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烈见着步幽晴,也来不及问这里出了什么事,便拉住步幽晴的手,要将她带走。
战风见状,下意识的便出手阻拦。
楚烈奇怪的看了他一眼,便草草应对两招,抱着幽晴向后飞快退了两步,战风追击而至,却被幽晴止住:
“住手!”步幽晴喊道:“楚烈,怎么了?你到底想干什么?”
楚烈看了一眼战风,沉声道:
“我先前出城,看到玉成县的城门外,聚集了很多东胡兵,怕是用不了多久,他们便会采取行动了。”
步幽晴冷眼看着楚烈的侧脸,眸中精光闪过,她瞥了一眼战风,幽幽道:
“东胡兵为何会出现在我晟朝境内?”略微想了想后,又道:“看清楚有多少人吗?”
楚烈沉声答道:“最少也有一万,人数还在增加。”说完,便想转身离去。
步幽晴挣扎着下来,冷静的说:“楚烈,你仅凭暗夜窥察便可断定是东胡兵马?姑且不论我晟朝境内,怎会有东胡兵出没,若是真的,我们便不能一走了之。”
楚烈低下头,看不出喜怒神色。只听他的声音在杂乱的环境中响起:
“我已经通知了最近的兵营,不消一刻,便会有军队前来抵御。幽晴,我不想说的是,这些东胡兵最终的目的——”楚烈将步幽晴拉至身前,沉声说道:“可能是你!”
步幽晴美眸微动,眉峰聚拢,不解问道:“我?”
“是的!”楚烈坚定点头道:“而且,我们身边有人泄密,所以,在事情没有弄明白之前,我不放心将你交给任何人!”
听楚烈如是说完,战风立刻上前,冷冷道:
“你在怀疑我吗?”
楚烈不言不语,瞥了他一眼后,抱起幽晴,便飞跃而去。

两人翻过丛林,越过山丘,发足狂奔好半晌后,楚烈这才喘着气,放慢了脚步。
步幽晴紧紧攥住楚烈的前襟,虽然嘴上没说,但微微颤抖的苍白手背还是让楚烈觉得一阵心疼。
他赶忙将人放了下来,为她整理额前的丝丝乱发,轻声说道:
“没事吧。”
步幽晴摇了摇头,眸中闪着疑惑,她抓住楚烈的手肘,正色问道:
“楚烈,到底出了什么事?你为何半夜不在房中,为何会看到所谓的东胡军队?”
楚烈听她这般问,看着她的神色欲言又止,步幽晴大胆猜测道:
“你有事瞒着我。一路上,你与谁保持着联络?”
“我没有!”楚烈否认道。
步幽晴再接再厉的说:“那你怎会知道半夜出巡?”
“你…别再问了!”楚烈的眼神有些闪躲,他忧伤的看着步幽晴。
步幽晴见他如此,无数个念头自脑中转过,就在此时,只听暗夜中传来一阵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的哨声。
两只大鹰在楚烈二人上空盘旋一阵过后,迅速飞向林外。
“是鹰哨,坏了!”
楚烈惊叫,说着便要拉上步幽晴再次逃跑。
可这一次,步幽晴却推开了他的双手,沉着向后退却一步,眸光中闪着不信任,这种目光,将楚烈深深刺痛。
他再向前,步幽晴便学样退后,就在两人僵持的时刻,不远处传来了阵阵杂乱的马蹄声。
不消片刻功夫,几百人的骑兵队将二人团团围住。
骑兵身着毛皮软甲,腰佩弯刀,个个骨骼粗壮,身材高大,看装束便知道是东胡的骑兵。
步幽晴冷眼扫过这些人的装束,心中疑惑四起,她又看了一眼楚烈,答案貌似已然呼之欲出。
想通了最后答案,步幽晴只觉得虽然心中一阵悲凉,有一种成日担心的事情终于来了的如释重负的感觉,她在楚烈身后冷笑,鼻尖酸得难受,温热的液体仿佛要突破无情的双目般。
步幽晴用左手推开了楚烈拉住她右手的手,她微笑着,任两行清泪无声落下。
楚烈正在敌军包围的阵仗中寻找突围的机会,只觉得手中紧紧捏着的手腕一转,他回头看,看见冰冷的双目红了一片,苍白的颊旁留有两滴晶莹的泪。
“怎么了?”楚烈趁乱问了一声。
步幽晴又扯出一抹笑容,道:“你不是都知道了吗?”
楚烈没有想到会问出步幽晴这句话来,当场便愣住了,他看着步幽晴不住后退的身子,心里告诉自己,要去将人拉回来,可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手脚便像不听使唤那般,怎么都伸不出去。
他的耳旁回响着那夜楚方寕的话:
害死李凤的真正凶手,不是我,是步幽晴!
不,害死那个女人的怎么会是幽晴呢?一定不会是她的。楚烈怎么都不肯相信这件讽刺的事情,一路上,他一如既往的跟在步幽晴身边,就在他快要将楚方寕的诽谤忘记得一干二净的时候,他却意外的发现了战风与幽晴之间的联络关系…
他现在已经搞不清楚到底谁说的是真的。
他也不知道眼前的东胡兵是楚方寕招来的,还是幽晴自己安排的,他不知道该不该救人,他不知道该不该相信,他不知道该不该继续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我回来了!

