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果年少聪敏,这是好事。但是年少聪明的坏处她也有,虽然不是很严重,果果有的时候也是不太听得进别人的话。棋归就怕她聪明反被聪明误。但现在看来也拦不住她,只能等她自己若是跌了跟头,看看能不能吃个教训。
她也是难得想通,只管自己在家里安心装病。要是换了从前,怕是早就急死了。
这日子也就是平静无波的过了几天。一日阳光正好,棋归坐在窗户底下看书的时候,突然听说,客人来访。
按说棋归这几天是大喇喇的闭门谢客的,如果不是十分重要的客人,门房连通传都懒得通传。而也已经连着好几天,也根本没有值得门房来通传的客人了。
棋归微微支起身子,道:“是谁呢?”
一个清爽的女音响起,道:“是我。”
棋归抬头一看,来人是个身量修长,双眉秀丽的女子。一阵子不见,她眉宇之间少了不少当初在宫里的拘谨,多了几分恣意和洒脱。这也和她最近这段时间一直浪迹天涯有关。
“璞玉?”棋归惊得站了起来,略退后了两步,笑道,“你怎么来了?”
门房刚来通传,她就已经来了,不过也是,谁又能拦得住她呢?
棋归笑道:“你先坐下。”
璞玉也真是不客气,直接坐下了,道;“我在外面走着,听说京城有好戏看,我就回来瞧瞧。”
棋归一怔,道:“什么好戏看?”
璞玉抿着唇,笑道:“你还跟我装糊涂。”
其实棋归也没装,她是真的不知道,坊间的流言蜚语可以到那个地步。先是说棋归靠军医驻颜博宠。后来说着说着不知道为什么就会变得有些龌蹉。
棋归听得脸色发青,道:“我,我是从来没听过这种说法。”
璞玉只是笑。她自然记得,当初在赵国旧地时,棋归和燕君行闹别扭,张毅之常常站在自己屋子的窗边瞧着她的情景。
她和燕君行闹脾气,时常跑到院子里去,或者刨土,或者种花。有一次,好像就在树底下坐了一晚上,生生把自己坐生病了。
张毅之就整日整夜的站在窗边,也只瞧着她,不出声,更没有上前去安慰她或者可怜她。发乎情止乎礼,他做到了。
时隔那么久,就是他们真的出点什么事儿,璞玉也不觉得奇怪。然而她回到京城,一看棋归的样子,就知道他们果然依然还跟原来那样。一个痴痴地看着望着,一个就傻里傻气的恐怕这辈子就过了一辈子了。
璞玉叹了一声,心底最深处一丝裂痕。
她道:“你不用把那些话当要紧的来听,民间传言向来是这样,当面不敢,百姓茶余饭后可不就爱意淫你们这些达官贵人。”
棋归有些不安,她怕这些风言风语若是传到燕君行耳朵里去,他难免又要生气。
但是这话也不方便就在璞玉跟前儿说出来。
璞玉低声道:“好啦,我知道你们这些闺中女子,和我们江湖儿女不一样,把名节看得比性命还重要,我也懒得说你愚妄了。我这次回京,可还有正经事儿要做呢。”
棋归回过神,道:“什么事儿?”
张毅之回来说是有事儿,璞玉回来也说是有事儿。这些都是奇人,身怀惊世之才,能把他们都吸引过来,难道京城里还有什么她不知道的事儿?要说,最古怪的还是张毅之,他连房子都卖了,竟然还是回来了。
璞玉低声道:“我实话告诉你,我途径边关,遇上了李宛。李宛告诉我,果果将有一劫。我和这孩子有缘,特地赶来助他一臂之力。”
棋归一怔:“有一劫?”
“你也不用担心,吉人自有天相。你只管先想个办法,把我弄进宫去,安排在她身边,我有办法助她。”
棋归看她说得认真,更加吃惊,道:“什么劫?”
璞玉考虑到她只是个深闺妇人,这事儿听起来是有些吓人。但其实没有她想的那么严重。于是她想了个比较委婉的办法,道:“就是宫妃之间的事儿。我说了,让你放心,就算我不在,凭她的本事也吃不了亏。何况,我现在来了。”
棋归再问,璞玉不肯说了,她也不是个好脾气的,说了不想说就是不想说,也没有耐心敷衍棋归。
饶是如此,棋归也不能漠视她的要求。当天下午,棋归就挑选了几名女卫,把璞玉混在其中,送进宫去给果果做亲随。
面对突然多起来的人,太后在忙没说什么,太贵妃倒有些莫名其妙。
“怎么突然又往宫里送人?”
