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龙怒吼着咆哮,抖落漫天火星。
但他要取雷狼性命只在眨眼之间。惊天巨戟绽放出猎猎火光,吸引了他的注意力。惊天戟一击不中,雷狼趁机脱身。火龙摆尾之时将他身牢牢卷住,愈发收紧。
我以己为阵眼,布下五灵之阵,不断补充他碎裂的经脉和骨骼的灵气泄漏。做好这一切,我睁开眼。
“我吹你个风中凌乱!”
飓风陡然而起,火龙咆哮一声,在风中摇摆着龙首,浑身的火焰被刮四处飘曳,确实十分凌乱。
阿尉的手指慢慢摸索,摸到了火龙精元所在。火龙咆哮一声,缠着他让他无法把惊天戟拿出来。然而不料他的十指陡然雷光暴闪,十支细小却锋利的雷刃从他指尖刺了出来,实实地刺入了那家伙的背脊。
精元被伤,火龙挣扎了一会儿,迅速化为一滩火星,烟消云散。
他撤了身,举着惊天戟立在空中。我抓紧时间继续替他补充灵力。
慢慢地,一个人从喧闹的人群中升了出来。他手中握着一柄巨斧,名曰黄泉,是当年主神盘古劈开冥界时所用,威力无穷。身披黄金战甲,金光刺目,威仪再现。
他有些睥睨地望着我们,淡道:“又是合体之术。”
阿尉冷道:“鼠辈。”
两方人影一动,黄泉与惊天碰在一起,顿时天地动容!黄泉已经是和惊天同等级的宝物,祝融拿出来给傀儡用,就算说明他有多重视这场战役,也不能否认,他手里,还有更好的神兵。
我端坐于他元神云海之中,耐心地结着阵法,给他不断地补充作战用的或灵。这次祝融傀儡没有用缚龙咒,因我们知道他的底细,他只恐木灵再被我们牵制住。
此战结结实实地打了好几天,然而越打士气越振奋,我孩子的爹一点受伤的迹象都没有表现出来。下面已经差不多被平定了,随时有阿雷等大将,要是蜂拥而上,把这家伙剁成碎块只是眨眼之间的事情。
我看对方一直不退,突然感觉到身上的魂蛊在蠢蠢欲动,不禁传信于他脑中,道:“他是想要借机向你放蛊。但被我的魂蛊挡住了。”
我知道他是想要捉活的。即使只是一具傀儡。
于是又战了数日,对方灵力宣告枯竭。正想大功告成一下拍扁。但少顷,对方竟然突然僵住,然后浑身上下“嘭嘭”了几声,哗的,自爆了……
“……”
“……”
“……”
阿雷他们接住这具傀儡身,我们也落了下去。
阿尉道:“没捉到活的。”
阿雷道:“聊胜于无,回去将此物破开,说不定能有所获。”
我费力地撤阵和补灵力中,插不上嘴,也出不去。
阿尉道:“拆了城墙,打扫战场。我先班师回境。”
这里颇有几个人是知道他的身体状况的。我感觉到他打的主意是要回去闭关,在禁制里修养一阵子。借着这次士气大振,无需再为了安抚军心多费心。
商量了几句,他带着我回了境内。我堪堪补好他的灵力消耗,霍地冲了出来,被他抱住。他笑道:“阿语。”
我道:“我松了口气。”
他道:“第一次上战场,怕么?”
我:“还好罢。忙得没时间怕。”
其实我是在想女娇,朗多玛,豆豆,无忧,众口一词,说我不该入九黎之境,不然必有血光。且不说女娇身为上神,又是卜官之王,当是不会出错。就是朗多玛煞费苦心地交出锦囊妙计,我儿无忧不会害我,就证明大约不是空穴来风。
但目前明明一切顺利,而且不久之后还将班师回境。最重要的是,我还得到了母祖魂蛊,那是百蛊不侵的。能有什么血光?
若说之前,我还不太担心,可是到了现在,一切太过平静,我反而不安。当天夜里就翻来覆去实在睡不着。某人大胜心情极好,想要抱着我温存一会儿都不行。挣了两下终于被他发现不对劲。
他支起身子道:“你到底怎么了?”
