达西微笑,感觉到玛丽身上传来的淡淡体温和独特香气,他不自觉的倾身,左手搭在玛丽身后的椅背上,仿佛将娇小的少女拥入怀中。
“别犹豫了,快点出牌吧!”宾利小姐脸色难看的催促。
“嘿,玛丽小姐是新手,我们应该给她一点时间。”豪斯特立即为玛丽辩护。
“玛丽,慢慢来没关系。”简观察着手里的牌,柔声说道。
“还记得我告诉你的规则吗?你觉得现在应该出哪张?”达西的声音前所未有的温柔。
“出这两张。”玛丽指着一对K。
“聪明的姑娘!”达西勾唇。
噢不!这句话真是太柔情四溢了,还带着深深的宠溺!这是你吗,达西先生?伊丽莎白坐在玛丽另一侧观看,表情非常淡定,心里却在疯狂吐槽。
玛丽转脸对达西微微一笑,利落的抽-出一对K扔在桌上。
少女芬芳的鼻息吹拂在脸上,带来一种酥麻湿热的触感。达西呼吸停滞,觉得有一股电流迅速窜进心脏,让他的心跳失速。他无法克制想要靠近少女的欲-望。
两人挨的越来越近,但玛丽专心玩牌,一点也没察觉。
“好吧,从这几张牌里抽一张吧,抽对了你就赢了,这可是考验你运气的时候。”豪斯特举起手里仅剩的几张牌,对玛丽说道。
“我应该抽哪张,达西先生?”玛丽转头看向自己的军师,散落的发丝滑过他的脸庞,喷洒的鼻息几乎触到了他的唇瓣。
玛丽愣了愣,然后迅速回头,耳尖缓缓染上一层薄红。达西先生什么时候靠的那么近的?
达西勉强按捺住狂跳的心脏,哑声问道,“你想抽哪张,玛丽小姐?”
“抽这张。”玛丽指着中间一张。
看见豪斯特眼中一闪而过的得意,达西摇头,修长的指尖在牌上流连,确定了豪斯特的情绪反应后指着最边上一张说道,“我建议你抽这张,玛丽小姐。”
“唔……好吧。”玛丽考虑了片刻,嘴上答应着,伸出手却还是抽了自己早前看中的那张。
真是个倔强的姑娘!达西有些无奈的想到。
豪斯特得意的笑起来,“玛丽小姐,你真应该听达西的!瞧瞧,这是一张A,如果抽了这张,你就赢了!”
“赢了也是别人的运气,不是我自己的,那多没意思?不管输赢,都应该由我自己负责。”玛丽摊手。
达西深深看了她一眼。
“这样看来,玛丽小姐的运气不是很好啊。我还以为玛丽小姐样样都很出色呢。”宾利小姐假笑道。
“人无完人,样样都优秀的不是人,是上帝。”玛丽扔掉手里的牌,语带戏谑。
“不,你错了,我就见过各方面都堪称完美的淑女。”宾利小姐故作神秘的摇晃着指尖,“她们精通音乐、唱歌、绘画、舞蹈以及现代语言。除此之外,她们仪表步态、嗓音语调、谈吐表情,都具备一种吸引人的特质,就连一个微小的眼神也透着无法言说的优雅和高贵。”
“你形容的真是太美妙了,这样的淑女想必能够令所有绅士为她倾倒。”伊丽莎白感叹道。
“那当然。”宾利小姐挑眉。
“达西先生,如果有这样一位完美的淑女站在你面前,你会为她动心吗?”伊丽莎白忽然转脸看向达西。
达西愣了愣,诚实的点头,“我想有百分之七八十的可能。”
“那么,你不觉得宾利小姐的描述很耳熟吗?你眼前不就有这样一位完美的淑女?你有没有为她心动的感觉?”伊丽莎白搂住玛丽,朝达西俏皮的眨眼。
这言论真是太大胆太劲爆了,玛丽一脸错愕,豪斯特等人先是楞了愣,然后发出善意的哄笑。他们还以为伊丽莎白在开玩笑,这位小姐的幽默感总是超乎寻常。
达西的脖子迅速涨红,英俊的脸庞却没有丝毫异状。他深吸了口气,静默几秒后僵硬的开口,“你在开玩笑,伊丽莎白小姐。我还有一些文件需要处理,恕我先行告退。”
他站起身,对众人点头然后匆匆离去。
“伊丽莎白小姐,你的玩笑把冷静自持的达西都吓走了,我真是佩服你!”豪斯特竖起大拇指。
在玛丽的瞪视下,伊丽莎白洋洋自得的表情逐渐被心虚取代。
宾利小姐胸口剧烈起伏了一会儿,尖声开口,“我忘了补充最重要的两点,一位完美的淑女还需具备显赫的家世和惊人的美貌。很遗憾,这两点恰恰是玛丽小姐最缺乏的。而没有这两点,休想一位高贵的绅士能看得上她!”
