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低声道:“这是我们冬九的禁地,有个名字叫存母崖。现在冬九灭了,但我把这里保了下来。”
我的视力并不受黑夜的影响,一眼望去,竟是满山的萤火,恍若凡间又恍如仙境。这里的山似乎都是有生命的,丛林茂密,悬崖峭壁。可山峦中藏了绚烂的五彩色泽,鲜艳得像是母的妆容。浑然如同一条绣在绿色云锦上的彩虹,一气呵成磅礴大气,壮丽无比。
“这里……好漂亮。”
他笑道:“不止呢。母更漂亮。”
黑龙落在了一处山头,他扶着我下了龙身。柔和的光芒扑面而来。只见一棵苍天大树,孤独地立于山中,树旁似乎围绕着数之不尽的小精灵,像萤火虫一样,发出盈盈的光泽。我这才发现满山满谷的其实也不是凡间的萤火虫。
他笑道:“这是魂母虫,由母的精魂所化。多年来便是它们在此守护着母。若不是被准许的大祭祀少祭祀,或是我们带来的人,这些小虫儿,是要人的命的。”
说着,他拉了我上前,道:“你来。”
我不自在地想挣开他的手,可是他不管,自拉了我上前。我定睛一看,树身里竟有个大洞,洞中安坐着一位女子。我不由得倒抽口冷气。
千万年过去了,她的样子明秀美好得好像是在安睡一般。头上戴着苗地王女高耸的大银角冠,镂花项圈,一身红黑相间的王袍,十指纤美交叉于胸前,坐于树下银光之中。
我感觉元神深处一阵一阵波动。
景合虔诚地下拜,他一向狂妄,鲜少有这么认真的时候。喃喃说了两句苗语,他道:“你给我个面子,虽然你身份高贵,但请与我一起跪拜我们的母。”
我想到她好歹为族人自爆而死,也算可敬。虽然跪自己的前世很奇怪,但此时若是僵持却又不好。便跪下了,双手合十,尽量虔诚一些。
景合笑了出来,道:“不,不是这样,和我一样。”
我瞧着他结了个古怪的手势,便也学着他的样子将手指扭来扭去。他又说了几句苗语,然后看了我一眼,示意我跟着他做。我便学着他一起下拜。
如此反复了几次,换了几个手印,似乎是个古老复杂的仪式。拜过三拜,神树陡然绽放出光芒,迎面而来,有不少魂母虫落在我肩上。我好像依稀看到神光中那位“母”,睁开了眼睛一般,正柔和地望着我。等我再回过神,又发现是我的幻觉。
景合笑道:“仪式结束了。”
我警觉地道:“什么仪式?”
他神秘地眨眨眼,笑道:“母虽然被我们冬九部落供奉。但她是蚩尤王女,由她自爆换来了我们三苗人的繁衍生息。所以,她是我们三苗人的共同之母祖。”
我跟着他站了起来,道:“你们不怪她?若不是她,蚩尤大王说不定就不会攻入华夏。”
景合眯着眼睛道:“为自己心爱的女儿攻占土地,掠夺丝绸,没有错。我们三苗人自古便被九天华夏神族化为夷民。既然非同族,战争是迟早的事情。蚩尤大王战败,是母为了我们自爆保留了生息。”
我道:“刚才那个,到底是什么仪式?”
他突然来拉我的手,我退开了,他似乎也不介意,笑了笑,道:“我带你到母面前,恳请母的认可。从此你便是母认可之人,刚刚有母的魂蛊进入你体内,可行于苗地,不受蛊侵。”
我惊道:“可我随尊主是来攻打苗地的,母不知道么?她还把魂蛊给我……不对,我中蛊了?”
他按住我的肩膀,道:“莫惊。母虽死,可魂灵一直庇佑我苗地。她会做出正确的决定。我一心助你们,如今我希望你可以代尊主给我一个承诺,将来攻下苗地,给苗人一个繁衍生息之地。” 说着,他垂下了眼睛,道:“之前我未沦为俘虏之前,曾经祭祀母时得过一个卜令。在九黎的深渊之地,藏着一个大魔头,迟早要将三苗吞吃入腹。唯有攻入的外人可以制服那个魔头,为三苗保留下一脉之息。”
我顿时就觉得还坐在我身边的语姜尸身,好像变得有些诡异,整个背脊凉飕飕的。
景合恶意地道:“如果你不实践诺言,我就让母的魂蛊,咬死你……从你里面的内脏开始咬,等到你有了身孕时便从你孩儿开始咬,一点一点往外咬……”
正好这时候,一只魂母虫差点撞进我的眼睛里。吓得我哇哇大叫,一把推开王八蛋景合,转身就跑。
景合在后面哈哈大笑,边笑边追来,道:“喂!别跑!担心掉下悬崖!我骗你的,魂蛊不会伤害你的,一点都不会!”
