,我道是谁,原是顾家小姐。”

顾之芝站起后,对贤贵人意外说道:“贵人认识臣妾?”

“我认识你,可你却未必认识我。”贤贵人姿态温和,谦卑的不像是一个贵人。见顾之芝不解,贤贵人又道:“你小的时候,曾去过富察府,我是庶出,未能有及资格前去接待,不过,却对顾小姐的才名多有耳闻的。”

顾之芝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窃喜,对自己的身份更加看重了,看见低头站在一旁的佟婉柔,不禁说道:

“贵人莫怪,原是这婢子不懂风雅,竟在此采摘花中君子,我说道了她几句,请贤贵人切勿见怪。”

佟婉柔听她这么说,也没抬头,依旧低着脑袋,等待贤贵人回答。

只听贤贵人说道:“是啊。这婢子不懂风雅之事,别说是她了,就是我也是不懂的。当今皇上最爱风雅,若叫他知道了此事,定也会怪罪,先多谢小主提点她了。”

顾之芝轻咳一声,优越之感不予言表,毕竟贤贵人是宫里的贵人,算是她的前辈,对她说话都这般客套,心里怎会不飘然。

面上却假意说道:“哦,贵人无需多礼。只要贵人不怪我多管闲事,替你管教婢子就好。”

贤贵人连连摇手,像是对顾之芝极其尊崇般,说道:“不怪不怪。你已是主子,她们都是奴婢,无论怎么教训她们都是应该的,反倒是你什么都不说,才更让她们失了本分呢。”

顾之芝又被贤贵人说的一阵飘飘然,两相又说了一番寒暄之言后,顾之芝便提出了告退。

贤贵人笑着送她离开之后,才与佟婉柔对视了一眼,两人相视一笑,心里都想到一块儿去了。

这样的脾性,别说是宫里的主子容不下她,就是宫里的奴婢也未必能容得下她。她们越是表现的谦卑,她就越会得意,得意了就势必会忘形,忘形了就离死期不远了。

“宫里如今来了这八个,想必就够齐妃她们忙活的了。”佟婉柔将贤贵人搀回了亭子,这么说了一句话。

贤贵人不置可否,只似笑非笑的对她说道:

“继续摘去,我可不懂那么多风雅,我只想着着花瓣掺着蜂蜜该有多美味诱人。”

佟婉柔笑着告退:“是,奴婢也不懂风雅,这就去了。”

在皇宫这个地方,越是有人要捧你,你就越是要担心,越是要谨小慎微,否则,可真是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佟婉柔也是在宫里待了这么长时间才明白过来这个道理。

作者有话要说:这是昨天的第二更。昨晚有点事,没更上来,今天补上。

 

 


第49章 夜会

回到永和宫,佟婉柔命人去将采来的花瓣用清水冲洗,贤贵人走入宫殿之后,就对她吩咐说,这未来的几个月,永和宫众人不许在外与人发生争执,既是遇到对方挑衅,也必须率先认错。

佟婉柔明白贤贵人这项命令的意思,点点头,便妥善下去了。

遇到瑾蓉问了一番情况,佟婉柔便将今日在梅林的事情告诉了她,瑾蓉听后也不住摇头:

“这些女人是还没尝过宫里的滋味儿,如今宫里处处惯着她们,不过是看着她们前途未定,不予理会罢了,你且再过一月去看,她们是否还如今日这般过的舒坦。还出口训人,不被人驯的找不着家门儿,我的名字倒过来写。”

佟婉柔被她逗笑,两人就去了小厨房。见两个宫女已经将红梅花瓣洗干净,装在一只很精致的白瓷小缸中,看着特别新鲜,佟婉柔取出一瓣放入口中,入口似乎有些干涩,倒是梅香四溢的。

“晚上给贵人做梅花糕,将精面再筛一遍,取上回存下来的雪水过来放着。”

给一个宫婢吩咐之后,那宫婢便领命去了。

佟婉柔正将袖子挽了起来,永和宫的小淳子就跑过来对她打了个千儿,说道:

“姑姑,外头有个宫婢说是想见您,跟您说几句话儿。”

佟婉柔意外的看着他:“跟我说话?是哪里宫婢呀?”

