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就在众人议论此事的时候,身边一直没说话的果果却暗暗下了心。
等众人散去以后,果果回到后殿,提笔也给燕君铭写了一封信。用的是燕君铭走的时候专门留给她的渠道。
这个至此算是暂时告一段落了。
燕君行带着棋归满脸晦气地回到家。棋归看他心情不爽快,很聪明地也没往枪口上撞,自己跑去跟孩子玩了。
晚上就寝的时候,燕君行掰开她的嘴仔细看了看她镶上的那颗牙。棋归没镶金牙,镶的是汞银,看起来比较自然,不过到底还是有些不同。好在不大影响平时的生活,只是棋归最近也就不常常咧嘴笑了。
燕君行好像每天都要看看她这颗假牙,搞得棋归也有些不好意思了,道:“看来看去不就是这样。”
燕君行低声道:“是我的错。”
“您也不是故意的。再说也就是掉颗牙,也没缺胳膊少腿的。”
燕君行眼中一暗。她胳膊上有一条大疤,所以现在燕国女子时兴的坦胸装她都不能穿,露出点尖尖角角的也够尴尬了。
想到过去的点点滴滴,确实棋归跟着他吃了不少苦头。他把她搂在怀里,低声道:“叫你受苦了。”
燕君行突然这么感性,棋归还有些不习惯,哼哼道:“没…”
燕君行没说话,搂了她一会儿,然后低头吻住了她。棋归发现他最近很喜欢舔她那颗假牙,舔得她很不好意思,微微瑟缩着往后退。
或许人都是这样的吧,自己先做了亏心事,反而更容易低头。像棋归,总觉得自己以前被李宛忽悠的傻乎乎的,坑了燕君行好几次,就愈发对他服服帖帖的,偶尔受了气也不声不响。轮到燕君行心中有愧,对她也愈发温柔耐心。
燕好过后,棋归的精神还很好。燕君行体贴照顾,让她不像以前那样容易疲惫,反而还翻了个身趴在燕君行胸口上说话。
她指着他身上那些疤痕笑道:“我也有了,和你匹配了。”
燕君行笑了一声没说话。
棋归在他身上那些疤痕上摸了一会儿,突然道:“将军不上战场,可会觉得寂寞?”
“你说的爷好像多喜欢打仗似的”,燕君行按住她的手,淡淡地道,“以前上战场,是为了给我王兄整合兵权,也是没办法的事情。第一次上去,下来的时候恶心得小爷几天没吃下饭,你当是好玩的?”
棋归愣了愣,没想到燕君行还有这样的过往。
过了一会儿,他道:“得了,咱们不提这些事了,倒胃口。”
棋归忍不住笑了起来。她自然知道他说的“倒胃口”是什么意思。
她道:“那不提。将军,王上现在已经打到齐都城外,您看多久能将齐都拿下?”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齐王是个硬骨头,必定负隅顽抗,一时半会儿怕是啃不下来。别的不提,齐都固若金汤,若是齐王想耗,也能够耗上一阵子。”
他复又道:“咱们不提那没趣的成了吗?你若是精神好,咱们可以再来一次…”
棋归顺着他的动作翻了个身由他翻到自己上面,笑道:“精神倒是好得很。”
“…”燕君行低头亲了她一会儿,道,“我发现你…越来越像个孩子娘了。”
从前还扭扭捏捏的,你要是不小心点,一碰就该哭。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就跟熟透了似的,变得醇美可人。
他这句话,第二天就应了。
棋归这两天总觉得身上不爽利,在太后跟前儿也总是一个哈欠接着一个哈欠。太后看她这样,就宣了个御医来给她瞧瞧。
一把脉,御医笑逐颜开,直道:“恭喜娘娘,恭喜公主,公主这是又有了身孕。”
…“又”?
