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她独自进了帐篷睡。明湛还在外面和李玄闻人裕看星星谈人生。她等了一会儿,便自己先睡下了。直到半夜,感觉到他进了帐篷。
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然后看到他看她的眼神。
满怀着眷恋,肆无忌惮,又似乎参杂着一种难言的苦涩。似爱非爱,似恨非恨。而刚才,整个下午,他的视线好像都在有意回避她。她闭上了眼,不想再看。待他伸手来抱她,她轻轻挣了挣,他便放开了。
知道她不能生育,被她一再推开时,他都热烈地要求靠近,什么也不在意。现在他们不得不绑在一起,顿时所有的事情都微妙起来,好像所有的细节的真实都被捅到面前,什么都变了味道。
第二天她在他怀里醒了过来,只觉得他闭上眼睛的样子顺眼多了。清晨人未醒,心中正柔软,她便支起身子,在他唇上轻轻一吻。
“嗯?”他睁开眼睛,目中有些困惑,好像不确定刚才那一下是不是梦境。待看到她的面色迅速绯红,便又笑了出来,翻了个身把她压住,去亲她的鼻子嘴唇。
她笑了一声,用手去推他的脑袋:“别闹,起来。”
他眯着眼睛,抓开她的双手,低声道:“玄他们都半死不活的,不到正午是起不来的,谁也不会搅我们。”
说着他就拉开了她的衣带。她按住他的手,他的动作一顿,然后就松开了,翻身离开。她面色不自然地坐了起来,拢了拢衣襟。彼此之间的气氛非常尴尬,她只想挖个地洞钻进去。
半晌,她道:“我…我去做点吃的。”
他道:“嗯。”
然而她却踌踌躇躇地不肯走,扭捏了一会儿,她道:“我,那个,什么的…”
“嗯?”
她的面皮涨得通红,半晌,道:“那个,我不是故意推你的。如果你想,我,我…”
明湛一怔,然后笑了出来,目中看不出情绪,道:“没事。去吧,我饿了。”
顿时她的脸又通红迅速转成猪肝色,然后慢慢发白,默默地起身,出去了。
过了一会儿,她又默默地掀了帐子进来,明湛正在换衣服,她便又连忙钻了出去。明湛道:“进来罢。”
她又钻了进去,结果他还没换好,似乎浑不在意。她手里捧着一碗粥,脸色阴晴不定,也不敢看他,直到眼角瞄到他把裤子套上,才道:“吃饭了,这里没有别的食材,我熬了点粥。久饿不宜饱食,先暖暖胃。”
他道:“嗯。”
一边就浑不在意地把手里残破的蛟皮甲和脏衣服一起丢在一边,从她手中接过碗,道:“玄他们呢?”
她默默地垂着手,像个小女仆,道:“送过饭了,都在休息。”
然后她就去把他丢下来的那些脏衣服破衣服都收拾了起来。明湛有些惊讶,微微张了张嘴,但到底什么都没说。她摸出针在头发上擦了擦,又没有头油,不知道她在擦什么东西,然后就默默地缩在角落里给他补衣服。
明湛就从戒指里抽出了一本书来看,是被他看烂的一本心法,是从孤月山带出来的,不知道他颠来倒去看个什么劲儿。
她补好了衣服,又补好了他的鞋子,低声下气地道:“我去洗衣服。”
他头也不抬,只伸手翻了一页书,道:“去罢。”
于是她自觉地把他的臭袜子也收拾了,钻了出去。明湛放下书,望着刚刚被她掀动过的帘子,眯起了眼睛。
等她洗完衣服回来,弄了一身皱巴巴,脸蛋红扑扑。刚刚遇上了水怪,被拖下水去打了一场,幸而有避毒在,才躲过一劫。又坚持顶着太阳把衣服洗了,身上的衣服被晒干便成了这副模样。
明湛皱眉,道:“衣服先不要洗了。都丢了就是了。你来。”
她的眼睛迅速亮了,好像是等着人临幸的可怜姑娘,凑了过去。他握着她的手把她拉过来,俯身在她唇上轻轻一吻,有些漫不经心的意味。她微微一怔,然后他把她紧紧抱在怀里。
“慈妹…”
他终于说出了那句话:“我到底该拿你怎么办?”
