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过一条褥子铺在地上,再拿过自己的被子放上去,他便坐在地上,抬头看见颜小苦瞪着一双滴溜溜的眼睛瞧着他。高堪心一暖,柔声道:“我在呢,不怕,快点睡。”
“嗯。”颜小苦乖乖的闭上了眼睛。
高堪坐在地上,有一搭没一搭的拍着她的肩膀,哈欠连天却没发出一点声音,许久过后,终于困了,便直接向后倒去,顺手带上被子。
颜小苦睡的香甜,嘴角弯起。

“陛下,微臣接到鲁城文书,昙国摄政王带百人前来,说是议和。”文大人上前一步递上文书。
“陛下,前日接到紧急战报,齐城亦向昙国称臣。”
一边说是议和,一边继续掠夺襄国的土地,这口气叫他如何咽得下,若不是这些年大兴土木,国库实在拿不出钱来。要不是天灾频繁,粮食不够。他真想一举灭了昙国!
霍槿高坐龙椅,眸间深深的阴霾。看完了文书,便拿过一旁光滑的鹅卵石,将文书压在桌子上。“批了,让他来!”
霍槿目光微微扫到了高泉,示意他可以开始了。
高泉挂着一脸虚伪的笑,哈着腰走了出来,禀报道:“微臣彻查几日杭台事件,竟不知赵丞相也参与了此事。”
“噢?”霍槿佯作惊讶,道:“将证据呈上来。”
赵儒宰相一下子惊天霹雳一般,看着高泉一下子说不出话来。手颤抖的指着他,半天才道:“你怎可血口喷人!”
高泉笑的十分夸张,挤出了眼角的鱼尾纹。他虽是高堪的哥哥,却整整大了高堪十岁,混着这么多年也不过如此名堂,实在有些憋屈,几日前,皇帝让他检举赵丞相,高泉便知道,自己终于能被重用了。
霍槿装模作样的看着证据。
“陛下,微臣还得知,赵丞相与昙国辞丞相秘密通信过!”
“陛下,赵丞相为政期间,提拔许多亲党充塞朝廷,挥金如土,其三子赵北溪广置家宅,经常称病不上朝,谁知却是去打猎游玩。其家风衰败,不能容啊。”
“陛下…”
霍槿唇角勾起一丝笑,慢慢的听完了下面的言论,然后薄唇轻启:“将左丞相赵儒关入天牢,朕要彻查此事!”
下面一阵议论,赵儒一直喊冤,没有一个人愿意为他辩解,高堪从头到尾一言不发。
喧哗中,霍槿忽然觉得自己错了,从头到尾都错了。

过了几日后,一个上午,颜小苦正在开开心心的为炸菜洗澡。
经通报以后,进来一个衣着华贵满面憔悴的女的。
颜小苦莫名其妙的看了她半晌,刚寻思着是不是高堪的老情人,灵光一现,顿时想起了这个人是皇后…
于是颜小苦石化,手上拿着刷子一动不动。炸菜烦躁的甩了甩马尾巴,咋不洗了?
赵西河笔直的的走过来,一句话不说,直接给她跪下。
颜小苦第一反应就是,霍槿,你的老婆们为什么都喜欢跪我。
“请楼姑娘救救家父!”赵西河低下头焦急道。
颜小苦愣,半天没反应过来,看着她跪在自己面前,竟然没觉得有任何不妥。呆愣了半天方才问道:“你家父是谁?”
“家父乃当朝宰相赵儒,前日惨遭诬告,关入天牢。”赵西河急的快哭的样子,“楼姑娘,念在您小时候,家父曾抱过您的份上,请您救救家父吧…”
“我怎么救?”颜小苦无语,这得找皇帝啊,找自己做什么?莫非自己能附身到霍槿身上?
“求求姑娘回去给陛下说说情,他一定会听您的!”赵西河依旧不死心的劝说着。
颜小苦听着那一口一个您,觉得很尴尬:“娘娘,你大可以找素姜贵妃,我没那么大能耐。”
赵西河居然一下子给她磕了个头,语气恳恳切切:“我什么都知道的,我什么都知道,您是当年的景陵王妃啊!西河不得已占了您的位子,在这里给您赔不是…但求求您一定要救救家父啊。”
颜小苦莫名的烦躁起来:“都说了我没那能耐。”然后转身就走,看都不看她一眼,暗自埋怨,自己好不容易从皇宫离开,难道又要为了一个不相干的人回去?
“姑娘!难道您就不想您的儿子吗!”赵西河突然一喊,“太子是被逼的!都是陛下逼他的!!”
听到那破釜沉舟的一句话,颜小苦顿住脚步,心中居然十分平静。其实,她隐隐约约猜的到有这种可能。颜小苦回过头来,带着点期待的口气轻轻问道:“琅儿,有没有想过我?”
赵西河苦涩一笑,“他很想你,做梦都想你…”陛下也很想你。
颜小苦一愣,没说话,攥着双手,犹豫不决的站在原地。
赵西河慢慢的站起来,望着颜小苦轻轻道。
“楼缓,你是他仅存的良心。”


