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沨抬眉,“这话从何说起?”
苏禧便将当年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她小心眼得很,这么久远的事情还记得一清二楚。卫沨听罢略略弯唇,捏着她小脸蛋道:“幼幼,我没向住持说过此事,更没告过你的状。你不知道藏经阁门口经常有洒扫的小沙弥么?”
好在她今日与他说开了,否则若是一直憋在心里,岂不是会一直埋怨误会他么?
苏禧眨眨眼,不太相信,“真的不是你?”
卫沨道:“我像那种人么?”
苏禧埋头不吭声,她其实想说挺像的。当初的卫沨就是一副严谨肃穆的模样,拒人于千里之外,谁知道现在…她默默地喝粥,心道他就是表面端的高冷矜贵、冰山雪莲似的,其实骨子里蔫儿坏,天生一副欺骗人眼睛的皮囊。
卫沨见她不说话,问道:“想什么?”
苏禧当然不会把心里话告诉他,放下粥碗道:“我吃饱了。”
那碗百合莲子粥统共没有多少,她却连一半都没有吃完。卫沨皱了皱眉头道:“怎么吃这么少?至少把粥喝完。”
苏禧摇摇头,不知不觉地就放软嗓音:“可是我吃不下了。”她见卫沨不言语,拿起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肚皮上,让他感受,“你摸摸,都圆起来了,我没有骗你。”
她的小肚子微微凸起,因着昨晚太累,今日一早没起床就被迫“运动”一番,她早已经饥肠辘辘,刚才确实吃了不少东西,比往常多吃了一个玲珑金瓜包和四个水晶饺子。
卫沨不大满意她的饭量太小,不过见她委实是吃不下了,加上现在时间不早,便没有强迫她继续吃。他抽出她的帕子自然而然地给她擦了擦嘴角,道:“那咱们现在就去寄安堂。”
苏禧昨日等卫沨的时候向雪晴打听了一下,知道寄安堂是晋王和晋王妃住的地方。虽则有些紧张,但还是点了点头。
卫沨握着她的手问道:“走得动吗?不如我让人准备一顶轿子?”
在院子乘坐轿子,还是新婚第二日,不是明摆着告诉别人他们昨晚多过分吗?苏禧嗔他一眼,拒绝道:“不要,我可以走。”说着刚一站起来,双腿便无力一软,她赶忙攀着身旁的卫沨,稳住身子。
卫沨含笑接住她,道:“还是让人备轿子吧。”
苏禧这回没吭声。不过她也不好意思直接坐轿子到寄安堂门口,只出了云津斋的门,便坚持从轿子下来,走在卫沨身旁。
腿窝那儿每走一步便疼一回,一路上她几乎用眼神把卫沨埋怨了无数遍。看得卫沨招架不住,俯身在她耳边低声道:“幼幼,你再这么看着我,我会忍不住的。”
“你…”苏禧脸一红,捂着耳朵退开半步,往后的路上果真不敢再看他了。
卫沨握住她的小手,“乖,回去后我帮你上药。”
苏禧知道自己是哪儿疼,立即道:“不要。”她就是让听雁来,也不会让他的。
两人就这么说说闹闹,走到了寄安堂内。
时候刚刚好,比辰正还早了一点。晋王卫连坤和晋王妃袁氏坐在花梨木卡子花玫瑰椅中,皆穿着暗红色四合如意云纹衣裳。晋王卫连坤容貌俊美,便是年过中年,也依旧精神奕奕,只不过他跟卫沨不大像,看着他,苏禧就知道卫沨的模样随的是先王妃薛氏。晋王妃袁氏梳着堕马髻,端庄贵气,正端着茶杯慢慢品茶。
袁氏下方是侧妃董氏。董氏穿着妃色缠枝莲纹绫子衫,气质温润,模样慈和。
然后两边站的姑娘苏禧就认识了。穿嫣红色襦裙的是董氏的女儿卫歆,穿桃色褙子的是袁氏的女儿卫昭昭。卫歆比卫昭昭大了一岁,今年十六。
