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生产过许多个了,可是棋归还是觉得有些害怕,紧紧地闭上了眼。那样子让人一哂,心中却又痛又怜。
燕君行亲自解开了棋归的腰带,她侧身躺着,他把宽松的裤头解下来。张毅之只看了一眼,就拉上被子给她盖住了。
“如何?”
“八九不离十,是一种叫青蝶的毒虫咬的。您处理得及时,毒性也不如毒蛇,只会让公主有一阵子的晕眩不适,明日早晨起来,就该好些了。我待会儿去配药,外敷内服。”
燕君行松了一口气。
张毅之却有些犹豫,似乎欲言又止。
燕君行和他认识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自然明白他的意思。低头看了看棋归,棋归还沉浸在屁股被别的男人看了的悲伤,和被虫子咬的晕眩中,只低着头缩成一团。
燕君行轻轻拍了她两下,然后和张毅之退到了外面。
“怎么回事儿?”燕君行皱眉道。
张毅之低声道:“公主该无大碍。但那毒虫的毒液怕会影响胎儿。”
“死胎?”
“那倒不至于,但有可能痴傻,或者是残疾,最好的可能是肤色偏黑。若是一直用药,调理好羊水,也是有可能痊愈。但希望大约只有六成。”
燕君行皱眉,道:“只有六成?”
张毅之看着燕君行,等着他做决定。他也可以选择先把这个孩子打下来,免得冒险。
然而燕君行之沉吟了不到一眨眼的功夫,就道:“那就好好调理着。但先别告诉她,免得她听了内疚,孩子还没生下来呢,就开始以泪洗面了。”
闻言,张毅之私心里是松了一口气的。他道:“是。”
燕君行就犯嘀咕,道:“那得想个法子让她好好吃药…”
实话不能说,可是以棋归的性子,明天一早爬起来,她觉得自己舒服多了,便会不乐意吃药了。就算吃,也会三天打鱼两天晒网。这怎么行?等到时候她生个孩子,别先把她自己给吓死了。
但棋归没事总是好的。就在刚才,燕君行吓得心跳几乎都要停了,现在才缓过劲儿来。
张毅之嘱咐道:“您也看着她一些,这阵子,要吃得清淡一些,可鱼,鸡还有蛋类,都不能吃。豆类也不能吃。”
燕君行一愣,道:“那不是要了她的命吗?”
说完他自己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张毅之嘴角亦有些弧度,道:“那也没办法。”
他从药箱里取了几个药瓶子出来,递给燕君行,让燕君行去敷药。
燕君行接过来,道:“你倒像是早就知道是那虫儿咬的似的。”
“不,是恰巧有,我之前在江湖中漂泊,这些药都是备着的。”张毅之道。

第316章 牵扯前尘

棋归昏昏沉沉地睡了一个晚上,第二天早上就是饿醒的。想爬起来吃点东西,一翻身却打到一个人。
燕君行把她按住,道:“别动,上了药,乖乖先这么躺着。”
闻言棋归不敢动,小声道:“我饿。”
燕君行让人端上来一碗小米粥,不见半点油腥。
棋归急了,道:“我不要吃这个。”
“听话,你让虫咬了,得先调理一阵子,给你放了红枣呢。”
棋归吃了两口,发现几乎没什么味道,眼巴巴地看着燕君行:“不能吃肉啊?”
“嗯。”
棋归就嘀咕道:“可以用豆子熬大米粥嘛。”
豆类也不能吃。这是张毅之特地嘱咐过的,看来该是特别要禁的。
燕君行板着脸,喂了一口进去,道:“给你什么就吃什么,都是为了你好,也为了孩子好。”
说到孩子,棋归就不敢了。乖乖地把一整碗粥都吃了。觉得嘴里没味,可是看到他那个严肃的样子,又不敢提了。
末了她只好舔了舔嘴唇,躺在床上,轻声道:“还有点头晕。”
燕君行只不过转身端个水杯的功夫,回过头来看她这样,也是好气又好笑,把她扶起来,道:“先漱口。”
棋归紧紧地闭着嘴,摇摇头。她心里也正有气,想到以后都要这么吃,她就更气了,虽不是燕君行的错,可自己眼前只有他啊,所以棋归很自然的就把火气的矛头对准了他。
“突然闹什么脾气呢这是,漱了口再睡。”燕君行百思不得其解,把她抱了起来想让她漱口。
“我头晕。”棋归小声道,然后又紧紧闭着嘴。
“漱口又花不了你多少力气,杯子都给你端过来了!”燕君行道。
他的口气有点严厉,棋归瑟缩了一下,避开水杯缩进他怀里,突然泣不成声。
“…”燕君行愕然,把水杯放在一边,拍拍她的背,道,“怎么了这是?不是没骂你吗,就叫你漱口来着。”
棋归抽泣道;“屁股,被虫咬了…”
还被其他男人看了…
以前还让他接生过。现在又让他看了屁股。这都是什么事儿啊!
