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不过比棋归想的倒是好一些,起码包了场子,也没有其他乱七八糟的嫖客什么的。都是女儿家混在一处,想开点其实就是琴会,诗会,酒会什么的。
她放下心来,嘱咐果果先去沐浴更衣,道:“你这一身的味道,都不用说,人家都知道你干什么去了。”
果果不好意思地笑了一笑,管自己去洗澡了。
再说燕君行,今天在文昌阁忙得头昏眼花,一打听听说太后又出宫了,顿时就着急上火,急急忙忙地跑回来看看棋归在不在家。
结果把吩咐了做晚饭,正在打盹儿的棋归给吓得半死,一下从椅子上跳了起来,道:“您怎么也没通传一声呢!”
喜儿和门房都没跑过他,也没反应过来。
燕君行看她梳着家居的小挽髻,身上穿的也是在家里常穿的那身月牙白长袍,还有点睡眼惺忪的。他半松了一口气,道:“没事,你今天在家里好么?中午吃的什么?”
棋归刚有点迷糊,也没察觉他的不对劲,笑道:“挺好的,中午喝的粥,您新请的那个厨子,煲汤和煲粥都不错,比以前的好。”
“吃粥不饿?”
棋归道:“耿嬷嬷也说要少吃多餐。中午吃了,下午到现在,我吃了两顿点心了。”
“什么点心?”
“吃了一次水晶饺子。还有一次是象牙馒头。都是管饱的东西。”
燕君行就知道她今天是真没出去了,这才算是彻底放下心来,道:“吃饱了就好。”
棋归浑然不觉他的心情大起大落,挨上去抱着他的腰,撒娇道:“将军今日回来得好早。”
燕君行松了一口气,心情也好了,拍了拍她的手,不经意似的问:“太后今日出宫了,没来找你?”
棋归嘟囔道:“来了,可是我想起将军昨天的教训,死活不肯再跟她们俩出去。乖乖在家呆了一整天。”
燕君行笑了笑。
吃过晚饭,两人休息的时候,燕君行把棋归抱上床。
棋归按住他的手,道:“别…”
“嗯?”
棋归有点不好意思,道:“今儿一早,太后来了,结果我还没起来…”
燕君行只好翻了个身,道:“还让不让人消停了!”
棋归也没有办法啊,谁让人家是太后呢?
她道:“太后今儿还数落了我一通呢,说我怀着身孕就胡来,什么什么的。这个她说的对,我上头没有正经的婆婆管制着,若是有婆婆,必定也会这样管着的。”
燕君行嗤笑,道:“你又不是生第一个了。”
以前不都是这样的吗!
他心情不好,棋归也不敢顶嘴,抚了抚他的胸膛,道:“您放心吧。”
燕君行不说话,半搂着她,睡下了。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太后几乎每隔一两天就要到棋归跟前儿来晃荡一下,想把棋归拐出去,上青楼,上赌坊,上戏园子,总之不该去的地方她都想去,还想拐着棋归一起去。棋归死活不肯,让果果陪着去了一次戏园子。
直到太后去京城大大小小不少赌坊里都显了一次眼,被人记住了,赌坊是不能再去了。青楼里等着她赎身的姑娘大把了,青楼也去不成了。戏园子里来来去去那几出戏也听腻了,不想去了。
她终于消停下来了。
然后,嗜赌的本性被提了起来,没过足瘾,她就把赌桌搬到了棋归家的院子里。
也不知道从哪天开始,棋归就没再睡过一个懒觉,每天一大早起来,就得在自己家的院子里收拾着招呼太后,太贵妃,和她们以前那群一起疯过的手帕交。
而且还不能有怨言。因为太后么,大方啊,以前每次出去赌博,赢回来的钱几乎都赏了她。加起来零零碎碎竟然有几千两,够棋归招呼她们到明年还有剩下的了。
最要命的是,太后婚前喜欢抽大烟斗,后来进宫被勒令戒了,最近竟然又抽上了…还跟以前的手帕交一起抽…一屋子吞云吐雾的妇道人家,都是当朝显贵,最贵的是一国之母,最次的也是拿出去当当响的诰命,着实壮观。这才是她们不在宫里赌博的最重要的原因。
隆冬已经只剩下一个尾巴,燕京的白雪也化得差不多了,天气开始转暖。
这一天,棋归穿着单薄的春衣,坐在院子里看书,时不时看一眼热热闹闹的某个角落。
果果在旁边刺绣,一边观察她的脸色,一边斟酌着道:“娘,其实太后这么多年,也挺不容易的…现在天下差不多定了,又有能人顶着,她也好卸下肩头的重任,去过她自己想过的生活嘛。”
棋归道:“娘知道。”
京城里有怪癖的贵妇人不胜枚举,私底下干得事儿随便拿出来说一件也是惊天地泣鬼神。太后的作为,也确实没什么稀奇的。
只是她每天来吵棋归睡觉,棋归难免也有一阵怨气。

第300章 长嫂如母