听到这句言情经典台词,她本来是该笑的,可是却哭了出来。
明湛无奈地道:“怎么又哭了?我又没有把你怎么样。怎么回事呢,最近这么爱哭。”
是啊,为什么最近会变得这么爱哭?她觉得自己也变得陌生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也许是昨天,也许是前天,她满心都是这种无法自拔的爱意,伴随着深深的愧疚。然后所有的强硬面都迅速被摧毁,会轻易地就被触动到最柔软最容易受伤的地方。
天机门早有名训,劫数三千,以情劫为甚。
为什么,会这样不可自已。
他俯身吻去她的泪水,将微微颤栗的人抱在怀里,依然有些漫不经心的意味,看她哭得停不下来,那模样颇惹人怜爱,便又把她抱起来放在褥子上,温柔地抱了她一次。看她在他怀里颤栗,无法自已的喘息,那眼神即使在最迷乱的时候也是小心翼翼的,望着他,带着些许怯懦。像一只无法自己做主的小兽。这样的神情,在以往的她眼中是绝对无法看到的。
事后他心满意足地将她搂在怀里睡了去,嘴唇还贴在她额头上,无比亲昵。她翻了个身,又被他从背后搂紧。她便紧紧揪着身下的被褥,无神地睁着双眼,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夜半,明湛又在看那本心法,并不管明慈的去向。她在像个老妈子一样把所有人喂饱之后,便独自站在空地上,望着满天繁星发愣。
NO.091:孰能忘忧
夜半,明湛又在看那本心法,并不管明慈的去向。她在像个老妈子一样把所有人喂饱之后,便独自站在空地上,望着满天繁星发愣。
一个人慢慢地走到了她身后,看了她半晌,道:“你把我约出来,到底是为什么?有什么事情,要掩人耳目?”
明慈低下头,望着脚下裸V露的地表,轻声道:“世上真的已经没有赤冀了吗?”
夏青一怔。
“听说,吃了赤冀的肉,就可以,绝了七情六欲,跳脱出红尘之中,专心修行。这,是真的吗?”
半晌,夏青道:“自然是真的。但赤冀已经没有了。”
她道:“不一定呢。既然有穷奇,有荒烈,那必定,也还有…说不定的。”
夏青低声道:“慈丫。”
明慈笑了一声,声音有些嘶哑:“大叔,求你给我忘忧。”
他抿了抿唇,道:“不给。”
她猛的回过头,望着他,道:“我会付钱的。”
夏青好气又好笑:“这种东西,你就是给钱我也不给你。以往只当你是巾帼不让须眉,你怎么是这种懦夫?遇到一点事情你就想要退缩,想要靠药物来麻痹自己?难道你没有看到当年湛那个样子,他被反噬的时候,难道很快活吗?”
明慈死死地盯着他的脚尖,道:“你给我。”
夏青气得转身就走,道:“你不用想了。”
待举步要走,却被她拉住衣袖,一回头就看到她眼睛也红红的鼻子也红红的,盯着他。他一愣。明慈以前从来不会有这个表情的。
半晌,他摇了摇头,把那丝不忍甩了出去,道:“慈丫,情之一道本就是这样的,有苦也有甜。你不能甜的就吞下去,苦的就吐出来。再说,现在不是都好好的么,你又在闹腾什么?”
她紧紧地捏着他的衣袖,嘴唇微微撅起,这是她急了的征兆。夏青实在看不下去,回想起以前她的淡然大气,实在不喜欢她这个六神无主的样子,便想把袖子抽回来。她却紧紧地拉着他不放。半晌,她的眼泪就掉了下来,道:“大叔,你就给我吧。”
夏青简直想拿巴掌抽死她,怒气冲冲地道:“不要让我看到你这副没出息的样子你给我走,什么时候清醒过来,什么时候再来见我”
明慈的手就松开了,迅速退了两步,面色发白。
夏青有些后悔,但也有一些恨铁不成钢的意味,望着她,道:“清醒一点罢别把你自己毁了。”
她的眼睛发红,却干得厉害,一滴眼泪也掉不出来了。半晌,她别开脸,轻轻地笑了一声,道:“我也…讨厌我自己这个样子。”
夏青狠着心肠道:“忘忧救不了你。忘忧忘忧,孰能真的忘忧?不要想着躲避,去面对吧。”
她低声道:“那你当初为什么给他?”
