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张毅之一瞪,他又立刻滚蛋了。
百合搂着棋归,泪眼朦胧地看着张毅之。
张毅之却很平静,来的路上,他已经听说了事情的经过。先看了常大夫的药方,然后道:“药没错。”
他伸出手,道:“逾越了。”
百合起初以为他是要给棋归把脉,可谁知他竟然是叫百合走开,要自己坐过去。百合有些犹豫。
挣扎间,想起张毅之给棋归接生的情景。顿时又释然了。医者父母心,何况江湖儿女,不拘小节。何况张毅之从来都是极重规矩的,从前给棋归看诊看过无数次,若不是必要,连看都不会多看一眼。他这么做,必定有他的道理。
棋归已经不能言语了,神情有些呆滞,连被张毅之接过去,抱在了怀里,也没有动一下。
百合连忙去关了门。
张毅之让她靠在自己怀里。他单手,好在胸膛宽阔,棋归可以完全躺进去。他伸手轻轻抚摸着棋归的虎口处,然后向上,似乎是在耐心地寻找她的几个穴位。
后来不知道按到哪儿,棋归轻轻咽呜了一声,然后眼泪就如泉水一般涌出来。张毅之朝有些紧张的百合使了个眼色,百合立刻就不敢动了。
棋归看起来,确实比刚才有生气了一些。
只是依然云里雾里,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哪儿,凭本能一手放在腹部。

第302章 安抚

张毅之保持这个姿势,继续在她手臂,和腰腹,甚至腿侧摸索。棋归只顾自己嘤嘤地哭,哭着哭着,就开始断断续续地开始说话。
“或许我不知道该怎么做一个母亲。”
张毅之的声音听起来很平稳:“你知道。”
“我总怕,她不是我亲生的,我总是怕因为我疏忽而让她不自在,让她不明白我是真心待她的。”
张毅之道:“她会懂得。”
“我只盼着她像个平常的姑娘家,安安稳稳的长大,平安一生便是了。她面上答应得挺好,可是转个身就会出点什么事。这到底是为什么?”
张毅之道:“因为她本来就不是个平常的姑娘家。”
棋归执拗地道:“她就是,她是我的姑娘。”
张毅之道:“她是你的姑娘,也是个不平常的姑娘。公主,您放她去吧。”
棋归大哭起来,断断续续地道:“不行,我,我为她,操碎了心…”
她哭得好像彻底爆发出来一般,几乎有些歇斯底里,一直没有停止过哭诉,却没有什么章法。从刚刚收养果果开始,一忽儿又说到她生的第一个孩子。然后突然又说到李宛说她子女缘不深。最后又开始絮叨果果,说果果总不按她说得去做。
张毅之就听着,偶尔插一句嘴:“孩子大了,该放开手了。”
“有太后在,您不用担心。”
“不,不是您的错。”
“别难过了,郡主并不是故意想让您这么难过的。”

直到她哭泣的声音渐渐熄了下去,只是还在断断续续地抽搭着。张毅之抬起手,按了一下她的黑甜穴,棋归哼哼了两声,然后就彻底没了声音,在他怀里睡着了。
百合松了一口气,想上前,被张毅之制止了。她敏锐地发现,棋归好像动了动,似乎还是不安稳。张毅之一直半弓着身子,棋归是以一种非常舒适的姿势躺在他怀里的。他一瞬不瞬地盯着棋归的脸,似乎是在观察棋归的脸色。
有那么一瞬间,百合好像是从他眼里看到了一点什么说不去弄个出道不明白的东西。可是也就是眨眼的功夫而已。她再看的时候,张毅之的眼神又好像一直是从前那样子,深不见底,波澜不惊。
百合不由得暗暗自嘲都是自己想多了。这么不舒服的姿势,张毅之怎么可能会是故意的。他要占棋归的便宜,有一千次一万次更好的办法。
又过了大半晌,他终于让百合来把自己怀里的棋归抱了起来,放在了床上。而他自己因为长时间保持一个极其不舒服的姿势,也要百合来扶,他才站了起来。
他回头又看了看棋归,虽然腮边依然挂着泪痕,可是呼吸绵长,该是好多了。这才开始往外走。
百合亦步亦趋地跟着他,斟酌着该怎么开口。
出乎意料的,张毅之解释了一句,道:“一口气堵在胸口,引发了痉挛,哭出来好多了。等她睡醒,喝了药调理一下就行。”
刚才还死气沉沉,突然像被靥住了一样的棋归,看起来是真的有好一些。百合顿时对张毅之敬若神明,连忙道:“果然还是张大人医术高明,叫人放心。”
张毅之似乎苦笑了一声,但是百合不确定自己有没有看错。
他道:“好好照顾公主吧,有事,再来我府里找我便是。”
百合连忙道:“您请稍等。百合还有一事不明。”
“请说。”
百合道:“只是一时伤心,或者是担心,公主怎么会突然就…瞧着有些吓人。百合想再请您瞧瞧,公主有没有别的什么毛病?”