对面站着两个男子,一个是二爷卫汛,一个是三爷卫泱,皆是袁氏所出。
卫汛身边穿着烟红色衣裳的女子是他的妻子廖氏。
苏禧跟在卫沨身旁走进屋里。

第87章 万竿烟雨
【第087章】

苏禧跟在卫沨身旁进屋时,屋里人纷纷向她投来目光。
她身段窈窕,骨架纤细,海棠红裙上的白玉葫芦玉佩随着她的脚步微微摇曳,端的是款款而来,气质曼妙。加上昨日初经人事,那双水眸盈盈,双靥动人,一看便是被狠狠疼爱过的模样,少女的青涩稚嫩与新妇子的羞赧娇媚融为一体,叫人怎么都挪不开眼。
晋王府的三爷卫泱一看见她便眼前一亮,便是二爷卫汛也看愣了一瞬。
卫沨身着一袭绛紫与苏禧同花纹的锦袍,俩人一并站在寄安堂的屋里,无端端便让人想起一句“金童玉女、蓬荜生辉”八个字来。
晋王卫连坤见卫沨和苏禧进屋还牵着手,眉毛一竖,严肃古板地咳嗽了一声。
进屋请安还手牵着手,成什么体统。
苏禧不明所以。待会意后把手往后一抽,想抽出来,却被卫沨更紧地握住了。
侧妃董氏瞧见这一幕,掩唇亲切地打趣:“倒是很少见到世子爷这般体贴人。”
苏禧腿软,卫沨握着她的手时便能借一部分力给她,让她不至于走得那么辛苦。可是落入旁人眼中,便是新婚燕尔、浓情蜜意的表现了。苏禧听出了董氏的弦外之音,脸上一热,把手从卫沨掌心抽了出来。
丫鬟端着红漆托盘走过来,苏禧端起墨彩小盖钟分别向晋王和晋王妃敬了茶。
苏禧虽则心里紧张,但不至于失了分寸。她垂着眼睛,模样乖顺,看起来十分无害。
晋王和晋王妃分别给了她一个红封。晋王妃袁氏虽觉得这门亲事不大如心意,可一来这是皇上赐婚,二来苏禧并未做过什么得罪她的事,且屋里还有这么多人,是以也没有做出什么为难苏禧的事。
紧接着便是给侧妃敬茶。侧妃董氏为人和气,天生笑脸,接过苏禧敬的茶后,“世子夫人生得真是俊俏。昨儿阿歆回来后不停地在我耳边说,新妇子如何漂亮,今日一见果真是叫人眼前一亮,真是个不可多得的妙人儿。”说着递给她一个红封。
苏禧听过许多类似的话,还不至于被夸的忘形,抿唇羞赧一笑,向董氏道了谢。
晋王府的长辈统共就这么多,其他几位同辈之人苏禧也准备了礼物。
卫歆是个性子活泼的,接过苏禧送的《万竿烟雨图》后,惊喜地睁圆了眼睛,“这是任先生的真品,如今市面上早已失传许久了,大嫂怎么知道我喜欢任先生?”
且不说卫歆喜欢任先生,光凭这幅流传已久的画便价值千金。
苏禧含笑不语。昨日见过晋王府的女眷后,她私底下便向雪晴打听了她们各自的喜好,今日送的礼物也算是投其所好。这幅《万竿烟雨图》是她偶然得来的,就放在她从家里带来的箱笼里,她对画的研究不深,放在她那里也是惨遭埋没,倒不如送给一个懂画的人。
这头卫昭昭拿着一把玉柄嵌宝石的绒鞘匕首。她虽然不喜欢匕首,但喜欢宝石。这把匕首上统共镶嵌了二十四颗红蓝宝石,刀身秀气,正适合姑娘家佩戴。
卫昭昭与苏禧一般大,尚未定亲,看了一眼苏禧,道:“大嫂出手真是阔绰。”
一般大户人家看重的都是底蕴,苏禧的礼物贵重本来没什么,反而证明重视晋王府的人。可卫昭昭这么一说,反倒是有种说苏禧“肤浅”的意思。且出手阔绰,便是大手大脚,不懂持家之意。
晋王妃袁氏喝着茶,朝苏禧看去。
苏禧沉默一瞬,旋即轻笑道:“倘若二姑娘喜欢,便是再贵重的礼物也值得。”然后顿了顿,又道:“二姑娘不妨再看看这把匕首。”
卫昭昭垂眸,不过是一把匕首,还能看出花儿不成?她见刀鞘上刻着几个字,尚未看清,身旁的卫歆便已经惊讶出声:“这是顾十八先生的作品!”
