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合道:“真就是时运不济,被连累的。您知道,燕先王有一阵子,就喜欢用酷吏,动不动就连坐的。”
棋归道:“有没有转圜的余地?”
“这种陈年旧案,要翻起来也比较麻烦。但也不是不能,有驸马在啊,驸马现在是密相,手掌天下大权呢。”
棋归忍不住道:“让天下人都知道,他要为侧夫人家的冤案翻身,这是多玩物丧志?”
话虽这样说,可是当天燕君行回来的时候,棋归还是跟他提了一下这件事。
“我瞧着也怪可怜的。这些年,好在有她帮着照顾几个小的,不然我也忙不过来。她也尽心,从来老实本分…”
说到老实本分,燕君行有意见了。
“你忘了刚过门那会儿的事儿了?”
棋归叹了一声,道:“嗨,那不就是些陈年旧事,您还记着啊。”
燕君行哼了一声,他最讨厌被人下药,尤其是下那种药。
棋归低声道:“您忘了?那药不是沉鱼下的,是落雁下的呢。”
燕君行愣了一下,道:“怎么还有个落雁?”
他忙得昏头转向的,依稀记得当初赐给他的小妾好像有两个,但是实在想不起来谁是谁。沉鱼落雁,鱼鱼雁雁,他就从来没分清楚过。谁干了什么事儿他也有点迷糊。就记得那鱼雁刚进了门就给他下了药。
“…”
棋归深吸了一口气,道:“总之能帮得上忙,就帮帮她吧。毕竟是骨肉血亲,心里难免会挂念的。”
燕君行道:“陈年旧案,翻起来也难办,没你想的那么简单。不过待王上归朝,找个由头大赦天下,反而方便些。”
棋归一怔,遂喜道:“我怎么没想到过这个主意?”
“但这话你能出去对人说,明白吗?免得招上不必要的麻烦。”
棋归哼哼了一声,笑道:“明白的,您放心。”
“瞧你。最近就为了宫里头那点屁事儿操心,也没个消停。我可告诉你,你这肚子马上就七个月了,没多久就要生产了。”
“嗯。”棋归摸了摸肚子,道。
燕君行道:“等满了七个月,你就给我呆在家里,哪儿也不许去,也不许进宫。”
“要是太后娘娘宣召呢?”
“你就说你不舒服,王宫这种地方,你身子彻底重了,是不许去了。”
棋归只好点点头,道:“好。”
别说燕君行,棋归对之前那胎那段记忆也是痛不欲生,绝对不想再来一次。
棋归道:“别担心了,早点休息吧。”
燕君行低头捏了捏她越来越肉呼呼的脸蛋,笑道:“你先去睡吧,我把这点公文看完。”
棋归也就去睡了,没等他。
宫里因为刘贵妃的事儿,一直在闹腾。棋归是实在不想往风尖浪口上撞,所以接下来的时候,她就一直躲在府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但因还有个果果在宫里,所以她依然非常关注宫里的消息。
根据上次棋归和刘贵妃见面的记忆,刘贵妃是非常虚弱的,多坐一会儿那汗就流个没完。所以棋归觉得她闹腾不了几天,唯一的担心就是她会不会把她自己给活活闹死了。后来棋归发现,她想太多了。
小半个月过去了,刘贵妃依然保持者每天一哭二闹三上吊的习惯。而且一直没把她自己给闹死。
有人说她是已经彻底疯了,因为稍微长点脑子的人也知道,她这么闹下去,是绝对不会有好结果的。因为,她越是闹,就是越在向人们证明,她根本已经没有那个能力,来抚养她自己的亲生子了。
在王家,不比在民间,骨肉亲情虽然不是说不重,可也永远排不到前面去。在可怜的刘贵妃,和子嗣的教养的问题上,根本就不用商量也不用考虑,所有人都知道该怎么选。
可是又过了一阵子,刘贵妃没把她自己折腾死,反而越来越难折腾了,却把她的干娘,也就是禄侯爵夫人,给折腾垮了。
听说那阵子,禄侯爵夫人又恢复了天天都往宫里跑,每天悉心照顾自己的干女儿。结果,这老太太已经六十多岁的人了,也经不起这么折腾,回去之后就一病不起。
听说八成是救不过来了。
