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玄小小并不知道紫微宫最厉害的是观星,互看一眼,他们说师父偷了丹书,就是真的在胡说八道了。
老道干脆把心中所想说了出来:“要是我老头子也能得着好徒弟,除了酒葫芦不能给,要什么就学什么。”
一面说一面拿眼睛去看小小谢玄,可这两个小娃,竟都满面凝重,谁也不接他的话茬,老道暗忖,难道是他本事显得不够?
有意显摆道:“比如御风术,说是御风,实则是控鬼,便能日行百里也不累了。”
小小眉目不动,就似那戚红药驮着他们,不过片刻就飞到了池州境,老道见她意动,卖力鼓吹:“再有五鬼搬财,撒豆成兵,你们必也听过说书故事,商将军会的,老头子也不遑多让。”
拼了老命往自己脸上贴金,一边贴一边从眉毛底下看谢玄小小的表情。
这下是谢玄意动,他打小就听商将军的故事,二十八宿将排行第一,用兵如神,原来他是真的能撒豆成兵。
“老前辈,我听说书时只觉得玄妙,还道商将军是扎草人成兵,没想到真是撒豆成兵。”
老道脸上变色,差点就要说“你怎么知道”,赶紧收口,问他:“因何有此猜测?”
这回答的是小小:“商将军的兵不怕刀剑,越战越勇,唯一一次败绩是对方用火攻术,所以不是豆兵,是草人兵。”
她声音柔嫩,在玉室中回音,每个字都搔在老道的心上,叫他心痒难耐,见一而知十,这下他可不管那位道兄是谁,非得把这徒弟抢过来不可。
他瞥瞥小小,觉得这事能成。
几人一边说话一边寻人,老道看着星图方位,从东斗门入,转过几道窄道,迎面撞上了一个拎着长剑的陌生人。
他还当这几人与呼延图是一伙的,剑指为首的那一个:“呼延图呢?”
那人也硬声问道:“什么人?”
甬道窄长,老道走在最前,谢玄和小小落在后面,看不见来人是谁,可这声音绝不会认错,竟然在这里又遇上了朱长文。
双方碰面,朱长文也瞧见了谢玄和小小,眼睛一眯:“好啊,是你们!”
他深受蛇毒所苦,都赖闻人羽日日替他扎针清毒,这才捡回了一条命,此时撞见谢玄,想新仇旧帐一并算了。
长剑出鞘,对准谢玄。
谢玄连剑都不拔:“手下败将,你是特意跑来送命的?”
朱长文脸上涨红,他自知不敌谢玄,可听见这话依旧觉得受辱,可偏偏此时他一人落单:“小贼,有本事,咱们出去了再战。”
谢玄也不欲在这种地方跟他纠缠,要紧的是找到呼延图。
小小看见朱长文好好活着,松一口气,伸手入怀,摸了摸团成一团的豆豆,幸好幸好,朱长文没死。
豆豆却偏偏这时候探出了脑袋,对准了朱长文,亮出尖叫“嘶!”
它还记得朱长文要抓小小的事,虽然害怕老道,可还是从怀中钻出,威吓朱长文。
朱长文气得面皮紫涨,看向老道,心中暗忖,这大约就是这对师兄妹的师父了,看老道一把年纪,头发花白,可出剑凌厉,不敢小看了他。
徒弟都这样厉害,师父只有更厉害的。
双方在斗室遇见,心中都有许多疑问,可偏偏两边不对盘,谁也不愿意开口询问。
老道走在前,谢玄让小小走在中间,自己断后,防备朱长文从后面偷袭,朱长文倒想硬气,眼下却硬气不起来,提剑跟在他们身后。
石道仿佛盘蛇,藏着无数暗门,老道带路,以星图辨位,绕过盘蛇道,推开了一扇小门,门一打开,就见里面已经打成了一团。
谢玄正瞧见高个子齐远飞剑刺向大胡子,一下跃出,手中没有兵刃,随手从怀中抓了一把黄符扔出去。
他本是想让这些黄符模糊齐远的视线,让大胡子能滚地逃走,谁知一张黄符沾上了他的胳膊,他口中惨叫一声,小臂上一片肌肤被黄符灼伤。
顿时发出腐臭气味,那一块就像漏了气的似的,整条胳膊都荡了下去。
大胡子惊喜叫道:“小兄弟!”他跳起来赶到谢玄身边,对谢玄道,“你们怎么也在此处?”