我支支吾吾了半天,说了声没事,翻了个身朝里。
可是第二天我起了身,却发现,他手里拿着一个精致的小匣子,似乎正在研究。
“……”我正惊得神魂出窍,一低头又看到他手边散落了两个,已经打开了的,同样的匣子。顿时就差点厥气。
他道:“说罢。”
我慢腾腾地蹭下床,伏在他脚边,低着头。
“……”
我心想早死早超生,索性全盘托出。当然,有所保留,并没有把什么血光之灾之类的话说出来。而后我道:“阿尉你从来不用卜官,我就没有把这件事告诉你。”
他把手放在我头上,如果不是我知道他不会,现在的感觉大约是在等着他拍碎我的脑袋,他道:“我记得你曾提过朗多玛的事情。但如你所言,我从不用卜官,只以为是你不愿意随我入九黎的推脱之辞,就没有放在心上。”
说着,他把我扶起来,似乎哭笑不得,道:“你怎么跪我?”
我嗫嗫地道:“我怕么……一怕,就没有骨头了。你别笑我,现在怎么办?”
他道:“莫急,明日我便拔营先行回境。”
我撅着嘴道:“你不是从来不用卜官么?”
他摸摸我的头,笑道:“不如我们合体,把你藏在我肚子里,直到回到境内?”
我道:“我不要!大变态!”
他单手搂着我,目光有些幽深,拿了那三个匣子来,一一拆开了。我看了之后,便有种被朗多玛耍了的感觉。
天字匣里写着:白牡丹。
地字匣里写着:保仙婴。
人字匣里写着:草茵。
我了个去的,朗多玛大人您就不能有深度一点吗?!
自此我就把三个破匣子丢了,完全不放在心上。只等着第二天他带我班师回境。
白天他去清点士兵,分支出要带回境的各大队小队,并召集将领开会,下达了以后长期的围困指令。
本来他让我在帐内休息,派了姬娴女越还有两员小将紧紧地盯着我。虽然他说没事,可我觉得他有以防万一的意思。我闲了一个早上,终于决定去找点事情做。于是去帮忙整理辎重车辆。忙了一下午,结果被他在粮草场找到。看他的样子,像是松了一口气。
我笑道:“就来,再等一下。”
于是把手里的事情都嘱咐给姬娴,就一蹦一跳地跟着他走了。他道:“让你好好呆在帐子里,不要外出。”
我举起手,道:“我今天被草叶子割伤了,也许这就是我的大灾呢。你看,见血了。”
他抓住我的手,道:“走罢,别胡说八道了。”
我笑道:“没事了。不是明天一早就出发么?”
从现在开始我都和他呆在一起,肯定没事了。
晚上看他实在有些紧张,便拉着他洗了澡,给他揉了揉太阳穴,放松一下神经,并用土能一遍一遍地梳理他的经脉,然后给他换了宽松一些的长袍,让他上床去睡觉。他把我抱过去,吻着我的嘴唇,带着些许慵懒的意味。
我道:“别……明天一早还要赶路。”
他把手伸了出来,然后把我抱紧了,低声道:“阿语,我的心跳得太快。”
我惊道:“你到底怎么了?”
他道:“我不知道。我从不用卜官的。有的时候先知并不是什么好事。”
我握住他的手,道:“所以你不是不信?”
他沉默了。
我爬起来亲他的眼睛,亲他的脸,亲他的嘴,低声道:“别怕,没事了,从现在开始到明天,会没事的。”
他把我按住,憋屈地道:“我不……阿语,我是司战上神,三军统帅,你不可以这样说我。”
我翻了个身,笑道:“好了司战之神大人,三军统帅大人,睡吧。睡觉的话时间过得快一些。”
他再来戳我,我假装打起了呼噜。过了一会儿,也就真的睡着了。
然而第二天我却突然像病重了一样,猛咳不止,连起身都起不来。他找来药官,蛊婆,巫嗣来看我。一轮一轮的人进来看过,搞的我头疼欲裂。可气的是看了一个上午,偏偏啥也看不出来。谁也说不清楚我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的意思是要带我回境去治。而且这个决定是力排众议。所有人都说我不适合长途旅行,但他坚持要带我回境,只恐在此多呆一秒都节外生枝。无奈之下我就被他抱上了战车。我连站稳的力气都没有了。整个头就像要炸开一样阵阵的疼。
他道:“别怕,回去让司药看看。”
我想说我不怕,但我很难受。可是话说不出来。他驾着战车御风而行,玩命似的往回奔。竟是一日夜就赶回了境。
方把我抱下车,我就吐了他一身。令我作呕的是吐出来的竟然还有一条绿幽幽的,发着萤光的小虫子。
他捉了那小虫子入匣,然后脱了战甲,只着内衣抱着我旋风似的卷去了大殿。百炼早就闻声而出,怀里抱着我女儿初语,见我这样也吓了一大跳,把娃娃塞到一边的桃女手中,迎着我们进了大殿。
我被放在床上,难受得直抽抽。就像一场突然发作的恶疾,先前半点迹象没有,但现在就是跟我说会要了我的命我也信。
百炼给我上上下下诊了一通,面色渐渐凝重。我心里有根弦吧嗒一下就断了。连百炼都诊不出来,难道我真是到了大限了?