之前伊丽莎白是用着调侃的语气说话,她的言辞虽然大胆,却并不让人讨厌。然而,宾利小姐表情扭曲,嗓音尖利,遣词更是极尽刻薄,让贝内特家的三姐妹迅速变了脸色。
“你说的没错,”玛丽站起身,对宾利小姐淡笑点头,“一位完美的绅士只能由一位完美的淑女匹配,无论在品格、容貌、财富、还是社会地位,他们都应该旗鼓相当。我的遗憾也正是你的遗憾,我们可以共勉。”
她对伊丽莎白和简勾勾手指,迈着优雅的步伐走出大厅。
宾利拍打姐姐的肩膀,为她又一次败北而感到难过。
砰地一声关上房门,玛丽看向嬉皮笑脸耸着肩的伊丽莎白,无奈的扶额。她怎么就摊上了这样的姐姐啊!
“玛丽,我敢打赌,达西先生看上你了!”她信誓旦旦的说道。
“真的吗?”简一脸惊奇。
“千真万确!”伊丽莎白做了个起誓的动作。
“你们够了,都给我清醒一点。”玛丽按揉眉头,只觉得太阳穴一突一突的跳。也许达西对她确实有点特别,但她很肯定,冷静理智的达西绝不会为了她放弃一切。他们之间的距离不说天地之别,可也相差不远。
“这件事以后不许再提,等达西先生对我的好奇心淡化了,我将会陷入非常尴尬的境地。像他那样的人是绝不会娶一位要财没财要貌没貌的乡下姑娘的。”玛丽慎重警告着两位姐姐,也在警告着自己。
“噢,玛丽,你没有自己说的那样不好!”简心疼的拉住她的手。
“简,我也要告诫你,小心宾利的两位姐姐。她们对你的态度并不像她们表现出来的那样热诚。”玛丽岔开话题。
简想要替朋友分辨两句,却被玛丽推出了房间。
“好吧,获得这样一位优秀男士的青睐,她需要时间冷静。我们走吧。”伊丽莎白耸耸肩,非常期待明天的到来。
第二天,达西一直拖到八点多才下楼,独自享用半冷的早餐。
看见玛丽,他只是漠然的点头,然后面无表情的走开。
煎熬了一晚上的宾利小姐立即察觉到了他态度的改变,重新变得快活起来。
“达西,我们去外面的树林里散散步吧,今天的空气非常清新。”她亲热的挽住达西的胳膊。
“乐意奉陪,美丽的女士。”非常难得的,达西竟对她勾了勾唇。
“我们也去走走吧?”伊丽莎白询问专心看书,面上没有丝毫变化的玛丽。
玛丽翻页,不理不睬。
“不跟他们一路,纯粹走走。”伊丽莎白保证。
玛丽头也不抬。
“简需要适量的运动才能好得更快。”伊丽莎白对简眨眼。
“是的,玛丽,你陪陪我吧?好吗?”简温柔的碰碰玛丽的额头。
玛丽放下书,无奈的瞪了伊丽莎白一眼。
三人挽着手漫步在林荫小道上,伊丽莎白有意无意的向发出谈话声的地方靠近,玛丽本想撇下她回去,听见宾利小姐的话之后又停住了脚步。
“我特看得起玛丽·贝内特,她确实是个相当迷人的姑娘。我衷心希望她能嫁个好人家,只可惜她没什么指望。”宾利小姐的语气非常遗憾。
达西沉默了一会儿,声音平板的开口,“她的确很优秀,但因为她性格古怪的父亲、冒冒失失的母亲、不甚体面的亲戚和骄纵放荡的妹妹,她嫁给有地位男士的机会将大大减少。”
“哦?达西也这样认为?我还以为你已经为玛丽·贝内特小姐倾倒了。”宾利小姐捂着嘴轻笑,笑声里满是快意。如果昨天晚上对她而言是地狱,那么此刻就是天堂。
“我很欣赏玛丽小姐,但倾倒却完全谈不上。离开了郎博恩,我们最终只会变成陌生人。”达西的嗓音变的十分低沉。
