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海里忽然就出现了那个一身白衣的少年,不冷不热的样子,清清淡淡的背影,撰写医书时的专注。还有,两人一起上山采药时的欢声笑语。
她将钥匙放了回去。
将刚才整理好的衣服抱起来,出了门,准备送到浣衣局去洗,觉得当女官不用自己洗衣服,真是一件好事。
浣衣局不是很远,一会就到了。她将衣服尽数递了过去,报好姓名和宫殿,那老宫女立刻用很奇怪的眼神瞧着她,像是敬畏,又像是不屑。
有什么好看的?颜小苦莫名其妙的转身离去。
转过头的时候被一面墙吸引了过去,伫立在平地上,显得十分突兀。整整一面刻满了密密麻麻的字迹,从歪歪斜斜的幼稚字到深刻隽永的书法体,看得出岁月斑驳,写字的人渐渐长大。
颜小苦好奇的从上朝下看,最开始的是几个不成形的符号,看了半天没看懂。
便转到了第二行,看起来有几十年的样子,是小孩子稚嫩的字迹,微微可以辨认出来。
“父皇今日夸我功课好。”
“三皇姐老是告我的状,好烦!”
颜小苦一愣,心想这莫非是霍槿小时候写的?看见她面露疑惑,旁边一宫女好心的走过来告诉她:“浣衣局的前身,是东宫太子殿,陛下刚登基就把太子殿拆了。”
“太子?那为什么要单单留下这堵墙?”颜小苦好奇道。
“谁知道呢?”那宫女含含糊糊的说,“这墙,原是密室里的呢。陛下挖出来之后,着实生气了几天,拆宫的时候,不准任何人动…”
哦。颜小苦继续转过头来好奇的看着,一行行往下看,原来这些都是先太子霍琚写的啊?
“文母妃和母后吵了一架。”
“今日,我被立为太子了!母后很高兴!”
…
再往下看,字迹开始成熟了起来,颜小苦开始对这个太子感兴趣起来,下面的字颇有自己的特色,却刻的很深很深,看得出当时的情绪十分愤怒。
…
“高元婷,你个老女人,我偏不娶!”
“霍槿,不就是一把异方剑吗?父皇什么都给你!”
“楼缓。”
颜小苦一瞬间木了,看着最后两个字呆愣了片刻,奇怪了,先太子用来发泄的墙,怎么会写上自己的名字?继续往下看。
“霍槿,你在暗中谋划什么,别以为我不知道。”
“本太子要娶正妃了!哈哈,阿缓阿缓!”
“她不见了。”
“楼缓!你凭什么嫁给他!!”
“霍槿,霍槿!你什么都跟我抢!!”
…
字迹戛然而止,颜小苦整个人发懵的看着这堵墙,脑海中完全没有关于他的记忆,直直的看着那句,她不见了,她不见了,她不见了…
尽管什么都不记得,却莫名其妙的想哭,鼻子渐渐开始发酸。对不起啊…太子,我把你忘记了。
她低下头,捡起一把带有尖锐的石头。
不知出于什么感情,在一片空白的地方,重重的刻下。
“我回来了——”
不知道怎么回事,一天三次的跑茅房,肚子痛的特别厉害,还伴随着轻微的头晕。下午,颜小苦无奈的从茅房出来,蹲在门槛上一言不发,险些虚脱的晕了过去。
颜琅惊慌的跑过来,还带着点哭腔:“娘亲,你到底怎么了?是不是生病了啊…快叫太医啊!”
于是,惊动了皇帝,震怒之下,霍槿又一次叫来了太医院所有的御医。
如今,整个皇宫中,对于颜小苦与皇帝的相处模式,只有太医们见怪不怪了,也只有他们最清楚这个女官的重要性,急匆匆的赶来,战战兢兢的趴在下面,等候诊脉。
当所有太医诊过一次脉后,皆一言不发的趴在下面,不敢说话,不知道该如何陈述这个事实。
看了他们的反应后,颜小苦倍感绝望,莫非自己这是中毒了,要大限将至了?饱含深情的的看了儿子一眼:“琅儿,娘不在以后,你要用功学习,千万要爱民啊…”
霍槿听了这句话后,大怒:“一群饭桶,究竟是什么病!一个个都治不了!”
“这…”某为首的太医哆嗦了一下,犹豫了半天,终于战战兢兢的道:“颜姑娘…是…是吃了泻药…”
泻药?