至于燕君行,对这件事的态度就非常宽容。他是太后一手带大的,敬其如母,也愿意她安享晚年。要闹在家里怎么闹都行,只要别把她的妻女给拐出去。而棋归最近看着也很像样,好像没有被带坏,燕君行就更不理这些事儿了。
更何况,燕君行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冬季攻齐,拖了一整个冬天没有攻下来,难免兵疲马乏。这个时候,燕君铭做出了一个决定。就是不急着攻城了,想要慢慢地招降。
这个主意是他自己定的,直接八百里加急发了圣旨回来,燕君行到手以后立刻公告天下。
他这么做的目的,其中一个是,现在天下差不多定了,就剩下齐都这个弹丸之地,也跑不了。大燕王朝拖了那么久,不是打不下来,而是仁义为先,不打算强攻,打算招降。
说老实话,燕君行也挺高兴的,因为燕君铭能做出这样的决策,说明他终于长脑子了。那么王弟守在前线,王兄在朝中,自然要倾国之力,给他援助。
经过一番激烈的甄选,燕君行派出了几个文官开往前线,去参加劝降。齐王虽老,但依然是条硬汉,竟然就是死守着齐都不肯放,也从来不见燕使,只要有人靠近,齐王都会下令放箭,偏他储备足足的,这么糟蹋武器也不觉得可惜,燕使连靠近都靠近不了。
于是燕君行和在自己家里开场聚赌的燕太后,有一天就有了这么一段对话。
彼时,太后打牌打累了,叼着烟斗正在休息,燕君行坐在一边儿。
“还劝他娘个降,直接让咱们王上打进去,俘虏了齐王,天下就太平了。就差这么几步脚的事儿了,难道就干耗着了?”太后最近脾气也见长,一般人也不敢招惹她。
燕君行给太后倒了一杯茶水,道:“您先喝口水,容臣弟慢慢跟您说这件事儿。”
太后道:“你说。”
她最近就光出来吃喝嫖赌了,也没怎么关心朝事。
燕君行道:“这仗,不是不能打,是比咱们想的要难打。您还记得咱们派到边关去的那群老王叔吧?”
那几个老东西,跑到那冻了大半个冬天,那地方又比燕地要暖和一些,这一冷一热的,很多人就犯病了。折腾了半天,还死了一个。这下可好了,把那群老头子都给吓着了。犯了风湿的,风寒的,都躲在帐篷里不肯出来。他们是来蹭军功的,可不是来送命的。
听说发回来的消息,倒是一个个都真病了,这个时候,燕君铭也不急了,好好的供着他们。不过毕竟是边关,条件再好也有限。燕君铭确实恶毒地想着要把他们都一个个在边关拖垮的主意。而且做的漂亮,别人还不能说他什么。
这些事儿,不好明说,燕君行点到即止,太后就懂了。
太后忍不住笑了起来,道:“王上倒是越来越出息了。”
“要招降也要像样,王嫂您给好章程吧。王上一直在边关耗着,这也不是个事儿。”
太后吞云吐雾了一会儿,突然道:“这有何难,哀家亲自走一趟,也算给够了诚意,他们若是还不识好歹,那可怪不得咱们了。”
燕君行一怔,道:“王嫂,这使不得。”
太后轻蔑一笑,道:“这有什么使不得,哀家这把身子骨,可比那群老不死的壮实多了,这点小事儿还是办得好的。你们就等着瞧吧。”
她最近的作风荒唐,导致她的话,也没有什么说服力。燕君行在一边劝了半天,太后就是死咬着不肯松口。等到太后一锅烟抽完了,太后也没搭理燕君行,兴致勃勃地又跑去打牌。
留下燕君行,心里百般滋味,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晚上消停的时候,燕君行就跟棋归商量,道:“今儿半夜二更我就得走,趁着懿旨没下,一定要把太后给拦下来。”
棋归听了这回事儿,也吓了一跳,道:“您先别急,太后娘娘的意思呢,是想把王上换回来。王上没回来,她自然不会走。懿旨也不好下。”
燕君行顿时就有些懊恼,道:“近日看她的做派,我实在不该跟她讨主意。”
棋归安慰他,道:“您不必自责啊,谁知道娘娘竟然会有这样的想法呢?何况,您不用看她最近的做派,您想想娘娘一直以来,谋略过人,必定是已经有了自己的打算。”
燕君行还是很烦躁,整晚整晚的睡不着,心里想着,一定要尽快拿出一个好的章程来,能马上把太后拦下,让她知道她不用亲自赶往前线。
棋归被他闹的也一晚上没睡着,扑腾了两下,被他推到里面去,让她离他远点。可是就是这样,两人还是在一张床上,他睡不着,哪怕不扑腾,紧张焦虑的情绪还是影响到了棋归。
最后也不知道折腾了多久,燕君行按捺着没动,叫了一声:“棋归?”
