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柏羽摇头,脸上挂满泪痕,“我不要玩具,我要姑姑。”
苏柏羽不撒手,这边迎亲的队伍也不能出发。苏礼担心他误了吉时,忙穿出人群把他抱了起来,安抚道:“柏哥儿别闹,你长大了,男子汉可不兴随便掉泪。”
苏柏羽搂着苏礼的脖子,眼睁睁地看着花轿被抬起,迎亲的队伍在锣鼓声中越走越远。终于还是没忍住,放声嚎啕大哭起来。
*
苏禧坐在花轿里,手里捧着一个甜白瓷宝瓶,听着苏柏羽的哭声,吸吸鼻子,强忍住了眼泪。
到了晋王府后,全福人将红绸的另一端递到她手中。她牵裙下了花轿,跟在卫沨身后进了府,跨马鞍、跨火盆、拜堂成亲,一应礼数后,终于被送入了洞房。
坐在撒满花生、莲子、红枣的红漆浮雕鸳鸯戏水纹喜床上,耳边热热闹闹的,苏禧知道这是晋王府的女眷们。她垂着眼眸,因为之前与晋王府的人接触不多,是以这会听不出谁是谁的声音。
她正想着,只觉得眼前一亮,销金喜帕便被一柄玉如意毫无预兆地掀开了。
卫沨站在她的面前,腰绶镶金托云螭纹玉带,唇边带笑,目光专注,一动不动地瞧着她。
苏禧只看了他一眼,就飞快地垂下眼眸。
没好意思多看。
屋里的女眷们也看着苏禧,虽则早先听说过苏家九姑娘貌美无双、如花似玉,可今日一见,还是狠狠惊艳了一番。之前三年她不在京城,即便回来后也极少露面,众人只知庆国公府的傅仪生得绝丽出众,却不知苏家的九姑娘才是国色天香。
听说还弹得一把好琴,曾被皇上亲口称赞过。
可惜春猎时她们没去成,不然也能听一听那首被众多才子称赞的《还归去》。
就听一道清脆的声音赞叹道:“大嫂生得太好看了。”
紧接着全福人递上两杯合卺酒,苏禧与卫沨面对面喝了之后,因着卫沨还要去前头应付宾客,就先离开了。
这些女眷们留下陪苏禧说话,经人介绍之后,苏禧才知道这些人都是谁。刚才那位夸她的是晋王侧妃董氏的女儿卫歆,然后是晋王妃袁氏的女儿卫昭昭,以及晋王府二爷的妻子廖氏和其他三姑六婆。
她们没有久留,说了一会话便都离开了。
新房恢复安静,只剩下她和几位陪嫁的丫鬟。
苏禧总算松懈下来,赶紧让听雁给她揉了揉差点被压弯的脖子。她望着面前的大红绣金喜帐和条案上的通臂巨烛,听着外头喧喧闹闹的声音,想着卫沨可能过很久才回来,便让听鹤去准备热水,她先洗澡卸妆。

第85章 堆粉砌雪
【第085章:堆粉砌雪】

苏禧的头发又多又滑,今日为了戴上凤冠,两个婆子在她头上抹了厚厚一层头油。她闻着那股桂花油味儿闻了一天,早已经受不了了。听雁、听鹤备好水后,她卸下凤冠,褪下大红喜服,舒舒服服地泡进浴桶里。
累了一天,总算是能休息了。
热水裹着皮肤,很快便消除了一身疲乏。苏禧有些不舍得出来,她趴在桶沿,下巴枕着纤白柔嫩的小臂,透明水珠顺着她光洁的脸蛋滑落,从下颔滑到了雪颈,再沿着锁骨融入水中。那一身肌肤雪白无瑕,在龙凤巨烛的映照下添了一层柔光,欺霜赛雪,叫人挪不开视线。
她歪着头,不知想起什么半眯起眼睛,轻松舒坦的模样就像一只懒惰的猫儿。乌发披散在肩后,益发显得那张小脸只有巴掌大小。
许是今儿太累,她泡着泡着就打起了瞌睡。就见她雪白的身子往浴桶里一滑,“扑通”一声掉入水中。身后立即传来一阵脚步声,却被她咳嗽的声音掩盖住了。她湿漉漉地从水里钻出来,呛得一张小脸通红,眼睛紧紧闭着,睫毛上挂着水珠。她以为是听雁或者听鹤进来了,用手背抹了抹脸上的水迹,声音软软娇娇道:“帮我把巾子拿过来,衣裳准备好了吗?我要穿那件雪青色的衫子,今天的衣服太沉了,压得我肩膀疼。”
停顿片刻,低沉好听的声音带着一点点笑意:“还疼不疼,我帮你揉一揉?”
