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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妃娘娘这张嘴哟,当真是天不怕地不怕的,连皇上都敢编排!宋小喜嘴角抽了抽,脸上忙堆笑,恭维道:“瞧娘娘说的,您可是皇上心尖尖上的人儿,对别人舍不得,对您还能舍不得?”
“本宫也算皇上心尖尖上的人儿的话,那皇上心尖尖上的人儿也忒多了,怕得长颗七巧玲珑心,才能装的过来吧? ”俞馥仪哼笑一声,转头吩咐小满:“赏。”
小满递了个荷包给宋小喜,又另取了一吊钱来,叫那四个抬箱子的太监分了。
见宋小喜打千儿谢恩并欲告退,俞馥仪随口问了一句:“皇上这会子做什么呢?”
宋小喜忙回道:“与程御史说了好一会子话,程御史走后奴才师父将二公主的事儿禀了上去,皇上龙颜大怒,抄了龙泉剑在手上,说要打杀了宋才人替二公主报仇,我师父跪着苦劝了好半晌,好歹把龙泉剑给夺了下来,人却是没拦住,到底奔冷宫去了。”
“真是难为你师父了。”宋才人虽蠢,但也并非有意要害死二公主,那可是她亲出的闺女,若司马睿一剑砍死她,御史台那边又要参他一个德行有亏了,到底面上无光,少不得要发上几天脾气,就他最近来长春宫的频率,多半自己要遭殃,好在赵有福及时将龙泉剑夺了下来,没有武器傍身,他揍上几拳踹上几脚便罢了,闹不出乱子来。
俞馥仪叹了口气,随即挥了挥手:“你去罢。”
谷雨候宋小喜几个离了正殿后,便凑上来,一脸期待的说道:“到底是娘娘的兄长呢,人在海外也不忘娘娘生辰,漂洋过海的送了寿礼来。娘娘,您快点打开瞧瞧,看送了什么稀罕玩意儿来,奴婢也好跟着开开眼界。”
酒劲上涌,俞馥仪掩唇打了个呵欠,兴趣缺缺的说道:“你想看自个打开看便是了,本宫这会子困倦得很,得去打个盹儿。”
“奴婢算哪个牌位上的人儿,敢拆娘娘兄长给您送来的寿礼?”谷雨嗔了一句,上前来搭上俞馥仪的胳膊,搀着她往东梢间走去,一脸善解人意的说道:“奴婢又不急,娘娘且去睡吧,睡醒了再来拆不迟,只是那会子若奴婢没在跟前伺候,您千万记得叫人喊奴婢一声,好歹别让奴婢错过了这个开眼界的大好时机。”
俞馥仪笑着应道:“放心吧,忘不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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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的满满,但到底俞馥仪没能亲手拆到,因为等她睡醒自东梢间出来时,就见箱盖大开,旁边的圆桌上堆的琳琅满目的,她随意扫了一眼,辨认出了怀表、玛瑙数珠儿、玻璃靶镜、彩色宝石项链以及绣着玫瑰花的洋缎等物事,而罪魁祸首司马睿翘脚坐在圆凳上,手里捏着封书信,正看的津津有味。
听到动静,他抬起头来,见是俞馥仪,当即哈哈大笑:“这个俞绍仪,悄悄藏在海商潘家的船里跑去海外倒也罢了,竟还娶了个什么法兰西的洋妞当媳妇,整个大周怕也找不出第二个了吧?哈哈哈,这新鲜段子,足够茶馆里的说书先生说上三年了。”
法兰西的洋妞?俞馥仪脑子里思索了下欧洲中世纪的历史,正经史料没记起来,屎尿当街往外泼、终生不洗澡以及不穿内-裤等等恶劣的卫生环境却迅速浮现眼前,当即让她两眼一黑险些栽倒在地。
转念一想,她又有些释然,自己穿的乃是半架空的地方,地表山川河流城市名字与古代相同,文化有小部分重合,但朝代更迭却全然不同,想必海外那边也是如此,欧洲虽还是地图上的那个欧洲,但历史却没有任何相似之处,想必不讲卫生这种黑历史也被蝴蝶掉了,不然俞绍仪也忒重口味了些。
俞馥仪从司马睿手里取过信件,看完一页,不禁笑道:“哟,嫂子竟然是公爵的闺女。”
司马睿不以为然道:“公爵的闺女又如何?若他肯考个功名谋个一官半职的,凭你们俞家的家世以及先太傅的余威,在大周他也能娶个国公的嫡女。”
她本想说欧洲那边的公爵可跟大周的国公不一样,人家有封地有军队,相当于藩国,话到嘴边却又打住了,作为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世家贵女,她如何能知道海外的事儿?真要说出来的话,自己穿越女的身份可就要露馅了。
索性只当没听见,翻到下一页,见俞绍仪说本想成婚后就带嫂子伊丽莎回大周,结果临行前却发现她怀上了身孕,故而只能待产子之后才能动身了。不过说这话的时候才刚一月,如今已是七月底,只怕已经临盆在即,行程紧一些的话,想必来年开春就能回来了。
俞馥仪颇为雀跃的说道:“兄长肖似先父,是个英俊的人儿,又是个走南闯北见多识广的,能被他看上的姑娘,必然不会丑到哪里去,他们两个生下的混血孩儿,肯定比琰儿生的好看,回头他们回来了,嫔妾定要招进宫来好好瞧瞧。”
“母不嫌子丑,有你这么说的么?”司马睿不悦的瞪眼,随即一脸鄙视的在她脸上扫来扫去:“琰儿丑能怪谁,朕可比俞绍仪英俊多了,还不是你这个当母妃的拖了后腿?”