他从怀里掏出那个小匣子,道:“阿语先前吐了,吐出了一条虫子。你来看看。”
可是匣子打开后,两个人都吃了一惊。虫子不见了。
景合未经通传,还穿着战甲,手上还拿着兵器,远远地就大声道:“那是母祖的魂蛊,是有人要把魂蛊从她身上逼出来!”
他停了下来,然后神色淡淡地把架在脖子上的兵器隔开了。两边执剑的桃女不约而同地望向阿尉。
阿尉道:“赦。进来说。”
景合微微一笑,进了防线,看了躺在床上的我一眼,然后行了个礼,道:“谢尊主赦属下不报而入。”
阿尉抬了抬手。
他站了起来,道:“语娘娘的食指上是不是有个伤口?天生万物,都是相生相克。就是母的魂蛊,也是有克星的。母生前最爱华夏的丝绸,但蚩尤大王因此而死。自战败母就发誓再不见桑虫。后母被剥去衣服悬尸城头,到死无一可蔽体之物。由此对桑虫蛊,便由恨至怕。”
百炼道:“你是说,阿语中了桑虫蛊?你先前可曾近过她身?由何断定?”
景合略一低头,道:“母的魂蛊,是胡夏为语娘娘求来。方才吾感应到魂蛊十分不适,便已经有此猜想。再问过娘娘身边的近侍,果然娘娘整理辎重时曾被割伤手指,流血不止。后魂蛊被逼出来时,属下正在远处。”
阿尉道:“那那魂蛊现在何处?”
景合道:“尊主放心,魂蛊已经回到娘娘体内。”
“!”
景合:“蛊婆都探不出来,因为先前有魂蛊护着。但长途跋涉,语娘娘的身子已经不堪重负,因此现在魂蛊略逊一筹。若是尊主不信,可以现在召个蛊婆来一探究竟。”
请了幺婆前来,果然如此。但幺婆支支吾吾,似是无法可想。
一时之间,百炼带着众人退了出去。他坐在了床沿。半晌,窗外响起了嘹亮的女婴哭声,那是我的女儿。我睁大了眼睛,总觉得我是不会就这样死掉的。
我低声道:“你在想什么?”
他惊道:“我去叫百炼来!”
我抓住他的手,低声道:“别,我想和你待一会儿。”</p>
NO.169:我活了谁死了
他俯下身,好像会看不清楚我那般。我费力地想坐起来,他把我抱起来,让我靠在他怀里。
我低声道:“我不会死。阿尉,我知道我不会死。”
他握住我的手,声音有些嘶哑,道:“我知道。”
我道:“我想告诉你,我不会就这样死。不管你用什么办法,都要治好我。”
他道:“嗯。”
我松了一口气,道:“说完了,心里舒服多了。阿尉我想睡一会儿。”
他道:“好。”
我闭上了眼睛。甚至听不出来,他的声音里,是不是带了一丝,从未有过的,哭腔。
也许那不是真的罢。他是不会哭的。他是我的阿尉,我亲爱的奶爹,即使我倒下去了,他也会强硬地站在我的身后,一定把我支起来,并照顾好我的儿子我的女儿。
一觉睡醒,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只觉得身上舒服了很多。结果睁开眼,最先印入眼帘的,是身体周围多得像漫无边际的,魂母虫。
而我正睡在一个大阵里,身下不断有阴气灌入,养着那些魂母虫,也养着我体内的魂蛊。感觉有些冷。但身上又不痛了,让我觉得很舒服。
“醒了?”阿尉似乎一直守在我身边,此时便在萤光中探过头来,道,“你别怕,这是我让人从九黎送来的。这能稳住你体内的魂蛊,让它慢慢将桑虫蛊毁灭。”
我坐了起来,一眼望到不远处的大树,和树洞里的女子,不由得吓了一跳:“她……”
他道:“是,我把这语姜的尸身也带回来了。只有她在,魂母虫才能活下去。”
我惊道:“你公然搬了苗人的母祖,难道他们不会有怨言么?”
