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邃的双眸微微眯起,俊挺的眉峰一蹙,心中说不出的感觉正缓缓荡漾开来。
一道冷光自天际袭来,李淮璟警觉的抬头望去,一支羽箭穿云而来,疾如闪电,惊如风雷,射向那张明媚的脸庞,想要阻止已经来不及了。
本以为这支箭会毫无悬念的射穿她的脑袋,谁知道,惊雷一刹间那个脑袋忽然弯了下去,险险避过致命一击。
韩平怀里揣着两千两银子,心情自是不错,她东张西望,想要给家里的苏儿带样东西回去,眼尖的瞥见旁边小摊档上的一块碧绿的翠石,心中盘算着用它给苏儿雕一块玉佩挂在腰上,这么想着,她就凑过去,想要仔细看看那块翠石,谁料…
一支携带着锈水味的铁箭贴面而过,直射她面前的货物板,珠宝琉璃碎了一地,也震碎了韩平那颗赏宝的心。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一群穿着黑色斗篷的怪人从屋脊整齐飞下,手持臂长钢刀,阴冷森森的朝她杀来。
这…是什么情况?
韩平奋力反击的时候还在想这个问题。
“这些人是要杀谁啊?你还是我?”韩平踢飞一柄钢刀,见缝插针道。
李淮玉平常看来秀秀气气的,手底下也有两下子,但…也就真的是两下子了,他的两个护卫将他护在身前,拼死保护着,所以他才有空回答韩平不合时宜的问题:
“当然是你了!也不想想现在你是什么处境?”
被他一语道破,韩平不再聒噪,手脚并用奋起反抗,奈何,敌人太强大,人数太多,她双拳难敌四手,终于意识到自己陷入困境了。
以身相许
说时迟那时快,如鬼似魅的身形卷入战圈,空手夺白刃,一刀一个瓜,没有任何惨叫声,人已经血溅当场,魂归九天。
李淮玉被吓得缩到了韩平身旁,韩平也目瞪口呆的盯着那个在黑衣杀手之间翻转的李淮璟,两颗纯洁萝莉少女心瞬间被蒙上了厚厚的血腥。
忽然浑身一个激灵,韩平这才反应过来,一把推开李淮玉,就又冲入了战圈,边打边说:
“不要杀了。住手!”
长街上的老百姓被这突如其来的血腥刺杀吓住了,四处逃窜,早就没了踪迹,韩平虽然武艺平常,却看不得屠杀场面,所以明知不敌,还是上前阻挡。
李淮璟一刀劈下,见是她不闪不躲的站在那儿,刀锋扭转,砍到一旁地面,惊起碎石一片。
阴诡的目光在韩平身上扫射一番,见黑衣刺客想要趁机逃跑,血淋淋的刀干脆射出,直刺对方背心。
韩平见状,也顾不得犹豫了,只知道不能让他再继续杀人,眼角闪过一道凌厉的光芒,手的动作比脑子反应来得快,竟然奇迹般抓住了以惊雷之势射来的刀柄,几个踉跄翻转,韩平这才以刀撑住了摇晃的身体。
所剩无几的黑衣刺客趁机跑掉了。
韩平看着满地的尸首,无言扔掉了手中的废刀,只觉得关节处隐隐作痛,她捂着手腕,来到死掉的刺客身旁,揭开他们的面罩,每一个人都不会超过二十五岁的样子…
“璟,你怎么会在这里?”李淮玉看到那些尸体,只觉得恐怖,没有韩平的感性,他走到自家弟弟身旁,奇怪的问道。
“我在望江楼喝茶,看到你遇袭就下来了。”
李淮玉听后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真是乱感动的。