太后听了也笑了起来,道:“看来陈宝林还是有点作用的,这么久没听到好消息,她一去,你就又有了。来人,派人好好赏了陈宝林。”
棋归心道这和那个啰嗦婆子有什么关系?但是面上不好说,只笑道:“臣妾谢娘娘恩典。”
陈宝林是太后赐的,肯定了陈宝林,也就是肯定了太后的用心。虽然棋归对那婆子怄得要死,但在太后面前还是只能乖乖地谢恩。
太后又笑道:“让人把好消息传到文昌阁去。再嘱咐御膳房备下糕点一并送过去,请诸位大人同喜。”
棋归又站起来谢恩。刚蹦跶了两下,就被太后制止了。
“你是有身子的人了,小心点。”
在太后眼皮子底下,棋归两次生产都不太顺利。军机府起火那次不提,在宫里那次是差点把太后给吓破了胆。因此太后关注棋归的肚皮,比关注刘贵妃还更多一些。
棋归临走,太后还叫了燕君行来紫宸宫接她,然后用轿子把他们俩抬了出去。
面对燕君行,棋归也是一脸的无语,道:“太后娘娘上次吓着了,这次就比较紧张。”
燕君行心里很高兴,但是在外面,他的神情也没有显得很夸张,只是笑了一笑,道:“小心一些是对的。”
两人坐轿出了宫,府里的马车已经在等了。同时还有两个文昌阁的大臣也在附近,似乎就在等燕君行。燕君行迎了上去寒暄。
棋归也没有先上马车,而是站在马车边上等他,也透透气。
正一个人闲得无聊,不远处赶过来一辆马车,看配置该也是侯爵以上的人家。行到棋归面前,马车停了下来,马夫打开车门,车里头是个年迈的贵妇人。
“你是武昌公主?”
棋归抬起头看了她一眼,觉得有点眼熟,想了半天,想起来是禄侯爵的夫人,好像姓钱。看在对方年纪大的份上,她也没和她计较,只是淡淡地道:“妾身是赵棋归。”
对方上下打量了她一眼,冷哼了一声,道:“亡国之女,只靠阿谀奉承谋取荣华富贵,老身真为你死去的爹娘感到羞耻。”
莫名其妙被人骂了爹妈,棋归心下一怒,但是很快被她按捺下来,只是淡淡地道:“听说您最近收了刘贵妃做干闺女。妾身年纪轻,面子浅些也没什么。倒是您,年纪一大把了,还走动得这么勤快,也不怕人家说你攀龙附凤,妾身还怕什么。”

第291章 抢谁的风头

钱夫人勃然大怒,道:“放肆,我干女儿贵为王妃,岂是你等贱民可以妄议的!”
棋归莫名其妙地看着她,道:“您大概是真老了,耳朵不好使了。妾身可一句都没议过刘贵妃。说的,不都是您吗?”
钱夫人瞪圆了眼睛,脸上的粉都要抖下来几斤:“你…亡国之女,果然有欠管教!老身不与你多说,走走,咱们进宫!”
棋归大声道:“年纪大了便也该自重一些,没的叫人看了笑话。”
钱夫人“砰”的一声关上了马车门,催促着车夫快走。
那边燕君行听到吵起来了,和两个大臣匆匆赶了过来,见了棋归,一脸的莫名其妙,道:“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吵起来了?刚才那是谁?”
“是禄侯爵府的夫人,我好端端的站在这儿也没惹着她,她就要停下来说我两句不好听的。”棋归扁扁嘴,有些委屈地道。
燕君行道:“没吃什么亏吧?你看你,好端端的跟个老婆子吵什么。”
她最后那句话声音颇大,加上禄侯爵是今天在文昌阁吐唾沫的主力军人物,棋归骂得是非常让人解气。
旁边一圆脸的白胖文臣便笑道:“夫人是性情中人。”
更年轻的那个就直言不讳,道:“密相您也别责备夫人,夫人骂得在理!”
棋归就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燕君行却不是怪她和人吵架,是怕她把那老太婆惹急了,老太婆狗急跳墙推她两下什么的。但是当着外人的面却也不好直说,只好道:“先上车去吧,以后切莫这么冲动了。”
棋归只好自己弓着身子爬上了车。
燕君行和人寒暄了两句,也上了车来,吩咐马车回府。门一关上就开始数落棋归:“都是几个孩子的娘了,还这么冲动,和那种不要脸的老太婆有什么好计较的?”
棋归顿时就觉得自己被人欺负了,为什么回来还要挨骂?她有些委屈地低着头不说话。
念叨够了,燕君行看她的样子,道:“你也别怪我说你。那群老太婆是好相与的吗?待会儿朝你身上吐口唾沫还是轻的。若是厮打起来,你这小胳膊小腿的,打得过那些老胖子吗?”