简担心的朝玛丽看去,发现她丝毫没有露出伤心的表情,甚至极为浅淡的笑了一下。
伊丽莎白气的脸颊通红,对达西的好印象毁于一旦。她愤愤的磨牙,然后拉着玛丽快速绕过拐角,与达西和宾利小姐来了个面对面。
看见忽然出现的三姐妹,达西与宾利小姐都愣住了。
作者有话要说:这是达西先生作死的节奏。漫长的调·教之旅终于开启了。
请容我撒一把鲜花~~~
☆、二二
背后说人坏话还被当事人抓到,这种场面无疑是极其尴尬的。宾利小姐脸色变幻,最终挤出个笑容,对三姐妹点头致意。
“啊!你们也出来散步吗?真是巧……”在伊丽莎白的瞪视下,她逐渐消音。
达西全神贯注的看着玛丽,负在背后的右手紧握成拳。他在等待玛丽的反应,期望她能够用她惯常犀利的言辞狠狠嘲讽自己一通,然后自己就能顺势弯腰,用最真挚最恳切的语言求得她的原谅。
玛丽能说什么呢?与旁人争辩自己能否嫁个好人家?她心气再高也没有那么厚的脸皮,更何况达西说的全是事实,并没有污蔑自己。
她深吸口气,对两人微微一笑,然后转身,优雅而快速的离开。
简和伊丽莎白连忙跟上。
达西沉默了几分钟,对宾利小姐弯腰道,“抱歉,请容我先行离开。”
抽出自己的胳膊,他朝内瑟菲尔德走去,步伐急切。
宾利小姐暗咒一声,提着裙摆追上。
客厅里,玛丽正在查看管家刚收拾好的衣物,挑拣出自家姐妹的准备打包。
看见她的背影,达西踌躇了几秒,然后缓缓走过去,深深弯下腰,恳求道,“玛丽小姐,我能单独与你说会儿话吗?”
管家诧异的看了他一眼,正准备知趣的走开,楼上传来伊丽莎白的呼唤,“玛丽,简需要你的帮忙,快上来。”
玛丽松了口气,对达西点点头,抱着衣服快速上楼。
达西盯着她的背影,薄唇抿成一条直线。那么,等到午餐后再向玛丽小姐道歉吧,也许到了那时,她应该没有这么生气了。
玛丽走进简的房间,对伊丽莎白说道,“伊莱扎,你叫的太是时候了。”
“正是因为看见达西想要与你说话我才叫的你。伤害了别人,仅凭一句‘对不起’就能弥补一切?世上可没有那样的好事!”伊丽莎白不屑的甩动手臂。
玛丽眸色暗了暗,将简的衣服放在床上。
“简,你的身体怎么样了?能不能经得起马车的颠簸?”她认真的询问。
“我想可以了。”简立即领会了她的意思。
“我们什么时候走?”伊丽莎白有些迫不及待,她早呆腻了。
“午餐后就走吧。简,你去同宾利先生道个别,烦请他帮我们准备一辆马车。”玛丽一边打包简的行礼一边吩咐道。
“好的。”简推开房门,朝宾利的书房走去。
今天的餐厅显得异常沉默,最喜欢高谈阔论的伊丽莎白和宾利小姐一直默不作声,宾利也有些无精打采。
“简,你不觉得你的决定太仓促了吗?颠簸的马车和冷冽的秋风极有可能让你再次生病。我建议你多待几天,等天气好了再走。”宾利极为真诚的看向简。
达西手里的餐刀划过餐盘,发出刺耳的吱嘎声。
他面无表情的放下刀,看向玛丽沉声问道,“玛丽小姐要走了吗?什么时候?”
玛丽勾唇,淡淡开口,“晚餐后就走,马场来了一批上等苜蓿,我得回去亲自检验,以免里面夹杂着狼针草。你们知道,那会对马的口腔造成极大的伤害。而且,冬天临近,许多牧草都要做成草饼收起来。”
“是的,现在正是各大马场最忙碌的时候,耽误不得。”豪斯特赞同的点头,忽然又面露哀求道,“但是,玛丽小姐,难道再待个一两天也不行吗?”