这天,百合从八部骑兵那里得来消息,回来报告给棋归,道:“听说又闹起来了,死活一定要召张大人回朝,给禄侯爵夫人看病。”
“她是真当张大人是救命的稻草啊。”对于这个,棋归也很无语。
想到那个可怜的老太婆,棋归再次嘀咕道:“你说她到底图什么啊,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刘贵妃现在要翻身,可比咸鱼还难呢。”
“图什么属下不知道。可是听宫里的眼线说,太后娘娘对这事儿,就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随便她们怎么闹。她们要什么,也就给什么。”
那是彻底放弃的态度了。只看她们自己闹得多难看。若是不小心把自己的小命闹掉,也是有可能的。
“你的意思是…”
“再这样下去,怕就是真要把张大人给召回来了。”
百合的话音刚落,门房突然来报,说是以前的张毅之,张大人来了。
棋归和百合都傻了眼。
棋归回过神,连忙道:“快请。”
果然是张毅之。他风尘仆仆,一身布衣,断了的那条手臂空荡荡的。可是他身材修长伟岸,身体上的缺陷根本就没有影响他的阳刚之气。
他好像心情很好,给棋归行了礼,道:“在下离开京城的时候,连府邸一并卖了。如今回了京城,倒是没地方住,恐怕还得在您这儿叨扰一阵子。”
棋归自然不会拒绝的,她笑道:“好啊,您想住多久都行。就在京城多待一阵子把。”
张毅之笑了笑。
棋归很怀疑自己有没有看错,但她也没有太把精力花在纠结这种问题上。坐了一会儿,茶都上齐了,棋归就对张毅之道。
“其实您回来的不太是时候。”棋归道。
张毅之道:“宫里的事儿,我知道。”
棋归嘀咕道:“也不知道是什么魔障了,竟然就是死活点名要您去呢。”
张毅之笑道:“在下已经是平民之身,实在是多有不便。”
棋归道:“平民之身,若是太后懿旨来召呢。”
“那就进宫一趟也无妨。太后娘娘是个讲道理的人。”
他们其实从来没有像这样面对面坐下来详谈甚欢。棋归想到他把房子给卖了,就知道他走的时候应该是根本就没想要再回来。如今才几个月的功夫,她看到他也有些奇怪。
而且,张毅之的样子变了。虽不说外貌上有什么改变,只是显得沧桑了许多,好像这短短的时间里,他就已经经历了徐许许多多的事情,没有让他显得衰老,而是点点滴滴的沉淀仿佛更加有魅力出于好奇,棋归就问了一句:“倒是没想到您这么快就回来了呢。”
“因为还有一些旧事未了解,走出去以后才想来,只好就又回来了。”
“什么事?”
张毅之低头不说话。
棋归有些尴尬,讪笑了一声,也不强求。说实话,到现在的气氛已经有点尴尬了。
好在百合立刻进来了,满脸堆着笑容。道:“客房已经收拾好了。”
张毅之回来了,百合也高兴。
身为八部骑兵女卫中身手数得上号的,她甚少佩服什么人,而其中一个,就是张毅之。至于她的顶头上司李宛,那已经不是人了,根本不在她考虑的范围之内。
棋归如释重负,笑道:“您快去瞧瞧吧。”
晚上燕君行回来,听说张毅之突然回来了,有些惊讶。想到之前的事情,心里顿时膈应的慌。
但是棋归是一点儿都没察觉,在燕君行身边边蹦跶边道:“您觉得刘贵妃的人会知道张大人已经回来了吗?”
燕君行道:“刘贵妃难说,根基不稳。但必定会传到王嫂的耳朵里。”
棋归道:“那您觉得,太后娘娘会召见他吗?”
“十之八九。”
“那怎么办?”
“召见便召见,有什么怎么办的。他是个大夫,进宫去给人看诊,又不是没看过。何况那女人是个疯子,你非让跌打大夫去瞧,你说能瞧出什么东西来?”
“张大人医术高超,会的不仅仅是跌打骨科而已。”棋归诚恳地道。
正在给她洗脚的燕君行道:“嘿,你说你今儿一天,进门那嘴就没合上过,到底是什么事儿啊,让你高兴成那样!”