“她在干什么?”李淮璟看都不看自家六哥冒泡的双眼,指了指韩平,问道。
李淮玉扭头看了看,习以为常道:“她就是这脾气,见不得人受伤,见不得人死,外表明明是个彪悍的爷们儿,内里却住着一个悲春伤秋的小娘们儿。”
“无聊!”李淮璟听后挑眉冷冷道。
李淮玉想了想,也赞同的点头,走到韩平身后一把将她拉起,向前推了推,聒噪道:“喂,你够了吧。这些人是来杀你的,不是他们死,就是你死,有什么好看的?走走走,去你家吃饺子。”
韩平沉沉叹出一口气,横了旁边这个吃货一眼,这才调整道:
“闹市中发生了命案,总得等到巡城官兵到了之后再走吧。”
李淮玉犹豫片刻,便指着两名护卫吩咐道:“你们在这里等着,交代解决之后,来三姑娘家找我。”
说完便勾着韩平的肩膀,朝北城走去,经过李淮璟身边时,李淮玉猛然收住脚,道:
“璟,我要去三姑娘家吃饺子,你…”
“好,我也去。”李淮璟在李淮玉话还没说完之前便抢先答道。
说完,便老马知途般走在前面,韩平和李淮玉对望一眼,顿时黑线满布额头。
其实,他是想叫他自己先回去的。李淮玉无奈的想。
平白无故又给家里招回一个吃客,韩平泄愤般将无辜的李淮玉推开,走了两步,又不禁回头看了看,热闹繁华的街道因为先前的刺杀被毁的一塌糊涂,摆放着琳琅满目珠宝玉石的摊位已经散架,东西碎了一地,看到摊档老板们哭丧着的脸,韩平实在不好意思,便走过去,将怀中的银票悉数塞到其中一人的手中,连说了好几声抱歉后才离开。
李淮玉拉着韩平,饿死鬼投胎般在前面走,桀骜俊美的颀长身影紧随其后,如沧澜大海上猎食的飞鹰般眼神锐利,紧紧盯着略带落寞神情的她。
回到家的时候,苏儿正撑着脑袋,坐在门口等她,一看多了两个人,大大的双眼便开始眨巴,然后伸出手指头一个一个的数起来。
韩平见状,赶忙上前安慰道:“别算了,他们吃两个就走,剩下的全是我们吃。”
“谁说的?”李淮玉第一个反对,只见他趾高气昂的推开韩平径直向里走去,边走边道:“本王今天不吃得肚儿圆圆绝不离开。”
韩平翻了个白眼,将希望寄托在另一个看起来有洁癖,实际上就是有洁癖的人,她记得,这个人连喝一杯茶都要婢女先尝看有没有毒,怎么可能会吃外面的东西呢?
刚这么想着,李淮璟就似笑非笑的睨了她一眼,目光火辣又多情,还夹杂了丝丝的不怀好意,看得韩平头皮直发毛,只听他低沉柔雅的声音道:
“我也是。”
“…”呸!你也是个屁!
李淮玉轻车熟路沿着墙边的小路走到后院,不一会儿便抱着一坛子酒出来了,不理会韩平快要杀人的目光,得意洋洋的对李淮璟举了举道:
“璟,你早年离京,不知道我们这位韩三姑娘对酒的执着,她嗜酒如命,能让她私藏的绝对是极品中的极品,我们今日就要喝个痛快。”
李淮璟不置可否的耸了耸肩膀,一副勉为其难的样子叫韩平气得牙痒痒,直想冲上去扇他两巴掌。
但身份、武功皆不如人,她还能怎样呢?
早就知道官场黑暗,就连她这个芝麻绿豆大的小侍卫竟然也不可避免的遭受了职场风暴,受到非直属上司的欺凌,可悲。
“别傻站着啊。”李淮玉拍开酒封,对韩平叫道:“拿杯子,拿碗筷,把你院子里的菜□些,再掏几个鸡蛋,还要我一句一句吩咐吗?”