咳,她长的的确只能算清秀,跟基因优秀的皇族基因相比,还真是个拖后腿的。俞馥仪轻咳了一声,狡辩道:“大丈夫顶天立地,岂能将一具皮囊之美丑放在眼里?”
司马睿一拍巴掌,笑嘻嘻的看她:“说的好,朕便是这样的大丈夫,不然如何能看上爱妃这样中人之姿的女子?”
这可是挖坑给自己埋了。俞馥仪给气了个仰倒,懒得再同他斗嘴,便叫了谷雨来,一块整理起被他东一件西一件弄的乱七-八糟的物事来。
第 24 章
二公主虽不如郑贵妃所出的大公主得宠,但到底是司马睿的亲闺女,她夭折了司马睿心里也是不好受的,故而只在俞馥仪这边略坐了坐,便返回乾清宫了,并未招她侍寝,之后三天,也不曾再过来过。
俞馥仪得了空,把承诺给司马琰的荷包绣了出来,里边装了俞绍仪送来的金怀表,给他挂到了腰带上,法事结束恢复上书房后,他在大皇子跟二皇子面前“含蓄”的显摆了一番,把大皇子跟二皇子羡慕的眼睛都红了,齐齐跑到司马睿跟前讨要,司马睿无奈何,只得叫宋小喜去自个私库里翻了两只出来,虽然材质跟雕工无法跟司马琰那只相比,但好歹将俩儿子打发了,心里不免给害自己损失财物的司马琰又记上一账,暗搓搓的盘算着哪天趁俞馥仪不在好生揍上他一顿解气。
七月底下了一场雨,这场整整持续了十二个时辰的大雨彻底将夏日带走了,雨过天晴后初秋就来到了人间,阳光开始变得温和,早晚也有了寒意,众人只得脱掉夏衣,将加了一层里子的夹衣裹上身。
入秋之后没几日便来到了太后的寿辰,寿宴定在中午,但天不亮整个紫禁城就忙碌起来,报了复杂菜色的妃嫔使人到王皇后跟前告了假,早早的跑去了御膳房,包括向来透明的常美人以及伤口未愈靠拐杖支撑行走的曹美人,以致于俞馥仪到坤宁宫请安时,除了上座的王皇后,就只她跟郑贵妃、林昭仪三人到场。
王皇后笑道:“使人来告个假便是了,何苦多跑这一趟。”
俞馥仪行了礼,扬唇笑道:“嫔妾只报了个上汤白菜,盏茶工夫便能得,早去御膳房也是无用,倒不如来陪娘娘说说话。”
说完转过身,冲郑贵妃行了个半礼,皱眉道:“贵妃姐姐不是报了佛跳墙么,合该一早便去准备,怎地这会子还坐在这里喝茶?仔细赶不上时辰。”
郑贵妃端着茶碗,做了个抿茶的动作,喝没喝到嘴里不好说,不过慵懒的架势端得十足,半晌才冷笑道:“横竖我做的再精致,也不过是陪太子读书,捞不着一句好听的,索性交给底下人忙活去,回头我去收个尾便是了。”
说的也是,太后向来视郑贵妃为眼中钉,便是表现的再好,也难得太后正眼看一下,如此倒也轻省许多。只是,当着表面上被太后看重的自己这么说真的好么,就不怕她到太后跟前告状?还是说其实郑贵妃早已看透太后那点把戏?转念一想,其实这也不难理解,任谁瞧见太后将自己内侄女秦二姑娘接来,只要不是个傻得,也能明白自己这是被放弃了。
不过郑贵妃敢这么说,自己却是不好附和的,只得转头去贴林昭仪的冷脸:“昭仪妹妹又是怎么个说法?”