棋归清醒地应了一声,道:“将军。”
“…”燕君行只好披着衣服起来了。
棋归急了,道:“您去哪儿?”
“你不用管我,睡吧,今儿多睡会儿。”
棋归道:“怎么能不管您只管自己睡?谁家的媳妇儿也不是这样的。”
燕君行道:“我能上哪儿去?我哪儿也不去,去书房坐一会儿,待会儿天亮了我就进宫了。你快睡吧,听话,要是真懂事,你就该为你肚子里那个小的想想。”
棋归知道他实在是心烦。太后对于他的意义不同一般,虽然不至于言听计从,但是事关生死,饶是他一向镇静也难以平复自己的心绪。怕他还要担心自己,遂缩到了床里,闭上眼睛表示自己要睡觉了。
燕君行隔着被子摸了摸她已经有些形状的肚子,转身披了衣服出去了。
他走了,棋归根本没睡着,辗转难眠了一会儿,起来问了门口的兰英,兰英说他在书房呆了一会儿,就去院子里练剑了。
这一练就练到五更天,他进了宫。
棋归困得不行,挨着枕头休息了一会儿,马上就惊醒了,问怎么样了。
百合端着粥进来,看她这样,也是叹气,道:“宫里没动静,也没懿旨下来,您就放心吧,这事儿,有驸马担心呢。”
棋归嘟囔道:“我就是不想他太担心。今儿太后也没有来咱们府里打牌,不然我还可以劝上一劝。”
端上了她最爱的滑鸡粥,她却有点食不下咽。
最终还是果果来了,看了她的样子,便安慰道:“娘,不如我进宫去,找太后娘娘商量商量吧。”
棋归也是病急乱投医了,想到果果一向聪明,又得太后宠爱,便道:“好,你去说说也好。咱们有一千种法子排在前头,实在不用太后亲往。”
果果当时答应下了。
结果晚上回来的时候,只有燕君行一个。
棋归问起,燕君行说过留在宫里陪太后。
棋归心下有些狐疑,却也没想到有什么不妥。再看燕君行实在疲惫,便也不好再追问,只服侍他宽衣,轻声道:“劝得怎么样了?”
“吃了秤砣似的,就铁了心了,我说我去换王上,她也不愿意。我看她根本就不是去帮忙的,纯就是许久没出过京城了,心里痒痒,也想去瞧瞧。”燕君行气起来,也有些口不择言的。
棋归连忙安慰他道:“您快别这么说,您去确实不合适。”
当然不合适,说好了这天下一统的功劳是燕君铭的,别人沾上倒罢了,不过是临门一脚。可是若是燕君行,那就不行了。
燕君行刚脱了衣服,也不想沐浴了,直接瘫在了榻上,用手遮着眼睛,长叹了一声。
棋归附身给他脱了鞋子。
过了半晌,燕君行道:“她一直都是这样,打定了主意,便谁劝也不听。”
说着又笑了一声,道:“和你倒有些像。从来不管别人会担心。”
棋归轻声道:“娘娘是女中豪杰,我怎么敢跟她比?”