韩平气不打一处来,真是太坏了,喝了她珍藏的好酒,现在竟然还惦记她的菜和鸡蛋。
深呼吸过后,忍痛对苏儿点了点头,苏儿乖巧,也不问这些强盗一般的人是谁,得了令就着手忙去了。
韩平拿了碗筷和酒杯,很不情愿的坐下了,看着李淮玉毫不心疼的倒酒方式,她终是忍不住开口埋怨道:
“三十年的菊花台,你小心点倒。”
李淮玉像是算准了韩平会这样般,她话音刚落,那边厢就将酒坛子递到她的手中,从善如流道:
“哦,那你来斟酒,我们喝。”
韩平:…
菜还没有上桌,李淮玉就空口喝了好几杯酒,而李淮璟则从头至尾,目光都没有离开韩平,简直已经到了人神共愤,酒都喝不下的地步了,韩平忍不住将杯子往桌子上一拍,愤然道:
“别看了。我脸上有光屁股的女人吗?你老盯着看什么呀?”
提到【光屁股的女人】,李淮玉猛然抬头,活灵活现的眼睛二百五似的眨巴起来,在韩平和李淮璟之间回转。
李淮璟暂时收回目光,端起酒杯,尝试着嘬了一口,觉得味道还不错,这才饮下。
看着桌上热气腾腾的鸡蛋,他稍稍迟疑了片刻,便也学着李淮玉的样子,夹了一筷送入口中。
韩平边吃边喝边鄙视他:“大京男儿豪气干云,大口喝酒,大块吃肉,殿下连吃个鸡蛋都这般讲究,佩服佩服。”
李淮璟冷眼瞥了韩平一眼,俊美无俦的脸上波澜不惊,润泽的唇瓣微启,依旧维持自己的规律,吃一口鸡蛋,喝一口酒。
韩平喝了点酒,胆子也大了点,蓄意挑衅的话语对方竟然不在意,就好比一拳打在棉花上,让人很不爽。
苏儿双手捧着一只硕大的瓷碗,又为他们送上一盘香气四溢,热气滚滚的红烧白菜羊肉,光是闻着就叫人食指大动。
韩平犯下酒杯,一把抓住苏儿的双手放在面前观望:“傻小子,不会用布隔一下?这么烫的碗就光手端过来,该起泡了吧。”说完,便心疼的往两只红通通的手上吹了吹气。
苏儿害羞的抽回手,藏在身后,飞快瞥了一眼李家兄弟,一如黄花闺女般扭捏的跑了。
韩平还想追过去看个仔细,却听见一个声音忽然道:
“上回跟你说的事,你考虑的怎么样?”
李淮璟像是吃上瘾了,一改先前嫌弃的模样,连续夹了两大块羊肉放到碗里,细长斜飞的凤目染了水气,雾煞煞的,两片唇瓣润泽潋滟,美不胜收。
韩平没想到‘那件事’他会毫不顾忌的说出来,她跟李淮玉一样愣在当场。
“什么事啊?”韩平还未回答之前,李淮玉便抢先问道。
定了定神,韩平对李淮玉露了露一口白牙,摇头道:“没什么,九殿下之前跟卑职开了个玩笑罢了。”
说完,便以眼神警告李淮璟,可是,对方却好似看不见她,一口一口,细气又缠绵的连续吃着肉,喝着汤,滋润鲜美的味道让他彻底漠视了韩平,直言道:
“我让她来定王府做侍卫。”
韩平一口酒没有及时吞下,被呛到鼻子里去,咳了大半天,李淮玉看不下去了,才伸手为她捋了捋,不解道:
“不就是让你做侍卫,至于这么大惊小怪吗?”他又拍了拍韩平的后背,八卦不减的问道:“那你去不去?据我所知,璟府中的侍卫薪酬堪比御前侍卫,你还有什么好考虑的?”
韩平白了他一眼,挥开他碍事的手,没好气说了一句:
“高攀不起。”
装酷说完后,韩平径自拿起筷子,想要塞一大块肉来平复一下心情,谁知道,筷子悬在瓷碗的上方…
她的肉呢?