棋归的身体状况,张毅之不用再看,几乎可以倒背如流。
他回过头,张了张嘴,最终还是道:“让她好好休息,不管怎么样,一定要让她睡饱。她的心脉较弱,负荷不了太多。又喜欢多思多想,这次的事儿,也不是一时气闷,该是长期累积起来的。小郡主的事儿,或者是她的一块心病吧。”
他用的是猜测的口气,可其实,他是可以肯定的。
棋归自己还是个孩子,身边的几个亲生子女,也都还小,不需要她负担太多的责任。唯独只有养女,已经长大成人,甚至比她更聪明。她想负起对养女的责任,想做一个尽职的母亲,却不得其门而入,可是又耻于对人开口。
完全就还是个孩子心性,想扛起来,也不管这个担子比自己想得要重得多,压得狠了,也往自己心里憋着。结果还是扛不住了吧?
她啊,就是个孩子。
张毅之想起来,就笑了笑,然后再没有看百合,转身走了,出去的时候和常太医擦肩而过。
常太医神色莫名,问百合,道:“公主怎么样了?”
“好多了。”
“这,关着门是…”刚才棋归可是哭得非常凄厉。
百合知道轻重,瞪了他一眼,道:“张大人教了我一套手法,他站着外头,让我在里头帮公主推穴。公主果见好了起来,哭过之后,也冷静下来了。”
常太医一听,依稀想起来在哪本医书上看过记载,可是死活就是想不起来了,他连忙道:“是什么手法?您还记得是哪几个穴位吗?”
百合哼了一声,道:“不记得了。”
自己不好好看书,不好好多学点儿,光想取巧,倒是挺美的。
常太医也没注意到她的脸色,只觉得懊悔不已,寻思着回去再找自己的父亲商量一下。眼下便把手里端了半晌的的托盘往前递了递,赔笑道:“百合姑娘,您看这药…”
百合这才大发慈悲地道:“张大人说,你的药方倒是没有什么问题的,还照你的药方用。不过公主现在睡下了,等公主睡醒了再说吧。”
常太医这才觉得长回了点脸面,道:“是,下官一定会亲自看着火。”
百合也没说什么,转身回了房间,看着棋归去了。
而常太医,好好的一个御医,还真就去看火了。心里也不是不觉得憋屈。当初在宫里的时候,他深受刘贵妃宠幸,更不用干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儿来表明忠心,和他还有点用处。可是无奈宫外有张毅之,人家也确实比他高明。
很多天以来,棋归算是睡了一个最安稳的觉。大哭过后,身体上的舒畅好像被带到了梦里。她还做了一个挺不错的梦,梦见她靠在燕君行怀里,燕君行耐心地听着她说话。
这的确应该是个梦,因为燕君行已经很长时间没有那个闲暇耐心地听她说那些废话了。她在梦里说了很多很多,虽然想不起究竟说了什么,但是记得都是自己心底的东西,没说出一件来,就好像卸掉了一点儿什么担子。
睡醒了之后,果然就浑身轻松。屋子里的光线有点暗,棋归愣了愣。
一直守着的百合听到被子悉悉索索的声音,连忙站了起来,道:“公主?您觉得怎么样?”
棋归一下没想起来之前的事,只依稀记得自己做了个美梦,便笑了笑,道:“好多了。什么时辰了,怎么让我睡到现在?”