顾十八乃家中排行十八,因着早年家贫,便以打铁为生,后来成为大燕数一数二的制刀师傅。顾十八先生的刀锋利美观,上门的人趋之若鹜,苏禧是因为老太爷与顾十八先生是忘年交的缘故,才得到这把匕首的。
果然,卫昭昭不言语了,半响才道:“多谢大嫂。”
敬完茶后说了会话,到了晌午便要一家人一起用膳。
晋王府的饭桌上讲究食不言、寝不语,一顿饭吃得安安静静。
苏禧原本也不是话多的人,今日一早赔着笑脸说了太多的话,这会早就累了,是以眼下这种情况正好合她的心意。饭后卫沨替她盛了一碗鲫鱼豆腐汤。因着早晨也是卫沨给她盛的汤,是以这会她并未觉得有什么不妥,心安理得地接了过来。
对面侧妃董氏、卫歆和卫昭昭的目光都看了过来。
苏禧有些不解。怎么了吗?
卫歆吃惊道:“没想到大哥竟也会照顾人。”别说照顾人,以前一家人一起用膳时,便是她的筷子掉在卫沨脚边,他的眼睛也不会眨一下。用过饭便自己离开,不近人情的很。
闻言,苏禧看了一眼身边的卫沨。就见他面色如常,波澜不惊,仿佛没听见卫歆的话。
苏禧抿起嘴角朝卫歆笑了笑,然后便埋头喝汤。心道你们不知道的还多着呢,这个人连她嘴里的点心都吃…
用过午膳,从寄安堂出来,二房的院子与云津斋顺路,二爷卫汛和廖氏便与他们一块同行。
廖氏家在晋州,是卫汛在封地娶的妻子,父亲是地方上的一位官员。她说话时晋州的口音有些重,好几次苏禧没听清她说什么,偏她语速又快,苏禧不好意思打断她的话询问,便一路带着笑,不至于让场面尴尬。
廖氏宽慰她道:“小姑子心直口快,倘若说了什么话,大嫂可不要往心里去。”
苏禧只听懂了最后半句,联系刚才的事,大约能猜出她是指什么,抿唇一笑,“我没有放在心上。”
确实没有。她来晋王府之前做过更坏的打算,如今的场面比她想象得好多了。况且卫昭昭的话算不得什么,她自己能解决,便不觉得委屈。她上辈子听过难听的话比这多多了。
廖氏微微一滞,偏头见她嘴角含笑,娇靥融融,确实不像是生气的模样。
廖氏不再言语,走了几步又道:“上回春猎时咱们府上的女眷都没去,听说大嫂弹了一首《还归去》,得到了皇上的称赞不说,回来后各大才子也赞不绝口。只可惜我们无幸听到,不知大嫂哪一日可否弹奏一曲,让府上的人也一饱耳福?”
廖氏这话听着合情合理,但苏禧嫁给了卫沨,便是晋王府的世子夫人。给府里的人献曲弹奏,那是戏子才会做的事。
苏禧没有答应,敛了敛眸,正想着如何拒绝。卫沨从后面走上来,眉宇淡然,自然而然地握住她的手,道:“上回不是说过,日后只能弹琴给我听么?”