隔壁张大婶的公公家的邻居前天刚宰了一头小羊,送了一只腿给她,然后,让苏儿使美男计骗回来一大半,如此艰辛得来的肉肉,她就连一块都没吃到啊。
痛心疾首的瞪向李淮玉,后者感受到她眸中的杀气,立刻举手表示清白。
不是他,那就只有…他了。
韩平垂下脑袋,惹天惹地,不知道为何,她就是不敢惹他。
李淮璟优雅的放下筷子,从怀中掏出一方精致的丝绸手绢,掖了掖嘴角,这才从容不迫的将目光转向韩平:
“救命之恩,当要以身相许,如果不做【侍卫】,那就做【宠妾】吧,多少发挥点作用。”
李淮璟平静说完后,冷冷淡淡,优优雅雅,从从容容的起身离开了饭桌,向院门走去。途中遇到了捧着一碗豆腐汤的苏儿,他竟然破天荒的对苏儿满意的笑了笑,一如春回大地般叫人背脊发凉,只听他道:
“味道不错,下次我会再来的。”
说完,便在苏儿惊讶的目光中,高雅离去,良久,苏儿才反应过来,对着他远去的背影,呐呐说道:
“客官慢走。”
韩平:…
李淮玉:…
他们把这里当做客栈还是红袖招了?
夜探密所
为了送走得寸进尺的吃货,韩平不仅搭上了一顿饺子,还舍了两坛子珍藏菊花台,她痛心疾首,这种酒老刘总共就送给她五坛,她藏着掖着,愣是没舍得喝,可今天倒好,一个晚上就报废了三坛。
“羊肉汤放着,明天泡饭吃。”
见苏儿正想收拾,韩平指着残羹剩菜不舍道。如果可以,她也不想只喝汤,她也想吃肉啊。
苏儿扭头看了她一眼,放下手上的事情,又钻入了厨房,不一会儿就端着一个小碗走过来:“给,这是我帮姑娘藏的。”
韩平一看,眼前顿时一亮,捧着碗感激涕零道:“苏儿~~~~~~~还是你最好!”
她的好苏儿竟然为她私藏了一碗羊肉,真是太感动了。
韩平顿时心花怒放,搂过苏儿就在他脸上亲了一口,苏儿得意的神色僵在当场,紧咬着下唇不说话,黑黑的眼珠子乌溜溜的盯着韩平一动不动。
韩平开心极了,亲完就走,抱着她心爱的羊肉,坐到门槛上正要大快朵颐,忽然想起她的苏儿、为她私藏了这些肉的苏儿、一个晚上任劳任怨毫无怨言的苏儿也没吃呢,用手捻起一块剔骨肉,转身叫道:
“苏儿,这块给…人呢?”
满室的静谧,哪里还有那个害羞少年的踪影?