夏青一怔。
她笑了一声,转身走了。夏青眼看着她向那顶亮着火光的帐篷走去,却在帐篷口停了一停,好像分外惧怕。
夏青苦笑了一声,道:“是啊,当初为什么又给他呢?当初我以为他只有欲没有情,结果差点铸成大错。现在我怎么敢重蹈覆辙呢?”
慈丫,这一关,只能靠你自己来过。
掀开帘子,明湛犹在看书,并没有抬头看她。她想说,她回来了。半晌之后,却说不出口。
明湛终于抬起头看了她一眼,道:“怎么傻站在门口?掀着帘子不累么?”
她于是把帘子放下了,钻到帐篷里,默默地脱了衣裙,背对着他的方向睡下了。明湛又看了一会儿书,然后才放下了,惬意地伸了个懒腰,熄了火把。
她感觉到他掀开被子,然后从背后贴了上来,手伸进她的衣服里,带着些许漫不经心的意味。
她抿了抿唇,翻了个身躺在他怀里,在黑暗中睁着眼睛望着他:“我,我想我该闭关了。我感觉我应该可以结丹了。”
他的手一顿,道:“嗯?”
他手下,她的心跳得极快。
“我…也没什么把握。我打算,让小山去找找,师父在哪儿,然后请师父助我。”
他翻身下来,道:“你是打算回中原去?等他们养好伤罢。”
她咬了咬牙,道:“我,我不想再耽搁了,毕竟,我结丹的机会来之不易。”
“那你是打算自己先走?”
她道:“…嗯。”
半晌,只听到他轻轻笑了一声:“你和青躲躲闪闪的躲着,干什么呢?”
她一惊,不知道为什么背上生寒。
明湛伸手搂了她来,但似乎没什么兴致了,只是慢条斯理地道:“以后尽量不要和他们太亲近了。毕竟,你已经是个妇人了。”
“那我先回中原去…”
他一句话打断了她的话头:“等他们的伤好了,一块走吧。”
他道:“你得跟着我。”
可你分明,心有不甘。
明慈翻了个身,背对着他,只觉得铺天盖地的恐惧席卷而来,压在心口,分外难受。他已经不再是以前那个他了。
最终那天晚上还是又做了三次。不管怎么样,他非常眷恋她,从身到心。即使知道不该,却无法自控,或许她不该再睡在他身边,或许让她一个人回中原去会好一些。可是却放不开手。
她的畏惧,怯懦,逃避他都看在眼里,心里浑然不是滋味。再看着她拉着夏青的衣袖,有那么一瞬间他想要大发雷霆。最终还是没忍住,否则,不会把她折腾成这个样子。
他在黎明的光辉中看着她的睡颜,不算尖的下巴,被头发一衬,那张脸便分外娇小,双目紧闭,侧身睡着,雪白的肩膀露在被子外面,半蜷缩成一团。稍微碰她一下,她便会轻轻地颤栗。他的手搭在她肩膀上,她便蜷到被子里,在睡梦中紧紧地抱着自己。
明湛现在的身份是个炉鼎,频繁交V欢的结果,便是明慈的修为不断的提升,总是要跨到结丹的那个临界口。但她不敢结丹,以她现在的心境,每天浑浑噩噩,别说顺利结丹,就是丹碎人亡都是有可能的。
到了夜里又无法拒绝明湛的求欢,便只能自己苦苦撑着,想尽办法散去修为和灵气,拼命地喂小火,把它喂得肉眼可见的胖了一圈,从此一见到明慈就躲开了去。
养了半个多月伤,明慈就做了半个多月的全职奶妈,打点照顾着这几个人的一日三餐。明湛当然是爷,要重点伺候。偏偏他的事情又特别多,经常她正忙着的时候他就把她叫过去,害她两头跑,顿时人又瘦了几分。
终于有一天,她头重脚轻地从李玄的帐子里出来,走了两步,就两眼一黑,昏了过去。
明湛听到动静出来,夏青正俯身把她抱起来。看了明湛一眼,夏青似乎隐隐含着什么怒气,转身就抱着明慈往自己帐子里走。雪花一直在旁边蹦蹦跳跳,担心得不得了。
明湛脸色阴晴不定,跟了进去。见夏青给她诊好脉,然后小心地盖好被子。他憋着气,道:“她到底怎么了?”
又不是弱女子,好歹也有筑基大圆满的修为了吧,怎么说倒就倒了?
夏青的脸色很难看,道:“怎么了?我说她有了你信吗?”