颜小苦悲愤的眼神立刻变做尴尬。
“我没吃啊。”
霍槿也一下子懵了,转过头看了看颜小苦,也有些尴尬了。只好大事化小,轻轻道:“不管是什么,你们给朕治好便是。”
这厢莫名其妙的泻药了,那厢高堪直接把颜尖尖送到了妓院。
你不是很厚脸皮吗?你不是缺男人吗?叫你下毒!整不死你!
颜尖尖还不知道自己珍藏多年的毒药,其实是一包泻药。犹自幸灾乐祸的笑着:“你送我到妓院也没有用!她活不久了,哈哈哈…”
在迦城的时候,颜尖尖和颜小苦关系还不错。颜小苦曾经丢给她一包泻药,说这个药吃了之后三天必死,没有解药!由于她和神医来往频繁,颜尖尖很自然的就相信了,而且随身携带到今天。
于是,高堪专门写了一张纸给皇帝,大有一种把霍槿当同盟的气势。
大致意思为下:你亲自封的一品诰命夫人给小苦下了毒,我把她丢到妓院了,记得要找人治好小苦。
霍槿看完这张纸,明白了泻药的来由,沉默了半晌。
他吩咐道:“那个女人,送到妓院之前,记得在她脸上刻四个大字。”
“吾乃娼妓。”
“噗——”听到皇帝亲口说出这句话,刘玉尾很不厚道的喷了。
正文-第三十五章中毒
“陛下,左丞相之妻递了牌子,现在正在皇后哪里小坐。”刘玉尾如实禀告,心中明白赵氏家族已经撑不了多久了。
“哼,他们只会打这个女儿的主意,皇后又只会打楼缓的主意。朕倒要看看,他们能闹腾到什么时候。”
说着,霍槿起身朝北凤宫走去。
路过南姜宫时,与素姜迎头遇上。
好像有很久没见过她了,连她的样子都记得有些模糊了,可毕竟同风共雨五六年,说没有一点感情是假的,整整三年来,也一直都是她陪着自己。
此刻看她实在有些憔悴,霍槿有些不忍心,漫不经心的安慰了一声:“多吃点东西吧,爱妃都瘦了。”
听到这个久违的声音,素姜整个人一震,可当她终于反应过来,急忙转头时,霍槿已经离去,玄黑便服的英气背影,渐渐远去。
身后的随身宫女不明真相,还喜滋滋的道:“娘娘,您看陛下多在意您啊。”
“他现在只是心情好。”素姜咬着唇,俊俏的脸上泛起一丝惨白,淡淡答道。
“为什么?”宫女好奇,急急追问。
素姜心中气闷不已,转过头,狠狠瞪她一眼:“这是你该问的吗!”
宫女立刻敬畏的低下头,噤声再不敢说话。
素姜转身继续向前走,双手握成拳头几近癫狂,为什么?除了因为她回来,还能为什么?
龙靴刚踏进屋,气势便漫卷而来,赵氏母女两人都吓了一跳,看到皇帝便急急站起来行礼。以为皇帝是专程来看自己的,赵西河有些受宠若惊。
霍槿并没让她们起来,一进来便质问道:“丞相之事尚未平息,赵夫人最近入宫的有些频繁了吧?”
赵夫人心高气傲,即使在是皇帝面前,也有些收不住性子,更何况这个人险些杀了自己的丈夫,更是气不打一处来。见霍槿迟迟不让她起身,老脸一垮:“陛下,臣妾好歹是您的岳母,岂有长跪之理?”
赵西河深知皇帝的脾气,惊恐的拽了母亲一把:“娘!你可不得无礼啊!快给陛下请罪!”
赵夫人没理女儿,只高傲的直起腰板,我好歹是你的岳母,难道你敢动我?
“便是亲生母亲也曾给朕跪过,你一个岳母算什么?”霍槿嘲讽一笑,眸间含利,语调一转,“你给朕记住了。”
“朕的岳母只有一个,便是承光侯的正妻——颜妙!”
地下跪的两人齐齐一愣,颜妙是霍槿登基时,所追封的缓元皇后的母亲,赵夫人冷汗直下,顿时反应过来,皇上的意思是说只有一个追封的皇后,难道是要废后?赵夫人吓得立刻跪着扑在地上:“陛下!臣妾没有冒犯之意啊!”