苏禧愣了愣,然后眼睛弯了一弯,乖巧地点点头。
卫沨颔首,很满意。前面便是云津斋,他扣住她的手指,乌眸淡淡地看向廖氏,道:“你大嫂身子不好,日后这种事情尽量少麻烦她,若是想听人弹曲子,改日我请人来府上弹便是。”
廖氏未料会被拒绝的这般干脆,且还是卫沨亲口拒绝的。她看着两个人走远,不由得心里琢磨,这苏氏究竟是何方神圣,昨日才嫁过来,今日卫世子便将她捧成宝贝疙瘩了?
一旁卫汛瞧着苏禧远去的背影,想着她刚才的一颦一笑,竟有些痴痴愣愣了。
*
回到云津斋,苏禧身子一软倒进临窗榻上,强撑着站了一早上,她腰酸腿软,早就受不住了。而且腿心那儿本就疼,走一步磨一下,她能忍到现在委实不容易。
苏禧撅着小屁股可怜兮兮地往妆花大迎枕地拱了拱,哪还有方才人前端的气质高华的模样,分明就是个撒娇卖乖的小无赖。她扭头看向卫沨,一句话都不说,可眼里责备嗔怪的意味却很明确。
卫沨看得心软,坐在榻沿把她抱在腿上,大掌往她的腿心揉去,“还疼么?”
苏禧身子一僵,赶紧拍开他的手,“你说呢?”如果不是他,自己至于这么累吗?
卫沨薄唇略略一弯,咬着她的耳朵,用一种很低沉的声音道:“幼幼,你要体谅我,倘若不是你不告而别三年,我们不至于现在才成亲。”
苏禧大惊失色,“可是…可是我那时候才十二呢。”他忍心对自己下手么?
卫沨低低沉吟一声,仿佛认真思考这个问题。“我最多等到你十四岁。”
大燕朝及笄之前成亲的姑娘大有人在,等到了十五岁,再回娘家过及笄礼,这并非什么稀罕事。如果那时候卫沨真的求了皇上赐婚,苏禧可能真的十四岁就被他吃干抹净了。
一想到自己那时候才刚来癸水,仍是个没有发育好的小姑娘,她看着卫沨的眼神就变了变,活像他是什么禽兽流氓似的。可她大概没好好想过,便是搁到现在,她也没比十四岁大多少。她身子娇嫩,而他已经是个各方面都成熟的男人。
苏禧身子一扭,从他怀里爬出来,“我不管,我就是疼。你下回不能再那么大劲儿了…”
卫沨捉住她的腰,遣退的屋里的丫鬟,把她放到榻上,“所以我来帮你上药。”
不知他是不是早有预备,就见他去一旁的雕花亮格柜里取出一瓶药,走回榻沿,拍了拍苏禧的翘臀,“别装糊涂,乖,坐起来。”
苏禧别扭得很,仍旧在做最后的挣扎,“我自己来不行吗…或者让听雁来。”
卫沨握住她纤细的脚踝,轻笑了笑道:“幼幼,你身上哪一处是我没看过的?”
苏禧蓦然抬眸,不知想起什么,脸蛋迅速一红。
偏卫沨戏弄不够她,贴到她耳边低声道:“不止看过,还吃过。”
苏禧仿佛听见自己脑子里“腾”地一声,炸开了。她夺过卫沨手里的小瓶子,抬脚踢他,恼羞成怒道:“卫沨,你不要太过分。”
小兔子炸了毛,卫沨懂得见好就收,上榻把她挥舞的拳头包进掌心里,圈着她玲珑娇软的身子,脸贴着她的脸颊道:“不是腿软么?还不老实一些,让为夫好好伺候你。”
他的声音就在耳边,温温热热的气息洒在苏禧的耳后根,她半个身子都酥了。
何况他还自称“为夫”…苏禧缩了缩肩膀,不吭声。
卫沨见她不再反抗,眼里滑过一丝笑意,顺手从一旁的三弯腿香几上取下八瓣瑞兽葡萄镜,放在两人对面。
苏禧天真地问:“要镜子做什么?”