百合看她神色,说话的口气,好像已经恢复了正常,也松了一口气,笑道:“已经傍晚了,您可觉得饿?厨房热着粥呢。”
说着,三步并作两步走到门口,叫人去传粥。
棋归有些纳闷,想了一会儿,想起来发生了什么事儿。说来也怪,现在想起来,心里却轻快了很多,只是长出了一口气,自己掀开被子下了床。百合拿了件衣服来给她披上。
“这事儿还没跟将军说吧?”她指的是她下午的事儿。
百合给她盛了粥,轻声道:“还没来得及说,当时都快急疯了,等张大人来了之后,您就好了些,睡下了。属下就私自做了主,先没跟驸马提。”
对于棋归的事,那个驸马总是大惊小怪的很。
棋归点点头,道:“那就不要说了,免得将军担心,我也没事儿。若是看见我吃药,问起来,只说是安胎药。”
果然。
百合答应了一声,轻声道:“对了,刚刚好像开始蒸水晶小笼包了呢。”
棋归顿时笑了起来,道:“蒸好了快给我拿上来。”
燕君行回来的时候,棋归已经吃好了药,半躺在榻上,浑身暖洋洋的,觉得非常舒服。可燕君行还是很敏锐地闻到了药味,不禁皱了皱眉,道:“怎么了?”
“嗯?”
“有药味,你怎么了?”
棋归道:“安胎药。”
“怎么吃上安胎药了?你不是一向不吃那个东西的吗?”
“…为什么不能吃?我觉得挺好的啊。”
燕君行有些担心。可是看棋归,半曲着腿,坐在榻上,看起来非常安定。这个样子,若是装的,那说明她是真的不想说。他一犹豫之下,便道:“我去书房找点东西。”
棋归也没放在心上,随口问了一句,道:“今天怎么回来得这么晚?”
“贵妃生了个小王子,不过产后血崩,宫里乱成了一团。”
棋归一愣,这么大的事儿,怎么一点儿风声都没有?那可是王长子啊!

第303章 有所察觉

看棋归似乎有些疑惑,燕君行解释道:“小王子体弱,不知道会不会夭折,按照宫里的规矩,是先不发喜讯昭告天下,免得惊扰了孩子,还折了他的福气。”
棋归又躺了回去,叹道:“那可是长子啊…不过就是这个规矩,也没有办法。”
是的,就是这个规矩。也是为了孩子好。不过刘贵妃似乎不懂得。她拼了半条命生下王长子,竟然没有立刻被昭告天下,没有一步登天,她非常不满意。一群太医刚把她从鬼门关拉回来,她略有了一点儿力气,竟然就闹了几句。
而燕君行作为臣子,也作为兄长,见母子平安,也就走了,并不打算搀和那宫里的事情。
说是去书房,可是他在外面转了一圈,找到了一个比较老实的侍女,三两句话,就把今天发生的事情给诈了出来。听了之后就皱眉。
心道,还好有张毅之。
又去把百合叫来,熊了一顿,让她有事要第一个通报他。
百合无奈地答应了。
棋归看他空这手回来了,不禁大奇,道:“不是说去拿东西了吗?”
燕君行道:“我记错了,原来是落在文昌阁了。”
棋归也没在意,笑嘻嘻地道:“是忙昏头了。”
燕君行笑了一笑。她每次怀孕,情绪都会比平时更敏感,也要更小心呵护。今天是差一点就酿成了当初她生那对双生子的时候的情况。燕君行虽然因为她着人不报,心里有些不舒服,但还是没有说她什么。
收拾好了,棋归舒舒服服地缩进燕君行怀里,非要他坐好了给她躺。
燕君行无奈地直笑,道:“你这又是什么毛病?这样坐着,我不大舒服。”
棋归蹭了蹭,道:“就坐一会儿。”
燕君行无奈地照做了。
棋归心满意足,道:“我今天午睡的时候,做了个梦,梦里你就是这么抱着我的。我就睡得好安稳。”
“…”燕君行轻轻抚摸她的腹部,不说话。
棋归又道:“你还听我说了好多话。”
夫妻那么多年了,他忙,他累,她都知道。所以她自然而然的,开始只想他而想,忧他所忧。
燕君行长出了一口气,轻声道:“在梦里,你跟我说什么了?”