正文-第三十二章归来


万古坚冰般的眼神俯视着,朝廷重臣乌压压的跪了一地,左丞相赵儒双手反绑跪在正中央,空气中弥漫着黄土般沉重的味道,整座大殿只听得到压抑的呼吸声,沉闷不已。
于是,仿佛来自地狱的鬼魅之音。
“运河,要修。”
“仗,要打。”
“帝庙要建。”
“赵氏一党,还是得诛。”
纤长骨节分明的手指,点住一本奏折。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霍槿缓缓站起,走下高台。走至赵丞相面前,赵儒匍匐在地上,双手反绑,却不停地发颤。
“昨日豪城叛乱…你可知道为首逆贼——陈胜,说了什么?”
霍槿伸出脚,龙纹长靴慢慢的踩上赵儒的头,狠狠的压在地上,赵儒的脸立刻紧紧贴着地面,挤变了形。
“他说,赵丞相是冤枉的。”霍槿加大了力道踩,赵儒闷哼一声。“你说,一个叛乱的逆贼,为你伸冤,这代表什么?”
“陛下,臣绝无二心呐!”赵儒老泪纵横,双手反绑在后,背倔强的弓起。却一动不动,默默的任由这位年轻的暴君踩着他的头。
高堪跪在一边,忽然想起那次在豪城时说的一席话,当初只想着扳倒赵氏,没想到产生了这么好的效果。他微微偏过头,看着赵儒丞相,忽然觉得一丝悲悯,最终高堪还是回过了头,暗暗对自己道:不要妇人之仁。
殿里许多大臣都于心不忍,纷纷撇过脸不看。
想曾经,景陵王霍槿,年少早慧,足智多谋,心系百姓,于西疆周旋赢回襄国边疆十城,年仅十四便赴昙国谈合,所提于民有利的建议皆被先皇采纳,何等贤能人物,甚至比当年的太子更得民心。
谁知登上皇位后,反而残暴成性,盲目好战,大兴土木,增加赋税弄得民不聊生,残害忠良,兵权却控制的牢牢的。大臣都低头叹道,昏君,昏君。
凌厉的眼神扫过地下的大臣。
“朕的确是昏君。”
将许多人慌张的神色收进眼底,霍槿冷笑。
虽然耳朵聋了,但是眼看着自己的父亲遭受此屈辱,赵东洋咬着牙齿沉声道:“陛下!丞相多年来勤勤恳恳,忠心耿耿!为陛下、为天下苍生谋福!您何以如此残害忠良!”
“为朕谋福?”他仰头大笑,狂放中带着点苍凉。“朕只知道,当朕龙椅尚未坐稳时,你那勤勤恳恳的丞相大人就在为朕谋划皇后之位了!赵西河!哈哈…”
“先太子千方百计欲置朕于死地时,丞相在哪里?天下苍生在哪里!”
“朕当初忍辱多年,只为心爱之人。如今暴戾成性,亦是为了报仇!天下苍生,与我何干?!与我何干!!”
霍槿双眼冲血,笑的诡异。唰的抽出剑,宝剑出鞘的声音刺耳又尖锐——
赵丞相颤抖的松开拳头,绝望地闭上双眼。
霍槿依旧笑的意味不明,手上的动作丝毫未停止,只是极慢,似乎是想让丞相看清楚刀子一点一点进入自己的身体,一点一点的,死去。
“子陵。”所有人的汗沿着发鬓滴下的时候,传来一声轻唤,细微的听不清楚,却若惊天霹雳。
霍槿一怔,却突然慌了,他下意识的甩掉长剑,铿锵一声摔在地上。脚迅速离开赵丞相的头,飞速转过头看着门口的女子。
颜小苦逆光走来,直视霍槿。
他不敢相信的僵立,大惊失色,不知所措的退后两步,原先胸中潮水般的震怒,顿时消失的一干二净。
“你要杀人?”她轻声问。
“没有,没有…朕没有!”霍槿慌张的撇清关系,又往后退两步,离那把剑远远的。
“你还要打仗?”她走近一步,笑的温和。
“不打!不打!”他越是慌,“李固,朕不是派你迎接昙国出使的人了吗?怎么还杵在这!”
大臣李固呆愣了片刻,突然反应过来,整个心都雀跃了,急促的奔出去,生怕皇上反悔。
颜小苦还准备说什么,霍槿突然反应过来,一双凤眼直直地看着她,恢复了以往的镇定与冷厉,却又深邃的想要看到她的心里去,重逢的惊喜渐渐褪去,面上理智,心却依旧急促跳动。他看了好半晌,极慢地吐出两个字,“缓缓。”
“莫要再离开朕了…朕什么都答应你可好?”他在颜小苦逐渐看不清的面容上扫视,视线模糊,“你若是再敢走!”
他忽的闭了眼,一颗极大的泪突然从眼眶滚落。
“朕要整个天下为你陪葬!”
那一句话清晰的响在所有人的耳畔,长音贯彻了整个宫殿。只是没有人敢说话,全部都惧怕的低下头。
高堪跪在地上,清晰地看到那一颗泪水砸在地上,然后他紧紧的捏起了拳头。