 


63

63、计(一) ...


步幽晴向后退去,离楚烈越来越远,离东胡骑兵越来越近。
她面无表情的看着楚烈,被短暂温暖几日的心房渐渐转冷,她缓缓的退,为的是给楚烈和自己最后一个机会。
因为李凤的事,她不会,也不能要求楚烈不在乎,杀母之仇,不共戴天,他们之间终于走到了无可挽回的地步。
步幽晴垂下眼睑,苍白的脸上,微微泛出笑容,转念间,她回想着这些日的温存,虽然短暂,但她毕竟曾经主动拥有过,而结局,也是她意料之中的事,所以,尽管悲凉,她却不曾后悔。
步幽晴被上百名骑兵包围的时候,混乱的间隙中,她最后看了一眼楚烈,抬手拭去唇边的丝丝鲜血,果断的闭上双眼…
楚烈,谢谢你!
楚烈,对不起!

当他再次回过神来的时候,四周早已空无一人。
楚烈心惊不住…
他到底做了什么?
他放任一群不知道是谁的人,在他眼前将幽晴带走了?
脑中‘轰’一声,只觉得全身血液倒流,他怎么,怎么能做出如此混账的事?
就算,就算幽晴确实那样做了…但是,那个女人早就说过了不是吗?
楚烈不住颤抖的手,按在前襟处,那里有一封信,他一直贴身藏着,是他与萧魏将军身在边关的时候,那个女人派人送来的。
她早就抱了必死的决心,她早就想着要将自己的命还给步氏一族,她曾经活下去的目的,便是要将自己的生命终结在她要赎罪的人手上…
信里明明都交代清楚了,不是吗?
可是,娘!
你和我一样,都太天真了。
步擎阳的死,注定了她不能和我在一起;你的死,却注定了我不能和她在一起。
长久以来,只不过是我们在坚持一些根本不该坚持的感情,是我们自私的闯入她的生活,扰乱她的计划,她,原本不必多此顾及,她原本不必有此伤怀,一切都是我们逼出来的。
楚烈失魂落魄的坐到地上,耳旁回荡着每个人说过的话,其中有一句,他到现在才完全明白过来——
楚烈,我们只做仇人,好不好?
幽晴啊幽晴,你是否早已策划好了我们之间的结局,那你又是何苦呢?何苦设计一个把自己都搅进去的局呢?

东胡的骑兵队刚走过云溪,便不得不勒紧缰绳停下。
在前方不到一里处,一字排开了十八名黑衣黑甲的人,他们头系黑色长巾,蒙着面,手里的兵器很是奇怪,像刀,像枪,像戟,像矛,各种兵器的混合体,迎着黯淡的月光,越显冰冷肃杀。
“他们是…”
东胡骑兵为首的长官迟疑道。
“惊神十八骑!”
东胡骑兵队中不知道是谁喊出了这么一声,顿时骑兵队中泛起了波涛,士兵们脸上无一不现惊恐畏惧之色。
相传只在沙漠地带出没的‘惊神十八骑’是令所有响马、盗贼闻风丧胆的人物。十八个人,十八匹马,十八把兵器,一以当千,锐不可挡,凡被他们盯上的,无论人数悬殊多大,都绝无生还可能,他们杀人不眨眼,比沙漠中最强悍的土匪还要嗜杀残忍。
本来,惊神十八骑只会与土匪,盗贼为敌,不会公然与国家军队抗衡,但是,东胡却是一个例外!
十八骑不会去杀晟朝的军队,不会去杀兀术的军队,却独独会对东胡的军队,哪怕是一些散兵游勇,他们都会下手无情。
这有违他们一贯的作风,却又难以详加说明。
东胡骑兵队你看我,我看你,就连坐下马匹亦感觉到两方间的浓烈煞气,纷纷倒蹄后退。
不一会儿后,天地间风卷云动,漫起一股股狂风,残杀声响彻天地…