燕君行哭笑不得,道:“咬了就咬了,不是没事吗,还疼吗?要不要找毅之来再给你瞧瞧?”
他不提还好,提到张毅之,棋归又哭得更厉害了。
她连忙挣扎道:“不,不给他看!”
燕君行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只搂着她安抚了一会儿,问她疼不疼,难受不难受。棋归只是摇头。
等她哭累了,睡下了,燕君行还莫名其妙。他想解开她的腰带看看她的伤口,结果没想到她一只手紧紧地揪着自己的腰带,虽然睡着,可是神色惶惶。燕君行无奈地又躺了回去,侧身躺在她身边,安抚地亲亲她的额头。
一个念头突然闯进他的脑海,燕君行立刻站了起来,沉着脸大步走了出去。
在门口的百合本来在打盹,被他吓了一跳,立刻站直了身子。
燕君行跨出门槛,突然停了下来,道:“去把李石叫来。”
百合一怔,然后后知后觉地道:“石头哥已经递了辞呈,正打算离开。”
“打算离开,也把他给我叫来。”燕君行略一思索,还是做了决定。
百合顿时头大。她也不傻,燕君行平时和李石也是怪里怪气的,现在突然要单独见李石,能有什么好事儿?
但是作为驸马,也算半个主子,发了话,她也没办法,只好去叫李石了。
李石正在收拾行李,听百合说了,也只是沉着脸一言不发,只管收拾自己的东西。
百合小心翼翼地劝了几句:“他到底是咱们公主的夫婿,咱们也得顾着公主的颜面。横竖你是要走了,不管他说什么,你别顶撞他就是了。”
李石沉着脸,还是不说话。
百合在一边有些坐立不安。
半晌,李石已经把自己所有的行李都准备好了,走到门口,突然回过头来,道:“百合。我问你一件事。若不是咱们亡国了,若他不是燕国武侯爵,我是不是真的不如他?”
“啊?”百合怔怔的。
李石站在门边,面沉如水,如他一直的少年老成和沉着冷静。其实他一直是个极优秀的人,少年时期,便成为八部骑兵最年轻的校尉,然后成为八部骑兵最年轻的中将。要知道,八部骑兵虽然流落民间,可是其中高手如云,奇人异士无数。能稳稳的坐在中将这个位置上,便能说明任何事。
百合斟酌了一下,道:“你们都年少有为。”
李石自然是少年英雄。可是燕君行有的,不仅仅是燕国的爵位而已。
闻言,李石笑了一笑,道:“我知道了。所以我要走了。我这辈子,不能都追着一些我高不可攀的东西。”
百合站了起来:“石头哥…”
李石转了个身走了。他要先去见燕君行。
百合瞧着他的背影,突然觉得有一些说不上的变化。在她们的心目中,李石是优秀的,可也是深沉忧郁的。其实所有人都知道他心里有什么。可是现在,他好像突然就脱掉了那千钧重负,步履也变得轻快起来。
他本该是名动天下的少年郎。不该一直颓靡,所幸他已想通,那天高地阔,便任他行走。
燕君行在书房等他。
李石淡淡地给他见了礼,不卑不亢。
燕君行低着头,翻看着手里的书卷,指尖有时候会轻轻敲着桌面,显示了他内心深处极其地不舒坦,他道:“大燕隆武二十三年,也就棋归才十三岁的时候,好像有一次被掳到了青楼里去,后来被你们救了出来,是不是?”