也不怪苏太贵妃会注意。现在虽然是太后掌管凤印,可是琐碎的事儿都在苏太贵妃手上。这人员进宫的编制都是要她处理的。宫里从来不曾委屈了果果,给她的配置一再调高。先是作为普通客居郡主,然后就提成了庶公主,现在就是以嫡公主的待遇在给她配人。武侯爵府再把人塞进来,若是不裁剪,她的配置就要赶上生养了孩子的妃位了。
因此苏太贵妃有些不喜。
去的人是武侯爵府的白妈妈,从果果小的时候,就此伺候果果。虽说曾经尖酸刻薄不是个东西,但是对果果很服气,她也伶俐。面对苏太贵妃的疑问,她道:“回娘娘的话,前些日子郡主回府的时候,提起过想要个陪她抄书的婢女,毕竟宫里的宫女都是有记录在案,到时候郡主也不好带出宫。公主便让送了这些人来给公主挑选,并不全部留下。”
苏太贵妃也出身自,深知这陪读的重要性。若是不合心意,怕是会心烦的很。她道:“原来是这样,那便先都留下罢。待郡主挑出个合她心意的来。”

第314章 礼佛去

把人送到果果面前的时候,白妈妈对果果说了同样的话。果果莫名其妙,直到她看到璞玉。
璞玉穿着宫女一贯的打扮,显得格外爽利,梳着丫髻,正站在侍女群里对她笑呢。
果果也笑了起来,道:“我就要这个了,其他人都下去吧。”
白妈妈答应了一声,带着其他人出去了。
等人都走了,果果上前拉住璞玉的手,笑道:“璞玉姐姐,您怎么来了?”
果果手上还有两道已经不太明显的伤痕,是当初被抓进宫放血的时候留下的。当时若不是璞玉出手相助,她恐怕早就没命了。所以她对璞玉格外有好感。毕竟璞玉这样的人,她若是不愿意,谁也不能强迫她要求她。
当时救她,是璞玉自己的念头。
在她面前,璞玉自然不可能多说什么,只是笑道:“途径京城,突然发现有热闹看,便去求了你娘,让我混进宫来也瞧个热闹。”
果果听得笑了起来,这话还真就璞玉敢说,完全把这儿当成个玩耍的地方,来去自由。宫墙对于她来说,真的什么都不算。
果果轻声道:“您想瞧热闹,跟着果果是再好不过的了。果果这儿别的没有,就是每天都有许多热闹可瞧呢。”
璞玉兴致勃勃地道:“是么,你倒是说说看。”
当着亲近的人的面,果果也会像个小孩子,拉着她坐好了,道:“比如说刚才那个朱昭容啊,她又来过了,就缠着我想要我去跟太后说情,把小王子给她带。”
朱昭容的脾气不好,一早就失宠失的彻彻底底。对于她来说,收养小王子并不一定是为了别的什么长远的打算,但是等燕君铭回京以后,必定要常常去看小王子,见面三分情,她也好有机会和燕君铭多见面不是。
但是就她那个脾气,太后连看都懒得多看两眼,根本就不可能把孩子托付给她。
这些天整个王宫都在为这些事儿闹着,果果挑了几件有趣的事情说给璞玉听。
璞玉笑也笑过了,便道:“那刘贵妃,就真的病的这么重啊,自己的孩子都照顾不了了?”
果果道:“她病了,不但身体不适,而且脑子…好像也不太清醒,这两天开始在自己身上乱割乱砍。就她这样,谁也不敢让她接近小王子。”
在众人看来,刘贵妃是完全已经丧心病狂的样子。她拿着刀把她自己都割得鲜血淋漓,谁也不能相信她会心疼她的孩子。
璞玉冷笑道:“我看她是疯了呢。”
这还没怎么开始争宠呢,竟然就疯了。她还是位份最高的贵妃,还生了个儿子。竟然就患得患失,自己先疯了。
果果叹道:“我瞧她,也怪可怜的。刚刚生了孩子,大王子都还没有断奶呢。”
璞玉道:“你不用可怜她了。不过我觉得挺奇怪,你这就住在宫里了?”