霍槿再不看她一眼,淡淡道:“滚。”
赵夫人连滚带爬的出了屋,还急急的给女儿打眼色,刺玫淡淡扫了她一眼,安分的站在原地没有说话。
再后来,整个房间,只剩下皇帝皇后两人在一起,气氛十分的微妙。赵西河还愣在刚才的局面中,打算废后,这是第二次了,父亲刚刚脱险,待职家中无所作为,自己的地位也不保,难道,真的要孤注一掷,要一个孩子吗?
思定,赵西河立刻抬头,对着刺玫示意。
刺玫立刻会意,很自然的倒了茶点了熏香,心中暗喜,这皇后果然没什么城府。
霍槿坐在座位上,完全没有生疑,看着赵西河木讷的样子。怒气渐消,反而平白生出了几分歉意,开口对赵西河道:“委屈你这么多年,你恨不恨朕?”
赵西河一愣,反应过来皇帝是说三年没有圆房一事。虽然心中跟什么似的难受,却仍旧表情贤惠,温软道:“妾不怨。”
“朕…”霍槿刚开了个头,转头看她的一瞬间,忽然觉得做梦了。眼前,是那个还是小姑娘的楼缓,青涩稚嫩,脸颊微红,双手羞愤的绞着帕子。
“子陵…”
霍槿呆住,一动不动的看着她,她回来了?
赵西河看向霍槿,霎时间怔住,从未见过这种眼神。她双手颤抖,心中剧烈的起伏,是不是…是不是…
霍槿蓦地站起来,一下子打横抱起她,双手厚重而又炙热。抱着她往床边走去,怀里的赵西河一下子懵了,一下子抓住霍槿的衣服,目瞪口呆。双手不住的颤抖,这是真的?真的?
…
滚完床单,天亮了。
霍槿神志清醒后,看了看身边的赵西河,不知道自己是中了什么邪,明明不能要赵氏的孩子,却还是没忍住?他思索了片刻,便自己穿好衣服走人,离去时不知对谁说了什么,小太监连连点头。
赵西河看到他离去的背影,微微低下头掀开被子,一滩鲜红色的落红,立刻重新盖好被子,脸上泛起微红。
刺玫见大功告成,面露喜色,便进来给她穿衣服。
忽的,刘玉尾带着一帮小太监进来了,明显来者不善。
赵西河心情很好,雍容华贵的坐在床上,终于有了点皇后的样子,笑着问:“公公有何事?”
刘玉尾端着一碗汤,面上无喜无悲,也许微微带着点悲悯,直接上前对着她,毫不客气道:“陛下吩咐了,请娘娘饮用。”
赵西河有一种不祥的预感:“这是什么?”
“落子汤。”
惊天霹雳一般响在赵西河耳边,落子汤!落子!
这是怎么回事?他还是不要赵氏的孩子是不是!那这些功夫都白费了吗!赵西河立刻转头,求救的看向一旁的刺玫,希望她能给自己办法。
可刺玫却面无表情,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一般。她的任务是让皇帝沾染到熏香,管你皇后有没有孩子?
赵西河失望的回过头,双手颤抖。被子里还残留着昨日的温存,却又是别样的讽刺。
这皇后的日子也没有多久了,刘玉尾有些不耐烦,再一次的举起红花汤,口气强硬:“请娘娘饮用。”
赵西河愤怒的一把拍掉碗,秀美的面目越发狰狞,御制瓷碗啪嗒碎了一地:“我不喝——”
身后的太监又递过一碗,刘玉尾再一次送到她面前,口气十分不耐烦:“请娘娘饮用。”
赵西河失心疯了一般的坐在原地,不敢相信的张大了空洞的眼睛,终是被毫无神智的灌下了那汤。
几日之后,皇后贴身宫女刺玫无故失踪。
霍槿最近越来越嗜睡了,每晚倒在床上,闻着熟悉的龙涎香,总能一觉睡到大天亮还不想起来。身体渐渐疲乏,总是伴随着胸闷,不知是出了什么毛病,找来太医,都说是没有休息好。
他倒也没怎么注意,每日该批的奏章一一批了,该实行的政策一一实行了,却常常是一些利国利民的政策。
从早年的英明神武,神童天才。到登基后的残暴君主。再到如今实行的各种抚民政策,总是变换着角色。
民间皆传言皇帝患了离魂症,也就是后世所说的人格分裂症。
他只不过是觉得从前的所有报复都变得毫无意义,而试着做一个明君,试着扭转从前。
大笔一挥,颁下一道圣旨:“撤高泉掌娥束军之位,招民间颜述顶职!”