“忘了,好像什么都说了,说了心里痛快多了。”
燕君行偏过头亲她,亲她的鬓角,亲她的额头,亲她的脸颊。
棋归直笑,道:“我做梦的时候,你可没有这么做。”
“因为你不做梦的时候,我是你的丈夫。”
他抱着棋归,翻了个身。
棋归有些惊讶,道:“你…”
燕君行笑了笑,低头一个绵长的吻。
棋归有点莫名其妙。因为夫妻那么多年了,棋归了解燕君行的模式。他很明显是临时起意的,刚才也没有表现出这种意向。在以前,这种情况很少。
他抚摸着她渐渐汗湿的身体,眼中暗潮涌动,神色却非常平静。棋归躺在他臂弯里,看着他侧身躺在自己的身边,低头看到他修长的腿。
“燕君行。”
“嗯。”他好像很放松,她叫一声,他就低头亲她一下。
棋归有点不好意思,往他怀里蹭了蹭,道:“你别这样看着我啊…”
燕君行笑着低头亲她,唇齿相依间他道:“你身上还有什么是我没看过的,你说出来,我再好好看看。”
棋归拉着他的手到自己的腹部,轻声道:“你儿子在看着呢。”
“若是他看得到,那他的哥哥姐姐也都看过了,不能独他不看。”
“没正经。”
燕君行笑了一声,支起身子,拉着她的双腿圈住自己的腰身,低声道:“你忍着点儿。”
这句话有点不对劲,棋归刚反应过来,就感觉一个灼热的,巨大的东西冲进了自己的体内,让她有些措手不及。明明知道会发生什么,可真的发生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又和她想的很不一样。
燕君行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拉着她的腿圈着自己的腰,满意地律动。
棋归平躺在床上看着他,有些不知所措,发现自己的手闲着,就去拉他的手臂,结果被他一把拽住,抱起来搂在怀里。
她激灵了一下,感觉到那股熟悉的快慰。感觉到她的变化,燕君行笑了一声,低头去亲她。然后就让她靠在自己肩头,慢慢地律动,加深她的感觉。
棋归云里雾里,只觉得自己被一团风抱了起来,后来落在软绵绵的云团里。
清醒过来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就想笑,燕君行也笑,两个人汗湿地抱在一起。棋归推了他一下,道:“你干什么呢?”
“干什么?你说呢?”
一语双关的反问,让棋归微微有点脸红,她抚摸着他汗湿的胸膛,轻声道:“我总觉得你今儿有些奇怪。”
“没有”,他低头亲她,很快就转移了她的注意力,他笑道,“就是觉得我该多陪陪你。”
“你对我够好了,许多人都羡慕我呢。”
“别人觉得怎么样顶屁用。我也不是傻得别人说什么我都信的。”
棋归退后了一些,仔仔细细地看着他,道:“你真的没事?”
“能有什么事儿!”燕君行终于好像有点烦躁,翻了个身不理她了。
棋归趴在他身上,轻声道:“今日回来,您半句没有说起朝廷上的事,没有说过您的烦恼。是不是太不顺心了,所以索性不想说了?”
“有什么好说的。”燕君行听她说起这个,更烦了。
棋归的脸绿了一下,道:“我知道我也帮不上忙…可是您从前都爱跟我说话的。”
燕君行深吸了一口气,回过身,道:“我不是告诉了你,贵妃生了王长子吗?就这些事儿了,没别的了。”
棋归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也说不上来,无奈叹了一声,道:“现在有事儿也不跟我说了,果然是红颜未老恩先断…”
说着就起身去沐浴。燕君行哭笑不得了一会儿,自己躺在床上,翻了个身,用手支着脑袋,盯着床顶,想着自己的心事。
结果棋归洗到自己脱皮也没等到他来跟她共浴,不由得悻悻。
第二天燕君行沐休。一反常态,他既没有呆在卧室陪棋归,也没有去文昌阁。而是一整天,都自己一个人坐在书房。
棋归着人去看过,回来的人说他好像是在看书。棋归嘀咕了一声,吩咐不要打扰,也就罢了。
等到下午的时候,棋归耐不住想去找他,偏偏这个时候,下人来报,说是有客人来了。
张毅之没有穿官服,也没有像他以前那样一贯严谨的打扮。他今天穿了一身随意的长袍,甚至连头发也没有以前那样梳得一丝不苟,倒有一大半都垂在肩上。看着倒颇像一个英俊的江湖侠客。
下人指引他到了燕君行的书房。那侍女偷偷往他脸上看了一眼,正看见他双目平静。不由得就脸红心跳。
“毅之,你来了。”
张毅之笑了一笑。燕君行的样子,好像早就知道他会来似的。他坦然坐下了,并道:“侯爷可记得,毅之跟了您多久了?”