“我也正想问胡大哥,你们是怎么进来的?”
大胡子有一说一,把怎么进来的全告诉了谢玄。
朱长文的伤势好转,一行人不能久留,押着萧广福,预备去商州坐船入京,夜宿山林,遇上个又疯又哑的人,他见人就举刀砍杀,他们便是追着这个疯子进入林中。
后头遇到的事就跟谢玄他们差不多了。
站上了了玉道,出不去,就只能进城来。
算起来他们比呼延图还更早些。
“那人见着咱们,不由分说便打了起来,许兄弟受了伤,公子追上去了。”大胡子力气极大,可偏偏那个矮子怎么打都打不退,刀砍在他身上,他还不疼不痒。
齐远惨叫一声,还想冲上前来,老道看他目中无神,身上又似漏了气的皮球一般,皱眉举剑刺去。
这一剑极快,齐远躲避不及,桃木剑穿心而过。
自他身上竟没流出血来,反而发出“噗噗”漏气声,方才还孔武有力的一个人,转瞬只余下了一张人皮,黏乎乎的挂在剑上。
小小“呀”了一声,大胡子已经扶住墙,捂嘴想吐。
老道叹息一声:“这是新鲜才剥下的人皮。”
大胡子吐了一滩,杀人不过头点地,这人却遭此恶刑,竟活生生把皮剥了下来,听见老道还说新鲜,他更要吐了。
朱长文也是脸色大变,谢玄伸手遮住小小的眼睛,轻声念了一段往生咒。
“走罢,赶紧找着他,要不然,还不知要多几张新鲜人皮。”
朱长文大胡子自来都不对付,出了三清观的事,两人在路上连话都不曾说过几句,此时皆是心中一凛,公子追那人去了。
当下一言不发,跟在老道的身后,又转过几间小室,老道口中念念有词,数着步数一停,伸手推开一扇门,从里头转出一个人来。
朱长文一路忧心忡忡,见到来人喜动颜色:“公子!”
来人是闻人羽,他目光转向诸人,微微松一口气:“你们无事便好,我追了一路,都没追上。”
说着向谢玄点头:“万兄弟。”
作者有话要说:欠三次加更我记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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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针线活
惊蛰
怀愫/文
谢玄指尖一紧,万金万银不过是他随口胡诌的姓名, 只有镖局一行人知道, 闻人羽至多知道他师父姓万, 怎么开口就叫他万兄弟。
谢玄指尖一抖, 匕首牢握在掌中,面上微笑, 走到“闻人羽”的身边,伸手去拍他的肩:“闻公子, 多日不见。”
“闻人羽”竟然不避不闪, 脸上的笑意还更温和几分:“ 多日不见。”
谢玄更确定这是个披人皮的假货,出手如电, 匕首直刺“闻人羽”的面门, “闻人羽”反应极快,右腿往后腿了半步,身子一斜,举剑来挡,轻呵一声:“好小子。”
既然被人认出, 便不再是原来那说话的声调, 退到墙边,目光阴沉沉扫过谢玄的脸,也不知伸手摸了什么机关,石门往后一移,他钻入门中。
那门又再阖上,诸人想追已经不及。
这一刺一退, 不过片刻,谁也不及反应,谢玄只留下了他肩上半片绸衣。
朱长文还道公子一向爱洁,谢玄这脏兮兮的手伸过去,他怎么竟然不躲,待看见谢玄手中匕首,才要帮忙,“闻人羽”已经露了形迹。
呼延图假扮闻人羽,连口吻声调都惟妙惟肖,这短短一个照面,连朱长文都未能分辨出来。
大胡子更是心粗,根本连想也没想。
要不是谢玄胡诌的姓名露了馅,他也认不出这是假的闻人羽。
谢玄皱眉道:“可惜,没想到他防备心这样重,该多说些话才是。”他还当自己藏得极好,没想到还是被呼延图看破了。
老道笑了:“你脸上没露,可你身子向前,脚尖却后缩,他是老江湖了,这点岂会瞧不出。”
谢玄这才恍然大悟,他对敌经验少,呼延图又诡计多端,心里存了忌惮之意,脚步便透露了讯息。
朱长文脸上变色:“不好,他既是假扮的,公子岂不危险!”