他低声道:“这个不用你操心。阿语,你快点好起来。”
我点点头,试着顺了顺体内的灵力,发现确实好了很多。先前,我只觉得,我经脉之中,似乎有一团一团绿色的凝结物,不但闭塞,还很恶心。
桑虫蛊和魂蛊要在我体内大战。我能活下来的条件是魂蛊胜。但魂蛊极其畏惧桑虫蛊,最重要的就是一个心理作用。我只能不停地鼓励这娃别怕。其实桑虫蛊只是一种平凡得不得了的虫蛊,但偏偏,是魂蛊的克星。
而,有魂蛊在,又不能用其他蛊虫,杀死桑虫蛊。
不过果然如我所料,那苗族神树和母祖尸身被抱了回来之后,景合就没再出现过。后来听说他一气之下入了禁制闭关,扬言千年不出。
我有点内疚。母对于他的意义,我明白。可是,我不想死。
因此只能加快速度,想要届时把神树,还有母的尸身,尽早还回去。
近日来,桑虫蛊在体内跳得越来越激烈。魂蛊几乎没有做出攻击,只是在魂母虫的作用下,慢慢的起着反应。当魂蛊振作一些的时候,桑虫蛊就畏得缩了起来,或是疯狂的骚动着。但魂蛊被桑虫吓着了,桑虫蛊又想趁胜追击,但是毕竟是卑贱的桑虫,即使母害怕它,它也不可能成为天神一般的魂蛊的对手。于是便多愚蠢的试探性攻击。
我的身体反应很剧烈,时不时有虫子的形状将皮表顶起来,在身躯上挪动。后来幺婆索性扒光了我的衣服,将我置于阵中,让我修生养息。不难受是不可能的,我时睡时醒。
幺婆低声对他道:“如今春日将至,一定要在那之前将桑虫杀死。不然到了春日,桑虫产下子蛊,便会麻烦很多。”
我道:“幺婆,你恨我么?”
闻言,在场的三个人包括我自己,都沉默了。在苗人心中,现在的我,到底是什么呢?母准许的人,还是,夺走母的恶人?景合恨我。幺婆为我治蛊,到底有几分真心?
渐渐有威压开始弥漫。
我闭上了眼睛,神志有些昏暗,道:“算了罢阿尉,由她去。幺婆,你若是不愿意来,以后可以不来了。”
耳中默默地听着有人远去的声音。
他道:“阿语。”
我低声道:“到了这个地步,我能否活命,再也求不得别人了。你纵是一境之主,是我的丈夫,阿尉,若是实在不行,你将我的仙婴取出来,为我重塑肉身。”
我以为这就是朗多玛的预言。
他道:“阿语,你在好起来。”
我笑道:“是,我在好起来。现在别人我反而信不过。阿尉你出去罢,留我闭关。开春的时候你入关。若是我还活着,那我便是活下去了。”
到了这个时候,他也知道,幺婆和他自己的出入,反而会扰了我。因此道:“好,我留下人看守。”
我松了一口气。突然感觉到他俯下身,冰冷的嘴唇上被吻了一吻。我怔住了,睁开眼。他没有多说,起了身,转身走了。
因魂蛊的悸动,和语姜尸身近在咫尺,我被动地感觉到许多她的,或者说,是我自己前世的记忆。当年蚩尤大王被砍下头颅,与尸身一埋在极东,一在极西。华夏九天的神们即使在他死后,对他依然颇为忌惮,只恐他死而复生再攻入华夏。可是在埋尸的时候,蚩尤大王的神骨不见了。
唯女姜和祝融知道,那神骨被祝融取走,藏在三万尺寒冰之下,想要炼化作为自己的神器,或是给自己提升修为。可是后来,那神骨在化去戾气之后,却又从祝融手中失踪了。
语姜也不知道在哪儿。
等我的身体稍微好了一些,我便站了起来,站在神树下,默默地和语姜相对。听说她是苗人的神女。苗地的王向来是女人,叫作母。她便是被她父亲立为母。蚩尤战功赫赫,虽未正名,但确实是蚩尤部落的领袖,被尊称为蚩尤大王。本来一山不容二虎,可是这对父女,却出奇的和谐。
相比其父的骁勇善战,语姜作为部落之母,是整个部落的骄傲。她美得惊人,本就是部落捧在手心里的珍宝。而且她极其聪慧,部落的蛊婆,巫祀,都对她心甘情愿地臣服。她常常想,为什么苗神就要生活在肮脏的泥地里,而那些华夏九天之神,就能穿着丝绸,并把苗地划为夷狄?