夜黑风高杀人夜,月落乌啼离恨天。
此时的京城万籁寂静,一双狭长皎洁的眸子贼溜溜的出现在韩平家的屋脊,几个翻转,便如离弦之箭般飞了出去。
韩平一袭夜行衣穿梭于京城上空,朝着东城一隅掠去。
秦龙与她是老相识,又是在她家里被捕,她始终觉得难辞其咎,若不将他救出,实在良心难安。
刑部大牢她站过岗,对内里的构造不说熟悉,但也大体知晓,从正门进去是不太可能了,但好在与掖庭院仅有一墙之隔。
直接闯入刑部大牢,便如绵羊对饿狼,九死一生,难。
而闯入位处皇宫边缘的掖庭院,便如蚂蚁踢大象,不痛不痒,易。
这是韩平巡了三年城得出来的结论。
无声无息穿行在掖庭院中,不消一会儿,便来到了与刑部后墙相隔的地方,高耸的围墙坚硬如铁,使人望而生畏。
韩平几个借力,兔起鹘落间便轻巧的踩在刑部大牢的屋脊之上,如预计中那般没见着几个守卫,她展颜一笑,从屋顶上捡起几枚石块放在怀中,身体闪电般迅疾射出。
如鬼魂般轻飘飘的身形在各个牢房外穿行,蓦地,终于让她看到了那个浑身是伤的硬汉。
韩平手起刀落,将牢房门踢开,二话不说,左右开弓将秦龙腿上的两条儿臂粗的铁链砍断,让他伏在自己肩膀上,将之带出。
救人的动静太大,惊动了大批狱兵,他们蜂拥而来,韩平大叫不妙,赶忙将怀中碎石射出,击中最前排的十几名狱兵,利用他们摔倒,阻挡住身后追兵。
韩平背起昏迷的秦龙便向前跑去,边跑边用刀将两侧牢房的门全都砍断,大牢中的犯人们无一不是死刑重犯,此时纷纷从牢房中跑出。
韩平蒙上面孔,不敢恋战,背上背着个死猪般的男人,她真佩服自己还能翻过那么高的围墙。
从掖庭院出来,韩平将秦龙安置在一户人家的马棚之中,又在他怀里塞了张字条,告知他该去哪里找自己的妻儿,事实上,在秦龙入狱当天,她从九殿下那里回来之后,便火速将他的妻儿老母藏了起来。
正想离开,手腕却忽然被人抓住,秦龙张开虚弱的双眼,苍白的唇抖抖索索说了一句没有声音的话:“对…不起!”
韩平看着他的嘴型,知道他说的是什么,不由大度一笑,摇头道:“别说了,一起喝过酒便是兄弟,我知你是受人威胁,嫂子和老夫人藏在这里,我去将追兵引开,你休息一晚,明日去找她们吧。”
打架她不行,跑路她很行。
韩平一路向南,朝反方向急速掠去,少了背上的男人,她的脚步明显飞跃起来,不用怀疑,她的确成功引开了追兵,但要命的是,引开行动太成功,引来了铺天盖地的追兵。
她欲哭无泪。
躲在屋脊上,露出两只狭长的双眼,韩平第一次觉得自己的一身黑皮有多么安全,她不过是劫走一个半死不活的人犯,至于弄得好像她夜闯皇宫阉了皇帝正在和妃嫔爱爱的小jj吗?
这么多的追兵,怕是要等一会儿才能回去了。
韩平认命的扯下面罩,呈大字状,认命的平躺在屋脊的阴暗面。看着平静的南城因她而沸腾,听着家家户户骂骂咧咧的喊叫,这也难怪,正经人家,谁愿意在半夜子时被举着火把的官兵吵醒?
就是不正经的人家也…咦?韩平看到了不远处灯火通明的院落,心中顿时有了主意。
那所宅院,格局高雅,不似一般的青楼楚馆那样脂粉遍地,但从灯笼的色调来看,韩平知道这里绝不寻常,最起码也是达官贵人们专用的寻乐场所。
这种地方地处隐蔽,又有官家权贵在背后撑腰,寻常官兵不敢入内搜查。正经人家她不敢躲,怕给不相干的人带来麻烦,要躲就要躲在这种地方才是上上之策。
她故意在屋顶上弄出声响,让搜捕的官兵发觉她,然后奋力掠去,很快便闯入了那所宅院。
她借着夜色,躲避宅子里的人,疾速穿行,想要找一处比较好的栖身之地,然后等着官兵搜来,再趁乱逃出去。
耳听八方,忽然感到身后传来奔跑的脚步声,韩平火速窜入一个房间,躲在壁柜之侧的阴影中。
果然,不一会儿便有人推门进来,是一个二八年华的美貌少女,花枝招展,艳容红妆,她身着薄纱,玲珑有致的身材若隐若现,她四周环顾一周,朗声叫道:
“莲秀姑娘,王少将军已经等得不耐烦了,你若装扮好,就赶紧出来吧。”
锦绣屏风后传来一阵慵懒的应答,韩平全身一僵,没想到房里还有其他人在,她略微将头朝里探了探,只见红纱帐中美人卧,哪里有半点装扮好了的样子啊?