“我很遗憾。”玛丽好笑的摇头。内瑟菲尔德最好相处的人就是眼前的豪斯特先生了,只要满足他的胃,他就一整天都开开心心的。
“我送你们。”达西用的是肯定语气。
“不需要!”玛丽直视达西,同样坚决的说道。
两人对视片刻,最终达西败下阵来,对玛丽略一点头,重新拿起刀叉。谁也没有发现,他握刀的指节有些发白。
“那我送你们吧?”宾利热切的看向简。
简低头,羞涩一笑。
“太感谢了,宾利先生!”伊丽莎白笑眯眯的。
这样的差别待遇太过明显,达西眸色暗沉,完全没了用餐的胃口。
午餐后,贝内特家的三姐妹迅速打点好行装,走出内瑟菲尔德的大门。伊丽莎白和简坐在马车上,玛丽骑着来时的骏马,居高临下的对送行的众人点头。
达西负手而站,凝视着少女的脸庞。他发现她的目光又恢复了最初的模样,虽然盈盈带笑的看向自己,却不曾将自己看入眼底。面对这样一双空无的眼睛,他一句道歉的话也说不出,只觉得胸口像压了一块巨石。
“那么,再见了各位。”玛丽勾唇,转眼看向简和伊丽莎白说道,“有宾利先生相送我很放心,我就先行一步了。”
她话音刚落就打马离去,跃过路边的围栏,跨过沟壑与山石,像一股旋风般消失在崎岖的山路尽头,高超的骑术叫众人看傻了眼,却让达西黑沉了脸色。
“哇唔,玛丽小姐的骑术比起皇家驯马师也毫不逊色!她是怎么做到的?我有空一定要去请教请教她!”豪斯特大声叫嚷起来。
“那样的骑术不知要经历多少次伤痛才能练就。我建议你慎重考虑。”达西冷冷开口,最后看了一眼玛丽离去的方向,步履沉重的回到大厅。
玛丽纵情奔驰,冷冽的风像刀子一样刮在脸上,却带给她极度痛快的感觉。她其实并没有表面上那样平静。在那一刻,她的心中有愤怒,也有失落。她这才发觉,达西对于她来说是完全不同的个体。
她受不了英国男人的殷勤和主动,那让她感觉到自己正在被侵略。然而,达西却用一种近乎冷漠的方式,误打误撞的走入了她的世界。
面对这样一位优秀的男士,心思没有半点动摇是不可能的。但幸好,这种漂浮的情绪很微弱,只需要用手指轻轻一碾就能熄灭。
玛丽夹紧马腹,像一道黑色的闪电穿梭在田野上,当她终于抵达自己的农场,看见高高堆积的草料和忙忙碌碌的工人,惬意的笑了。
爱情只是生活的点缀,可有可无。柔肠百结,伤春悲秋实在不适合她。
“玛丽,你怎么回来了?简和伊莱扎呢?”看见风尘仆仆的女儿,贝内特夫人很惊讶。
“她们在后面,很快就到。”玛丽坐到壁炉边,舒心的叹了口气。
“你们怎么不多待几天?宾利先生难道不挽留你们吗?”贝内特夫人不满的抱怨。
“他极力挽留,是我坚持主张要回来。”玛丽一开口,贝内特夫人就将满腹的牢骚咽了下去。
“亲爱的,你回来的太是时候了,我需要你!”贝内特先生推门进来,青白的脸色在看见玛丽的一刻得到了缓解。
“你看看这个,亲爱的。”他扬了扬手里的信。
玛丽接过信,一目十行的看完,然后深深皱起了眉头。
“贝内特家的继承人要来了,这真是个好消息。”她勾唇,眼里沁出冰冷的笑意。
“你说什么?!”贝内特夫人尖叫,夺过信查看,然后开始大声诅咒。
“别激动妈妈,从信中的语气来看,他对我们暂且没有恶意。我们只管按照一般的客人接待,看看他究竟打些什么主意。”玛丽徐徐开口,语气从容不迫。
贝内特夫人被她的镇定感染,很快也平静下来。
“爸爸,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现在可不是烦恼的时候。”玛丽拍拍贝内特先生的肩膀,“走吧,我们去马场看看,刚买来一批草料,是准备草饼的时候了。”
“那我们还等什么?走吧。”贝内特先生立即被转移了注意力。
随后的几天,玛丽陷入了空前的忙碌,完全杜绝了各种各样的社交聚会。
等牧草的事告一段落,气温也再次下降。冒着清晨的霜气,一位年轻人抵达了郎博恩,敲响了贝内特家的大门。
“请问你是?”伊丽莎白好奇的打量门外的男人。