第312章 进宫看诊

棋归笑道:“您别生气啊,张大人救过我许多次,他回来了,我自然高兴。”
燕君行也懒得和她计较,给她洗了脚,等她躺下了,他就掀开她的衣裳,看了看那白花花的肚皮。
棋归有点不自在,把衣服往下拉,一边道:“别啊,你每天看,每天看,它还不就是这样。”
“倒也不是,好像每天都有些变化。”燕君行笑道。
“什么变化?”棋归没注意这个问题。
燕君行指着她的肚皮道:“那个花纹又多了一条。”
棋归顿时黑了脸,然后就变得忧心忡忡,道:“生头胎的时候都没有的,怎么这一胎就变成这样了?以后要是好不了,不是该难看极了?”
燕君行还在研究那些花纹,甚至有些兴致勃勃的意味,道:“没事儿,你穿上衣服,别人也看不见。我倒觉得挺好看的。”
说着,像是为了证明他是真的觉得挺好看的,竟然低头去去亲了一口。
棋归被亲得痒痒,忍不住笑了起来。
两人嬉闹了一会儿,把什么事儿都抛去了脑后头。才搂在一块儿睡下了。
让燕君行比较放心的是,张毅之虽然名义上一直住在武侯爵府,但基本上是早出晚归,连饭都给赶不上在一块儿吃。基本上,棋归一天到晚连他的面都见不着,就更谈不上什么威胁了。
然后没过多久,宫里果然传了懿旨,说是要宣棋归和张毅之进宫。
当时棋归的肚皮已经满七个月了,棋归打死不敢乱走,尤其是想起燕君行的嘱咐,她更不想去宫里那种地方。
张毅之让她索性躺在床上装着。反正待会儿进了宫,太后若是强留,张毅之打算就用这个做借口。
他看着虽然不声不响,可也不是个没主意的人,也看得出来太后爱重棋归。倒不是说就偏心燕君行,主要是,燕君铭现在那一群,她根本就没当人家是妯娌。
当天下午,张毅之进了宫。
太后看只有她一人,随口问了一句,道:“棋归呢?”
张毅之道:“回娘娘的话,武昌公主身孕已经满七月,行动有诸多不便。近日又有些不适,所以正在休息,特地嘱咐草民来代她给娘娘您告罪。”
太后就嘀咕道:“抗旨抗的最多也就是她了。不过身子要紧,走不动便算了罢。她那身子,是你看的?”
张毅之道:“回娘娘的话,正是草民看的。”
说着,像模像样的分析了一下棋归的情况,以及自己开的是什么药,听起来那是非常值得相信的。
太后还叫人赐了好些补品下去,并道:“哀家也没那么讲究,一股脑的全赐下去了,你替她好好甄选,别吃了不该吃的东西。”
说着心里又有气,转向苏太贵妃,道:“这人怀孕,东西是能乱吃的?何况是药呢!”
苏太贵妃心情也不好,但还是只能安慰她道:“娘娘您消消气。”
这两天是祸不单行,太后发现小王子竟然对人说话的声音反应不大,极有可能是个聋子。顿时太后就把满肚子的怒气都撒在了刘贵妃的身上,觉得都怪她怀孕的时候太爱吃药。
这次叫张毅之进宫,刘贵妃的死活且不管,这个孩子,是一定要让他看看的。
孩子还养在紫宸宫。
张毅之进了内殿去看,只看了一眼就皱眉。
太贵妃有些紧张地道:“怎么了?”
张毅之道:“容草民直言,大王子该有四五个月吧。太过瘦小了。”
说起来也是太贵妃的一桩心病。她道:“是啊,抱过来养了两个月了,还是这个样子。怎么补都没用。”
张毅之仔细检查了一下那个孩子,低声道:“您先别急着给他进步。大王子身弱,吃多少就流掉多少,还得等他大一些。这以后,除了奶娘喂奶,其他东西就别给他吃了。”
苏太贵妃记下了,又道:“大王子有些挑食的毛病,也不大爱吃饭。”
张毅之心道那是因为你们之前给他吃的东西太多了,也太杂了。
但他就是没说出来,只道:“习惯得慢慢养。”
然后他把孩子从摇篮里抱出来,试了几种方法,来试这个孩子的听力。发现这孩子并不完全是个聋子,只是听力要比其他孩子弱一些。而且左耳比右耳,又要弱一些。
“有些残疾,但不严重。”张毅之道。
“能治好吗?”苏太贵妃道。
张毅之道:“完全治好的可能性不大,但是可以改善许多。”
“真的?”苏太贵妃不大相信。
整个太医院,都说小王子是天生残疾,根本不可能治好。他一个治跌打损伤的军医,难道就能治好这天生的残疾?
