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墟罕见地没有跟黎点点拌嘴,他立在丹夏身边,低声道:“保重。”
火光里,四国之中唯一的女上将红了脸。她结结巴巴地道:“那个,你放心,我一定会见到休将的。”
黎点点动作利落地翻身上马,娇小的身材丝毫不妨碍她的飒爽英姿:“丹夏!”
丹夏应了一声,跟着翻身上马。
青墟退了两步,负手立于马下,沉声道:“辅国大将军军中右将郎丹夏!归德中朗将军中右先锋黎点点!”
丹夏和黎点点皆面色一凛:“在!”
“切记不可恋战!速去速回!”
“是!”
青墟深吸一口气,别过了脸:“这个主意是我出的,有任何闪失,我一力承担便是!”长风列缺被劫,他身为从一品骠骑大将军军中左将郎,就成了整个军中军衔最高的人。与修交手多年,他了解修的为人,知道他绝不屑以这种手段获胜。虽然他们都知道长风列缺必有自己的打算,可现在花九夷也失踪了,实在不适合他们再以静制动。于是他便大胆地出了这个主意,派使臣前往祝融军营,通知祝融主帅修。因为照他们的猜测,修为人非常高傲,即使是祝融王也要礼让三分,这件事,祝融人一定不敢告诉修。
如果,花九夷的确是被祝融劫持的话。如果,他们猜的不错…的话。
面对青墟的担忧,黎点点不买账的冷哼了一声,策马嘶鸣一声,大声道:“当然要你承担!如果出了什么意外,看我回来怎么收拾你!”
丹夏望了青墟一眼,又看了黎点点一眼,俯下身道:“你放心吧,我们一定会顺利完成任务的。”
黎点点瞥了她一眼,突然笑道:“我才发现,你们两个简直是绝配。青墟你号称百战将军,意为百战不殆。而丹夏…啊哈哈。”
一提起那个奇怪的外号,丹夏的脸登时红了,幸好天黑人也黑,看不大出来。她急急忙忙地催促道:“点点,走了!走了!”
一边赶着黎点点的马走,一边傻笑着回过头对嘴角也噙着一丝笑意的青墟道:“我们走啦!”
帛书军中,兵马大元帅长风列缺身边最重要的两员猛将,一位,自然是号称百战不殆的左将军青墟。而另一位,虽然也令敌军闻风丧胆,这个绰号可就不这么雅观了。右将军丹夏,因为其惊人的武力破坏力,以及数次九死一生的经历而被人称为不死战将。也叫,千抽不死…啊啊,和百战不殆真是相配啊。
黎点点的笑声一直到很远都还听得见。
猎猎的夜风中,青墟与众位将士一起目送着那两个远去的身影。为了表示诚意,她们没有多带人。虽然已经发过文书给祝融方,却谁也不知道她们要面对的究竟是什么。
唯一能确定的,是她们非去不可。一勇一智,她们是最适合的人。她们是帛书的战士,兵马大元帅长风列缺的战友,即使身为女子,她们也有能豁出一切的勇气!
抽出的利刃,在窗外漏进来的月光里闪着伤人的寒光。兵器出鞘寂没无声,仿佛试探,又仿佛在舔舐带血的创口。
花九夷倒抽一口冷气,忍不住伸出手想去碰一碰,却被长风列缺一下子抓住手腕。
长风列缺在刀光里看了她一眼,笑道:“这是三棱面匕首,虽名为匕首,却与刺刀无异。此物有三面血槽,即使你伸手碰碰刀面,也可能受伤。即使只是小擦伤也很难愈合,所以你一定要小心。此物刺入敌手身上任何一处两寸就能致人死地,你要慎用。”说着,他伸出自己的食指,在刀面上轻轻碰了一下,暗色的血液瞬间涌出。
花九夷惊呼一声,抱着他的手指就张嘴han住。
“…”长风列缺瞬间石化。
她却像是浑然未觉,认真地含着他的创口,伸出小舌头轻轻舔舐。潮湿温热的触感包裹着他的指尖,让他几乎觉得一半的神魂都已经死过去。
“好了”,花九夷吐出他的手指,她的声音在暗夜中显得清脆无比,“我只能处理这样的小伤口,大伤口就不行啦。你要小心不要再受伤了。”
长风列缺这才发现自己的指腹已经一点疼都不觉得了。他将手抬起到光线稍炽一些的地方,果然见手指上的伤口已经吻合,似乎马上就要结疤。他不禁低声呢喃道:“你的血可以治疗内伤…而你的唾液可以止血…”他心中却一点也不觉得欣喜,反而越来越不安。
花九夷没有发现他的不对劲,伸手将他手中的三棱匕首取过来,小心地合在特制的刀鞘里,一边漫不经心地道:“对啊,我的血可以治疗内伤。蓬莱本来要我别告诉外人的,怕我被抓去放血。你是怎么知道的?”