“…”棋归本来还郁郁,一下就被逗乐了,嘴硬道,“那她也要敢动手。”
“有什么不敢的,文昌阁是什么地方,也有人去大闹,不是一样动手。这妇人打起架来更没道理了。她年纪还大,你还手人家还说你不尊老。这摆明了吃亏的事儿,咱…”
他还在絮絮叨叨,嘴上突然一热,是棋归支起身子亲了他一下,然后笑嘻嘻地看着他。
燕君行愣了愣,然后摸了摸自己的嘴唇,笑道:“听进去没有?”
语气却不复刚才的强硬。
棋归歪着脑袋,嬉笑道:“记住了。”
回到府里,通报下去说是棋归怀孕了,府里自然是一团喜气。尤其是陈宝林为甚,因今天受了赏赐,觉得自己居功至伟,整个人简直可以说是人逢喜事精神爽,棋归一回来,就跟在棋归身后跟进跟出,唠叨着怀孕期间的注意事项。
棋归心情正好,也没搭理她,听她唠叨完了,就停了下来,笑道:“宝林生过孩子没有?”
陈宝林一愣,她还是个老姑娘呢,哪里能生孩子!
棋归慢慢地道:“那么这事儿,怕是宝林还真就帮不上什么忙。我头两次怀孕,都是耿嬷嬷伺候的。这次便还由耿嬷嬷伺候吧。宝林劳苦功高,也该好好休息一阵子了。”
这时候,德高望重的耿嬷嬷出现在陈宝林面前。当年耿嬷嬷在宫里混得如鱼得水的时候,她陈宝林还是个屁。陈宝林虽然心里也嘀咕两句什么被赶出宫的人,得意什么。但明面上不敢造次,还是走了。
把陈宝林打发走了,耿嬷嬷扶着棋归坐下了,轻声道:“您也太娇纵着下人了。”
棋归笑了笑,不以为意,道:“太后娘娘的人,我也得给几分薄面。”
突然想起来,道:“将军呢?怎么一回府就不见人影了?”
闻言耿嬷嬷笑了起来,道:“说是要亲自去对小翁主,小公子们说,他们又要有弟弟妹妹了。”
棋归吃惊地笑了起来,道:“这倒是很少见…”
看燕君行一路上的样子,实在是不像乐昏了头的。
然而燕君行回来的时候,却是一脸的莫名其妙,对棋归道:“三个孩子都大哭了起来!”
“…”
燕君行连忙稳住站起来要去看的棋归,道:“已经哄下了。是小妞妞先哭的。小妞妞哭了小四就跟着哭。老二看弟弟妹妹都哭了,约莫也吓着了,竟也哭了…”
他到现在还没想通,他是去告诉他们好消息的啊,一个个哭什么啊。
棋归无奈地道:“小妞妞倒还是这个脾气,争宠吃醋的厉害。你多陪陪她,她就会好些的。”
燕君行也没觉得她这话有什么不对,裂开嘴一笑,道:“行,赶明儿我多陪陪她,让她知道爹娘都疼她,她也就不用去跟别人争了。”
别的他不知道,但孩子多的人家多少都有这种问题,他倒是知道的。不像别人家,他的孩子都是嫡亲的骨血,自然不能厚此薄彼。
他一直在笑,道:“你先坐着,别累着了,赶明儿叫个太医来给你把把脉。我听说宫里那个常太医就不错…”
棋归忍不住道:“常太医听说现在常常伺候刘贵妃,刘贵妃离不得他呢。而且我这又不是第一胎,瞧你乐的。”
燕君行还在琢磨着,道:“不是第一胎,事关你们母子两个,也是大事。我还是要去把常太医从宫里求出来,专门在府里伺候你。不然我不放心。”
棋归黑着脸道:“你省省吧,我不想被人说死。将军,这是大喜事,可弄得遭人怨恨,我怕折了福气。”
“就你顾虑多。这样吧,常太医咱们不要,就让毅之常常往咱们这儿跑跑吧。他虽然不主攻妇科,起码人品是非常可靠的。”
棋归笑着答应了,道:“好,我也比较信得过张大人。”
然而夫妻俩是商量好了,第二天一早,常太医却已经背着包袱来武侯爵府报道了。
怀孕之后,棋归也想身子能够好一些,所以起床也起得早,正在喝粥。听人说太后赐了个太医下来,姓常,吓得她差点把嘴里的一口粥喷了出来,连忙叫人把常太医请进来。
常太医竟然还是个后生,只因他爹,他爷爷都是妇科圣手,他无奈之下做了接班人。因前些日子诊治刘贵妃,而有了些名声。莫名其妙被从宫中调了出来,站在棋归面前,他也是一脸的天真无辜。
棋归尴尬一笑,道:“大人请坐,大人,太后怎么突然降下这道恩旨?刘贵妃又怎么样了?”