伸手就去摸那扇门,可那门严丝合缝,上上下下每个角落都摸过一遍,都不知机关在哪儿,不论是推还是摸,都打不开这扇门。
谢玄看朱长文很不顺眼,可大胡子与他却是有恩的,见大胡子急得要砸墙,把匕首尖上勾着的“布料”给大胡子看:“这是画出来的,你们公子倒不一定就出事了。”
呼延图易容术极高明,连脸上手上都能尽善尽美,唯独衣服不像,他便用黄符施上障眼法,寻常人怎么也瞧不破。
朱长文却无法心安,他能画得这么像,必是与公子交过手的,公子还不知身在何处,他们将公子置于险地,已是罪该万死。
朱长文不擅道术,在迷宫之内只能仰仗谢玄,他深吸一口气,回身拱手:“小兄弟,之前多有得罪,咱们都被困在此处,只有齐心协力才能一同出去。”
谢玄勾唇而笑,这番前倨后恭,一样叫人生厌。
“原来你也会好好说话。”
朱长文听他讽刺自己,捺着性子道:“之前确有许多误会,可我职责所在,万望小兄弟大人不计小人过,待出去之后,便可保小兄弟通行无碍。”
“大人不计小人过”说得有些咬牙,到最后那一句,已是朱长文从未有过的客气了。
大胡子也说道:“兄弟,这地方古怪得很,咱们速速离开,等出去了,我请你吃酒,向你赔罪。”
话都说到这份上,谢玄也不再计较,他正色道:“我们不是头一回同涉险地,你有所顾忌,咱们
也是一样,你不摆上官的架子对待咱们,我们自好说话。”
说得朱长文面有惭色,他确实是看低了这对兄妹,又弯腰拱手,算是赔礼。
一行人既然和解,一方要找呼延图,一方要找闻人羽,在石室之内,四下搜寻。
老道终于找到门上机关,门缓缓打开之际,诸人相互使了个眼色,呼延图也许就在里面。
老道谢玄为首,开门进去,还是一间圆室,里面罗床绣围,有镜有台,桌上琴棋书画罗列,还有一盘下了一半的棋。
大胡子啐了一口:“好风雅,挖个坟还摆这许多东西,拿自己当皇帝不成。”
朱长文看他一眼,皱皱眉头不曾说话。
诸人分散到圆屋四周找下一个门的机关,大胡子走了一路,早就汗流浃背,抬手抹一抹汗珠,往屋几案上一靠,随手将刀搁在桌上。
一声脆响,刀把碰到了玉雕棋盘,圆室顶上开了几个小口,射出羽箭。
谢玄就地一滚,推开了小小,小小背靠石壁,不知触着什么,身后石壁一松,竟倒进另一间石室中去。
谢玄猛扑过去,已经被翻转的石壁隔开了。
小小在石壁这头拍门:“师兄!师兄!”那头悄无声息。
这间屋子里没有灯火,扑鼻而来一股浓重的血腥气,小小知道有什么东西站在她的身后,可她一时之间竟不敢转过身去。
石室角落中传来两声轻咳:“姑娘,是你吗?”
小小咽了口唾沫,既不回头,也不答应。
那人应当刚死,死状极惨,似这样被困住的恶鬼,困得越久,怨气越重,唤人回头时就绝不能回头,也不能应声。
常人身上有三昧真火,一盏命灯,乃是镇守魂魄,保邪气不侵的法门,鬼上人身,要么知道生辰八字,要么就得等真火不旺之际。
小小的三昧真火一直都是火苗苗,熄灭一盏,她的魂魄就更不安稳了。
“太上台星,应变无停。驱邪缚魅,保命护身。三魂永久,魄无丧倾。”
师兄不在身边,小小不敢贸然出手,只低声念咒,想将那东西逼得远些,神咒念毕,觉得身后那东西离得远了些。
角落那道声音又咳了两声:“姑娘,你莫要怕,是我。”
是闻人羽的声音。
小小后颈发凉,那东西忽远忽近,她屏住气,从怀中掏出黄符,猛然转身,掐剑诀拍符咒:“凶秽消散,道炁常存!”
眼中映出一道灰影,身影熟悉,是那个矮子的弟弟,齐远。
他被符咒拍身,却不曾消散,血淋淋浮在半空中,问小小:“我哥哥呢?”