刺玫恭敬的跟在赵西河的身后,样貌十分温顺,潜伏到宫中已有几个月了,各种规矩都十分熟练,根本看不出是练武的人,不止她,娥束教几位重量级人物都被安插在宫中。
锦葵、乌桕、白蔹、茯苓、蓼蓝、浮萍、刺玫。安插在各大宫中,成为众多女官宫女中的一员。
而齐调、楚谣、燕歌、韩腔、赵乐、魏曲、秦声。则或多或少的掌握了宫中侍卫的职位。
教主安排后,交给他们一些要做的事,而刺玫已经取得了皇后的信任,是时候该完成教主的任务了。
刺玫上前一步,道:“娘娘,奴婢有话对您说。”
赵西河一愣,随后转过身来,和蔼的问道:“什么事?”
刺玫装作很为难的样子,犹豫了一会才道:“奴婢昨日回家探望双亲,偶尔得了一奇药…”
“什么奇药?”赵西河好奇的问道。
刺玫居然十分没规矩的凑上她的耳朵,小声道:“异方胡人甲制的媚药。”
赵西河大惊失色:“你跟本宫说这个做什么?”
“娘娘不急,奴婢都要急了呢,娘娘这么久都没怀上龙子…哎。”刺玫继续道,“此药制作原料是尸花啊…保证熏香的时候,神不知鬼不觉,药效适可而止,您一定会怀上龙子的!”
赵西河愣了一瞬,有些动心。入主中宫三年,两人从未同房。如今虽然有个太子冠在名下,可毕竟不是亲生儿子。问道:“你确定不会被发现?”
刺玫打包票的说:“胡人甲制的药,能有错吗?就算事后陛下责怪下来,也绝对查不到那药的头上,因为那药没有味道,药效不过分,烧完便会灰飞烟灭。陛下只会觉得是自己一时冲动…”
听到这里,赵西河脸色有些不好看,刺玫立刻不说了,偷偷观察她的脸色。
“你明日回去一趟,给本宫带来…”