“快十年了。”燕君行眯着眼睛想了想。
那时候,他尚没有今日的成就,张毅之也不过是个小有名气的跌打大夫,两人一处,除了惊天才华,还有意气风发。可如今,他们一个已经成了战场的神话,一个,也早已经名满天下。
两人都笑了一笑。
张毅之伸手轻轻碰了碰身边的茶杯,低声道:“您对属下,有知遇之恩。”
燕君行道:“你的惊天才华,是本侯占了便宜。”
张毅之摇摇头,道:“属下今日来,是有件事,想和您说。”
“你说。”
“如今天下将定,您也不用再上战场,毅之亦不用再追随左右。”
燕君行一愣。
“家师教诲,为医者,自当悬壶济世。属下觉得,是时候该走了,战后的天下,必定还有许多百姓,需要一个好大夫。”
燕君行长出了一口气,道:“你进门的时候,我就猜到你要走。”
张毅之笑了一笑,道:“侯爷,您永远是最了解属下的。”
燕君行却苦笑,道:“不,并不是。”
这么多年了,竟然直到昨晚,他才猛然惊觉。
张毅之站了起来,向燕君行深深鞠了躬,低声道:“对不住。”
燕君行坐着没动。
张毅之道:“临走之前,我能,再去看看她么…”
一时之间,燕君行也不知道自己的心里是什么滋味。
张毅之坦然道:“我是个大夫。”
只是像个大夫,和只是像个病人。
只要她能安好,那便够了。或许这是他对于她的全部意义。
燕君行道:“你去吧。”
张毅之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说什么,请你照顾好她,之类的屁话。这话本就轮不到他来说。
也实在没有必要来说。
他转身走了,留下燕君行一个人坐在书房里,怔了半晌。
等他回过神来,想去找棋归,正好这时候棋归竟然推了门进来了,一脸做梦似的莫名其妙的神情。
天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暗了。燕君行坐在角落里,棋归反而看不清楚他的神情。
她道:“将军啊…”
“嗯,毅之走了?”
“走了,他来向我告别。”本来还以为是来复诊的,谁知道他就是跑来,和她说了些话,然后就走了。
棋归有些不安,跑到他身边,硬挤着他坐了,道:“将军。”
说着,她小心翼翼地看着他。
燕君行好气又好笑,道:“怎么了?毅之跟你说什么了,把你吓成这样?”
棋归嘟囔了两声,只是挨着他坐,好像是真的受惊了。

第304章 敲打

其实张毅之也没有说什么。他一向是个惜字如金的人,跟她,更不会多说什么了。
可是棋归却敏锐地感觉到了一点什么不对劲,心里有些害怕。也许对于别的男人,还好说。但张毅之,帮她接过生…
可以说,除了燕君行,她稍微懂事一点以后,张毅之是唯一一个看过她身体的男人了,还是在那种情况下。棋归以前总是安慰自己说,他是个大夫,他没有什么非分之想。这才释然了,又来这么一出,难免她像个惊弓之鸟。
呆在燕君行身边,她好像安心了点,使劲往燕君行蹭了蹭,燕君行索性把她抱起来放在自己怀里。
看她这样,燕君行倒是笑了一笑,心头也松了松,抱着她笑道:“干什么呢?”
棋归嘟囔着又往他怀里蹭,道:“你今天一天都没怎么搭理我。”
燕君行搂着她不说话。
棋归眼尖,发现他桌面上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顿时恼了,又有点说不出来的心慌,道:“你什么都没干呢,在这儿也不理我!”
燕君行的反应只是又把她搂紧了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