来人二十五六岁,中等个头,长相与贝内特先生有几分相似。可以看出,他极力想让自己显得更加精神一点,正扬起下巴,挺直腰背。
“你好,请问是贝内特府上吗?”看见伊丽莎白秀丽的脸庞,他眼睛亮了亮。
“是的。”伊丽莎白皱眉。
“啊,是柯林斯吗?”从门缝中看见来人的长相,贝内特夫人挤出个微笑迎上去。
“好久不见,夫人!”柯林斯脱下头上的帽子,向涌到门边的几位女士鞠躬,同时用眼角余光打量自己的表妹们,心中满意极了。贝内特家的姑娘果然同传闻中一样貌美,他这一趟没有白来。
“这是你们的表哥,快请他进来。”贝内特夫人拉开女儿,邀请青年进屋。
柯林斯与表妹们一一问好,然后一边与贝内特夫人搭话一边在客厅里转悠,丝毫没有初来乍到的拘谨。
他盛赞着贝内特家的一切,用未来主人的语气。这使得贝内特夫人的脸色极其难看。
玛丽进门时,正对上他略带贪婪的表情,深深的厌恶不可遏制的涌上她的心头。
☆、二三
玛丽的相貌完全入不了柯林斯的眼,他冷淡的对玛丽点头,然后看向贝内特夫人。
“这位是?”他朝玛丽指去。
如果可以,玛丽想将他无礼的指头掰断,但思及此人的身份,她又强自按捺下怒火。
“这位是玛丽,我的三女儿。”贝内特夫人僵笑。
“原来是玛丽表妹。”柯林斯温文尔雅的鞠躬,只可惜丝毫没有表现出贵族的风范,反而显得不伦不类。
“你好。”玛丽略一点头。
“听说贝内特家的农场一直由玛丽小姐打理?不知道玛丽小姐能不能带我去看一看?”柯林斯温和的提出自己的要求。
这是在巡视产业?玛丽脸色微冷,点头道,“当然可以。”
两人穿上工作服和厚底鞋朝马场走去。看见马场内清冷的景象,柯林斯皱眉,“怎么没看见忙碌的工人,玛丽小姐?据我所知,现在应该是忙着过冬的时候。”他语气中带上了谴责,似乎因为玛丽的懈怠而感到了不满。
“我们提前一个月做好了准备。这是草料,足够所有马儿过冬了。”玛丽朝堆积成山的牧草指去,强压下心头翻腾的怒火。
“这么多牧草!”柯林斯感叹,又问,“马场里现在养了几只马?有纯血马吗?”
“养了五十多只,有两匹纯血爱尔兰马。”这些事只要稍加打听就能知道,玛丽没有刻意隐瞒。
“天啊,竟然还有两匹爱尔兰纯血马?”柯林斯是真的惊讶了。爱尔兰纯血马是皇家专用马匹,品质属于最顶级的,让所有贵族们趋之若鹜。
“玛丽小姐,请你一定要照顾好它们。”柯林斯的表情相当慎重。
又是这种主人式的语气!玛丽眸色微暗,面上却带着有礼的浅笑。
“我能去看看它们吗?”柯林斯一边问一边径直朝马厩走去。
“当然,图兰多刚刚生产完,脾气有些暴躁,你不要离得它太近。”若不是为了照顾图兰多的情绪,玛丽绝不会提醒他。
“啊,太奇妙了,它还那么小!”柯林斯围着小马驹不停转圈。
玛丽斜倚在围栏边,神色莫测的打量他。
经过短暂的相处,她已经大致了解了此人的性格,高傲的外表下隐藏着卑微,这种卑微又缔造了他的虚荣和贪婪。然而他牧师的身份让他克制住了自己的恶性,体现在外就只能用四个字形容——道貌岸然。
自己苦心经营的一切将由这样的人不劳而获,玛丽拧眉,只觉得心情前所未有的难受。
英国的土地法是世界上最复杂的律法,一场小小的土地买卖,涉及到的文件用几大口箱子也装不完。而它的土地继承法又比买卖法更复杂许多倍。
按照法律规定,所有的土地都属于国王。土地的居住者享受土地带来的福利的同时要向国王履行相应的义务。有些义务只需付出金钱,有些义务却需要付出劳役。很不幸,贝内特家的土地就属于后者。
劳役只能由男丁来履行,所以,贝内特家的产业才落到了柯林斯头上。谁叫贝内特夫人生不出儿子呢!
更残酷的是,律法的规定太过详尽,一块土地上每年有多少产出,租户的数量,租金的多少,甚至是几匹马,几只牛,几个爬犁都登记在册,能让继承者知道的一清二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