正文-第三十三章夺子


颜小苦自投罗网,瞬间就后悔了。可是既然选择了,便不能更改,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她直接抬脚朝皇后宫中走去。
几个宫女打算进去通报,颜小苦理都不理她们,直接走进去。
一个看起来资格很老的宫女站出来教训道:“你这宫女好生没规矩!”说着便用手臂来拦她。
颜小苦轻轻抬手,那人的胳膊毫不费力的放了回去,猛的一麻,宫女惊慌的张大了眼睛。
“你才没规矩!小心老娘卸了你的手!”
她直接闯进了皇后的北凤宫,刺眼的一幕映入眼帘,赵西河拿着一本《百家姓》教颜琅识字,颜琅面上表现的很认真,其实眼神挺心不在焉的。
颜小苦当然明白。她儿子两岁便将百家姓倒背如流,还用你教?
大步流星的走过去,在赵西河目瞪口呆中,一把抱起颜琅,然后挑衅的看着皇后。
小太子有一瞬间的呆滞,被她抱在怀里,睁大了双眼全然没有反应过来。
“楼姑娘,你这是在做什么?”赵西河又气又恨。
“老娘抱自己的儿子,还要向你汇报?”颜小苦双手将儿子抱的紧紧的,毫不松手失而复得的珍宝,颜琅乖乖的把头埋在她怀里,小手紧紧的抓住母亲的衣服,小眼眶通红通红。
赵西河腾地站了起来,一向温顺有修养的皇后,竟然气的大喊:“楼姑娘,这里是宫闺!你怎可如此放肆?口出污秽?”
口出污秽?颜小苦愣了一下,想了半天。这才明白她指的是那句“老娘”。她不屑的回答:“我本就是生了儿子的人,自称老娘有何不妥?倒是娘娘您,自己生不出孩子,就去抢别人的…一个黄花大闺女,也好意思?”
“贱婢!你把太子放下!”赵西河气得破口大骂。“陛下亲自将太子交给本宫抚养,岂容你轻易夺走!”
颜小苦心中酸涩,咬着唇。凭什么自己最疼爱的儿子,竟轮到别人抚养,自己反而成了抢夺的人?
“娘娘,莫非一晚上过去,您便忘记了我的大恩大德?”颜小苦顿时由单纯小姑娘化身为护犊的母老虎,“琅儿是从我肚子里拉出来的!还轮不到你管!”
话刚落音,传来饱含磁性的大笑声。
刘玉尾有些无语的看着皇帝不顾形象的大笑,好不容易笑停,又单手搭在树干上闷笑。
“…”颜小苦抱着儿子瞪他一眼,笑什么笑?有什么好笑的,不都是你害的。
赵西河和身后的宫女慌慌张张的跪下行礼。
颜小苦眼光掠过去,不留神看到一个熟悉的面庞。想了半天,刺玫?她好奇的看着刺玫。后者使劲给她打眼色,于是颜小苦立刻装作没看见她。
霍槿止住笑,便走了过来。
赵西河心想着救星到了,这女人就不会如此嚣张了,却没有料到,皇上直接无视地下跪着的所有人,直接走到颜小苦母子身前。
“朕听说你来北凤宫,就直接赶过来了。”霍槿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微微低下了头。
“哦。”颜小苦看他一眼,抱着儿子往外走。
却不料儿子突然拼命的拍着颜小苦:“你放我下来!放我下来!”
颜小苦愣了一瞬,看了看怀中的儿子。再又看了看霍槿,仿佛明白了什么。轻轻道:“儿子不怕,娘不会有事的,他们不敢欺负娘的,不怕啊。”
话刚落音,想起了高堪,也是这般安慰着自己。
颜琅犹豫了片刻,随后还是乖乖的窝在她怀里。“娘亲你也不要怕,他们要是敢欺负你,琅儿就不当太子!气死他们!”末了,一双大眼睛狠狠的瞪了霍槿一眼。
你可知那孩子,明里暗里,究竟用那点幼稚的妥协,护了你多少?

“娘子,政军合一,文德武备。战为慎,忌穷兵黩武。”
“娘子,一战诱敌,二战不动。往复三,以欲擒故纵。”
“娘子,我渴了。”
高堪丢下毛笔,挥过一旁的兵法草稿。就往贵妃椅上一靠,望着蓝的纯粹的天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他微微偏过头,看着身边空无一人的位置。
算了吧,就这样吧。
远处传来三夫人和丫鬟的嘈杂声,高堪微微皱了皱眉。
“就是你偷的!我早就知道你手脚不干净!”三夫人咄咄逼人的教训着十一。
十一躲躲闪闪的看着三夫人,大声喊冤。
其实那天晚上颜小苦把她吵醒后,十一的确趁着黑夜顺走了偏殿三夫人的一串常玉耳环,不过她打死都不会承认的。
三夫人还在与她纠缠不清。
高堪对这些琐事本没有什么兴趣,收捡了笔墨纸砚后,便从旁边经过。
“真的不是奴婢偷的!”十一仿佛突然想起什么一般,大声喊道,“对了!对了!是西苑的颜夫人偷的!!”
颜尖尖?
高堪停下了脚步,转过头看向十一。
“真的真的,颜姑娘那天晚上做噩梦把我叫醒,大半夜的,我看到西苑的颜夫人急匆匆的朝外走!”那丫鬟大声喊道,“肯…肯定是她偷的!”
三夫人有些半信半疑。十一诬告颜尖尖有点心虚,不过她真的看到颜尖尖跑出来了。不经意看到高堪,十一连忙跪下请安。
高堪急忙追问:“你说的可属实?”
十一连忙点头。
“把颜尖尖给我带来!”高堪气极,忽然发现自己放不下,也再不可能放下了。