一个时辰之后,步幽晴站在一块突起的奇石之上。
惊神十八骑单膝跪于其下,首领将黑色面罩揭开,战风书生气的脸自黑巾下露出。
“百余人,生擒五人,小姐欲如何处置?”战风问道:“需要留下,放回东胡吗?”
步幽晴沉着面,看着不远处的几名东胡士兵,淡淡的摇了摇头,道:“即便放他们回去,也不会影响大局。”
“是!”惊神十八骑中走出一人,他上前领命,刚抬脚走了一步,便又听步幽晴说道:
“吊起来,万箭穿心!”
说完,步幽晴便从奇石上跃下,走至一旁。
十八骑没有料到小姐说‘不会影响大局’是‘杀了也无妨’的意思,一个个傻眼了,还是战风率先站起,走向那几名早被吓破了胆的东胡士兵。
别人可能不知道,但是他战风绝对清楚小姐为何会这样。
因为,当年大少爷——步惊洛,便是为了保护被东胡兵□的怀孕妻子,被几百东胡兵吊起身子,一人一箭,活活射死的。
大少爷死后,小姐才会让他——战风——原步将军麾下参将之子,代替她的哥哥步惊洛,活在这个世上。
从她下那个决定开始,就注定了他战风会与她牵扯不清,而她,却是战风在这个世上,唯一一个想要牵扯不清的人。

亲手处决了那几名东胡士兵后,战风又回到步幽晴的身后,他早已习惯了在她身后,哪怕只是片刻的背影,只要能够经常看到,就算要他永远顶着别人的身份,永远都要隐在不见天日的地方,他也心甘情愿。
“金矿的事,东胡已经知道了,兀术呢?”步幽晴清冷的声音传来。
战风近乎贪婪的看着她的背影,回道:
“也已经散布出去了。请小姐放心!”
步幽晴点点头,沉默了一阵,才又开口道:
“事情也该结束了…”
“…”

五日后
安排好关外的一切后,步幽晴回到京城,还未进入城内,便遭受莫名的偷袭,在乱中昏死过去。
再次醒来,入目便见华美帐帷,鼻尖萦绕的却是一两万金的龙涎香味。
她自床铺上坐起,几名姿容姣好的婢女便迎上前来,嘘寒问暖的,吵得步幽晴一阵头疼,无奈的挥了挥手,感觉喉咙有些干,便叫人拿了茶壶,在她们的伺候下,刚喝下一口,门外便传来一声吟唱:
“太子驾到——”
步幽晴深吸一口气,仿佛早就想到那般淡定自如。
而事实上,她确实早就料到。
一踏入京城,便被人劫持而来,这个人,几乎不做第二人选。
婢女们见了太子赵璟,纷纷跪拜,一时间步幽晴的身边倒是冷清下来了。
太子挥了挥手,将婢女们撤了下去,阴晴不定的来到步幽晴床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步幽晴仿若未见,自顾自喝了几口茶,喝足了之后,便将茶壶放在一边,自己便想躺下去。
太子见她如此自如,反而有些气恼,只见他一下子便抓住步幽晴的手臂,将人拉至面前,紧紧搂在怀中。
步幽晴不挣扎,不叫喊,任他施为,整个人便如一杯凉透的开水般,毫无生气。
直到太子得寸进尺,将手探至她的腰间时,步幽晴才开声道:
“金矿…”
只两个字,便成功让太子停下了手中动作,他看着步幽晴,她迎着太子的目光,又说道:
“半个月后,自会陆续运入京城。”
“…”太子听后,顿了顿,他抓住步幽晴的下巴,拉至面前,儒雅的面容上盛满了怒气,只听他低沉着声音说道:“你就这么自信的觉得,我会为了金矿而放过你吗?”
步幽晴容色无惧,被钳制住的下颚有些疼痛,但却未能叫她害怕,她不甘示弱的回道:
“不是自信!是我断定!”步幽晴将太子的手掰开,阴沉沉道:“我已非完璧之身,太子若觉得我这样的身子也能与你赵氏的万年基业相比的话,幽晴愿意伺候,如何?”
话音刚落,‘啪’一个巴掌便落在步幽晴苍白的脸上,步幽晴不堪重击,一头栽在床铺之上。
太子怒火冲天的看着这个令他心心念念了这么多年的女人,心上像是有一万把刀在刮般,他从未有一刻,像这般痛恨又不舍一个女人。
两相僵持片刻,门外便传来了宫人提醒的声音。
步幽晴笑了笑,自床上爬起,又一次冷冷瞥过赵璟,得逞又奸猾。
“皇上召见是吗?”步幽晴明知故问,微笑道:“那还是快些前去吧,太子莫要让皇上久等了。”
太子清雅的面容有些扭曲,光洁的额头上青筋毕现,他捏紧手心,咬牙切齿道:
“本宫与你有仇,他又何尝没有?本宫到底哪里比不上他?”
“…”
步幽晴没心没肺的笑了笑,径自掀被走下床铺,来到太子面前站定,正视太子道:
“不管是你还是他,我都没有想过要接受。这么说的话,太子是否觉得心中好过一些?”
看着近在眼前的绝美容颜,赵璟疑惑了,这还是他的幽晴吗?
不,不是的。
他的幽晴没有如此绝情凌厉的眼神,她总是那么弱质纤纤,像一朵空谷幽兰般气质纯净,需要人精心养护,而现在这个咄咄逼人,目光灼人的,又是谁?
突然觉得有一种窒息的感觉席卷全身,赵璟头昏眼花,脑中一切空白,仿佛从来都不认识这个女人般。