因为你曾经用你的血救过我。
长风列缺低下头,用尽了力气才能克制自己心中那一阵狂暴。他伸手捧住她的脸,却控制不住双手微微颤抖:“你听我说,无论发生任何事,你都不能让人知道你的唾液和血有这样的效用,听见没有!”
花九夷被他突然严厉起来的语气吓了一跳,伸手抓住他捧住她的脸的双手,艰难地咽呜道:“我知道了…”
长风列缺松了一口气,松开手低声道:“吓到你了。不过你一定要记住我说过的话。”
花九夷忙不迭地点头,抱着匕首在黑暗中努力看清他的脸。
正在沉默间,长风列缺突然哇哇叫了一声。花九夷吓了一跳,抱着匕首倾身上前:“怎么了?!”
长风列缺郁闷地道:“咬到舌头了!”
“…那,那又怎么样…”她警觉地抱着匕首外后挪了挪,一副警惕的表情。
“不怎么样啊,你以为我想怎么样?”长风列缺嗤笑一声,站起来活动了一下筋骨,强韧的骨骼啪啪作响,“若下次还这样莽撞,我定不饶你!”
花九夷闷闷地说:“是。我知错了。”此番的确是她莽撞。在发现走丢之后还是按捺不住依照花儿的提示来了这里。若不是运气好让她撞见长风列缺,落到景祝犁手中,只怕就算能隐瞒住身份不被带回去做奸妃,也会被当成路人甲杀人灭口。看来她要学的东西真是很多啊。
她大出一口气,颇有劫后余生之势。长风列缺忍不住哈哈大笑,坐回去笑道:“我来问你,如果这次你没有遇到我,却落到了景狐狸的手里,你当如何?”
花九夷偏过头想了想,认真地道:“坦白从宽,保命要紧。”作为花九夷被捉住了,还能伺机逃跑。但若是被杀了,可就什么都玩完了。
长风列缺一愣,勉强笑道:“好孩子,真聪明。你以后也要记住,无论遇到什么事情,都要给自己留一线后路。只要活着,就会有希望。”
却见她缓缓抬起头来,伸手抽出匕首,耀眼的寒光再次无声地绽放在黑暗中。长风列缺屏住了呼吸。他这一生,唯有两次让一个人拿着可以致人死地的兵器靠自己这么近,上一次是因为无力反抗。而这两次,都是面对她。
四年前。只可惜。她似乎已经通通忘却了。
她低声道:“我记住了。长风,若是我已经到了祝融王的后宫,你是否还会设法营救?”
他忍不住失笑:“你这是做什么?拿着武器想威胁我说实话?”
花九夷一愣,赶紧将随手抽出来把玩的兵器收起来丢去一边:“哪有…我不是这个意思啦!”
他的手突然探到她颈间,摸到一条粗糙的红线。他一愣,伸手抽出来:“这是什么?”然而一抽出来,他就彻底失去了呼吸。
即使再微弱的光线,他也不会错认这样东西。微寒的月光中,那块暖玉隐隐散发着温润的光泽…
“你…一直把它戴在身边?”
花九夷气急败坏地把那块暖玉抽回来塞回怀里,生气地道:“我知道了!你在转移话题!”
“嘘”,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凑过去在她耳边低声道,“你知道,帛书人最重誓言。就算你已经做了祝融王的妃子,已经进了洞房,我们也会把你挖出来。除非你首先违背誓言。”
“我也绝对不会违背誓言”,她不自在地挪了挪身子,坐远了一些,“长风,你有没有想过要怎么逃出去?”
“这个问题问的好”,长风列缺笑着摸了摸她的脑袋,然后突然变了脸在她光洁的额头上重重地弹了一下,怒道,“你当我是你吗?!我肯定早就有打算了!”
花九夷捂着额头哇哇大叫:“什么打算?”
“现在是谈这个的时候吗?!”她的额头被护住了,长风列缺毫不怜惜地伸手在她头上重重敲了一下,“在敌营里谈论如何逃跑?你到底有没有脑子?!”