明湛一怔。
夏青冷笑,讽道:“就你这个德行,还想要做一个父亲?你当她是你家的老妈子吗?成天有事没事就会叫唤。怎么她跟了你,跟别的男人多说两句话,你也受不了了吗?她是畜生吗?”
明湛青着脸,按捺着火气,道:“她到底怎么了?”
“有句话叫虚不胜补”,夏青一顿,也有些尴尬,别开脸,道,“你也节制点,给的灵力她根本来不及消化,大白天又要给你当老妈子使唤,还要看你的脸色担惊受怕。这样下去,她自然也受不了。”
明湛怒极反笑:“我何时给过她脸色看?轮得到你来给她出头?”
夏青这几天早就看他不顺眼,顿时就要捋袖子:“我看你真是欠揍得很不揍你一顿我浑身上下不自在。”
明湛眼尖地发现明慈的睫毛颤了颤,顿时脸色就更难看了,俯身一把把她抱了起来转身就走。
夏青憋了一肚子气没地方洒,被气得半死。
雪花眨巴眨巴着眼睛看着他:“大叔?”
夏青一怔,随即苦笑,道:“真是,儿大不由娘。”
叫他一声叔,还是戏虐性质的,他也犯不着事事操心。只是想到当初她被毁了灵根时的样子…他长叹了一声,那个时候都能挺得过来,像个没事人一样,怎么就毁在这一遭上了呢。
明湛把明慈抱回屋,丢在褥子上。
她摔得屁股一疼,顿时装不下去了,滚了一下,爬了起来,小心翼翼地从睫毛底下看着他。
看着她的样子,他顿时就很没出息的下腹一热,但是片刻后就恼羞成怒:“你很得意?”
明慈一怔,得意什么?
他怒道:“夏青给你出头,说我给你脸色看,你果真这般委屈吗?委屈到要偷偷地去找他诉苦”
“我没…”突然想起来他知道了那夜她去找夏青的事,顿时就觉得百口莫辩,又不能把实话说出来,只好道,“我没有。”
“还说没有”
“我确实…没有。”她的脸色苍白,别开了脸。
明湛气得要爆炸,但又能把她怎么样,总不能动手揍她。看她那样子,心里一口气上不来也下不去。
NO.092:笨手笨脚
明湛气得要爆炸,但又能把她怎么样,总不能动手揍她。看她那样子,心里一口气上不来也下不去。
妒忌。
这种,全然陌生的情绪充斥在心口,还很新鲜,谁也不知道那是什么。他只觉得生气,她只觉得他蛮不讲理。
又不能打又不能骂,最可恶的是还没打没骂她就开始苍白着一张脸步步后退,活像他真的会打她
明慈白着一张脸,也不敢看他,怎么也想不明白自己怎么变得这么怯弱卑微:“你,你不要不讲道理”
“不讲道理又怎么样,我说了,你得跟着我”,他顿了顿,又道,“以后去哪儿要跟我说一声,不许再乱跑了。”
明慈快气晕了:“我什么时候乱跑了我出帐篷,也要跟你说吗”
他一脸坦然,道:“自然。”
顿时,她就真的气晕了过去。
一醒过来,却发现自己光溜溜地躺在床里,某个地方的状况很不适,不用看也知道是发生什么事了。顿时她大怒:“你真是禽兽不成竟,竟然这样也下得去手”
明湛把视线从书里移开,冷哼了一声,道:“我自然是的,你不是没见过。”
要他节制?凭什么他不是炉鼎吗,那就要尽到炉鼎的义务什么虚不胜补,从来没听说过灵气修为会嫌多的。
明慈被激怒,有心想找他打架,但是他一双眼睛就盯着她看,似乎等着她从被子里爬出来。那种视线太过露骨又无耻,顿时她气得发抖,又无可奈何,决计不可能就这样从被子里出去,只气得大叫了一声,拉过被子来盖住了自己的头。
顿时明湛得意。
吵归吵,但吵过那一次之后明慈又恢复了那个窝囊相,缈缈无声,屁颠屁颠地跟在明湛后面,任他蹂躏。
夏青看得咬牙切齿,可是明湛看得紧,他想去骂明慈一顿都不行。
这天哥儿仨儿就凑成一堆看热闹。明湛正在跟明慈说什么,后者低着头,老实巴交地听着,只是偶尔轻轻点头。手里偶尔会拧着自己的袖子,好像在忍耐着什么。
李玄奇道:“怎么,翻身做主了?从前不是像个奴才似的,怎么这会儿成大爷了?”