李石一怔,他没想到燕君行要说这个。这件事后来连棋归自己也记不太清楚了,只是本能对这种青楼之类的东西会有些抵触。自然不是棋归告诉他的,该是他自己查出来的。
可是他查了这个,今儿又特地拿出来说,是什么意思?
“是。”
燕君行道:“你好好想一想,把她救出来的时候,她是什么模样?”
当时,是李石把她抱出来的。一出青楼的大门,她就搂着李石的肩膀,嚎啕大哭,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后来还跑到河边,在河里搓澡搓了半个时辰,才爬上来。
就是从那时候开始,棋归的性情大变。所有公主的刁蛮和自视甚高都丢得干干净净。而是开始变得小心翼翼,夹缝求生。虽然亦笑亦闹,可总归是有些什么东西不一样了。
这也是为什么,当初面对燕君行,她毫不犹豫就妥协了。
不然,赵家的公主,自当也能像她父亲一样,宁死不屈。
燕君行皱眉,道:“那是哪家青楼,你记得吗?”
李石低声道:“记得。”
“我知道你要走。可以,临走之前,帮我做最后一件事。你去把当时,和这件事有关的人,全都带过来,一个不拉。我要清清楚楚地知道,当时发生了什么事。”
李石的双眼像鹰一样,盯着他,道;“公主没有吃亏。”
燕君行坦然地望着他:“我知道。”
李石道:“为什么?又为什么选我?”
闻言,燕君行又轻轻地敲了敲桌子,道:“因为有些事我必须知道。因为你是最合适的人。”
李石深吸了一口气,道:“当时天下正乱,许多国家亡了以后,诸国的公主,宗姬,和贵女都流落民间。那家勾栏院也不知道是什么来头,专门搜罗这些女人,或卖给人做妾,或调教成妓女。势大财大,当时我们动他们不得。”
燕君行道:“那现在呢?”
李石抿了抿唇,冷笑,道:“我必定将人带到。”
说完,他就转身出去了。
燕君行一个人在椅子上坐了一会儿,然后站了起来,回到卧室。
回去一看,棋归又捂着脸,好像在哭。
燕君行无奈地道:“你到底在伤心什么嘛。”
棋归哽咽道:“为什么连面也不给吃,点心也不能吃。”
燕君行把她抱起来,道:“你乖乖的,先养一阵子,好不好?”
棋归摇摇头,然后扑进燕君行怀里嚎啕大哭起来,好像一顿没吃好真的就能让她这么伤心一样。
燕君行搂着她,拍着她的背不说话。
先前不觉得,可是现在回忆起来,她对于男人,其实一直都非常抵触。当初他若是不强迫,恐怕他们也没有今天。
当年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就像是烙在她心里的一块印子。那次张毅之给她接生,虽然她一直强打着精神,可眼神里却还是时常会流露出一丝落寞。
等她哭够了,她躺在燕君行怀里,鼻音浓重,道:“我想我大姐了。”
燕君行道:“嗯。”
“也想我母妃。”
“嗯。”
“还有我父王。”
“嗯。”
棋归紧紧搂着燕君行,又开始泣不成声。
燕君行无奈。
每次生个孩子,总会发生点什么事,脾性也大起大落的。是可以考虑以后让她吃些避子的汤药,不然她每次这么折腾,小小年纪弄得人都憔悴了几分。

第317章 决心彻查

等她这次哭够了,她反应过来,道:“您今儿不上朝吗?”
燕君行低声道:“进宫请了假,怕你不老实,所以要在家里陪你。”
棋归摸了摸后面的伤口,又摸了摸前面的肚子,也没有不服气的反驳。抬起头看了他一会儿,然后就躺在他怀里,睡着了。
燕君行低头亲了亲她的额头,陪她躺了一会儿,然后就起身了。
“备马,准备进宫。”
紫宸宫。
消息传到太后那,也不知道是怎么误传的,说是棋归被蛇咬了。搞得太后心情也不好。
燕君行解释清楚了,说只是虫咬的。
太后松了一口气,道:“那还强些。不过老十,这个孩子你打算怎么办?”
燕君行愕然,道:“什么怎么办?”
太后若有所思地看着他,道:“这毒液可是会影响胎儿的。你要生个傻子,还是残障?说出去,你武侯爵的脸面往哪儿搁?”