高泉昏庸,已经将整个娥束军弄得污浊不堪。楼述,你父亲楼炎将军一手建立的军队,还给你楼家。
为了国家。
也,为了她。
正文-第三十六章误解
焕元四年的秋季,是个多事之秋,政局瞬息万变。
景帝霍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废去皇后赵西河,贬为西河夫人,后位虚位以待,世间纷纷猜测谁会是下一任皇后。
再以谋逆之名,将左丞相赵儒贬为庶民,没收全部家产,撤其嫡子赵东洋都督同知,疾风闪电般撤去赵氏全部亲信之职,全无一人为之求情,一夜之间,将四百年望族赵氏连根拔起。
闻者胆战心惊,同为襄国两大世家的高家唇亡齿寒,行事更为低调。却改不了朝堂上,高氏一家独大的事实,而年仅十九的右丞相高堪,更是一枝独秀。
能与之抗衡的,只剩下左都督宴修,以及娥束军统领楼述。
楼述,便是颜述。
此刻他正站立在点将台上,双拳紧握,青筋暴起,气的咬牙切齿。
父亲一手建立的军队,终于回到自己的手中。可凭什么,变成了这个样子!
底下的一些高级军官们对这个新调来的上级,毫无崇敬之意,一个个吊儿郎当歪歪斜斜的站在原地,窃窃私语,毫无军制可言。
娥束军曾经的统领高泉,也是个纨绔子弟,治军无方。却经常带着一群下属逛花楼,吃喝玩乐。是以在军中广受欢迎。
“你给我站住!”颜述猛地一吼,那个中途准备跑路的士兵吓了一跳,立刻回头,却一点也不服气的站回了原地。
“你想做什么去?”颜述阴森森的开口。
“上茅房。”士兵漫不经心答道,毫不将他放在眼里,军队哄堂大笑。
颜述一句话也不说,直接走下来,站在士兵面前,虽然两人个子差不多,士兵却生生被压迫了气势,站在原地一动也不敢动。有人说,这是将门之后天生的气场。
“可有人记得娥束军的军魂?”他忽而开口,声音越发凌厉。
全场寂静无声,没有人说话,不知道是被他震慑住,还是回答不上问题。
颜述忽然觉得很悲哀,父亲,他们都忘了你了!忘了你曾经驰骋沙场,同士兵们一起身先士卒的拼死相搏。忘了是谁保卫过这个国家,也忘了自己的职责。
大襄帝国,你凭什么腐朽成这个样子!
“禀告大人!我知道!”忽而,一声激昂的声音传来,“娥束军的军魂乃是保卫国家,战死疆场为荣!”
颜述一怔,想起了父亲洪亮的嗓门,高坐马上豪情万丈的大喊:娥束军的军魂乃是保卫国家!战死疆场为荣!
他失神地回过头,看到了一个面容熟悉的男子,喊完后腼腆的伸手挠了挠头。
金盘?
依旧是白白净净书生模样,依旧是挠头的老动作。昔日的小小书童已经长大成人,身体站的笔直,望着颜述的表情激动万分。旧友重逢,虽有千言万语,却都只能等稍后再说。
“哼,就知道装腔作势。有本事和我打一架!看看谁厉害!哼!”一个大块头鄙视的站出来,挑衅的看着颜述,表情不屑。
颜述点头。
大块头立刻发疯般地冲了过来,下一秒,倒在地上晕了过去。
不省人事。
众人皆懵,望着颜述的仿佛在看怪物。
威信就这么立了起来。过后,颜述把金盘叫到身边,两人很热情的拥抱了一顿。
“少爷,你竟然没死!”金盘激动的大喊。
“少提那件事!”颜述面色立刻阴狠,“楼家仅剩我和妹妹两人,灭族之仇不报,何以对得起天上的家人!”
金盘挠了挠头,没说话。
“倒是你,过得怎么样?”两人面对面,颜述自然的问道。
“楼家灭门之后,我就当了狱卒…”金盘叹了一口气,“不过后来阴差阳错救了个姑娘,高大人感恩,要提携我做个小官,我心念着楼家,便说要进娥束军当兵。”
颜述刚要说什么,一个年轻的姑娘在门口轻声道:“教主,刺玫复命。”
金盘出去后,刺玫跪倒在地,面露喜色:“教主,皇帝已经熏了那香。”
“他活不了多久了。”颜述点点头,有点坏笑,“刺玫立了大功,我看,你和秦声的好事也不远了。”
“教主不要取笑我了。”刺玫嗔道,仿佛想起什么似的,抬头问道,“只是,刺玫有个疑问。那熏香皇后也染了,为何只有皇帝有犯病的迹象?”