果果有点不好意思,道:“嗯,为这个,我娘还很生我的气呢。”
璞玉暧昧眨眨眼,笑道:“我忘了告诉你了,我这趟,走过许多地方,还经过了边关,遇见了李宛,陈昭,还有不少熟人…”
她就是不提最重要的那个。
果果听得眼睛发直,听来听去没有听到自己想听,也急了,拽着璞玉道:“那我王叔呢?”
璞玉笑道:“你王叔?你王叔不就御驾亲征,统帅三军去了?”
果果小声道:“那你见着我王叔了吗?”
璞玉被她拉了一会儿,才正经了一点,笑道:“见着了,打了不少胜仗,意气风发,我看比你爹当年,也不差。”
果果笑道:“那是自然,王叔也是盖世英雄,只因年纪小,我爹又总是拦在他前面,会会名声没有我爹那么显赫的。”
“果然是女生外相,你就要你的王叔了,你还要谁?”
果果年纪渐长,开始隐约明白这些笑话里的意思了,有点恼,可又只能低着头不说话。
但璞玉从此就在果果身边呆了下来,算是做她的陪读。后来太后注意到这个侍女好像有点眼熟,不过太后也什么都没说。果果也就硬着头皮假装璞玉只是一个普通人。
因那日璞玉对自己说的话,棋归很是不安了一回。燕君行看她成日坐也不是,站也不是,整个人都跟长毛了似的,也觉得奇怪。
这种情况持续了几天,燕君行终于受不了了。她就在他跟前儿晃来晃去,魂不守舍的,肚子那么大了也乱看乱撞。
燕君行看得心惊肉跳,连忙叫她先停下来,道:“你先坐下,别转了!”
棋归坐下了,可怜巴巴地看着燕君行。
燕君行斟酌了一下,道:“今儿我在宫里,看到了璞玉。”
棋归一个激灵,终于还是把这件事从头到尾跟燕君行说了。燕君行听了,只是皱眉。
他道:“人算不如天算,李宛的话,你也不必尽信。”
棋归道:“他很少出错。”
燕君行无奈地道:“怕的就是你这种人。人家到底就是个凡人,你当人家是个神仙?”
棋归有点莫名其妙,道:“什么叫怕的就是我这种人?”
燕君行道:“跟你随便说句什么,你就成日成夜睡不着觉。你说说,换了谁谁不怕?何况他如果真有那么大本事,不是也已经想到化劫的办法了吗?把璞玉都给忽悠出来给你帮忙了。”
棋归还是不安生,想了一会儿,又捧着大肚子站了起来。
刚出门口,百合就道:“公主,您今儿在院子里转了一半天了,洪太医可都瞧见了。”
棋归一怔之下,道:“瞧见了怎么了?生病了就不能在自家院子里兜圈子了吗?”
百合道:“属下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您精神尚好,消息传出去,过去瑞安大长公主大寿,太后娘娘要在宫里给大长公主摆寿宴,听说是特地问了您的情况。”
洪太医现在暂时就住在武侯爵府,可是隔三差五的,他也会进宫去报道。到了宫里在太后面前禀报的,宫内的线人传出来的消息,无非也就是棋归今天精神怎么样,食欲怎么样。前几天棋归大多数时间没出房门。而今天跑出来溜达了,洪太医进宫去,大约就会告诉太后,棋归已经好了。
“…”棋归只好又退了回来,回到燕君行身边,道:“过几日是瑞安大长公主的寿辰,您看我这个肚子…”
太医断死了只有一胎。但是她的肚皮着实不小。
燕君行看了她一眼,道:“不想去可以不去的啊。”
在她看来,棋归抗旨是很随便的事情。
棋归嘟囔道:“若是太后娘娘倒好说,只当是我耍赖了。可是还有瑞安大长公主,想来她会非常不高兴吧,恐怕还会认为我是轻视了她。”
燕君行想了想,道:“姑母的性子也确实…没办法了那就去吧。”
棋归叹了一口气,道:“前些日子买了玉,现在不知道又要送什么给大长公主做生辰贺礼了。”
燕君行啼笑皆非,道:“我怎么觉得你这一整天的,都不知道在嘀咕唠叨些什么东西,你自己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吗?”
棋归愣了愣,然后有些懊恼,道:“哎呀将军,人家心烦嘛。”
“我跟你说不用烦,你又不信。”
燕君行放下书,道:“不然我陪你出去走走吧,带孩子们一起去?”