张毅之这才表现得像个“草民”,回头行了个礼,道:“若是没有把握,草民绝不敢妄言。”
太后和果果刚进来。听到这一声,太后便高声道:“你说说,倒是有多少成的把握。”
张毅之,苏太贵妃,连忙上前去给太后见礼。
太后道:“苏娘,爱卿平身。爱卿,哀家问你,你真的有把握治好小王子的耳聋之症?”
问是这样问,可其实太后私心里抱的希望也不大。
张毅之道:“娘娘,王子并不能算是耳聋,只是听力稍差些,以及一耳强些,一耳弱些。但若是放任不管,倒是有渐渐真变成聋子的可能。草民也没有那个把握能完全治好,只能说,趁王子现在还小,可以改善一些。”
看着那小小的婴儿,太后也心软。本来因为他母亲的缘故,太后对这个王长子也不怎么上心。可现在看他那么小,就要吃这许多苦头,心里又有些不落忍。
太后道:“都说爱卿你医术高超,哀家就姑且信你一次。这样吧,爱卿你已经解甲归田,出入王宫多有不便,不若就先到太医院去挂个职,也好名正言顺,常在宫中服侍小王子。”
张毅之拱了拱手,道:“娘娘恕罪,草民并没有回朝的打算。”
太后一怔。她没想到张毅之竟然拒绝得这么干脆!
张毅之道:“草民曾在家师面前立下重誓,在此时便要行遍天下,悬壶济世,不再出仕为官。”
太后怒了,冷笑道:“合着你刚才跟哀家说了那么多,都是废话。你就是想告诉哀家,小王子你能治,但是你不想治!”
“好你个大胆的张毅之!”
眼看太后要发作,果果连忙道:“娘娘,您先别生气,张大人既然来了,您不如先听听他怎么说。”
太后很吃果果那套,竟真的暂时把火气给按捺下去了。想到大王子现在无人能医,只眼前这个也不知道靠不靠谱,无论如何也该先听听他怎么说。
张毅之也松了一口气,他纵不怕死,可也绝对不会想要自己找死。
他道:“医治大王子,还需身边的人悉心照顾调养,不是一朝一夕的功夫,并不需草民在旁。草民自当好好给大王子看诊。”
太后眼睛一眯,道:“你既自称草民,大王子万金之躯,又岂是你一介草民能碰的?你便先留在宫中,给大王子看诊吧。”
这是软禁的意思。
也由不得张毅之再讨价还价了。
出去的时候,果果轻声对太后道:“娘娘,张大人毕竟身为男子,拘在宫中,是否不妥。”
太后的心情极其不好,闻言便淡淡道:“那便拘在冷宫中吧,每日让他来瞧瞧大王子。”
冷宫,那就等于是宫中的大狱了。
果果再不敢多话,只怕添乱。当下哄好了太后,转身叫人送信去给她娘,看棋归那里有没有办法。
当晚棋归收到果果送宫里头送出来的信,听说是张毅之被拘在了宫中,顿时大惊失色。首先她称病在家,太后把张毅之弄走了,必定是要赔她一个。到时候那太医一来,那她差不多也要像样子的在床上躺上几天了。
其次则是最近太后的心情不好,把张毅之给软禁在冷宫这种地方,谁知道接下来还会出什么事。
偏燕君行这天又回来的晚。她在家里有些焦躁地等到燕君行,立刻跟燕君行说了这件事。
看着她满脸的担忧,燕君行有点不舒服,但也就是一瞬间的感觉,很快就被他按捺了下去。他想了想,道:“你也不用担心,王嫂只是心情不好罢了,既然是要毅之看诊,那必定不会真的对毅之怎么样。只要毅之医治小王子见了起色,也就放出来了。”
棋归低声道;“您知道我担心的不是这个。因前些日子的事,张大人一个从前的从四品巡医检,被闹得人尽皆知。现在他又被拘在宫中,我只怕那些宫妃不能消停。”
棋归苦笑。她本来年纪就小,生那对双生子的时候也才十八九岁,身体好,恢复得不错,也是应该的。偏偏现在外面传疯了一般,只说她是靠张毅之的手段,驻颜有术。对于女人,尤其是谋宠的女人来说,这意味着什么,简直不言而喻!