“嗯,知道了。”声音甜美粘腻,很容易叫人浮想联翩,只听她道:“男人不耐烦,就让他不耐烦好了。等不到,看不到,他们才不会走呢。”
韩平在暗中不禁竖起了大拇指,仅仅两三句话的功夫,她就可以肯定为何里头这个女人能够如此大牌,闷骚的女人最可怕啊。
那名薄衫少女离开之后,芙蓉帐中便走下一位赤身美人,手长脚长,上下浑圆,韩平身为女人都有些看呆了,理智与良知让她别过了脑袋不去看屏风后喷血的香艳场景。
过了好一会儿,那名唤作莲秀的姑娘总算穿好衣物走了出来,如云发丝松垮着盘在脑侧,华丽的长裙火红曳地,穿的是盛唐风,两肩大敞,衣襟开至乳线,一派活色生香。
她一步一摇,端的是风韵野性,风骚入骨。
韩平犹豫了片刻,便决定追在她身后,跟去看个究竟,经过长廊时,她神不知鬼不觉抓住跟在莲容身后的一名端酒的小丫鬟,将人打昏后藏在花圃中,自己则换了她的衣衫,尾随莲容姑娘身后,朝着一所满是竹林的后院走去。
隐藏在竹林后的精致小院中,丝竹乐器不绝于耳。
莲容姑娘对守在门边的两名小厮笑了笑,便噙着高傲绝美的笑入内了。
屋内的欢声笑语因为莲容的闯入而稍有停滞,人们纷纷看向门边,莲容噙着风月场上惯用的笑,举着酒杯一一敬酒道歉,她语气真诚,打扮举止又很有‘诚意’,在场的两名男性就算原来有气,也化为一团火焰,奔流直下了。
“莲容姑娘是所有小楼中最出色的舞姬,王少将军初来京城,定要见识一番才不枉此行啊。”
一名个头颇高的中年男人对身旁的青年说道,只见那青年面如冠玉,却眉色稀疏,一副病怏怏,纵欲过度的肾虚模样。
同样是苍白,李淮璟就比他白得健康,白得积极向上,虽然看久了有点阴沉…
莲容得令后,便开始将先前花了大把时间穿好的衣服悉数除下,只剩薄薄一层鹅黄纱,重要三点也不刻意遮掩,在鼓乐声中,柔美狂野的舞蹈就此展开。
“王少将军觉得莲容姑娘如何?”
“如此绝色,纵是瑶池仙女也不过如此。”王少将军早就目光呆滞,入了魔障。
韩平站在一侧,鄙视的扫了他一眼,谁料却对上了那双正好瞥向她的双眼,王少将军的目光通透,一点也不似他表现出来那般酒色,正纳闷之际,只听那中年男人又说道:
“哈哈哈,少将军谬赞。我家殿下吩咐,若不嫌弃,今晚便由莲容姑娘为你接风…”
“哦?”少将军这才回过些身,个中意图十分明显,惊喜感激道:“殿下厚爱,若能一亲芳泽,与如此佳人共度良宵的话,王某实在感激不尽。”
“哈哈,少将军客气了。你自漠北远道而来,殿下略尽地主之谊岂非应当?”中年男子趁势替王斟了一杯酒,眸中精光闪动,道:“殿下为少将军奉上心腹极品美人,便是把少将军当做是自己人,那…在下有一个不情之请,当然,少将军若是不许,也没关系。”
“顾大哥言重了,有何吩咐直言即可,王某虽不才,却也不是忘恩负义之辈,请说。”王少将军拍着胸脯,一派豪气干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