小淳子答道:“好像是储秀宫的,她只说是两位主子让她来给您带话儿,您见是不见,不见的话,奴才去把她给打发了。”

佟婉柔想了想,便明白这宫女的来历,替两个主子传话给她,放眼整个皇宫也就只有佟家的那两姐妹会做了,虽然不知她们传她有何事,但总归是想让她帮着她们做些什么事的,想着贤贵人先前的嘱咐,佟婉柔便下了决心。

对小淳子摇了摇头:“不见,你去跟她说,就说我知道她主子是谁,但我正在替贤贵人做晚膳,今日不便相见,让她回去吧。”

小淳子领命去了之后,佟婉柔便也没再理会,兀自埋头做起了糕点。

晚上贤贵人正用着膳,小淳子又跑到了殿外候着佟婉柔,等佟婉柔收了托盘走出去的那一瞬,就喊住了佟婉柔,说道:

“姑姑,那个宫婢又来了,这回似乎带了旁人来。”

佟婉柔将盘子交给身后的宫女,对小淳子问道:“带了谁来?”

小淳子摇头:“奴才也不知道,看斗篷的质地,怕是个主子,姑姑,这要是不见的话…”

佟婉柔叹了口气,将手在围襟上擦了擦,见贤贵人正吃着,桂嬷嬷在伺候,她便往外头走了去,只见永和宫外的树荫下确实站着两个人,一个宫婢一个穿着斗篷的…小主。

也不知她是佟娇还是佟媚,硬着头皮走上去,对那穿斗篷之人行了个礼,只见那人过来扶住了她,将她也拉到树后,这才卸了斗篷,露出一张精致的小脸来。

“姐姐,还认识我吗?”

佟婉柔看着她想了想,点头说道:“奴婢认得小主左脸颊的小痣,是佟娇妹妹吧。”

佟娇一笑当真是倾国倾城的美貌,对佟婉柔笑道:“姐姐如今混的这样好,妹妹差人前来传你,你都不理,妹妹好伤心啊。”

佟婉柔见她话里虽然没怎么责怪,可是话里的含义却是多少有些埋怨的,不禁福下了身,说道:

“妹妹说的什么话儿,白日你们派来的人,我没见着,是因为正给贵人做晚膳,不知妹妹夜晚亲自前来,所为何事?”

宫里自有宵禁,储秀宫的秀女还未册封,其实名位等同于宫女,佟娇不顾规矩,特地过来找她,绝对不会只是为了叙叙姐妹情分的。

佟娇听她说的直接,便也不再兜圈子,毕竟是偷着跑出来的,当然是越快回去越好了。

“姐姐,咱们是一家人,妹妹有话也就直说了。”她将诱人的小嘴凑近了佟婉柔,吐气如兰说道:“凭我与媚儿的姿色,一月之后定会承宠,承宠之日便是我俩册封之时,你是我们的叔伯姐姐,若是得你在身边伺候,我们定能高枕无忧,而我们既是一家人,自然也不会亏待于你。”

佟娇说着,便在佟婉柔身上打量了一番,说道:

“贤贵人确是老人,可她混了这些年也只是个贵人,毕竟庶女的身份在那儿,今后怕是也难有成就,姐姐若不然就跟了我们姐妹,我们姐妹三人在宫中闯他一闯,岂不妙哉。”

“…”

佟婉柔对这女孩儿的心思表示绝倒。

闹了半天,她是过来这里挖墙脚的呀!顿时有些哭笑不得。

佟娇瞪着双眼看着她,佟婉柔愣了半天之后,才缓缓的说道:

“这件事怕是不成吧。我已经入了永和宫,又怎可提出换主子呢?”

佟娇的脸色有些变化,对佟婉柔说教道:“怎会不可,宫规里也没写着不准奴才提出换主子啊,你只需去对贤贵人说,你不愿伺候她了,要来伺候我们姐妹,不就好了?”