我正听到这一句,脚下就一空,陷了下去。被景合拎住手腕轻松地提了起来。
他笑道:“这么不经吓,还闹着要来上战场?丢人不丢人。”
我怒道:“关你什么事!快把我送回去!”
他只是笑,抓着我的手不放,回过头望着神树下的母。那个眼神很动人,似乎很深情,却似乎又不仅仅是男女之间的那点东西。我突然发现他笑得极好看。在这样的夜空下,对着他最敬爱的母,少了魔性,多了些纯真。或许当年,他也是在这好山好水中,无忧无虑的快乐小祭祀。
我小小声地道:“我,我该回去了。”
他似是回过神,道:“好。”
说着把我丢上龙背,我们飞回营地。落地之前,他嘱咐我,今晚的事情不能说出去。我力争了半天,他终于答应我我可以告诉我孩子的爹。我松了一口气,不然我都不知道怎么过关。
刚落了地,果然就看到披了一身小甲的姬娴。她看到我简直欢乐的要摇尾巴了,二话不说把我从还没停稳的龙背上扯下来,道:“师姐师姐师姐!!!”
我道:“莫急莫惊,我还没死!”
她把我推进帐篷:“你没死我们要死了!”
我一个踉跄滚了进去,结果发现某人很平静地喝茶。乍一看……好像没这么吓人嘛……
可是这次别人都看出来了,何况是我呢。我眼睁睁地看着他对我视而不见,淡定地坐着。我在他面前兜了几圈儿,他都视而不见。
半晌,又是我先憋不住,爬过去跪坐在他脚边,低声道:“我见过语姜。”
终于唤起了他一点点注意力,他回过头瞥了我一眼。
我疑心他不在听,可还是磕磕巴巴的很不自在地把今天晚上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重点说了景合说的那个卜令。
他的面色渐沉,把手中的玉简放下了,道:“此事先前我从未听过。他为何带你去?”
我想了想,道:“我手中有他的心血,而且他是我养出来的魔头。”
他道:“最重要的是你不顶事,他自信能掌控住你。”
“……”我默不吭声了。
他瞥了我一眼,似乎已经把那些消息消化掉了,淡淡道:“难道你连呼救都不会了么?”
我憋屈地道:“……很丢人啊。”
他便不理我了。看来是打算冷处理。
我硬着头皮,狗腿地爬上去给他捏肩膀,捏手臂,捏胸口……
他抓住我的手,也没松开,但还是不理我。
我狗腿地道:“你不累么?你累我给你捏捏……好了阿尉你不要生我的气。下次我一定扯开喉咙大喊救命。”
虽然那实在有失风度。在我这个位置上竟然一点小事就扯开喉咙喊救命,岂是丢人二字了得。
他也知道我在胡言乱语,瞪了我一眼,然后抬了抬下颚。我立刻爬起来讨好地把嘴唇贴了上去。他的手抬了抬,又放下了。我只好继续主动,搂住他的脖子,耐心地用舌尖划着他的嘴唇,或是含住嘴唇试图把舌尖探进去。
遭到拒绝,我并不气馁,一边火热地吻着他,双手便探下去,掀开他的衣襟,冰凉的手掌贴上他滚烫的胸膛。我贴住他的嘴唇低笑道:“还装?都这样了。”
他白了我一眼,似乎在琢磨着该不该妥协。我半眯着眼睛亲亲他的眼睑,然后笑着把是脸埋进他脖子里,猛的一口咬上喉结。
“嗯!!!!”他用力按住我的头。
他把手插入我腋下把我抱起来,低声道:“我倒是才知道,你还是个小狐狸精?”