作者有话要说:无。

 


64

64、计(二) ...


不出步幽晴所料,皇帝召见太子之后,便下旨为她在宫中‘特意’安排了一处住所,让她以调养身体为由,留在宫内就近监视。
当天下午,至尊无上的德宗皇帝竟然只身前来探望,这让步幽晴感到有些意外。
“参见皇上!”
身在宫内,步幽晴自然要时刻不忘该有的礼仪。
德宗皇帝抬手将她扶起,和蔼道:“起来吧。朕孤身前来,自是希望幽晴不那么拘束。”
步幽晴微笑着点了点头,恭恭敬敬的将皇帝请入了内庭,宫人们自是不敢怠慢,德宗落座的同时,热茶便已奉上。
德宗喝了一口茶,又让步幽晴坐下说话。
“幽晴只需把这里当做将军府,有任何要求,便告诉高淳,他自会为你安排一切。”德宗上来便是一番客套。而他口中的高淳,便是她下首站着的一位公公。
步幽晴立刻向其点头致意,微笑道:“那便有劳公公了。”
那高淳生得还算周正,有些腼腆的样子,小声应了声‘是’便又垂下头,不敢多言。
“幽晴自知无德无能,竟得皇上如此厚爱,当真惭愧。”步幽晴客套道:“今后皇上若有所驱使,幽晴定当倾力而为。”
德宗仿佛很满意步幽晴的这番客套话,只见他儒雅的脸上泛出笑容,伸手捻须道:
“小小年纪,便手控晟朝七成税收,现如今又有金矿在手,如果幽晴这般奇才都只是无德无能,那全天下的男子岂非要羞愧撞墙了?”他的声音听上去很是柔和。
步幽晴敛下眉目,温和笑了笑:“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这世上所有皆为吾皇所有,金矿又怎能说是幽晴的呢?”
德宗被她一席话吹捧得很是舒服,不禁挑眉喜道:
“所以朕一直都很喜欢幽晴,说实话,你比你爹好多了。”德宗提起步擎阳,心头又是一阵唏嘘,他自上首座位上站起,负手踱步,悠悠道:“若是当年你爹有你一半识时,也不至于落得那般田地。”
步幽晴面上恭谦一笑,随着德宗的踱步也站了起来,垂首听训。
“众所周知,朕爱才!当年失去了步卿,朕也感到相当痛心。”德宗站在门边,抬首望向无云的天空,不甚感叹。
步幽晴的脸上依旧微笑,她盯住德宗的背影,仿佛出自真心敬佩这位君王般恭谨谦顺,德宗感叹完回头,看到的便是步幽晴平淡如水的神色,心中的猜疑减少了几分。
“幽晴还有什么想对朕说的吗?”德宗慈爱和蔼的来到步幽晴面前,柔声问道。
步幽晴迎上那双精光湛露的眼睛,毫无城府般说道:
“幽晴现在就希望金矿快些运回京城,交到皇上手中,这样幽晴才可不必每日提心吊胆,担心金矿会被人抢了去。”
听步幽晴主动提及,德宗眸光一闪,压制道:
“金矿的事,朕也听说了。”
步幽晴见他也不点明,自是要自己说出来,便顺从的开口解释道:
“我们出了京城便一直向着漠河方向行进,因怕招来宵小多生事端,一路上甚为低调,从未显露过身份,直到那日深夜,我们停宿的客栈起火,楚烈探过之后才发现,整座玉成县已被东胡控制。”
德宗细细体会步幽晴的话,沉吟问道:“然后呢?”
“然后,楚烈带着我跑了很远,但终究被东胡骑兵追上,说来奇怪,他们并不是想要我们性命,他们想要的,竟然是我。楚烈拼了命将我带出战局,但由于受伤太重,他…”步幽晴停顿了下,面露哀色,悲苦道:“摔下山崖,生死未定。”
德宗疑惑的看了看步幽晴,见她面上现出悲伤,又问道:
“幽晴是说,楚烈,掉下山崖,死了?”
如果真是死了,那就可以解释,为何步幽晴单独回京了。依照楚烈的性子,就是只剩下半口气,他也会拼了命护在她的身边吧?
步幽晴摇了摇头,微笑道:“没有!”她坚定的说:“楚烈没有死!他的武功我是知道的,小小的山崖,怎会要了他的命?幽晴绝对相信,楚烈没有死。”
见她语气坚决,德宗也不再说什么,只当她是小女儿心性,一时难以接受,太天真罢了。
“那幽晴可知道,是谁泄露了这个秘密?”德宗略带试探的问道。
步幽晴睁大黑白分明的眼睛,直视德宗回道:“幽晴斗胆猜测,金矿一事,早已外泄。”
“有多早?”德宗问。
步幽晴略显迟疑道:“出京城之前。”
德宗又疑惑了:“可是,出去之前,知道这件事的没几个…”
只有他自己、步幽晴、太子赵璟和太师楚方寕…他自排除在外,步幽晴…会散步一个可能让她丧命的消息吗?太子嘛…一定不会将此消息泄露给敌国;那么剩下的只有…楚方寕?
步幽晴见好就收,她对德宗福了福,乐得将问题丢给德宗自己去想,她又道:
“皇上,金矿的所在地与开启法门,幽晴已然告知战大人,相信不用半月,战大人便会带着成车成车的金子返回京城的。”
“…”德宗听后,忧心忡忡,脑中突然蕴育出一个可怕的念头,他半眯了双眼,眸中暗流浮动,波诡云谲。