“…”

佟婉柔看着她天真到有些厌烦的嘴脸,真觉得这世上什么人都有,这种背弃主子的话,在她口中倒成了青菜豆腐这样寻常的东西了。

当即摇头,说道:“妹妹请回吧。这事儿不成!你们如今只是秀女,还未被册封,说句不好听的,就是连主子都还不是,如何能到其他宫里来要人呢?别说你们是秀女,纵然你们今后的位分比贤贵人要高,那能不能要到人,还得看万岁爷和贤贵人的意思。你们能够入宫,我也很替母族欣慰,万望珍重,爱惜自己才是。奴婢告退了。”

佟婉柔说完这些话之后,就对佟娇又福了福身,然后,便头也不回的走入了永和宫中,将今晚这事儿当做是一个闹剧,看过即忘了。

佟娇看着佟婉柔离去的背影,终于冷下了脸,精致的五官拧了起来,黑夜里有一种特别的任性之感。

***

第二日一早,佟婉柔盘点了一下永和宫的小仓库,发现燕窝已经快没有了,便叫上了瑾蓉一同去了内务府。

路上,瑾蓉问佟婉柔昨儿晚上是谁找她,佟婉柔也不想将事情扩大,便就扯了个笑,支吾了过去:

“没什么,就是个不懂事的娘家妹妹过来探我。”

瑾蓉也知道这回的秀女中,有一对双生姐妹是佟佳氏出身的,佟婉柔说的定是她们俩,不禁问道:

“佟家的这对姐妹听说还挺会做人的,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储秀宫中的仆婢就没有没受过她们赏的,出手很是大方,果真像是名门望族出来的小姐。”

佟婉柔听着瑾蓉的话,也没说什么,只是笑笑,瑾蓉又接着说:

“还有那个富察凝烟,出手也不错,姑姑你这婆家娘家人都是了不得的,今后定然前途无量啊。”

佟婉柔听到这里,不禁苦笑出来:“我呀,也不指望前途无量,只希望她们别找我麻烦就好了。”

瑾蓉一听,觉得有八卦,于是又追问道:“咦,此话怎讲,我怎么听得,好像你在婆家和娘家颇有什么内情似的,能说说吗?”

佟婉柔无奈的看着她:“能有什么内情?别瞎想了,内务府快到了。”

说着,两人抬头看到了内务府外挂着的两只大灯笼,瑾蓉这才闭上了嘴,跟在佟婉柔身旁,一听走入了内务府中。

可是,从前来这还没觉得别扭,可是今日,佟婉柔和瑾蓉却怎么都觉得别扭,不为别的,只为这见一面就上来跟她行礼问安的架势,就让她们有些招架不住了。

两人纳闷着走入了正堂,看见了那抹稳重俊逸的身影时,才领悟过来这其中的含义。

内务府的掌事太监王喜迎了上来,对她说道:“哟,夫人来了,快坐快坐。”

王喜的声音将正查阅着账目的傅恒抬起了头,对上了她的眼,两人两相凝望多时,傅恒才放下了手里的笔墨,走出了书案,来到她跟前儿,说道:

“你穿这身还挺好看。”

佟婉柔没想到他在宫里也不正经,不禁红了脸,偷偷横了他一眼,这才说道:

“永和宫的燕窝快没有了,我来申请一些的。请大人通融通融吧。”

傅恒见她神色正经,可是话语却是包含着俏皮,不禁想伸手在她脸上刮一记,却被佟婉柔先一步避开,特意不跟他说话,而是去跟一旁候着,笑得一脸褶子的王喜说道:

“王公公,内务府可还有燕窝吗?贵人早起都爱喝一碗养养精神的。”

佟婉柔的目光虽然看着王喜,可是余光却是盯着傅恒的,见他好整以暇站在那里,王喜不住点头:

“有有,旁人没有,这永和宫要的东西,还能没有吗?姑姑您且等一等,奴才这就去准备。”

说完,便麻溜的去了后堂。

傅恒对佟婉柔指了指堂外的院子,然后便负手先行了,佟婉柔对一脸不解的瑾蓉说了句:我去去就来,便跟了出去。

瑾蓉站在那里丈二摸不到头脑,心里纳闷极了。

作者有话要说:今晚有古剑,么么大家~~~

 

 

 

第50章 宫里的事

堂外的两人相会在一株老槐后头,傅恒要去拉她,却被她闪开,指了指周围,小声说道:

“别给人看见了。”

“看见就看见了,正经的夫妻怕什么?”傅恒嘴硬说道,可是手上的动作却也没再继续,毕竟他不常来倒没什么,佟婉柔却是日日要在宫里做事的,总不能让别人将她轻贱了去。

佟婉柔白了他一眼,说道:“你会在这儿待多久?”