苏禧擦脸的手背猛地一僵,睁开眼睛看了一眼四扇百宝屏风,就见卫沨一袭猩红喜袍站在那里,唇边挂着似有若无的笑,目中藏着深不见底的光。不知在这里站了多久,外头竟然没人通传。她飞快地掩着肩膀钻进水里,瞌睡一下子全醒了,含瞋带羞地瞪着他:“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不是还要去外头应付宾客吗?你,谁叫你进来的?”
卫沨迈开脚步,走到浴桶边沿,“外面的客人都散了,我回来时叫过你一声。”
意思就是她不应他,所以他才进来的?可那时候苏禧正昏昏欲睡呢,根本没听见他的声音。
苏禧扭头看了一眼净室的窗户,果真已经夜幕低垂,漆黑一片。
自己洗澡洗了这么久吗?
卫沨抬起手臂搁在桶沿,微微俯身压向她。“嗯,幼幼,肩膀还疼么?”
他身上一股酒味,不晓得刚才喝了多少酒。苏禧努力把自己往浴桶角落缩去,方才掀盖头的时候周围都是人,她没有好好打量他,眼下只有他们两个,她又不好意思多看他了。这才有种俩人终于成亲的感觉。她眼睛乱转,囔囔道:“不疼了。”
卫沨却一动不动,沉沉视线盯着她露在外面的玉颈雪肩,仿佛藏着狼光一般。
他的眼神太明显,加之苏禧这几天又被殷氏和郁宝彤灌输了许多男女知识,如何能不知道什么意思?她被盯得浑身不自在,这个情景对自己实在不利,她道:“你出去,叫听雁和听鹤进来。”
她见卫沨置若罔闻,红着脸羞恼地加重了语气:“快出去呀。”
卫沨知道她是害羞,不想把小兔子逼得炸毛了,适可而止地笑了笑道:“好,我这就出去。”
苏禧警惕地看着他,直到他真的走出屏风后,才真正放松下来。
*
一刻钟后,苏禧才磨磨蹭蹭地换好衣服走出来。
她刚洗完澡,湿漉漉的长发披在身后,水珠洇湿了雪青色的罗衫,在后背透出纤薄的背脊,腰肢纤细得放佛一双手便能盈盈握住。
紫檀雕狮圆桌上摆着几样小菜和一碗珍珠桂圆雪蛤粥,卫沨坐在桌旁,见她出来,支着下颔慢悠悠道:“饿不饿?先吃点东西垫垫肚子。”
那语气,活脱脱像先把她喂饱了,一会再好好压榨一般。
可苏禧是真的饿得不轻,早上只吃了一口粥还被三婶母笑话了一通。她抿唇,依言坐在卫沨身边,拿起勺子埋头喝了一口雪蛤粥,然后停下,皱了皱小鼻子道:“你身上都是酒味。”
卫沨不错眼地看着她,“不喜欢么?”