“冲动起来,还不如你呢。你不知道我第一次出征的时候,把她给吓得,大半夜也不敢睡觉,非要跟着来监军。后来被王兄给骂了一顿,还不死心,说什么男人能干的她也能干。还说她从小熟读军书,又是王上的枕边人,派她监军,比派个太监文官什么的,要可靠多了。”
或许她说的有道理吧,可是燕国从来没有让王后监军的道理。
“王兄也担心啊。本来就担心我,若是还要加上担心她,尤其她还是个女眷,是燕国王后,在边关出了一丁点儿闪失被人钻了空子怎么办?那这一仗打下来,王兄也天天不用睡觉了。”
棋归听得笑了一声,道:“跟您现在担心的样子一模一样,恨不得以身相替。”
她靠在燕君行身上,轻声道:“这些事儿,从前怎么没听你提过?”
燕君行道:“我没事儿跟你唠叨这些干什么?何况,有赐死的事儿在那摆着,我怕你不高兴。”
怎么会不高兴?她也想自己的夫君是个知恩图报,有情有义的人。
何况,太后在他心里的分量这样重,当年他照样义无反顾地为了她忤逆了太后。

第301章 意外的懿旨

棋归道:“那后来呢,太后去成了吗?”
“她是想偷偷跟着去的,都跑出京城几百里地了,我们都认了,没想到王兄几百里外亲自追了来,把她给逮了回去。听说后来是被在坤翎宫关了整个月,知道自己赶不上了,才消停下来。”
当初王上还以为自己的王后是跟自己赌气,跑回娘家去了,或者是躲在哪个赌坊里不见天日的又玩起来了。他也没在意,毕竟知道她心情不好。等反应过来,人都跑出几百里去了。顿时勃然大怒,追了出来。
燕君行现在想到得意洋洋的王嫂被哥哥抓住的样子,还想笑。
他当时心里想着的是,这样的女子,天下也就只有王兄可以降得住了。
这对夫妻,虽然吵吵闹闹的,后来王兄也陆续有过宠妃,可是燕君行看得出来,王兄对嫡嫂始终不一样。那是一种真正对妻子的态度,像天下任何一个百姓。无论发生什么事,他都记得那是自己的妻子。臣妾臣妾,从来也没有真正变成臣,变成妾。何况,以嫡嫂的为人,从来也不会认为自己是臣,是妾。她对兄长,无论他是太子,还是王上,她始终只当他是自己的夫君。
也许是端华太后,他们的母后的前例,实在给他们兄弟二人留下了太深刻的印象。又或许是,先王娶回家的人,是巾帼不让须眉的,这天下唯一可以与他并驾齐驱的燕太后。
燕君行搂着棋归,低声道:“现在说,你也别生气。当初我选妻,就是嫌那些女人太过娇柔做作。我心中的良配,也该是个女中豪杰。”
结果豪杰没娶着,娶着个流浪江湖的亡国公主。或许,当初他就是被她身上这股江湖气吸引的吧。而她又正好是个公主,那岂不是天赐给他的良配么。
棋归听了,其实还是有点不是滋味的,道:“我也是豪杰,是女英雄!”
好歹她也曾经干出过点儿惊天动地的事儿吧。别的不敢说,史书上,必定该是有她一笔的。用的词汇,该也是差不多那一类的。
说到这个,燕君行倒来气了,捏了她一把。
棋归吃痛,狠狠地捏了回去。
嬉闹了一会儿,燕君行也平静了一些,终于道:“我想通了。”
“嗯?”棋归有点没反应过来。
燕君行道:“我想通了,王嫂想去,就让她去吧。王兄不在了,咱们也拦不住她。”
棋归抚摸着他的胸口,不说话。
燕君行道:“何况,我才想起来,王嫂这么多年来,其实一直没有变过。”
虽然看起来,最近她颇为荒唐。可是燕君行终于想了起来,因为这是到了她可以荒唐的时候。她贪玩好赌,其实一直都没有变过。但是不恰当的时候,她从来不会做不恰当的事。太后峥嵘一生,对自己的控制能力极好,从来也不会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想要干什么。
燕君行道:“说实话,这件事儿对于王嫂来说,或许根本就不是什么事儿。招降罢了。她若是做得到,我也不稀奇。”
棋归虽然有点莫名其妙,但还是道:“您想通就好了。”
其实她也很担心太后,可是无奈的是,现在先王已去,谁还有那个本事,能把太后关起来整个月让她死心?