燕君行这才搞清楚太后的意思,脸色就有些不好看,道:“残障傻子也是我的儿子。我武侯爵府也不是养不起一个傻子或是残障!”
“得得得,你别冲着哀家嚷嚷。你要养就养,哀家也没说不让你养。”太后连连摆手,让他别嚷嚷。
过了一会儿,她皱皱眉,又笑了起来。燕君行能这么想,她私心里还是有些安慰的。毕竟是她一手带大的孩子,人品高洁,重情重义,也是她的骄傲。
燕君行好像还是气呼呼的。
太后笑道:“你打算在家歇几天?”
“过了这几天再说罢。”棋归的情绪还不稳定,他走不动脚。
“王嫂,臣弟这次来,一则,是想让果果回去陪陪她娘。再则,是有点事儿,想跟您禀一声。”
“什么事儿?”看他的样子,太后也渐渐严肃起来。
燕君行沉着脸,道:“臣弟已经着人去打听过,那种叫青蝶的毒虫,寿命极短,也极怕冷,燕京这种地方是很少的。臣弟怀疑,在菩提庵那一代,可能有人在饲养这种毒虫。”
太后颦眉道:“养这虫子干什么?”
燕君行道:“请您下旨彻查。”
太后道:“你怎么会这么想…而且,就算是真有人养这虫子,也不是什么大事。需要哀家特地下旨去查吗?”
燕君行严肃地道:“王嫂,臣弟觉得这不是小事。只是没有证据,所以请您下旨彻查。”
太后终于回过味儿来了,道:“你怀疑是什么?”
“这天下乱了百余年,民间妖异丛生,权贵浑水摸鱼。臣弟甚至听说在不少地方,都有青楼楚馆,专门诱拐掳掠贵女宗姬,甚至公主之尊。人口买卖猖獗。这等积瘤不除,百姓何以安居乐业?王嫂,那毒虫最大的作用就是让人麻痹,本不该在京城,又在一尼姑庵附近,实在是让臣弟很难不起疑。”
太后紧紧皱眉,道:“或许没有你想的那么严重呢?”
燕君行拱了拱手,道:“棋归就经历过此事,虽被人救出,可一直到现在心伤也难平。王嫂,身为女子,贞操比性命更重要。此等之事天理难容。既要开创太平盛世,便首要正民风,杀鸡儆猴。”
太后深吸了一口气,心中暗道燕君行说得对,若是一只毒虫后头真的藏着那么大的阴谋,那的确应该杀鸡儆猴。
“准,哀家便下旨彻查此事。”
燕君行道:“谢王嫂。”
太后摆摆手,道:“你既摄政,如今懂得设身处地地为百姓着想,哀家甚为欣慰。”
燕君行道:“是王嫂教养有方。”
了却了一件心事,燕君行回到家里。
果果已经回来了,正在陪棋归喝粥。
在孩子面前,棋归会稍微像样一些,也不会动不动就哭哭啼啼。但是看得出来,她的心情非常不好,一口一口地吃着眼前的粥水,半句话也不说。果果小声地跟她说着什么,也难逗她笑一笑。
听见动静,果果从床边站了起来,行了个礼,笑道:“爹,您回来了。”
燕君行点点头,对棋归道:“还难受吗?”
棋归看了看果果,小声道:“我什么时候才可以吃别的?”
“你就光惦记这个了。”燕君行无奈。
果果笑了一笑,主动告退了。
棋归心里不痛快的时候,就特别喜欢巴在燕君行怀里,好像对方是她所有的依靠那般。这次,她又紧紧地抱着燕君行,摸摸自己的肚子,道:“我到底什么时候可以吃别的?”
“先养养。”燕君行敷衍道。
棋归哼哼了两声。
燕君行把她的脸捧起来,道:“我怎么觉得你好像非常不高兴?”
“你让虫子在屁股上咬一口,我看你高不高兴。”
“我倒没有你那么滑稽然虫子在屁股上咬一口。不过大伤小伤也不知道受了多少了,没有一次是像你一样这么消沉的。”
棋归不服气:“我有身孕。”
燕君行笑道:“好了,我不是骂你,我只是想你高高兴兴的。”
说着,他低头去亲她。
亲了一会儿,他抬起头,皱眉道:“又不漱口。”
棋归这才高兴了,笑嘻嘻地把他的头拉下来,主动亲了上去,好像就要气他,故意把舌头伸过去逗他。
看燕君行一脸嫌弃,又皱着眉头,又没有把她推开。
棋归终于更高兴了。
“你从前就嫌我是个小乞丐,一会儿嫌我这儿,一会儿嫌我那的。”后来,棋归躺在他怀里道。
燕君行低声道:“我错了还不成吗?以后就是你要翻天,我也不管你。免得你小解一下还要走得远远的,我还得给你刨个坑。你说是不是?”