苏禧点点头,不知是害羞还是饿坏了,也不看他,专心致志地喝粥。“你去洗澡。”
声音轻轻娇娇的,听得人心痒痒。
卫沨看了她一会,倘若不是担心把她吓坏,他们这时候根本不应该在饭桌上。不过见小姑娘低着头,脑袋都快埋进粥完里了,他起身摸摸她的头发,弯腰亲了一下她的嘴角,顺道探入她口中把她刚吃下的那块蜜汁蜂窝糕卷入自己口中,“真甜。”
说的是她。
苏禧脸颊红透,手忙脚乱地把他推开,嫌弃他一身酒味,“你臭死了,快去洗澡。”
那边雪晴和另外一个丫鬟已经备好了水,卫沨不再逗弄她,含笑去了屏风后。
卫沨离开后,苏禧总算自在了一些。她让听鹤去厨房煮了一碗醒酒汤,等他出来后喝。她慢条斯理地吃了半碗雪蛤粥和一块蜂窝糕,填饱肚子后便去了内室,看见红漆浮雕嵌象牙大床中间铺了一块白色的帕子,立即明白过来这是做什么用的。忙调转脚步,改坐在了一旁的美人榻上,要求道:“听雁姐姐给我擦擦头发吧。”
听雁拿了一条巾子走到她身后,拢起她又厚又稠的头发,“姑娘怎么不坐床?”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苏禧把脸埋进妆花大迎枕里,含糊其辞道:“我怕一坐上去就睡着了。”
不多时,听雁给她擦干了头发,正准备拿梳子梳通时,卫沨便洗完澡出来了。他把屋里的丫鬟都撵了出去,坐在榻沿,轻轻拍了拍某个小鸵鸟的屁股,“幼幼,起来。”
他的力道不大,但还是让苏禧想起了上回的惨痛经历。她捂着小屁股爬起来,一脸敢怒不敢言地看着他,半天小声地憋出一句:“不许打我。”
倒是还记得他说过“罚她不告而别”的事。
卫沨低低轻笑,他换了一身天青色的锦袍,洗完澡后看着也比方才清醒了一些。他握住她抵在榻沿的小手把她捞进怀里,放到腿上,嗓音低哑,带着点诱哄,“嗯,不打你,我会好好疼你。”
这还差不多。苏禧没有听出他的弦外之音,安心地往他怀里缩了缩,道:“我让听鹤煮了醒酒汤,你喝过了吗?”
卫沨颔首。一垂眸看见她没有穿鞋袜,一双玉足白嫩如脂,小巧亭匀,十个指甲盖上都染了鲜艳的凤仙花汁,仿佛含苞欲放的莲花花苞,白中透着滢滢粉色,看起来可怜可爱。
卫沨定定看着她的脚,原本就深沉的双眸此刻更加深不见底。
苏禧却浑然未觉危险将近,兴许是卫沨的怀抱太过宽敞安逸,她只坐了一会,就忍不住袭来阵阵困意。
“幼幼。”卫沨搂紧她的腰,低哑地唤了她一声。
苏禧揉揉眼睛,“嗯?”
卫沨抱着她走向红漆挂着喜帐的大床,“别睡,我们还有许多事情没有做。”
接下来应该做什么事,苏禧自然知道。可知道归知道,到底没有实际经历过,她对男女之事的所有认知都来源于那本印象模糊的小册子,以及身前的这个男人。她一挨到床榻,便紧张地往里面滚去,睡意再次被打断,乌溜溜的眼睛紧盯着他,支支吾吾道:“等一会行吗?”
卫沨紧跟着上床,将她从里面捞出来,压在身下,目光灼灼:“还需要等什么?”