“…”花九夷眼泪汪汪地抱着头,再也不敢多话了。
窗外,不知哪里突然传来蝉鸣。夏天快到了。
第一卷:战国篇 第二十五章:你我的坚持。
穿过这片小丛林,就能望到祝融军营所在的地方了。
今夜的月光很明亮。饶是如此,林中却依旧阴森得叫人颤栗。这里是双方军营都避讳之处,丛林繁茂,不适宜交战。但依旧有无数战士在厮杀间退到这里,能走出去的鲜少。不是在交战期间走不出去而活活饿死,就是被作为战俘杀死在此。
然而她们却是不怕的。她们兵戈铁马已经数年,兵刃上早已不知染了多少血。就算有冤魂在此作祟,也无法迎她们的锋芒。她们是这战场上的神。
而这两位神,却因为此去生死未卜,例行乱感性了一把。
一枪挑掉在旁边乱飘的碍事鬼火,黎点点低声道:“丹夏,如果我们这次再也回不去了,你会不会后悔?”
丹夏闷闷地看了她一眼,也放松下来:“我当然不会后悔。我从小就被作为一个将领而接受训练,十五岁继承了帛书坤将之位,我一直都有准备有一天会死在战场上。”就像她的父亲,上一代帛书坤将丹仲。
“你是命定的不死战将,而我,却是自己选的这条路”,黎点点脱去了惯有的嬉皮笑脸,突然严肃起来,“你知道我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儿,十四年那年自己来投军,因为我已经无处可去。到了军营里,谁都当我是个小孩子,谁也不把我放在心上。只有长风哥哥懂得欣赏我,到如今我做了他的左先锋,身居归德中郎将之位。丹夏,我无论如何都要将长风哥哥救出来的!”
“你真的很喜欢元帅?”丹夏突然闷闷地问了一句。
黎点点一愣,突然哈哈大笑,吓得身边的阴森鬼魅通通退让:“丹夏,他们都说你傻,我看你才不傻!不错,我的确是很喜欢长风哥哥,因为他欣赏我,也因为他够强够有钱!”
“可是,即使如此,也不值得你为他送命…”
黎点点笑了笑,不置可否地道:“丹夏,我们是战士!是元帅的战将!为元帅去死,是理所当然的!我相信今天若是换做军营中的大多数人,他们都会毫不犹豫地站出来!”
丹夏笑了,朴实的面容在鬼火的照耀下竟显出一种令人无法回避的光彩,她道:“对,点点,我们是战士。你绝不仅仅贪恋儿女私情,你是元帅最信任的战将!我不会再辱没你。”
相信元帅和青墟,他们也都明白的。
阴森的夜风在那个身材娇小的女子身边打转,她个头小小,身线却笔直,宛如一把锋利的小剑。丹夏简直是在用一种近乎激动的目光看着她屹立在这黑暗之中的背影。
下一刻,风声突然变得急促起来。林叶沙沙作响,隐含着无限杀机。马儿受惊地嘶吼,躁动不安起来。
黎点点冷笑一声,一边稳住胯下坐骑一边冷声道:“想在林子里解决我们,就可以推得一干二净了吗?修,我们还是高看了你!丹夏,拔剑!”
“锵”地一声,帛书坤将的掩月剑出鞘,丹夏策动嘶鸣不安的马儿上前:“来的都是一等一的高手,而且人数不少!点点,我掩护你,你快走!只要能到祝融军营,他们就不敢动你!”
黎点点答应了一声,比她人还高数分的长枪一划,眼中杀机毕现!
“呵啊!”一个黑影从树上跃下,冰冷的寒刃划破夜空!黎点点眼也不眨,长枪一旋直直刺过去。兵刃相交之声不绝于耳。
风声更急了。越来越多的黑影从四面八方跃下,将两个手持兵刃的女子团团围住。
“驾!”丹夏手持长剑策马而前,很快与数道黑影厮杀在一处。小林躁动不安地沙沙作响。
黎点点且战且退,寻找突围的时机!
身后的兵刃又刺过来,她头也不回地在马上仰面放低身子,长枪刺入来不及规避的黑影。锋利的兵刃停在她的上空,几滴热血洒上她的面颊,她面不改色地一用力,将枪头串着的人重重挥出!
数道黑影灵活地避开同伴的躯体,足下轻点疾驰而来。那一边,丹夏与十几道黑影厮杀在一处,虽然一时半会分不出上下,却并未现出败象!
他们已经知道了这二人之中黎点点是薄弱的一环,因此想要各个击破!