我撅着嘴道:“什么狐狸精,那么难听。我是良家少妇。”
他笑了一声,把我放倒,倾身而上,低声道:“这里是前线,不比境内。日后若再有这样的事情,我不是不许你去,但记得一定要事先跟我说。”
我伸手抠他的胸口,软软地道:“记住了。”
“……”
是我主动点火,后果自然我自己受着。他虽受了伤,但也不是我一介真君可以叫板的。如果说这是一场肉搏,那我确实是随时可以拍扁捏圆的那一方。
第二日他起了早,反而是我起不来。不多时外面传来号角声,我在床上滚来滚去睡不安稳,用手捂住耳朵。号角声方停,屏风外又传来说话声。我滚了两下,从床上滚到了地上,不幸是脸朝下。
悉悉索索地卷着被子爬起来,我惺忪着眼睛随便梳洗了一下,然后穿上了衣服。
突然有人冲了进来,吓得我半死,衣服都只穿了一半,只牢牢用手抓紧了揪在胸前。来人是我孩子的爹,带着几位女性,眯眼一瞧,都是我的亲近。我惊道:“怎么了?”
姬娴一步踏过去,把我洗脸的那盆水端起来,仔细查看了一番,一脸的惊疑。
阿尉把我拉过去,上上下下仔细看了一回,面色凝重,然后转身道:“幺婆,你来。”
我这才发现他身边还带着一个苗家打扮的蛊婆。她上前来,向我行了一礼,然后就不客气地伸出爪子搭在我手背上。然而方一碰到,她就像被烫了一样缩了回去,连人都后退了好几步,一下子跪了下去,抖如筛糠。
“?”
她双手结了个古怪的印子,跪在我面前,念了一句苗语。我们听不懂。她复又换了语言,颤声道:“母祖在上,赦免吾罪。”
一时间大伙儿都不说话了。我稍微淡定一点,转身看了看我孩子的爹,才道:“我不是你们母祖。不过我身上好像有你们母祖的魂蛊。你看看,是怎么回事。”
幺婆似是也极为尊重这位母祖,跪在地上一直也没有起来,低着头虔诚地道:“母祖的魂蛊,那您是母祖准许之人。从此您行走苗地,百蛊不侵。望您莫辜负母祖所托,为苗地带来福音。”
我张了张嘴,指着那盆水,道:“这是怎么回事?”
姬娴面色凝重地道:“苗人往我们水里下蛊。我师姐没事?”
幺婆道:“区区鬼蛊,岂敢在母祖魂蛊面前放肆!”
其余人等俱松了一口气,道:“没事就好。”
我颦眉道:“现在六黎和我们之间,已经被苗城墙隔开,就是水流也是有严加管制。为何会有人在我们水里下蛊,还有人把水送来给我?”
众人不语。但幺婆道:“是苗民叛乱。娘娘莫急,您是母祖准许之人,这是母祖神迹,为我昏暗混沌之中的苗人指引方向。只要尊主能平息叛乱,那苗民不足为虑。”
我奇道:“苗民为什么会叛乱?我记得我们一向不曾苛刻过苗族遗民?”
尤其是景合日益权重,苗族遗民的地位也不再像以往那样卑贱,起码有个安身之所。
他按住我的肩膀,道:“莫惊。此事我自有决断。”
事情的起因却是我们自己。蛊是我们范围内的苗女放的。因连日来,我军军心不稳,竟然出现了暴躁的士兵强暴苗女的事情。兔子急了也要咬人,何况本来就做了俘虏的苗民。因此举众叛乱,两方对峙,苗女擅蛊,便在我们水中放了蛊。
幸而我得母祖魂蛊。未想到,女姜在很多地方都声名狼藉,但在苗地为母时,却是一位得到认可和尊崇的女神。苗族自开战至今,便陷入一片混乱和混沌之中,苗民供奉着自己的母祖和蚩尤大王,保持着这一份信仰。无论叛乱与否,无论身在何方。终于,母祖显出了神迹,出现了得到魂蛊的外人。
苗民被安抚下来。
司战帝君重责三军,将强暴苗女的恶徒的首级斩了下来,悬在旗杆上,一时头颅为林,震慑三军。
这是我第一次看他大开杀戒。被苗人簇拥在高台上,半步不能走,只能看了全过程。涉案的最高级的将领,不巧正是左思良。当时已经斩了不少人,旗杆上密密麻麻的挂着头颅。此公高声叫骂,从无忧,骂到我,再骂到阿尉,言他荒淫于女色,懦弱怕死。
阿尉抬手,示意放开他,赐他坐骑红鬃兽,和随身神兵。然后他自己也驭着红鬃兽,手握寻常长戈,迎战于他。
“左思良,你累下功勋无数。到如今清誉毁于一旦。你有今日,非你之过,是本尊识人不善。”
左思良啐了一声,红着眼睛举着神兵咆哮而上。二人单枪匹马在城下死斗。
别人都不以为然,唯我知道阿尉身受重伤未愈,一颗心就七上八下。何况他自摘下了神兵就等于让了左思良一筹。
斗至晌午,竟是不见分晓。但见左思良已经气喘吁吁,他还气定神闲。又让人疑心,他是让着对方。
左思良目眦欲裂,道:“你受伤的消息……是假的!”