是啊,她不就是不想给人看见吗,一点儿也不想给人看见。结果倒好,辛辛苦苦地走了那么远,到头来屁股倒被人看了个仔仔细细。
她愤愤地捶了他一下,不说话了。
燕君行摸着她的肚子,哄着她睡下了。
要说这几天,棋归的日子过的那叫一个生不如死。每天屁股上都得擦药,一天到头都是侧身躺着。而且经常会觉得,头晕恶心,还会想吐。睁开眼第一件事就是喝那个几乎没有一点儿味道的粥,喝了之后就是吃药。
什么零嘴儿点心,几乎是没她什么事儿了。
张毅之来给她复诊,看她眼巴巴地看着自己,好像是在等他宣布她可以开戒了。
饶是张毅之这样的人,竟然也觉得根本无法直视她的眼神,低下头,尴尬地轻咳了一声,道:“好些了。给您改个轻一点的方子。”
棋归轻咳了一声,道:“那忌口呢?”
“还得忌。”张毅之低着头开方子。
棋归想了想,又道:“原来那些,还得全忌?不能少忌一两样?”
“还是全都得忌。”
棋归不死心,道:“一样都没减?”
张毅之开好药方子,闻言轻轻笑了一声,道:“对,一样都不能少。”
棋归顿时又哭丧着脸。
张毅之把药方子交给身边的人,温声道:“再忍一阵子吧。等孩子出生了,就好了。”
棋归一个激灵,道:“对孩子会有影响?”
“影响不大”,张毅之斟酌了一下,道,“只是孩子降生以后,残毒也可以流出来。”
在床上养了小半个月,棋归才渐渐好利落了,可以下床。这些时候,燕君行去上朝,便一直是耿嬷嬷,沉鱼和果果照顾她的。
一下床,竟然发现自己的肚子大了一圈。
以前的衣服穿着有些紧绷,棋归讪笑了一声。
耿嬷嬷虽然没有生产过,可是毕竟服侍了太后好几胎,经验充足,眼神毒辣。她盯着棋归的肚子看了一会儿,道:“长期躺着,还是找个太医来摸一摸胎位看看怎么样吧。”
棋归吓了一跳,道:“胎位会不正吗?”
耿嬷嬷只道:“小心一些总是没错的。若是有事,现在调整也来得及。”
沉鱼也道:“是啊,公主,您也不用担心,只是小心一些,求个安心而已。”
果果道:“听说那个洪大夫很会摸胎位呢。”
“要,要摸?”棋归咬了咬牙,道,“还是让张大人过来一趟吧。我对他比较放心。”
反正他该看的也看了,该摸的也摸了,何必再麻烦别人。
张毅之被叫了过来,听说是看胎位的事儿,张毅之也有些惊讶。
棋归小心翼翼地道:“您从前试过吗?”
“在军中给马摸过。”
“…”
不过他这样说,棋归又释然一些,心道在他心里,她和马估计也没什么区别。
棋归躺在床上,由着张毅之解开她的衣带,虽然隔着一层中衣,可还是能感觉到他那只粗糙宽厚的手掌。
他好像隔着肚皮,抚摸到了孩子的头。是那种特别让人安心的抚摸方式,棋归也渐渐放松下来。
摸了一会儿,张毅之抬起头,道:“游到上面来了,头朝上,脚朝下,胎位的确不正。”
棋归傻了眼,道:“那怎么办?”
张毅之道:“别急,你还未满八个月,还有一个多月的时间来调整。”
棋归点点头,还是觉得有些紧张。
张毅之的妇科是棋归生第二胎的时候才开始渐渐钻研的,许多东西也是根本就没实践过。他知道有一套,正胎位的手法,但也不能确定,也没有马上教给棋归身边的人。只推说先回去瞧瞧,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