小小眨眨眼睛,假装看不见,不与常远的鬼魂对视,目光往角落看去。
那里亮着一盏命灯,虽然微弱,却还未熄,闻人羽还在角落,他没有死。
小小心中默念神咒,穿魂而过,只觉得通身阴冷,她被怨气一激,牙齿格格发颤,就听见闻人羽又叹息一声:“我真的不是鬼。”
他从怀中摸出火折,光一亮又暗了,半晌才有力气说话:“瞧清楚了么?”
小小也从身上取出火折,又走到桌前,要去点灯,闻人羽听她脚步声越来越远,出言阻止:“不要点灯。”
小小蹙起眉头:“你受了伤,不点灯要怎么治?”
闻人羽沉吟片刻:“那你到这儿来,别到那头去。”他说一句话,便要喘一口气,显是受了重伤。
小小其实不点灯也能看得清楚,听见闻人羽这么说,往那头瞥了一眼,只一眼,便“呀”的一声轻叫出来。
浓重的血腥味就是从屋子那头的几案上传来的,案上一团团的血肉,红红白白摊了一桌,血顺着桌脚滴下来
呼延图就是在这张桌上,剥掉了齐远的皮。
小小不由自主退后一步,又踩着了个软绵绵的东西。
闻人羽闷哼一声,原来她踩在了闻人羽的脚上,他轻声道:“你瞧见了,别害怕,他不会再来了。”
闻人羽与随从失散,孤掌难鸣,呼延图又诡计多端,和矮子两面夹击,伤了他的左腿。
好在闻人羽自幼便习观星术,他一入城来便知这城是依星盘而建,方位记得纯熟,闭着眼睛也能踩准,虽拖着一条伤腿,还是躲过了呼延图。
“我不怕。”小小蹲在闻人羽的身前,将火折点了起来。
仔细一看是伤了腿,伤口不长,但却很深,皮肉外翻,肉中还扎着根根倒刺。
小小蹙了眉头:“得把刺挑干净。”
闻人羽当然知道要把刺挑干净,好在那矮子的兵刃上没有喂毒,可这会儿又到哪里去找针,听见小小这么说,面上透出苦笑。
谁知小完就从怀里掏出个小布包来,她和师兄并不常穿新衣,衣裳破了自然要补,是以随身带着针线。
雪青色的小布包,角落处绣了几丛兰草,里面放着小小珍爱的东西,一付梳子一对耳环,都是曹娘子赠给她的,内夹中有几根缝衣针和一团线团。
她用火苗烧了烧针尖,肃着脸对闻人羽道:“我针线活不好。”
闻人羽一怔,不知该如何接话,又听她说:“但我手是稳的。”
意思是叫他别怕,就算疼,也不会很疼。
“有劳姑娘了。”闻人羽紧闭上嘴,看她玉白指尖捏着银针,微微阖了阖眼。
小小出针挑刺,一根接着一根,挑出来之后便擦在闻人羽的衣服上。
闻人羽轻轻抽气,血肉被针尖一刺一刺,忍耐着不出声,先还看着挑出来的钢刺,目光一滑,滑到了小小鼻尖上。
初时见她,身量似个女童,此时再见她,她已然是少女模样了。
乌发挽在脑后,琼鼻樱唇,一点灯火将双瞳映成绯色。
闻人羽出身尊贵,自幼离家,一心向道,但偶尔也会归家看望父亲母亲。
家中女眷个个绫罗绸缎敷粉涂朱,沉水百合各色香料无一不有。
可小小的身上便只有一段草木清气。
呆在她身边久了,鼻腔中的血腥之气减弱,仿佛身在幽林之中,心静悠然,久而久之,竟不觉得疼痛了。
不知不觉,小小就将刺挑完了,她眉间还有一点喜色,觉得闻人羽一声都没叫疼,一定是她针线功夫见长,等找到师父,就给师父师兄各做一身衣裳。
“好啦。”
闻人羽这才回神,惊觉自己方才盯着人家姑娘的发间出神,十分失礼,赶紧致谢:“多谢你了。”
小小不答他的话,这些事,她跟着师父早就已经做惯了。
刺是挑完了,可没有干净的布裹伤口,小小伸手去扯闻人羽的衣衫,闻人羽一下怔住:“作甚么?”