棋归想了想,道:“我想去菩提庵,去拜拜菩萨,保佑咱们一家子人都平平安安的。”
“…”
燕君行临时反悔又已经来不及了,只好收拾着,叫人备下马车,带着棋归出了门。心里却犯嘀咕,都说烧香要早,她倒好,大中午饭都吃了还巴巴地往人家庵堂里赶。知道的说她是去烧香,不知道的,还真以为她是去干什么的呢。
等他们赶到菩提庵,已经是近傍晚的时候了。这个时候,庵堂里也没什么香客。稀稀拉拉的几个人从山上下来。棋归坚持不要坐软椅,就要自己走上去。燕君行只好扶着她,陪她一步一步地往上走。
听说武侯爵和武昌公主来了,慧云师太少不得要亲自来迎接的。这老尼虽然面上还是和从前一样,无悲无喜,非常平静,可是棋归却眼尖地发现,她好像比之前要胖了点。
看来不管是不是出家人,日子过得舒服一些,面容也会舒展些。
“师太。”棋归笑道,亲近之意非常明显。
慧云师太站在她另一边,道:“公主,好些日子没来了。”
棋归有些尴尬,道:“这个时候来打扰,棋归心里也过意不去。”
慧云师太道:“无妨。”
燕君行一直凛着脸站在一边,看起来很很严肃,有些吓人。可是偏偏他呵护妻子的动作又小心翼翼,叫人看了竟没有一丝违和感,仿佛他曾经这样做过千次万次般熟练。
到了庵堂,棋归跪在观音象面前,双手合十,虔诚地祈祷,求菩萨保佑,只盼合家美满,大小平安。
烧了香,燕君行扶着她站了起来,突然笑道:“这不是送子观音吗,大约也能如你所愿,让你生个儿子。”

第315章 且惊且笑

棋归很是不好意思,轻轻捏了他一下,道:“菩萨面前,不要胡言乱语。”
她挺着个大肚子,从下面走上来,也是真累了,坐着休息了一会儿,跟慧云师太说了一会儿话,然后捐了一百两的香油钱。
看天要黑了,燕君行又来扶着她,两人一起慢悠悠地下山去了。
旁边跟着的人都莫名其妙,心道这是发了什么病啊,大下午的花了一个多时辰过来,又花了许多功夫从山下走上来。结果烧香加喝茶的功夫,加起来也不过半个时辰。现在又要慢慢摇回去了吗?
那燕君行还真是闲得慌。
不过那对夫妻好像没有这种感觉,两人一边慢悠悠的下山,一边说话,还一边拌嘴,看着倒是挺有乐子的。
走到一半,天已经黑了,棋归停了下来,有些不好意思道:“我,我想小解。”
到了这个时间段,老是想要小解,也怪不得她。
燕君行道:“到旁边的林子里去吧,我给你提着灯笼。”
棋归有点不好意思,道:“百合陪我去就好了。”
燕君行斜睨着她不说话。
百合看着,她也不好意思…
最后想了想,只好这种选了做了那么多年夫妻的燕君行。她小声道:“将军,您陪我去吧。”
燕君行提了灯笼在手里,笑道:“看来还没有傻到不行。”
在他看来,自家相公有什么好避讳的,避讳自家相公,不就是傻事。
棋归瞪了他一眼,但还是由着他提着灯笼,护着自己进了密林。棋归憋得紧,可是又有点脸皮薄,直往林子深处走,走得回头看到随行的灯笼火,都有些不安心。何况随从里还有燕君行的贴身骑卫,都是男人。
燕君行护着她走了一段,看她一脸痛苦,又时不时回头看一眼,又咬咬牙接着往里走。偏她脚下蹒跚,挺着个大肚子,实在是不方便。
他终于忍不住笑了起来,道:“你这是想尿裤子吗?”