棋归轻声道:“总比她自己跑出去,万事不备,要好得多。”
燕君行振奋了一下,慢慢地让她从自己身上滑下去,然后就去沐浴更衣了。
这天晚上,燕君行就睡得不错。
棋归也就挺高兴的。
然而,过了几天,就轮到棋归要完全崩溃了。这次和上次不一样,上次好像还有商量的余地,虽然是好像,总给了人一点时间。而这一次,则是懿旨直接送到了她家里来。
太后决定,亲自赶赴边关,接替燕君铭,对齐国进行招降。
这是一个非常重要的时刻,自然有史吏在侧,负责记载当时的事情,回来好整理成书,以记入史册,流传千古。
而太后,册封了静平郡主,也就是棋归家的大闺女果果,为亲随女史,专门负责记录这次的事件。
宣完懿旨,棋归整个傻了眼。
负责宣旨的太监轻咳了一声,拿捏着嗓子,道:“公主,快谢恩吧,这可是天大的恩惠。这满朝,能这样靠闺女光宗耀祖的,可就您一家呢。”
棋归忍不住顶了一句,道:“我们府中的门楣已经够光耀了。”
竟然是一副不打算接旨的样子。
曾宝林也跟着来了,显然是太后料到她会这样,也有些着急,若是真杠上就糟了。她走到棋归身边,轻声道:“公主,先把懿旨接了吧,以后再说。”
棋归不肯,接了懿旨,这事儿还有转圜的余地吗?
“可是您这么僵着也没用啊,真要惹恼了太后娘娘,可是一点儿好处都没有。接吧。”
棋归想到燕太后的秉性,无可奈何,只好先把圣旨接了过来曾宝林松了一口气,打发了太监走,亲自扶着棋归进了屋子,轻声道:“公主您也别往心里去。娘娘做事都是有分寸的。你想想,小郡主也不是弱不禁风,身手是不错的。从小又读了不少史书。当初在宫里的时候,和好些史官也接触过。只要轻轻松松陪娘娘走这么一趟,真正劝降了齐王,那郡主也要名流千古了。而且必定会因此大功,而被进封为公主的。”
棋归想哭,只道:“齐王有那么好劝吗?”
曾宝林扶着她坐下了,道:“王上只会打仗,自然劝不下。您要相信咱们太后娘娘,再浑的水,有太后娘娘在,也能搅和清了。您就等着接此大功吧。”
棋归没说话。其实她根本不稀罕什么大功。可是这话在曾宝林面前说出来了,就是大逆不道了。
但在宫里摸爬滚打了那么多年,曾宝林又岂是个笨的?她自然看出了棋归的意思,也是故意不提,只是轻声细气地安慰了她几句,算是完成了任务,就走了。
人都走了,只有一卷懿旨,就那么安安静静地躺在棋归面前。可是棋归却觉得它是个平地惊雷一样,劈得她半晌都回不过神来。
她是动了真怒,等反应过来,就想进宫去理论。可是刚走到门口,就觉得腹中疼痛,顿时三魂吓去了七魄,连续退了好几步。
“公主!”百合就在她身边,也吓得要死,连忙扶住她。
一群人把棋归半扶半抬到了床上,棋归支着身子不肯躺下去,大喘了几声,道:“给,给我备下马车,我要进宫!”
百合都要急哭了,道:“公主啊,您先别想着进宫的事儿了,您这个样子,怎么进宫?难道真把您抬进去不成?您肚子里的,就不要了?”
想到自己腹中的孩子,棋归又不忍心,可是心里实在是觉得难受,便落下眼泪来。
百合连忙叫了在府里的常大夫来,不放心,还让人去请了张毅之。
常大夫说她是急怒攻心,给她开了几贴药便了事了,只在一边盯着叫人去煎药,也束手无策。
张毅之倒比想象得来得快,到了以后,见这一屋子乱七八糟的样子,和面上带着泪光的棋归,不由得面上一沉,道:“都出去,挤成这样,她更难受。”
百合连忙擦了擦眼泪,道:“大伙儿都先出去吧。”
张毅之看了常大夫一眼,毫不客气地道:“你也出去吧。”
常大夫不服气,刚想反驳,可是无奈气势差太多,本事也差太多,只好道:“那一切有劳张大人了。”
却又在腹诽,纵然他师出名门,医术确实高强,可是一个军医,治跌打的水平再高,也就那样了,妇科一域,凭什么和他叫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