他驾驭着红鬃兽,也没有再急着进攻,而是骑着那小兽围着左思良绕了一圈,道:“若是真的,你要如何?若是假的,你又要如何?”
左思良怒道:“若是假的你为何欺瞒将士!难道你不知败损士气是大忌!若是真的,难道我们还怕了那苗夷子不成,自有我们将士冲杀出去杀他们个你死我活!”
他淡然道:“左思良,本尊要将士们上战场,不是来冲杀送死的。这些日子以来,本尊冷眼瞧着,从下往上,下士先乱,再是中士。高将之中,从你先乱!”
左思良怔住。
他举了戈,直指左思良,道:“左思良,你随本尊征战多年,也算是一员猛将。说到头来还是本尊害死了你,你鲁莽嗜斗,从不瞻前顾后。到如今终至大计为你所毁!”
左思良道:“尊主……”
他低声道:“你不必再叫本尊。你死后,本尊为你立一块千秋碑,功过皆表,定不让你蒙受冤屈。”
左思良下了马,立在场中。半晌,跪下,朝他拜了三拜。然后站了起来,猛的长喝一声,引颈自戮!但见那无头尸身,猛的伸出手,揪着那头颅的头发,将头颅猛地向上一抛,正立在最高的那处旗杆上。
一时间,三军肃容。
他下了马,所有人下了马,或是站了起来。由他而始,整齐划一的声音传来,众人皆朝左思良尸身行了虎贲勇士礼。
“虎贲!虎贲!虎贲!”众将士高声呼喊。
那无头尸身,便跪了下去,笔直地挺在地上。
我面色发青。
幺婆道:“娘娘?”
我一把推开他,终于忍不住,转身狂吐。
自此叛定。军心初定。</p>
NO.168:啊!中招了
我回去吐得昏天暗地,弄得某人怀疑我又有了身孕。结果只是太恶心了,一方面也是我被吓到了,所以好几天吃不下睡不着。一闭上眼睛还看到左思良瞪大了眼睛的头颅。
夜里他抱着我,我紧紧贴在他身上,半分不肯松,恨不得从头到脚都和他贴在一起。他摸着我的背,道:“左思良确实是一员猛将,可惜以他的能力,胜任上将还是勉强了些。”
我又挨上去一些,道:“那你为何拜将?”
他亲我的眼睛,道:“是因他累了不少功勋,迟迟压着不拜将,他必定心有不满。你知道他的脾气,闹起来完全不管不顾,又刚愎自用。当时还有右燎可以牵制他。无奈现在右燎也死了。当日我便知左思良活不长了。”
我想起无忧,默了一回,道:“那他引颈自戮于阵前,这又是为什么?”
他低声道:“左思良虽莽,却不蠢。该死的是他的脾气。在场中我与他一战,他疑我并未受伤,而后想通其中一些关节,便明白了若是他不死,军中不稳。因是他带头闹事。这个人,有的时候也是很简单的。”
我吧唧着他的胸口玩,下面渐渐有个东西就起来了。我用手去把那玩意儿拨开,然后吧唧吧唧着,我就睡着了。
自此我俨然了苗人的头儿,我自己也莫名其妙。每天一大早就有苗民在我帐外等着。苗人的土地不够,住的不好,被士兵欺负了,都来找我。我就成了夹在中间的柿饼,两边都要处理妥当。不然苗民说我鄙视遗民,我方将士又会说我亲夷忘本。
冬日来临,竟然还是一战未打。阿齐带着粮草补给来到了前线,见我们未开战,也有些惊讶。我带着姬娴女越清点过物资,决定好了分配。
幺婆带着一名叫女姝的苗女跪在帐外求见。请求更多的灵泉。
女姝说:“苗地遗民,本来是没有灵泉配给的。但我们蛊婆,蛊王缠身,又不能随意放蛊出去害人,便只有以灵泉养着,让它们过了寒冬之季。不然,过不了这一个冬季,恐蛊婆们都会被蛊王害死。”
我道:“那以前你们是怎么过冬的?”