卫沨慢吞吞地“唔”一声,不回答她这个问题,转移话题道:“幼幼,日后不必刻意讨好府里的人。寄安堂那边,你若是不想每日晨昏定省,我便遣人同晋王妃说一声。”
苏禧静了静,嗫嚅道:“我不是刻意讨好他们,我只是想着他们都是你的家人,我嫁给你,自然应该敬重他们。”起码不能落了旁人的话柄,让卫沨在中间作难。她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指,“至于每日晨昏定省…又不是什么难事,我每日起早一点就行了。以前去族学念书的时候,起得比这还早呢。”
卫沨微微一滞,看着自己坏里的小姑娘。她粉腮含羞,长睫轻垂,声音软糯动听。
那种想把她揉碎,装进心里的感觉再次涌了出来。

第88章 厚颜无耻

好乖。
少顷,卫沨情不自禁地转过她的小脸深深亲吻。怀里的小姑娘猝不及防,轻轻地“唔”了一声,很快便软化在他的怀中。他亲了许久,拇指在她唇瓣上流连,告诉她道:“可我不舍得让你受委屈,怎么办?”
苏禧攀着他的肩膀,如今已经很能自如地在他怀里寻找舒服的姿势。她道;“我这不是还没受什么委屈嘛。日后若是受了什么委屈,一定会第一个告诉你的。”
卫沨捏捏她的鼻子,颔首说好。

本该是十分温情的时刻,到最后不知怎么变了味儿。
被撵出去的几个丫鬟站在门外,就听里面传出苏禧一声娇嗔:“不要,我不看!”
过了一会儿,那娇嗔变成了央求,委委屈屈的:“卫沨,你怎么可以这样…”
卫沨贴着她的额头,哑声道:“幼幼,叫我夫君。”
苏禧以为自己叫了他就会放过她,搂着他的脖子,不自觉地、婉转缠绵地唤了一声“夫君”。
卫沨眸色转深,低头再次吻住她的唇瓣。
半个时辰后,卫沨到一旁的黄花梨面盆架前净手,他洗得慢条斯理,仿佛不舍得洗掉什么一般。至于榻上的的苏禧,早就已经没脸见人了,她装成一只鸵鸟,唯一庆幸的是屋里的丫鬟们都出去了,不然她在听雁、听鹤面前都抬不起头来。
殊不知丫鬟们站在门外,早已将里头的声音听了去。
虽不大清楚世子爷对新进门的夫人做了什么,但听夫人羞恼的声音,总归不是什么好事就对了。
苏禧恼透了卫沨,偏生又反抗不了他,这两天被他逼迫着做尽了羞人的动作,她都不知道他怎么能那么坏,那些东西他究竟是从哪里知道的?正因为如此,她这两日每时每刻都腰酸腿软,站都站不稳。好在这两日不必去寄安堂给袁氏请安,否则她还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去得成。
苏禧如今最怕两个地方,一个是那张红漆大床,一个是四扇百宝屏风后的浴池。看见就腿软。如今她坚决不跟卫沨一起洗澡,奈何床只有一张,她又不能把卫沨赶下去。
好在到了回门的前一天,卫沨终于体谅了她一回,早早地就熄灯让她睡觉了。
她生怕他反悔,一沾床就把自己卷进最里面,闭着眼睛装睡。
卫沨拧了一把她的脸蛋,道:“躲什么?我能把你吃了不成?”