苏禧也不知道,但她就是紧张,能拖延一点时间是一点时间。“等,等我消化一下刚才吃的东西…我刚才吃得太撑了。”
这个理由真够蹩脚的。她自己都觉得说不过去。
果然,卫沨压低声音闷闷地笑了出来。他的手放在她平坦的小腹上,别有深意道:“不要紧,一会也可以好好消化。”
“可…”苏禧还想说什么,大抵是被卫沨嫌吵闹了,他一手撑在她脑袋旁,低头堵住她絮絮叨叨的小嘴。他深深地吻着她,另一只手捧着她粉嫩羞红的小脸,直到亲得她浑身虚软,再也没有力气问出别的无关紧要的问题,这才放开她的唇。
他沿着往下,轻轻啃咬她光洁修长的玉颈。
“唔…疼。”苏禧娇声抗议。
卫沨减轻力道。他好像对她身上每个地方都很感兴趣,一遍遍地轻吻吮弄,密密麻麻地亲吻落在她身上,有点痒痒的,她情不自禁地轻轻颤抖,指尖无助地抓紧他的袖子,“庭舟表哥…”
卫沨声音哑的不像话,“幼幼,你好娇。”
苏禧抬起双手盖在脸上,脸颊红得滴血。正要开口说话,只觉得下身也一凉,她慌张惊道:“等一下——”
可是晚了。

屋内喜帐低垂,掩住了床内的光景。只能听见苏禧的声音骇然一哽,从喉咙里溢出一声呜咽,“疼,你快出去…”
声音细软较弱,又委屈又可怜。
屋外站着听雁、听鹤以及卫沨的大丫鬟雪晴和雪竹。四个人眼观鼻鼻观心,面上看着都平静无澜,心里却是各有所思。听雁、听鹤是觉得自家姑娘被欺负了,从她们被撵出去到现在已经过了半个时辰,就听姑娘的声音断断续续,从一开始的尖细哭求,到最后连声音都发不出来,只剩下轻轻的啜泣哽咽声。至于雪晴和雪竹…则是大为惊讶。
平日里世子爷清冷矜贵,不近女色,便是前儿晋王妃送来的那两个扬州瘦马,她们身为女子瞧着都觉得既媚又娇,可是世子爷却能眼睛都不眨一下地全打发了。是以卫沨在她们心中更加不可高攀,虽然这个新嫁来的世子夫人看着十分貌美可人,但她们也以为世子爷不会碰一下。未料想世子爷不仅碰了,好像还不止一下?
雪晴到底是云津斋的大丫鬟,见里头的动静差不多了,赶忙道:“我去厨房准备热水。”
雪竹跟上去道:“我也去。”
不多时屋里果真要了水。
雪晴、雪竹将热水放满了净房的池子。卫沨随手卷起床上的红色青鸟纹毯子,裹着苏禧纤细雪白的身子,抱着她往屏风后的净房走去。苏禧身上一丝力气也无,虚软无力地偎在卫沨胸口,汗涔涔的小脸轻轻地喘着气,酥颊粉红,眼睛紧闭着,小模样既可怜又可爱。
她一想到自己刚才的声音,就觉得没有脸面对外头的丫鬟。都怪卫沨…她想举起拳头捶他的胸膛,可是连举起手的力气都没有。却又不甘心,便张开贝齿,“啊呜”一口咬住他的肩膀。
卫沨脸上挂着笑,托着她的后脑勺道:“还没咬够么?”
一句话,成功地让苏禧想起方才床笫间的光景。她耳根子迅速地红透了,松口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声音绵绵哑哑的,“你还说。”
俩人进了净房,听雁和听鹤便进来收拾床单。
就见床榻凌乱不堪,那张雪白的帕子被揉到了不显眼的角落,几乎被浸透了。两人不好意思多看,闭着眼睛把床单被褥一卷,拿到窗外,然后趁着世子爷和姑娘洗澡的时候,赶紧匆匆都换上了干净的。
可她们显然是想多了,因为卫沨和苏禧进去净房后,磋磨了半个时辰才出来。
哗哗水声掩盖了苏禧的声音,她几乎快崩溃了,双臂环着卫沨的脖子,央求道:“不要了好不好?”
卫沨低头吻住她的唇,“宝贝,幼幼,就一次。”

后来苏禧被卫沨抱出净房,放在床榻后,她看着被褥床单都干净一新的床榻,便知道听雁和听鹤已经进来收拾过了。想起先才他们胡闹成那样,床单上肯定也…她顿觉没脸见人,强忍着腿间的不适,把自己严严实实裹进被子里,又羞又嗔道:“都怪你,我明天没脸见听雁和听鹤了。”
卫沨紧跟着上来,来人带被将她一块捞进怀里,声音含笑,非但没有一丝愧疚,反而理所应当道:“傻幼幼,夫妻之事本就如此,上回你不是也听过么?”