常太医道:“小臣一早接到太后的懿旨,便出宫来了。其他事宜,小臣一概不知。贵妃尚安,公主不必担心。公主,请让小臣给您搭个脉吧。”
然后就很专业的用了悬丝诊脉的法子。线搭上脉,棋归总是忍不住想笑,心道宫里的规矩就是多。张毅之每次来都是直接上手的,最早的时候还会垫块薄丝帕,后来帕子都不垫了。
诊完了脉,他道棋归身体强壮,好好安胎,当无大碍。棋归叫人把他安置在别院,他谢过恩之后便走了。
这呆子走了,棋归屁股底下就跟着了火似的,道:“快叫人备车,我要进宫。”
耿嬷嬷吓了一跳,道:“公主?”
棋归道:“嬷嬷,这事儿不妥当。贵妃怀的是王长子长女,我抢了她的太医,说出去,怎么会好听?”
耿嬷嬷道:“可,这是太后娘娘赐下的…”
棋归低声道:“我进宫瞧瞧风头去。”
“…”
棋归想到的是,太后毕竟不是燕君铭的母亲。而她棋归又是燕君行的妻子。燕君铭这厮本来就一根筋,谁知道他会搞出点什么事情来。
匆匆忙忙进了宫,紫宸宫竟然正忙着大整修。也没人来得及通报,棋归一下蹦跶到太后跟前,把太后吓了一大跳。
“猴子似的!也不稳着点!”
棋归摸摸鼻子,左看右看,道:“太后,今日宜洒扫么?臣妾回去也要洒扫。”
太后被她逗乐了,道:“说你猴,你还真就猴给哀家看!也不知道你是不是怀上了一个小猴子。”
突然觉得不对劲,那燕君行不就是大猴子了吗?她又虎着脸,道:“灰尘那么大,你在这儿蹲着干什么,跟果果后头呆着去,哀家这会儿没空搭理你们!”
棋归只好默默地退到了后殿。自从果果自作主张进了宫,和棋归的关系就一直没有缓和。太后把她赶过去,也有叫她们别赌气的意思。
果果缩在后殿绣花,见着棋归,面上一喜,又有些怯似的,小声道:“娘。”
棋归看了也不忍心,便道:“怎么没去前面帮忙?”
果果歪着脑袋,道:“太后娘娘说我还是小姑娘,不要吃太多灰尘,脸也容易糙。”

第292章 母女谈心

棋归坐了下来。
果果大着胆子挨了上去,笑道:“听说娘又要生弟弟妹妹了,恭喜娘。”
棋归笑了一笑,道:“刘贵妃最近怎么样了?”
果果面上一僵,她是为了刘贵妃进宫的,听棋归提起来,怕棋归还生气,挺聪明的一个孩子,也不知道怎么回答。过了半晌,只好嗫嗫地道:“她…挺好的。就是性子越来越不好了,我叫人劝过她,她不听。好像生的不是个儿子,她便不活了一般。”
这一点是果果无论如何都想不通的。都是自己的孩子,男女又有什么分别?何况她还年轻,总还有机会的。当然果果并不是天真,她也知道规矩,既然位列贵妃,以后不管怎么样,只要她没大错,恩宠总不会断的,怎么会生不出儿子来?
但是这个道理在刘贵妃那里说不通。
棋归一针见血,道:“她想生个长子,以为可以母凭子贵,登上后位。”
不知道是什么人在她耳边说了这样的胡话,显然,刘贵妃也上了心。
果果一怔。
棋归冷冷地道:“你心善,娘知道。你想保着你王叔的子嗣,娘也知道。可是你有没有想过,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你说怀孕的女人都是该被好好对待的,这没错。可是你觉得刘氏有做娘的样子吗?”