说到这个棋归也是哭笑不得,张毅之平时行事如此低调,怎么会好端端的就惹上了一身骚呢!

第313章 不问事

按理来说,在这场混乱之中,棋归应该是主角。可是她却从来都是一个不喜欢跟人抢东西的人。
燕君行明白她的不安,搂着她,轻声安慰道:“你又何必和那群无知妇人计较。毅之也是这么大一个人了,岂能受人摆布?你只管在家里好好呆着,莫让这些事儿卷到你身上去,反而要让我们担心。”
棋归依在他怀里,有些委屈地道:“我自然不想让这些事儿卷上身,您真以为是好有趣的事情么?”
燕君行亲了她一下,道:“不有趣。咱们好好养胎,这一胎你给我生个漂漂亮亮的。”
说漂亮,棋归道:“小四够漂亮了。抱出去都说从来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孩子。”
燕君行笑道:“好了,快去睡。”
两人并肩一处躺着,棋归经过一天忐忑担心,陡然放松下来,很快就觉得倦了,睡了过去。而燕君行却用手支着脑袋,一时半会儿没睡着。
当初大燕和齐国对峙,前程未卜。京城权贵之中,只有他们兄弟二人冲在最前面,把所有的事情都扛在肩上。如今太平盛世的端倪初显,这些权贵就纷纷开始活跃起来。
这种是非之地,还是早走为妙。棋归最大的有点就是可以让人忘忧,总觉得跟她在一起没什么烦恼,也不用担心她会害你,人畜无害。这让她八面玲珑,到处都很讨人喜欢,连太后疼她。可是这也是她最大的毛病,有些别有用心之人,就会想要欺负她,虽然她并不是真如看起来那么孱弱,可也容易给自己惹上不必要的麻烦。
她不适合活在这么错综复杂甚至可以说是肮脏的地方。他还是希望她可以一直天真无邪下去。
翻了个身,低头在她肉嘟嘟的脸颊上亲了一下,看她梦中扁扁嘴,好像有点不情愿,他笑了一声。
隔日太后果然派了个御医来,说是给棋归专门调理身子。太后是真疼她,听说她身体不舒服,把张毅之调走了,立刻就赔了她一个。而且知道宫中妇科数得上号的常家人和刘贵妃亲近,恐她不喜,还特地派了个圆饼脸的洪大夫来。
但太后既派了人来,她也得好好地呆在床上躺着。
洪太医在她伸出帐子外的手腕上搭了一块帕子听脉,听了半天,只觉得棋归的身体好得不得了,半点都不像有病的。
但是病人么也是很奇怪的,有些病人,你说她病了,她不高兴,比如太后。有些么,你说她没病,她才不高兴,比如刘贵妃。洪大夫是第一次给棋归看诊,拿不准她是哪一种。
他想了想,索性问道:“您可觉得困乏,无力,时常嗜睡,最近胃口也不好?”
是个孕妇,都会有这些症状。
棋归有些惶惶,觉得就算是装病,也不用吃药吧,那就太亏了。她想了想,道:“倒是有些不舒服,但也不太明显,想来应该没事。”
洪太医心道那这是个不愿意吃药的主。
他便道:“您放心,没有大碍,您只要休息好了,就行了。再就是,想来从前张大人在的时候也给您开了药膳,您吃着便是。”
也没提要看看张毅之的药膳,又客气了两句,便起身了。
那洪大夫走了以后,棋归掀开床帐,若有所思,道:“这大约也不是个愿意多事的。”
百合道:“应该是的,看来只是太后娘娘派来给您看诊的,您可以放心了。”
棋归道:“叫人盯着他吧。这大王子一天没起色,刘贵妃一天不消停,咱们都没好日子过。”
百合想了想,轻声道:“这件事儿,您倒还好,大门一关,就什么事儿都没了。可是郡主现在在宫里,怕是…”
说到果果,棋归也只能叹气,道:“咱们着急,可也不能代她去干什么。这路就由她自己去走,等闯了祸她才会老实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