黎点点冷笑一声,灵活地在马上翻旋身体,躲过一次又一次致命之击,然后瞅准空子又结果了一个黑衣人。
“祝融人什么时候变成了见不得人的杂碎!竟然还要蒙面来袭击!休将根本不配与我们坎将争夺四国第一将之名!”黎点点的怒斥声清冷如夜,手中的长枪丝毫不受影响地翻旋。
对方出手毒辣,几乎只攻不守,而且人数众多。眼看黎点点要支持不住,丹夏红了眼,怒啸一声,拼着胳膊上被刺了一剑弃马拼杀而出。
黎点点眼前一亮,一把弯刀几乎就在她鼻尖上堪堪停住。丹夏的脸在月色中显得肃穆而凝重。身后风声逼近,她面无表情地将长剑在那人背上又刺入了几分再用力拔出!
掩月剑带起鲜血四溅,其光辉果然掩天庇月!
“呀啊!”这凶悍的女人简直拿剑做刀用,横扫千钧的一势,生生将逼近的这许多人都迫退好几步。她自己也是强弩之末,站立不稳地倒退两步,掩月剑重重地刺入地面,支撑着她的身体。
“丹夏!”
丹夏喘着粗气回过头,用力在黎点点的马屁股上打了一下:“点点快走!”
“丹夏!”黎点点身不由己地任由马儿将自己越带越远。视线里,那个女子又举起了剑,掩去月色的光芒将数道杀机通通吞没。
“丹夏…”黎点点含恨回过头,用力抓住马缰,“驾!”
她头一低,如旋风一般穿过丛林,数道从树下跃下的黑影扑了个空,再要追,那少女已经绝尘而去。
耳畔呼啸的风声不断刮过,黎点点抓住的马缰的手已经指节泛白。她似乎还能听到身后传来的厮杀声,丹夏一个人作战在那里。但是她不可以回头,这种场面她已经不是第一次遇见,但是并不是曾经有过经验,心中就会好受一些。
因为她是比较弱的那个,所以只能选择被掩护逃走!因为她肩上还背负着不可推卸的责任!但是无论如何,她都再一次抛下了她的战友。
“驾!”她再一次纵马,意图通过这猛烈的风声来抚平心中那熟悉的躁动。
不死战将!这一次,你一定也不会死!
林子的尽头已经遥遥在望,她咬牙加速,直奔祝融军营!
次日凌晨。不知兵荒疾苦的鸟儿清脆地啼鸣。
在那个熟悉的脚步声渐渐靠近的时候长风列缺就已经睁开了眼睛。他低头望着缩在角落里安睡的人儿,松了一口气。
“喂…”他伸手轻轻触碰她的额头。
她在他指尖蹭了蹭,还未醒。
忍住心中的那一丝欲念,他起身捞过昨夜被她丢在那边的三棱匕首。花九夷因为他这动作而嘤咛了一声,蹭过去他腿上,喟叹了一声,还在睡。
“阿九。”他低声呼唤她,可是她不买账地继续沉睡。
他索性将她抱起来放平,伸手抬起她的脚踝。忍住心中那一丝难言的欲念,他将那把二指长的纤细三棱剑系在她脚边,低声道:“这个,你还是随身收着的好…”
长风列缺这厢刚刚将三棱匕首系好,门上已经传来了试探的敲门声:“长风大人?”
花九夷嘤咛一声,警觉地爬起来:“是谁?”
她倒是跟一个男子同床共枕到天亮一点都不心慌呢。长风列缺低笑着伸手拍拍她乱七八糟的脑袋,伸手拉了拉她略有些凌乱的衣襟:“好随机,收拾一下,见客吧。”
“大人睡得可好?”景祝犁似笑非笑地望着这一对,一夜不见,长风列缺风姿依旧,那个化成男妆的女子亦精神奕奕。他只在心中冷笑。
“托福。”长风列缺也懒得与他罗嗦,简短地抛出这讽刺意味极强的二字。
景祝犁也不恼,笑道:“有元帅的故人到。”
长风列缺伸手包住花九夷小小的拳头,低声道:“我猜来的是殷雷。你说呢?”