傅恒耸肩回答,全然没了先前在里面的平稳持重:“半个月吧。如今不比从前,咱们能半月一聚,你可千万别心焦,好好的等着相公啊。”

佟婉柔对他话里的不正经简直无语了,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不过想想,相公说的也是事实,他做侍卫时,每月可以回家两日,贤贵人T恤他们,便要她也半月一歇,可如今,相公换了职位,从侍卫变成了总管内务府大臣,虽说今后也有机会在宫里相见,可是,毕竟是要偷偷摸摸的,且不能过夜,想着总有些心乱。

傅恒见她如此,四周看了看,便飞快的在她脸颊上掐了一掐,安慰道:

“别想太多了,咱们这样见面的次数不是更多了些吗?”

佟婉柔低着头不说话,傅恒便又转了个话题:

“对了,你昨晚是不是在永和宫外见了什么人?”

佟婉柔意外的抬头看着他:“嗯?是见了,你如何知道?”

傅恒凑近她小声的说道:“宫里处处有眼线,下回别单独见谁了,今后若是有事,难撇清关系。”

“…”

佟婉柔惊讶的看着他,从未想过,自己昨晚的行为看似无人知晓,可是却早已被人监视了去,上报给了内务府,那这么说来,佟娇夜晚溜出储秀宫的事儿也是瞒不住的,可是宫里也没听说其他动静,怕是,大家也都在等一个月满之后,皇上的册封旨意了。

心情复杂的被上了一节课,令佟婉柔再次觉得宫中实在可怕,想着那些还在做着美梦的女孩儿们,不觉心头一凛。

回去的路上,瑾蓉还未从见到佟婉柔夫君的震惊中醒来。佟婉柔也不想她醒来跟她念叨,两人就这样啥话也没说的回到了永和宫。

贤贵人正在洗漱,这些日子她的肚子渐大,行动越发不便,皇上前几日来探望她,郑重对她说了,在孩子出生前,无需再去各宫请安,安心在永和宫里养胎就是。

因此,贤贵人便不用每天强迫自己早早醒来,就为了不耽误请安的时辰,不落人话柄,只要皇上不来过夜,她就可以舒舒服服的睡到辰时末再醒。

佟婉柔回来,正好赶上给她进早膳,蒸了两块红薯,中间撒上白糖,然后一叠酱萝卜,一叠酱肉丁,一碗清粥。

贤贵人尽数吃完,还觉得有些意犹未尽,指着桌上的酱肉丁说:“这个还有吗?有的话我再吃一碗吧。”

这么一说,可把桂嬷嬷高兴坏了,代替佟婉柔直嚷嚷:“有,有啊。没有也得有!”

贤贵人被她刻意这么一说有些不好意思,摸着肚子问:“我是不是吃的太多了?”

佟婉柔对她笑了笑:“不多,为了宝宝吃多少都不多。奴婢去给您盛这肉酱。”

桂嬷嬷也跟着一同出来,紧跟着佟婉柔后头念叨:

“娘娘爱吃肉,这素女荤男,看来咱们娘娘要生个小阿哥了。”

“…”

***

一个月之后,终于迎来了全宫上下翘首以盼的日子——秀女侍寝。

一般秀女在入宫后一个月,就能分出三六九等来,一般最先侍寝的秀女,被册封妃嫔的机会最大。

谁都没想到,万岁爷第一个挑的绿头牌竟然是礼部侍郎独女顾之芝。

一夜恩宠之后,顾之芝被封为了婕妤,在下一回位分晋级之前,还是依旧住在储秀宫中。

瑾蓉将这个消息带回了永和宫,不得不说,有了瑾蓉这个活动的八卦在,她们永和宫知道消息的时候都变得快了许多。

“顾之芝不就是上回在梅林遇见的那个吗?”

贤贵人一边吃着佟婉柔给她剥的柑橘,一边抱着手炉问道。

佟婉柔立刻应答:“是,正是她。”

贤贵人将橘子核吐了出来,桂嬷嬷用手接了过去,只听贤贵人又道:“她那性格最先承宠,真不知会闹出什么笑话来。”

佟婉柔但笑不语,桂嬷嬷虽然不太懂她们在说什么,但是这也不妨碍她能插上嘴:

“任她闹出什么笑话,瑾蓉一定都能打听的来让我们知道。”

桂嬷嬷的话让大家都笑了起来,瑾蓉无奈的叹了口气:“我只是将有些事情尽职尽责汇报给贵人听,你们还以为我特别爱管闲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