夏青的脸色变了几变,最终低声冷哼了一声,道:“没出息的东西,有他后悔的时候。”
第一句说的是明慈,第二句说的是明湛。
闻人裕皱眉,道:“慈妹妹的脸色很不好看。青,她上次昏倒,到底是为什么?”
夏青怒道:“能是为了什么”
过了一会儿,他又改口,道:“我怎么知道是为了什么”
话音刚落就看到明慈跟着明湛进了帐篷,低着头,一副逆来顺受的样子。
夏青暴跳如雷:“蠢货幼稚他以为这样,他就赢了吗日后有他后悔的一天”
这句话故意说得很大声,明湛和明慈自然听到了。明湛的脸色变了变,看了明慈一眼,却见她一脸莫名其妙,似乎不知道夏大叔在说什么。火气就下去一些。
明慈立刻道:“你头疼么?”
他的额角在跳青筋。
她道:“我来给你揉揉。”
说着就伸手过去,被他挥开,他烦躁地道:“不用了。”
少顷又拉了她过来,搂在怀里,把下巴搁在她肩上,低声道:“慈妹。”
“…嗯。”
他好像想说什么,最终还是没有说,只又把她搂紧了一点。明慈抠着自己的手心,结果手被他一把握住,强制性地把她的手指一根一根抚直。她的手指一开始会有些僵硬,后来就软了下来,随他去了。
去追求,去抢夺,他都不怕。可是,他好像不知道怎么去爱一个人。得到手了要怎样霸占,又要怎样抹平自己心里的不安,他全然不知。
半晌,他回过神,她絮絮叨叨的话他半句也没听见,只漫漫地道:“怎么?”
她一怔,然后小心翼翼地观察他的脸色,道:“我说,他们的伤都好了,我们什么时候启程回中原去?”
明湛想到明月在中原,又更加烦躁。以前他分明不会这样的。这下便只道:“哦。”
“?”
他道:“想回去什么时候都可以。”
明慈顿时高兴起来,又开始捏自己的手指,笑道:“好久没回去了呢。”
“想什么呢?”他漫不经心地道。
她笑道:“想吃糖。”
他便看了她一眼,突然生出一种好像神魂归位的感觉,整个人都松了一口气。多久没看到她这样眉飞色舞的样子了?却是为了一粒糖果。
但是顷刻之后,她看到他的眼神,那笑容又隐没了去,变得有些忐忑,看着他,不敢说话了。
他便把视线移开了,不想吓着她。
他道:“好,明日就启程,给你买糖吃。”
她惊疑不定,完全无法摸清楚他到底在想什么。
他道:“不高兴么?”
顿时她就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道:“高兴。”
明湛看着她,心想,她真是不会说谎。
他偏头吻了吻她的嘴唇,感觉到她在微微颤栗,眼中就一黯。她怕极他会突然发*,但没想到自己这个样子更容易让他冲动。而这样的**他往往都是带着怒气的,常常让她苦不堪言。
她突然开始无比想念明小贱。现在也有个明小贱,不过是个女小贱。
努力去取悦他,迎合他,让他发泄掉自己的怒气,让他忘掉他炉鼎的处境。然后再自己想办法默默的消化掉那些灵力,压抑着不敢结丹。
事后,明湛坐在褥子里,手里拿着书,却心不在焉。他的头发还没有绑,全都泄在肩头上。眼角一直瞄到她在被褥里爬来爬去,一个人有些费力地收拾那满床的狼藉。突然就觉得心情很不好。
他道:“慈妹,你来。”
明慈似乎惊了一惊,手上的动作也一顿,然后慢慢地爬到他脚边。
他把手上的书放下了,把她的脚捧起来,然后抽了她的帕子垫在自己腿上。明慈惊疑不定:“你,你干什么?”
明湛从戒指里拿出一个小小的指甲绞,看样子是想给她剪脚趾甲。明慈紧张了一会儿,然后渐渐地放松了,看着他认真的宁着眉的样子,不说话了。
剪好脚趾甲,他看了一眼那坑坑洼洼的劳动成果,不禁皱眉,遂又从她那里拿了锉刀来给她磨平。然后仔细看了看,这才满意地点点头。
一抬头,正对上她那种若有所思的眼神。他怔了怔,然后伸出自己的大脚丫:“轮到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