花九夷一愣,指节在他手中稍稍放松了一些,略有些羞涩地道:“殷雷大人一定要怪我的。”
长风列缺笑了笑,不置可否。
来的不仅是殷雷,还有一个纤细修长的绝色女子。那女子一袭白衣,却明媚似火,眼锋凌厉得令人望而却步。
长风列缺面上一沉。殷雷已经上前请罪:“大人,殷雷擅自将花小姐带来,愿受大人责罚。”
“很好,你既然知罪,就自己到刑房去领罪”,长风列缺也不客气,冷冷地道,“本帅让你护卫花小姐和本帅的爱妾随机,你两样都没有做到,是该罚。”
殷雷一愣,待看到长风列缺身边那人,几乎要眼前一黑昏过去。千叮咛万嘱咐,这丫头果然还是落到了景祝犁手里,枉费他们许多工夫。所幸,景祝犁似乎并不知道自己手中所持是何人。他松了一口气,低声道:“随机夫人,末将失职了。”
花九夷脸红红地不知所措,巴在长风列缺身上低声道:“长,长风,殷雷大人他…”
长风列缺拍拍她的脸,分明在笑,那笑容中却有几分咬牙切齿的意味:“小随机,你又忘了吗?本帅曾经告诉过你多少次不许干预军中事物?还是说,你想和殷雷一起受罚?”
你什么时候告诉过我了。花九夷闷闷地缩了缩头,退了一步,低声道:“是,随机知错了。”
景祝犁一直冷眼看着他们,心中的心思刹那间已经不知转了多少下。他站出来笑道:“殷雷大人和花小姐劳顿辛苦,不如和在下进去喝杯茶?”
那明艳的女子冷笑道:“跟你进去喝茶?跟你进去了,本小姐还出得来吗?景祝犁,本小姐若是少了一根寒毛,蓬莱岛不会放过你!”
殷雷亦沉声道:“景大人之举实在逾越,请恕我帛书不能容。”
景祝犁不动声色地打量着他们带来的这位花氏余脉。只见她身量修长玲珑有致,面容绝色,气度出尘高雅,的确是一个长年与世隔绝的女子该有的仙家风范。只是此女身上略有些煞气,腰线紧绷,虽然刻意伪装,却掩不住她步履的轻盈。倒像是个练家子的。
思绪转至此,他冷不丁地挥手打出一枚骨钉,直朝那女子的面门而去!
“放肆!”殷雷沉声低喝,就要出手。
花九夷在心中暗叫不好。这女子一出声,她便知道那是千红。她素来知道千红生性冲动,此番被迎面挑衅,岂有不出手之理!恐怕要露馅!
正是这千钧一发的时刻,那枚骨钉突然“锵”地一声,落在地上。数道人影立刻闪过,兵刃之光相继交闪。数把兵器架上了长风列缺和花九夷的脖颈。花九夷只来得及摸摸自己被长风列缺抽去了发簪而披散的长发。
景祝犁冷笑道:“大人,好身手!”
长风列缺冷冷地瞥了他一眼,声音陡然降到了冰点:“莫非大人以为,凭这样,就能困住本帅?请将兵刃从随机身上撤下来!”
他的声音中不容拒绝的气势,俨然是个天生的王者。饶是同列四国三十二将之一的景祝犁,也有片刻惊惶。他稳住心神,摆摆手。花九夷身边的数道人影立刻退下,只余一个身形娇小一些的女子伸手制住了她的脖颈,带着她后退了几步。
第一卷:战国篇 第二十六章:奇妙的谈判。
长风列缺知道这已经是景祝犁做出的最大让步,只冷哼了一声,道:“大人今日在我帛书边城的所作所为,希望日后不要后悔!”
景祝犁不在意地笑了笑,右臂一挥,身后的人立刻分成两列散开。三个铁甲铿锵走来。当中一个,手中捧着一身闪闪发亮的盔甲,上面摆着的,正是花九夷曾经擦洗过的,长风列缺的头盔。居左那人手持一柄古朴的银枪,居右那人则捧着一条铁甲腰带。
花九夷恨铁不成钢,长风,你真是太没出息了!竟然被人连盔甲都拔了。
长风列缺只看她一眼便知她在想些什么,眉毛抽了抽,冷声道:“大人行事肆无忌惮,莫非是有强援?”
景祝犁面不改色地道:“殷雷大人依约带花氏余脉前来,在下佩服。现奉还长风大人的盔甲兵刃,以示诚意。”
易容成花九夷的千红顿时红了眼,当场就想拼杀上去将花九夷抢回来,却被殷雷一下拉住了手。她不由得怒瞪着此人。
殷雷沉声道:“大人远道而来,应当不只是为了花小姐吧。何不将目的说出来,而要如此鬼鬼祟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