颜尖尖被关了很久,加之许多势利眼的奴婢对她的欺凌,看起来有些狼狈不堪,蓬头垢面。一双媚眼依旧高傲的睨着。
“你不好好在西苑呆着,跑小苦房间去做什么?”高堪试着心平气和的问道。
“下毒啊…”颜尖尖居然理所当然的回答道。
高堪蓦地上前揪过她的领子:“你说什么!”
颜尖尖娇呼一声,哼道:“我给她下毒了!!怎么样?我告诉你…我已经受够了!我现在要回去!我要回去!!”
高堪冷笑:“你觉得做了这样的事,你还能回去?”
“难不成你还敢杀了我?”颜尖尖骄傲的抬起头,“我可是陛下亲封的一品诰命夫人!你能奈我何?”
高堪啪的给了她一耳光!
颜尖尖捂着立刻红肿起来的脸,不可置信的看着他:“你又打我!你还是不是男人?”
“我又不是你的男人,你管我是不是男人!”高堪火大:“她若是有什么三长两短…皇帝也救不了你!”


正文-第三十四章泻药


于是颜琅住在了颜小苦的房间里,霍槿专门派人将该处修建的跟宫殿一般豪华,两人皆不领情。她给儿子找来了适合他读的书,便坐在一旁给颜琅指导,两人都十分认真。
一个阶段学习完毕,颜小苦有些赌气的问道:“琅儿你说,哪个娘好?”
颜琅呆愣的抬起头看着她,理所当然道:“我还有哪个娘?”
某人喜滋滋的在他白白嫩嫩的脸上亲了一口,“好儿子!”又亲了几口,才有些严肃的问道,“现在还跟娘走吗?”
颜琅瞪着大大的眼睛,很认真的摇了摇头,严肃道:“我想当皇帝。”
“…”颜小苦嘴角抽搐,不知道说什么好。
“娘亲。”颜琅小脸沉重,十分严肃的说,“我从小在迦城长大,深知百姓疾苦,如今身处深宫,亦知晓国体腐朽。琅儿长大一定会做一个好皇帝,救百姓于水深火热之中。”
忽然感觉儿子说话变得很老成,感觉十分别扭,颜小苦沉默了片刻,方道:“可是娘一刻也不想呆在这里。”
“虽然琅儿也舍不得娘…”他扬起小脸,郑重道,“但是娘亲你去过自己的日子吧,不用担心琅儿的。说不定,你还会成为别人要挟我的把柄…”
“臭小子这么快就嫌弃娘了!”颜小苦一拳头敲过去,“如果你执意留下,我也只能陪你一段时间。”
霍槿不知什么时候进来了,站在门口看着两人,一言不发。
两人皆无视他,齐齐扭过头。颜小苦又开始孜孜不倦的讲着农作物的播种情况,劳动人民的现状,什么仁义道德,什么勤俭美德…
霍槿听了一会,走上前来淡淡道:“霍琅是未来的国君,有必要学习怎么种庄稼么?”
颜小苦白他一眼,理所当然道:“我儿子才不做你这样的暴君!”
继续讲,要体恤爱民,不得苛税,注重务农,不得沉湎美色…讲了几个前朝明君的例子后,很大逆不道的将霍槿当反面例子讲。
霍槿脸色不是很好看,反驳道:“百姓为国家种植本是天经地义。”
“你自己去种试试?”
霍槿微怒,刚要开口。
“我经常下地的,给七娃子家帮会儿忙,有时候才不过一天的功夫,整个脖子手臂脸皮都要晒掉了!”颜小苦越说越气,“你知道那种苦吗?人家不种就没饭吃就交不了税,太阳毒到什么程度你知道么?遇到旱灾水灾就…”
不待她说完,霍槿下意识的朝她的脖子上看去,锁骨以下微微露出,有一处半黑半百,界限十分明显。“为什么不撑伞?”
“…”颜小苦无语,直接站起来准备走人。
霍槿手一伸便拉她回来,力气很大,带着点讨好的语气:“朕也可以的…不就是减税么。”

房间无人,收捡衣服的时候,无意中发现了那件桃红色的宫装,想起了几月前阴差阳错的事,颜小苦没由来的轻轻一叹,伸手抚平衣服,却摸到一个突起的东西。便好奇地将衣服翻开,映入眼帘的,是一把古铜色的钥匙。
她伸手拿过那把钥匙,举过眼前,静静凝视了一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