小小躲在他房中之时,见过他沐浴那个架势,比寻常姑娘家还要干净,“撕拉”一声扯下布条,不知是什么材质,摸上去又轻又软,替他将伤口包扎起来。
闻人羽的脸红到耳朵根,再没想到,这辈子有一日还会被个小姑娘撕衣裳。
明知是替他治伤,小小又神色坦荡,分明心中无邪,闻人羽赶紧肃正了脸色,问道:“姑娘,请问……你姓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师兄:我的醋缸准备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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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星术
惊蛰
怀愫/文
小小眉心微拧, 看向闻人羽, 难道他是想趁机打听姓名, 好继续通缉她和师兄?
闻人羽感觉她的目光在自己脸上打转, 还神色不虞,生怕自己冒犯了她,指尖一紧, 对她道:“是我唐突了……”
“我姓桑。”小小看着性子软,其实她的脾气与谢玄很像,闻人羽这样问了, 她便照实说。
“桑姑娘。”闻人羽听她肯说, 松了一口气, 扶着墙壁站起来, 对她道, “咱们这就找出去的路。”
他脸色发白, 却站到了小小的前面, 墓中道路难行,不知哪个转角就会碰上呼延图,他自然要走在前面。
小小看了一眼石室中的另一个“人”, 齐远的魂魄飘在几案前, 盯着案上自己的那团血肉, 口中还在念念:“我哥哥在哪儿?”
他方才还只是道影子, 如今已渐渐有了实质,目中透出红光,只余下一点神识, 待这丝神识湮灭,便会化为厉鬼。
小小好奇起来,她轻声问道:“那个矮……”
矮字刚出口,齐远便瞪视过来,方才他们说了这许多话,齐远都充耳不闻,唯独这个字触动了他。
豆豆一下从小小怀中钻出来,冲齐远龇牙。
它自进了玉城,就一直怂着,它一只刚刚满月的小蛇妖,面对两个天师,团成了一团,藏在小小怀里不肯出来。
这会儿它却不怕,不仅不怕,肚子还有点饿,那团红乎乎的东西要是敢过来,它就敢吃了他。
小小按住豆豆的头,豆豆被她柔软掌手一碰,立刻软了,亲亲热热的蹭着小小的手背,看见闻人羽的时候还吐了吐红信,脑袋一歪,看着小小。
“师兄不在这儿。”小小对豆豆说话。
闻人羽听了,心中暗道,原来那不是她兄长,是她师兄。
豆豆盘上小小的手腕,它通身赤色,绕在小小雪白腕间,仿佛一个赤玉环,更衬得小小肌肤莹洁。
闻人羽看了一眼,犹疑片刻,家里的妹妹们有养小兔子的,还有养鹦哥的,从来没哪个姐妹养过蛇。
这蛇还咬过朱长文,毒性极是霸道,他好不容易才从阎罗殿前,把朱长文的命抢回来。
小小抬起头来,见闻人羽盯着豆豆,怕他要问豆豆的罪,伸手一挡,淡白指尖捂住豆豆,跟闻人羽讲起道理来:“他要捉我,豆豆才咬人,它从出壳以来,就只咬过一个人。”
意思便是豆豆是个讲道理的蛇,遇上讲道理的人,它就是条乖蛇,若是遇上恶人,豆豆也不是吃素的。
闻人羽想到当时情状,一时语塞,确是朱长文先发难。
他们是听父亲的命令侍奉他入道门的,可非他心中所愿,往日也一直将朱长文几个当作外门师兄弟看待,并非将他们看作家将属下,可在旁人眼中不是如此,想要辩解,又一时词穷。
“是我的不是,桑姑娘请别介怀。”说着看一眼豆豆,“你这蛇,十分可爱。”
豆豆听懂了,它抬起头来,摇头摆脑。小小伸出手指头,挠挠豆豆的下巴,她虽不说话,却也因为闻人羽夸奖豆豆而高兴。
闻人羽小心翼翼觑着小小的脸色,见她眉心疏展,嘴角微微翘起,松了一口气,心中竟生出一点喜悦之情。
“我们走罢。”
小小跟在闻人羽身后,瞥一眼齐远,心里可怜他这辈子都要困在石屋中,这辈子也见不到他兄长。
左手悄悄掐诀,甩出一张符,心中默念收魂咒“荡荡游魂,何处留存,三魂早将,七魄来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