苏禧晓得他指什么,赶忙抬起酸软的胳膊捂住他的嘴,长睫毛慌张颤动,“不许说。”
卫沨乌目看着她,不再说了,掀开她身上的被子盖在两人身上。知晓她今日累得不轻,方才老早就瞌睡了,不再闹她,低头亲了亲她的额头,“好,我不说。”
*
次日清晨,天蒙蒙亮。
窗外一抹蟹壳青,府里的丫鬟才刚刚起来,走廊安静,廊下的灯笼尚未燃尽,只剩下一点点残烛在哔哔啵啵地燃烧。云津斋的丫鬟们已经开始起来做事了,平日卫沨起得早,卯时准时起床,先洗漱一番,用过早膳后便先到院子里打一套拳,然后再去净房洗澡更衣。
今日大丫鬟雪晴和雪竹安排底下的丫鬟像往常一样行事,早早地准备好热水在门外候着,等里面叫人。
只不过今日足足等了两刻钟,也不闻里面卫沨起床的声音。

第86章 温香软玉

菱花门外,另一个穿秋香色半臂襦裙的丫鬟端着铜盂,疑惑道:“雪晴姐姐,世子爷今儿怎么还没起?”这都卯时三刻了,往常这时候卫沨早已经打完一套圈了。
雪晴还算镇静,想起昨儿晚上世子爷和世子夫人闹得那般晚,直到更阑人静,月至中天才罢休。她咳嗽一声掩饰面上的不自在,道:“再等等吧,若是水凉了再重新打一盆水来。”
那丫鬟讷讷地“哦”一声,转而又道:“可今日世子爷和少奶奶不是还要…”
去寄安堂向王爷和王妃请安么?
雪晴看一眼天色,尚未过卯时。平常请安的时间是辰正,这会还有一点时间,啐了她一声道:“世子爷心里有分寸,你就别瞎操心了。”
这头,听雁与听鹤准备好苏禧今日穿的衣服,倒是比雪晴、雪竹几人冷静多了。盖因她们知道苏禧平日都起得晚,有时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床,加之昨晚又被卫世子弄得那么晚,筋疲力竭。听雁留意了一下时辰,直到子时末里面的动静才完全停止,所以苏禧这会儿睡晚一点,是完全可以理解的。
只要不耽误给晋王和晋王妃请安用茶的时间就成。
内室,红漆浮雕罩大红帷幔的床上。外头晨曦微露,清晨的阳光从窗户照进来,恰好打在苏禧粉白剔透的睡靥上。她昨晚睡得迟,眼睛底下有一圈浅淡青色,浓长的睫毛倦耷耷地垂着,遮住了平日里那双顾盼生辉的眼睛。她睡得沉沉的,许是外面的阳光有些刺眼,就见她蜷起身子嘤咛一声,翻了个身,然后继续睡去。
睡在外侧的卫沨早就醒了,看着她这娇气的小模样,忍不住低低轻笑出声。
往常这时候他早已经起床了,只是今日下床时,放在她头下的手臂微微一动,她便不满地、迷迷糊糊地缠了上来。娇甜香软的身躯紧贴着他,真正的温香软玉,他怎么舍得再移动一步?
难怪说温柔乡是英雄冢。
他便是溺死在其中也心甘情愿。
卫沨重新把苏禧的身子转回来,手掌贴着她纤细柔软的腰肢,原本只是想单纯地抱抱她,然后就变得不老实起来。苏禧还没睡够呢,总觉得身上有人在作乱,她不耐烦地轻哼一声,想把自己缩起来,但是却正好投怀送抱地往卫沨怀里送去。
她浑身都被碾碎了似的,酸疼的要命,尤其腿根儿,说不出的胀疼难受。她还没适应过来,以为这里是苏府自己的小床上,拱了拱,咕咕哝哝道:“别摸我。”
卫沨低声哑笑,只觉得她又傻又可爱。
苏禧的话刚说完,便觉得腿被分开,紧接着哽咽一声,总算是睁开了眼睛。她看着头顶上方的卫沨,脑子木了一瞬,清醒过来后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你,你怎么…”
卫沨俯身贴在她耳边,道:“昨晚没吃饱。”
苏禧恨不得咬他一口,他是饕餮不成?胃口怎么能这么大呢?