“辞沐制的熏香唤作‘尸唱’,分为两种,一种的主料是尸花,一种的主料为尸花的叶子。只有同时染过两种香的,才算中毒,免得伤及无辜。”颜述解释道,“前者早在皇帝巡视迦城时,便加到了他每日必燃的龙涎香中,后者便是要你交给皇后的那把香。”
刺玫恍然大悟。
霍槿越发的嗜睡了,进食也不太如意,身体每况日下。偶尔伴随着胸闷压抑,总是以咳嗽来缓解胸口的压抑,太医都查不出原因来。
颜小苦开玩笑道:“霍槿,你是不是更年期到了?”
他笑笑没说话。
颜小苦开玩笑道:“霍槿,你是不是有喜了?”
他无奈的转身走人。
看着他的背影越发的虚浮,颜小苦莫名的心酸,这些日子以来,很明显的看到他有些地方在改变,不只是性格。更多的是对待国事的问题上,不再像以前那样胡闹了,他本就天资聪慧,这回用下心,更是颠覆了从前的所有。假以时日,定会是一代千古明君。
可他的身体又是怎么一回事呢?蓦地想起了那日尸花的气味,颜小苦不敢往下想,虽然不喜欢他,但也不希望他死。
“昙国使者已抵达钦襄谈和,一行百人,无兵器,为首的乃是昙国摄政王。”
霍槿一个人坐在御罗厅里,听着下面的禀报。
“传令下去,开城门迎接,命礼部尚书李固好好招待。明日设宴…咳,同月宫!”
见皇帝谈完国事,张太医才小心翼翼的通报进来。
“你来了?”霍槿轻咳一声,问道。
“陛下…您上次让微臣彻查龙涎香,微臣研究多日,发现这种尸花含有轻微毒素,可大补,也很有可能害病…”张太医战战兢兢的道。
“轻微毒素…”霍槿喃喃自语,面色悲哀。
“缓缓,你为何要害我。”
正文-第三十七章换城
同月宫为襄国举办宴席的场地,皇家宴席自然豪华,更何况还是招待外国使者,更何况这个使者还是昙国一等一的人物。
黄金镶顶,丝绸长毯铺地,山珍海味,金杯银碗象牙筷,场面之宏大,给足了昙国面子,不过既然是正式宴席,除了几位抚琴的琴师,其间并没有表演,更显得庄严肃穆,不可冒犯。
只是,端坐高台的霍槿,身着接见外国使臣的特定玄黑龙袍,遮住了日渐消瘦的身体。十二鎏下,掩去了他虚弱苍白的面容。
而且为了君王的尊严,每次咳嗽都强硬的憋住,十分难受。
必要的礼节过后,辞沐双手托着一个玉盘上前,盘子上罩着一块丝绸,遮住了里面的东西。行了基本的礼节,虽是他国之臣,却并没有下跪。
整个宴席里的文武百官,皇亲贵族,没有一个人把他当做昙国摄政王看待,而是,昙国把持朝政的真正主人。
“尊敬的襄国皇帝陛下,在下代表整个昙国特地献上‘昙襄和’。希望昙国与襄国千秋万代,和谐安定,永无战乱。”一向温润如玉的声音平静道来。
辞沐站上前去,掀开丝绸,玉盘雕琢细腻,托着一个精美万分的盒子呈现在众人眼前,香气逼人,雕刻的长龙线条柔和而又温润,精妙绝伦,吸引了所有人的眼光。
檀香盒——昙襄和。
待辞沐抬起头来时,霍槿面色一冷,顿时想起了那个在御船上来去自如的白衣人,却装作不知的样子,道:“收。”
刘玉尾立刻跑下去接过‘昙襄和’,利索的跑了上来。
高堪坐在群臣之首,从头到尾面无表情一言不发,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双方互相递交协议,霍槿一看,脸色立刻沉了下来。
襄国至今已有四座城池向昙国称臣,一是迫于昙国军事压力,而来也是因为襄国近几年的酷吏苛税,四座城池靠近边界,而且都是军事重城经济重地。
原以为昙国来谈和,是会将四座城池如数归还,没想到协议中完全没有提到此事。
似乎完全没有将襄国放在眼里,那他们的目的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