后来她自爆而死,还庇佑了苗地千万年。传闻四方部落都有人前来祭祀母。而母总是在最危机的时刻为族人指明方向。
我望着她明秀的容颜,心想,语姜当真不是女姜。
“听说你总是能在最危机的时刻为族人指明方向,那现在你赠我魂蛊,又能否告诉我,我的方向在哪里?”
鬼使神差的,我盘腿坐了下来。现在我身上有一道一道的桑绿花纹,那是桑虫蛊试图扩散逃脱的痕迹,虽然让人舒服了很多,但使我丑如恶鬼。我想,母就是母,是苗人心目中的母祖。那既然如此,即使她转世之后又成了女姜,那也一定有属于母的那一部分魂灵留下。
来吧,语姜。勇敢一点,去面对你过往的历史,不要被一只小小的桑虫蛊打败。
我用华夏巫嗣的祭祀方法和她沟通,首先看到的,却是当日她自爆城墙之上,最后被敌人拖了下去,扒光衣服,挂在墙上的情景。
而且我隐隐感觉到一个讯息,顿时震惊了。苗母语姜,死的时候,竟然还是个处子!
难怪,对于尸身被悬于墙头之事,她这样怕,这样无法释怀……
那个画面,不停的在我脑海中回放,就像坏掉的老式录像机。语姜跳下城楼,自爆,身死。敌军人仰马翻,亡去大半。然后敌将,一个面容模糊的人,恨恨地跨在语姜的尸身上,甩了她好几个耳光,剥光了她的衣服,将她挂在城墙上示众。
无数男人,或仇恨,或鄙夷。但那些目光之后,都藏着深深的贪婪。
语姜怕得要命,她虚弱的仙婴就像一团泡影,还在尸身周围徘徊。不过谁也看不见她,她也挡不住自己的身子。
然后如此反复。
我一次一次地看,直到她的每一分恐惧都深深植入我心中。
我深吸了一口气,试图把我的经历传导给她。虽然一开始她爱的是蚩尤大王,让我有点恶寒。后来我发现,她是蚩尤大王的养女,被捡回来养的,并不是他亲生的。这和我还有奶爹的关系很像嘛。
而我现在就想让她知人事,不要太羞涩。虽然她已经死了很多年了。想想蚩尤大王,或许男人,不是那么可怕吧。
接下来一段精神的交流让我脸红心跳。我头皮发麻的跟她分享了我和我孩子他爹之间最私人的经验,顺便也触动了她和蚩尤大王之间的一些美好记忆。虽然他们没有到肌肤相亲那一步,不过也有过不少浪漫的回忆。百花丛中,那景色迷人的山涧里。征战归来的蚩尤大王,驾驭着神兽夔。他是第一勇士,她是完美的妖姬。
我耐心的捕捉蚩尤大王想跟她进一步的痕迹。但她烂漫如山花一般懵懂无知,蚩尤珍爱她,并没有逾越。看不出来,外表这样粗犷的汉子,竟是这么怜香惜玉之人。
我忍不住笑出了声。虽然闭着眼,但我们的精神紧紧联系在一起。语姜生前不过是普通神女,死后她修炼了许久,渐渐的,与神树的元神合而为一,本来微不足道的一点点魂灵碎片被重新养全,恍如语姜新生。现在的她是苗地母祖之神,名副其实。
在一片柔和的魂母虫的光芒中,我仿佛看到语姜死去千万年的面容在微微泛红。
我笑道:他很好。
半晌,一声低低的,“嗯”,远远地传来。
瞬间,我体内的魂蛊开始复苏。真正的复苏。几乎是眨眼之间,我只觉得心脉附近有个东西狂顶了几下,然后迅速抽干我身上的某些东西。最后,那东西破体而出,甚至不觉得疼,像是个塞子塞出来的什么东西,冲了出来。我全身上下一下子瘫了下来,软绵绵的倒在地上。
过了半晌,我睁开眼睛,惊喜地发现桑虫蛊已经死在了外面。虽然身上还是有点软绵绵的没力气,不过感觉上好了很多。而且知道自己已经痊愈了,那心理作用就是很强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