林昭仪哼道:“做菜我是不会的,吃菜倒是在行。”
这位更厉害,竟然直接报了个不会!俞馥仪被噎了个仰倒,尴尬的打了个哈哈,刚想抬头去关心下王皇后,随即想到王皇后贵为一国之母,若跑到御膳房跟一帮子低阶妃嫔抢炉灶未免太掉价了,定然叫御膳房的人将食材送到坤宁宫的小厨房了,便悻悻的闭了嘴,没再言语,只端了茶水在手上,用盖碗的碗盖去拨弄上面的浮叶。
一时间殿内鸦雀无声,只余碗盖与盖碗相碰所发出的的轻微声响,王皇后见状,便道:“这会子我也该去准备了,就不留妹妹们了。”
她们三人见状,连忙起身告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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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馥仪睡了个回笼觉,醒来做了套瑜伽活动了下腿脚,换了身旧年做的衣裳当工作服,去了御膳房,麻溜的将上汤白菜做好,装到食盒里叫小满提着,然后返回长春宫,重新沐浴盥洗过,换了身藕色绣白玉兰的织锦圆领袍并鹅黄马面裙,带了司马睿送的羊脂白玉头面以及俞绍仪送的彩色宝石项链,坐上肩舆往宴席所在地——慈宁花园赶去。
她才刚到,就听太后跟前的崔嬷嬷扬声道:“时辰已到,开始献菜。”
献菜的顺序先前已经通知过,本着先后宫妃嫔,后出嫁的长公主,接着才是秦二姑娘等外戚女眷,故而崔嬷嬷话音刚落,王皇后就率先走上前,从姚黄手里接过食盒来,取出其中的一只炖盅,放到太后跟前的桌子上,然后掀开炖盅的盖子,取过汤勺跟碗筷,盛了半碗呈给太后,嘴里道:“臣妾做的是酸笋鸡皮汤,最是开胃健脾,太后进一些再用其他的菜肴,省的积食。”
太后用汤匙舀了半匙,送到嘴边略抿了抿,点头道:“不错。”说着看向司马睿,道:“皇帝也尝尝。”
王皇后连忙替司马睿盛了一碗,司马睿也不用汤匙,直接端着碗就牛饮了一大口,砸吧着嘴夸赞道:“酸酸爽爽的,果然开胃。”说完又端起碗来,“咕咚咕咚”的喝了几口,将碗放下时,碗底只余笋子跟鸡皮了,半点汤汁也不见。
俞馥仪嘴角抽了抽,您如今是一国之君掌生杀予夺大权的皇帝,不再是京城一霸的混混王爷,能别表现的这么屌丝么?
之后是郑贵妃的佛跳墙,果然不出其所料,太后连筷子都没动,只撇了一眼,便摆摆手:“看起来就没有胃口,撤下去吧。”
“慢着。”宫女刚要上前,就被司马睿一挥手阻止了,他长臂一捞,就将那坛佛跳墙捞到自个跟前,筷子夹起一块猪肚送进嘴里,快速咀嚼了下,眯眼赞叹道:“好吃,比聚福楼做的还要美味。”
如此明晃晃的被拆台,太后能高兴的起来?当即沉下脸来,将筷子“啪”的往桌上一拍,瞪着司马睿说道:“今个是哀家生辰还是皇帝生辰?是哀家做主评判还是皇帝做主评判?”
见太后动了怒,司马睿忙赔笑道:“是母后生辰,自然也是母后做主评判。”
太后哼了一声,随即侧脸对崔嬷嬷道:“下一个。”
安淑妃准备的是一笼水晶虾仁小笼包,包子皮儿薄而透明,里边粉色的虾仁若隐若现,上面的褶儿被捏成了漂亮的花型,太后进了一只,然后给了个中规中矩的评价:“还算过得去。”
司马睿还记着她打骂二皇子的仇,虽然对水晶虾仁小笼子有些眼馋,但硬是忍住了没下嘴,惹的安淑妃身子晃了晃,面色黯然的退了下去。
其实照俞馥仪说,安淑妃真没必要黯然,因为她的上汤白菜一呈上去,司马睿就飞了她一记白眼,然后哈哈大笑道:“哎哟哟,瞧瞧这是嘛玩意,水煮白菜?这玩意儿能吃?怕是穷人家的狗都瞧不上吧。”
太后准备先尝一口再驳俞馥仪的面子,结果才刚拿起筷子朝盘子里伸去,就被司马睿迎头这么一棒子,顿时脸色铁青,“啪”的一声摔了筷子,厉声对白芷道:“端去给皇帝,他打小就爱吃这个菜,哀家如何能抢他的心头好?”