德宗走后,步幽晴便独自进了房间。
所有人都知道,战风是楚方寕的得意门生,金矿是交由他运回的,运得回是楚方寕的功劳,运不回则是楚方寕的催命符,赵佑你猜,我会让战风运回来,还是运不回来?
关上房门的那一瞬,苍白绝美的脸上泛出阴沉的笑,幽沉沉的目光中凝聚着残忍的杀气。
门关上以后,屋内显得有些昏暗,步幽晴既不开窗,也不叫人掌灯,独自一人站在房间的正中,垂首沉思。
良久之后,房内忽然传出一阵哈欠声,一个懒洋洋的声音在昏暗的屋内响起:
“知道的,你是在想事情,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心里有问题,变态呢。这样你可就暴露了。”
一道身影自梁上飞旋而下,顾盼生辉,潇洒飘逸的人正是戎马山庄的少庄主玉笙。
他精准的在步幽晴身前一步处落定,双手环在胸前,弯腰将脸凑至步幽晴面前,瞪着她那张苍白的脸。
步幽晴懒得理他,既然被人打断了思绪,她也不必再站在原地,当即冷着脸,自玉笙身旁穿行而过,刚走了两步,却又停下,转身对着玉笙淡漠的说:
“我要见他!”
“…”

让步幽晴指明要见的人,现正被关在将军府水底城中一处最为隐秘的牢房内。
牢房内除了最里面墙上铆着的四根儿臂粗细的铁链子,便算是空无一物了。
曾经夸下海口,说皇帝老子的天牢都关不住他的楚烈,现正被这四根铁链子牢牢的拴在墙壁之上,,像是被人喂了药般,精神有些萎靡,眸色无光。
步幽晴走入房内看到的便是这样一个楚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