棋归红着脸道:“不是…这地方不合适。”
“这荒郊野岭的,哪儿不一样。”
“我怕弄湿鞋。”
“…”
最后燕君行只好取下佩剑给她在地上刨个坑,棋归提着灯笼在旁边,双腿打颤,声音都带了哭腔,道:“你快点…”
燕君行堂堂一国密相,竟然在野地里给大肚子的夫人挖坑小解,还被催个没完没了,自己也说不出来是什么感觉。他一边挖就一边低头闷笑。总算挖了个棋归满意的坑。
棋归道:“你背过去。”
燕君行道:“又不是没见过,别害臊,再说我给你提着灯呢。”
棋归顿时要哭了,道:“你,你快背过去,提着灯背过去。”
看她忍得实在不行了,燕君行只好憋着笑背过身去,给她提着灯笼。
棋归再憋不住了,撩起裙摆解开裤头,艰难地分开腿,颤颤巍巍地蹲了下去。期间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刮到了臀部,火辣辣的一痛,棋归唯恐被燕君行抓起来提着灯笼在这荒山野岭的地方围观那个地方…也不敢吱声,痛快地放了水,然后站起来穿裤子。她还踢了踢脚下的土,想毁尸灭迹。
一抬头看到燕君行似笑非笑的神情,棋归满脸通红,推着他道:“快走快走,这林子里怪吓人的…”
“叫我刨坑的时候你怎么不觉得吓人?”
棋归低头把他推了出去,燕君行就是一路上忍不住都在狂笑。
本来大家都知道他们是去干什么,燕君行又笑成那样,气氛便变得有些奇怪。棋归只是使劲低着头不说话,在燕君行的扶持下下了山。
进了马车,棋归好像有点累,一直靠在燕君行身上,昏昏欲睡的。
马车快到家的时候,燕君行低声问她:“今儿还没吃晚饭呢,你不饿?”
竟然没闹,还真是怪事。
等了半天,等到棋归咽呜了一声,然后呼吸突然开始瑟瑟起来。燕君行碰到她的手,竟然觉得触手冰冷,顿时一惊。
“停车!”
队伍正在行进,突然听燕君行喊了一声。他的声音还算平稳,可是熟悉他的人,却依然听出其中有一丝不大明显的慌乱。
“侯爷?”
车里静了一会儿,没有人回答。在漆黑的夜幕下,莫名的气氛有些压抑。
“掌灯。”终于,燕君行严厉的声音又传来。
百合提了灯过去,燕君行让她把灯笼里的蜡烛取出来,拿了进去。
他仔仔细细看了一下,终在棋归右边臀部上,发现了两颗不太明显的牙印,周围已经泛青。燕君行不敢再犹豫,连忙抽出配刀,在那伤口伤口上划了一道口子,不等那鲜血溢出来,就一口吮了上去。
棋归还没有完全失去意识,一痛便抽搐了一下。她发现自己躺在一张坐垫上,身后被人用力抓着,感觉很强奇怪。他不由得艰难地回过头去,朦胧中好像看见燕君行。
“将军…”
燕君行没空搭理她,只一口一口地把毒血吮出来并吐掉。好在毒血并不多,看起来应该不是毒蛇,而应该是一种更小的毒虫,毒性不算大。
但燕君行紧绷的心弦并没有放下,棋归怀着身孕,也不知道这一口,对孩子有没有影响。
稍微整理了一下,他沉声吩咐马车赶快回府,并叫人快马加鞭,先回府中准备,以及彻夜入宫,把太后吵起来也好,非得把张毅之给叫出来。
棋归躺在燕君行怀里,也不大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只觉得自己浑身酥软,非常难受,说不出来是什么滋味。
“将军…”她想起来刚刚电光火石般的感觉,道,“我是不是让蛇咬了。”
正好这时候,马车停了,燕君行低声道:“不是。”
然后就抱着她下了马车。
府里只有洪大夫,一个妇科专家。给棋归把了脉。哆嗦着不敢去检查伤口,颤声可以说先敷一点虫蛇药,然后口齿就不清了。燕君行沉着脸的样子简直要杀人。
直到张毅之从宫里出来,他来得比任何人想得都快。因为燕君行的部下采取的是一人去禀报太后,另一人则直接去了冷宫提人。张毅之也没有等太后的懿旨,出宫门的时候逼着身边的太监假传了懿旨。
棋归混混沌沌地回过神,回头看到张毅之的脸,又感觉到他好像想解开自己的腰带,顿时吓得要命:“你,你…将军!将军!”
燕君行抓住她乱挥的手,低声安抚道:“我在这儿。别怕。”
棋归有点不明白,为什么燕君行在这儿,张毅之会在解她的腰带。
她混混沌沌的,眼泪也涌出来了,看着燕君行:“将军…”
唯一想得到的解释是,她该不会是要生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