眼下清醒了,便能听见门外丫鬟说话的声音。苏禧生怕被丫鬟们听见什么,抬手咬住自己的手指,紧张地不敢发出任何声音。

终于结束后,已是半个时辰后的事。
苏禧大眼睛里泪水盈盈,整个身子都缩进床榻角落里,声音没有半点威慑力,“你出去。”再跟他待在一起,自己今日恐怕连门都走不出去了。
卫沨看着她受气小媳妇一般的模样,故意逗她:“真的不用我帮你穿衣服么?”
苏禧一口回绝,义正言辞:“不用。”
卫沨道:“幼幼,你还有力气么?”
苏禧乌溜溜的眼睛转了转,越过他盯着外面的十二扇紫檀嵌螺钿屏风,道:“你替我叫听雁和听鹤进来。”
这么闹下去,便是中午也没法起床。一会还要去寄安堂请安,卫沨是无谓的,不过今日是她嫁进来的第一天,倘若不去请安对她的名声不利,所以他没再逗她,摸摸她的脸蛋便下了床,自己穿上内衫后,才叫外面的丫鬟进来伺候洗漱。
苏禧下床时双腿一软,差点没直接摔在脚踏上,好在听雁眼疾手快地扶住了她。她觉得腿心好像有什么东西流下来,反应过来那是什么后,立即飞快躲进了床上,让听雁和听鹤去烧了一桶热水,大清早的便要洗身子。
一番梳洗完毕后,距离辰正还有两刻钟。
苏禧换上一身崭新的海棠红苏绣并蒂莲纹短衫和同色细丝褶裙,梳着百合髻,头上戴一支金累丝嵌红宝石蝴蝶簪,模样娇美秾艳,生生将那张小脸衬出几分华贵之气。她模样生得好,虽说瞧着仍有些稚嫩,但无论做什么样的打扮都适合。
目下苏禧坐在桌后,一小口一小口地吃着早点,垂着睫毛不理人。给人一种难以接近的感觉。
当然,是针对卫沨的。
这人太过分了。她刚才都那样求他了,他还不放过她。
苏禧越想越生气,鼓着圆圆的腮帮子,恨恨地咬了一口玲珑金瓜包。把包子当成卫沨,一通狠嚼。不过她从小被殷氏教养得好,吃饭不露齿,喝汤不发出一点声音,便是做出这般凶神恶煞的小模样,也只是平添几分娇蛮而已。
卫沨假装不知她在生气,盛了一碗百合莲子粥放在她面前,道:“多吃一点,你小时候圆圆滚滚的,如今怎么瘦了这么多?”
苏禧咽下口中的食物,忘了与他生气,诧异道:“你记得我小时候的模样?”
卫沨支着下颔,不置可否。他刚才已经喝完一碗粥,他吃饭的速度比她快,这会正在耐心地等她。
“什么时候?”苏禧眨巴眨巴眼,有些期待地问。
卫沨沉吟片刻,慢条斯理道:“藏经阁。大约是你三岁的时候?”
他还是有印象的。那时候苏禧生得精致粉嫩,活脱脱年画里走出来的玉娃娃,一对长长的睫毛像振翅欲飞的凤尾蝶,她不小心打碎盆栽的时候,那对睫毛乱颤,紧张得不知所措,叫人看了就忍不住想欺负。
苏禧轻轻哼一声,撇开脑袋继续喝粥,记仇地道:“你不吃我的翠玉豆糕就算了,还偷偷向住持告状。后来我被娘亲狠狠训了一顿,都是你的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