苏禧不吭声,他也好意思说出这种话,刚才洗澡时亲她脚丫子的是谁…她轻轻哼一声,以此来表达自己这两天强烈的不满。
卫沨低笑把她搂进怀里,摸摸她的小脑袋,道:“睡吧,再不睡我就收回刚才的话。”
苏禧睁开大眼睛错愕地看了他一眼,大概是想怎么会有这么厚颜无耻的人,然后又飞快地闭上了,假装自己已经睡着。兴许是她这几天真的太累,没过一会,呼吸便逐渐均匀起来,真的睡熟了。
成亲三日终于睡了一个好觉,次日苏禧起床时简直神清气爽,就是腰还有点酸。床畔无人,她披上月白色竹叶梅花纹褙子走到床边,见卫沨正在院子里打拳。他只穿了一件玄色中衣,身姿修长,侧脸英俊,在背后竹林的衬托下,有种萧萧肃肃、爽朗清举之感。
苏禧这两天被卫沨缠着,想起自己也好几日没练过动作了。她衬着卫沨打拳时抓紧时间在屋里的大床上练了一刻钟。卫沨进来的时候,她正好放下一双手臂,短衫堪堪遮住那截纤腰中间的圆润肚脐眼。
卫沨看着她,嗓音有点低:“你在做什么?”
苏禧站起来,想了一想道:“就跟你打拳一样,我也在锻炼身体。”
卫沨目光落在她的衣服上。这是苏禧自个在家设计的衣服,上面是一件短衫,布料很柔顺,弧度贴合着她的身段,从胸口到腰肢的弧度流畅柔软。下身是一条宽阔的杏白绸裤,腰带松松地系在她的胯上,露出一点若隐若现的人鱼线,引人遐想。
苏禧见卫沨的眼神变了,这两天跟他待在一起的时间太长,她对他这种眼神再熟悉不过,赶紧抓起一旁的月白色褙子披到身上,背过身道:“你快去洗洗澡,一会就要回去看我爹娘了。”
过了片刻,卫沨才道:“晚上回来再穿这身衣服给我看。”
苏禧没有答应,谁知道他想做什么,跺跺脚道:“你快去。”
卫沨这才进了净房。
*
回门的东西都是卫沨准备的。这两日苏禧过得晕晕乎乎,根本抽不出心思想这些事。她奇怪的是卫沨分明时时刻刻都缠着她,怎么还会有功夫准备回门礼呢?他是怎么做到的?
卫沨看出她的疑惑,唇边挂着薄薄一层笑道:“亲我一口我便告诉你。”
苏禧别开头,故意跟他对着干,“不亲。”
卫沨不疾不徐,垂眸婆娑她光滑粉润的手指甲,道:“那今天晚上我们就不睡觉了,总有机会叫你亲我的。”
苏禧真是怕了他,忙攀着他的手臂道:“我亲,我亲。”说着小手捧住他的脸,吧唧一声在他脸上印了一个口脂印。她今日涂的是蔷薇花调制的口脂,颜色偏红,将她这两日因疲惫而略显苍白的肤色提亮了许多。
卫沨点点薄唇,斜睨她一眼,意思是,亲这里。
苏禧嘟嘟嘴,他事儿可真多。于是又撅起小嘴在他唇上亲了一口,却不想卫沨没有放过她,托着她的后脑勺将她唇上的口脂吃了个干干净净,这才心满意足。
他道:“回门礼是我让李鸿准备的。”
苏禧扑扇扑扇大眼睛,“没了?”
卫沨挑眉,“不然呢?”
就因为这个,她平白无故献了两个吻?苏禧很不服气,认为自己被卫沨骗了,然而见卫世子的清冷风流的脸上挂着一个红红的唇印,忍不住“扑哧”笑出了声。眼见马车就快到将军府门口了,她赶紧掏出帕子给他擦了擦脸上的唇印,道:“你把我的口脂吃了,一会我回家气色不好怎么办?”
卫沨揉了揉她的粉唇,面色坦然道:“你不涂口脂更好看。”
这好像是卫沨第一次正儿八经地夸她模样好。苏禧有点小臭美,就不与他计较那么多了。
马车停在将军府门口,苏禧被卫沨抱下马车。好在门口没什么人,否则她又要不好意思。俩人一同走进正堂,只见府里的人都到齐了,老祖宗、她的爹娘、三叔父和三婶母以及几位哥哥。就连苏柏羽也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