她肚子里的孩子,与其说是她的骨肉,不如说是她的工具,平步青云的助力。
果果的脸色半晌不见缓和,她轻声道:“我知道,可孩子是无辜的。”
“果果…”
果果抬起头,苦笑,道:“娘,您别当果果傻,果果知道,刘贵妃就算生个儿子,她也做不了王后。因为太后和王叔都不喜欢她。”
“…”
果果道:“果果只是觉得,王叔出征在外,刘贵妃由太后娘娘照顾。可是太后娘娘对刘贵妃并不上心。娘,若是刘贵妃出了什么变故,到时候有人进谗,王叔远在边塞,先听了什么话也不一定…所以刘贵妃虽然咎由自取,可也不能出事。”
这是其中一个原因。还有一个原因是她没有说的。燕君铭的年纪不小了,不管是谁生的,他必定会对这个长子或者长女的降生而觉得欢喜。如是,果果便觉得,保护贵妃母子,是她的责任。
棋归道:“这种事情,轮不到你一个孩子来操心…罢了,今儿娘进宫,也不是顾着和你吵架的。”
果果倔道:“果果不是个孩子了。”
这一点,棋归一直不愿意承认,可是看来,还真就是不得不认了。
她索性破罐子破摔,道:“正好有件事,娘也想和你商量。太后把刘贵妃身边的常公公赐下来了,你知道吗?”
果果道:“知道。您放心,常公公是果果的人。”
“…”
看棋归好像没有反应过来,果果还轻声轻气地解释,道:“原本就是果果安插在刘贵妃身边照顾她的。她喜欢吃药,喜欢叫太医,别人的话她不听,果果只好派个太医过去给她。常家是太医院里有名的世代研究妇科的医家,这个小常大夫,医术也不错。”
棋归道:“不对,这怎么就成了你的人呢?他什么底细,你知道吗?”
果果低下头,有些腼腆地笑了一笑,道:“娘您放心,果果看人甚少看错。他家虽然有名,可是已经外强中干,尤其是到他那一代,想要取而代之的人大有人在。是果果给了他重新扬名的机会,他自然待果果如恩公。”
最重要的是,他知道果果有帮助他平步青云的能力,而不仅仅是后宫的一个只会指使人的小郡主。所以他自然要讨好果果的。
“像这次到武侯爵府,也是一种荣耀啊。王叔亲征,爹摄政,盛极一时,能给娘您看诊,是他的荣幸。”
棋归眯起了眼睛,道:“这么说来,倒是你把人从宫里弄出来的?”
果果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但是跟棋归的长期冷战,让她学会了一件事。在棋归面前,她永远就是个孩子。既然如此,与其隐藏自己的内心,还不如锋芒毕露。
就算是孩子,棋归也该知道,她是个什么样的孩子,和还在牙牙学语的小妹妹是不一样的。这是果果对棋归这个专横的母亲的,温柔的反击。
她道:“是我。”
棋归若有所思,道:“那你觉得,你娘作为武侯爵夫人,抢了贵妃看重的太医,妥当吗?贵妃又会不会怀恨在心?外人又该怎么说这事儿?”
果果道:“娘您放心,果果有办法把这事儿圆过去。何况太后娘娘也不傻啊,她又怎么会愿意落人口舌呢。”
棋归彻底说不出话来了,道:“合着你是要告诉我,这事儿你操心就好,没我什么事儿了是吧?”
果果笑道:“娘,您呢,就好好养胎。果果毕竟在宫里,比您方便很多。这些事儿,就交给果果去操心好了。”
棋归看着她,心里想的却是,孩子,你才十三岁。
半晌,她道:“你打算什么时候和娘回去?”
果果看她的脸色,渐渐又有些害怕。可是这条路是她自己选的,哪怕不安惶然,她也要走下去,她强做镇定,道:“过一阵子再说吧。”
棋归点点头,站起来,道:“那我先回去了。”
说完,她站了起来,转身走了。
果果突然心里慌得厉害,这个慌乱的程度超过了她自己的想象。看着棋归的背影,她简直觉得心里难受得要哭出来一样。
她突然意识到,她若是真的这样做了,那么就再也不用哄着棋归了,再也不能在棋归怀里撒娇了。
棋归的身影消失在殿门口,果果果然哭了起来,捂着脸,一边在心里骂道,王叔是个大骗子…
分明是他写信回来说,要她多跟棋归谈谈她的想法,棋归是她娘,总会谅解她的…
她真是昏了头了,才会相信一个在战场上偶尔突发奇想给她写信的人说的话。
等她哭了一会儿,才发现身边好像站着个人。她泪眼迷蒙地抬起头,看见好像是棋归,正站在她跟前儿,带着笑意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