女姝道:“只能自己在界内寻找灵草或是别的灵物来喂。实在不行就用自己的心头血。但近年来,战事迟迟未决,而我们苗民被圈地幽禁,能采集到的灵草灵物已经越来越少……”
我颦眉道:“灵泉此物,只有嫌少,不曾听说过嫌多的。若是我先给了你们,将士们又会有微词。”
女姝急道:“可将士们是不嫌多,然我们苗民,是要保命的啊!”
我笑道:“跟你开个玩笑,看你吓的。你们先回去,等我禀过尊主,就将灵泉送去给你们。”
女姝又喜又忧,道:“谢娘娘恩典。只恐尊主不允!”
我笑道:“你放心,我担保他一定允。”
幺婆道:“女姝,有了娘娘这句话,你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说着,便带着女姝退下了。
我稍坐了片刻,便带人入了偏帐。阿尉带着诸将正在议事。我陡然而入,众人都顿了一顿。我笑着走向他,他面色很柔和,朝我伸出手。
阿石哈哈笑道:“阿语怎么会来?难道是有什么事?”
我笑道:“嗯,确实有事。”
入冬,城墙边缘的灵草被我们收集了个干干净净。六黎线上的蛊婆失去了饲养蛊王的灵草,便转而向线内的方向寻找。但冬季是灵草缺乏的时期,蛊婆人人自危。终于,爆发了大规模的争议。
他道:“即将开战,阿语。比我们想象的来得快,记下你这一功。”
我笑道:“嗯,如今我也是有军功傍身的人了。”
其实也是女姝和幺婆的出现给了我灵感。长城那一边的联盟已经有了松动的迹象,是灵草的争夺给了他们致命的以击。有些人意识到了这可能是我们的计策,可是对于蛊婆们来说,根本没有时间细想,哪怕慢一步都是要送命的。这就是蛊王,随时可能会反噬。
而且,我们也不会给他们平定战乱的机会。原本计划开春时趁蛊虫慢慢复苏,苗人愈发松懈时开战。但此时入冬,蛊王虚弱,而且因缺粮,蛊婆愈发难掌控自己身上的蛊王,此时不攻,更待何时。
由阿雷阿娅兄妹领兵做了前锋,趁夜黑风高时集中灵力以要将长城摧毁的架势发动猛攻。阿娅公主的百凤玺和其兄的神弓相互配合,火凤化为利刃冲上城墙,一道道还带着火星,疯狂地进攻。
这样的强攻到了下半夜,当然支持不下去了。正是苗民凶悍的时候,阿石率部另辟蹊径,打开了防守薄弱的死角,终于冲上了城墙之上。对方的阵势便乱了,在城墙上相互拼杀。
我们赌得就是蛊婆虚弱,此时蛊道不足为惧!
天将露出晨曦,我坐在雷狼背上,随他立于己方高地上,俯瞰这轰轰烈烈的一战。他一直面色如铁,即使阿石成功地率部冲入城墙,已经呈现出压低性的胜利,他的脸色也没有略松动一些。
他低声道:“阿语,你看,我猜对了。他们内讧了。”
我笑道:“嗯。”
他道:“六黎一旦破了,剩下三黎,至少有两黎,恐是祝融嫡系。”
我一惊,道:“那当如何?”
他道:“攻下六黎,据守为阵,以围困之势封住内三黎。届时他插翅难飞!”
我沉吟道:“我总觉得他不会输得这样简单。”
突然天边金光大胜,一条火龙咆哮蜿蜒而出。我大惊。
他冷笑道:“又是他的傀儡。看来这次放出来一个好货色。果然城墙对他也是很重要的。阿语,来。”
我跃下狼背,被他接住,抱了过去。
再次合体。
多年未试过,但是我对于他的身体乃至元神,只有更熟悉。三两下盘住他滚动着巨大灵力的经脉,由肉身化形,渗入他体内。
他睁开眼。
我睁开眼。
身边有个和我一样盘腿坐着的Q版阿尉,把我吓了个结实,半晌才反应过来这是他的仙婴。我慢慢地站了起来,他也站了起来,我伸出手,他也伸出手。握握手,抱一抱,然后我憋着笑又坐了回去。
他道:“出战!”
惊天的号角声响起,主帅驾驭着雷狼冲下高地。未至阵前,另一匹雷狼便先冲了出去,扑到了那火龙身上,狠狠地咬住了火龙的尾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