白芷忍笑,将上汤白菜端到了司马睿跟前。
俞馥仪原本恨得直想冲这个捣乱的狗东西抽上几个大耳瓜子,这会子见他被太后收拾,顿时气消了大半,婷婷袅袅的上前,抑扬顿挫的说道:“这可是臣妾呕心沥血方才做出来的,虽没能令太后满意,但却是皇上打小就爱吃的,也算没错的离谱,皇上你可要好生品尝下,切莫辜负太后与臣妾的这一番心意。”
自个前脚刚说了连穷人家的狗都瞧不上,太后后脚就说他打小就爱吃这个菜,如此岂不等于是说自己连穷人家的狗都比不上?司马睿脸色那叫一个难看,但又不能炸毛走人,搅合了太后的寿宴,只得拿起筷子,一脸便秘的吞了一筷子上汤白菜下去,心里悔恨的不行,暗骂自己不该拆俞馥仪的台,不然也不会被整的如此凄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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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馥仪坐到了分给自己的位子上,因献菜结束方能开宴,因此面前的餐桌上只有些许瓜果糕点,她掂了个寿桃在手上,边啃边围观,不过这主意原本就是秦二姑娘想出来给自己增光添彩的,太后自然配合,因此即便众妃嫔中着实有表现不俗的,也都被太后轻描淡写的略过了。
等到妃嫔中的最后一名赵常在出场的时候,俞馥仪已经啃完了两只寿桃,正百无聊赖的转动着眼珠子,欣赏着慈宁花园的美景呢,被听风捅了捅胳膊,这才将注意力转回场中。
难怪听风会捅自个,原来这赵常在竟别出心裁的在中间支了口大锅,两个宫女在底下添柴烧火,而她自个左手托着块绿色的面团,右手持一把菜刀,站在离大锅三丈远的地方,挥动菜刀削起面团来。
咦,这是现场表演刀削面?菜刀挥的既快又准,一时间刀光剑影从眼前闪光,竟不比前世她在店里见过的大厨技术差。至于绿色的面团,想来是用了菠菜之类的绿色蔬菜榨出的汁水来和的面,她曾吃过很多次,自己也动手做过,倒没什么可稀奇的。
不过赵常在露的这一手,却把众人,包括太后跟司马睿在内,都惊住了。
司马睿回神后,张嘴问道:“你是哪个?怎地学会这个的?”
“回皇上的话,嫔妾赵常在,家父兰州府知府赵甘泉。”赵常在手中动作不停,嘴里有条不紊的解释道:“家父自打中进士后,便一直辗转西北各地为官,臣妾与母亲兄长随同在任上,一待就是十几年,不仅领略了那边大漠黄沙的别致风光,也学会了这种西北独有的吃食刀削面。”
“赵甘泉?是先皇时候的进士,朕倒是有些印象。”司马睿点点头,然后笑着对太后道:“儿臣没机会领略大漠黄沙的别致风光,托母后的福,倒能吃上一回那边独有的吃食。”
嫩绿的刀削面装碗呈上来,看着便令人舒心,太后夹了一筷子,颔首道:“果真别致,难为你费心了。”
司马睿几筷子干掉面条,又喝光了碗里的汤汁,直呼好吃,大手一挥道:“赵甘泉在西北一待十几年,着实辛苦,你此次贺寿又有功,便擢升为从五品的才人吧。”
新出炉的赵才人将面团全部削完后,这才将菜刀递给身后的宫女,跪地磕头道:“臣妾谢主隆恩。”
有了赵才人这个珠玉在前,后头四位长公主以及秦二姑娘都被比的黯淡无光了,四位长公主倒也罢了,不过是应个景凑个数,秦二姑娘却不一样了,忙前忙后多番筹划,竟是给他人做嫁衣裳,白便宜了这个籍籍无名的赵常在,真真是气煞人也。
不过好在还有才艺表演,她就不信自己还能比不过这个西北苦蛮之地出来的土包子!
可惜寿宴才刚撤下,戏台上的幕布刚拉了一半,就见宋小喜急匆匆的跑来,”扑通”一下跪到司马睿跟前,说道:“禀皇上,八百里急报,两广连降七日大雨,两州八县十六镇受灾,数万百姓被水围困,林次辅、周阁老、于阁老以及程御史在养心殿立等着与皇上商议赈灾事宜呢,皇上您赶紧过去吧。”
司马睿“忽”的一下站起来,拔腿就走。
出了这样的大事儿,太后如何还有心思欣赏才艺表演?怏怏的摆了下手:“都散了罢。”
第 25 章
先帝开创了大周的太平盛世,作为继任者的司马睿运道又极好,自打登基一切康泰顺遂,年年五谷丰登,就连隔三差五便要咆哮一次的黄河都不曾泛滥过,国库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丰盈,区区二百万两银子的赈灾款根本算不得什么,偏皇后为了展现自己的贤良淑德,主动表示缩减坤宁宫一半的用度。
儿媳妇如此“深明大义”,当婆婆的怎好心安理得的享福?太后也表示缩减慈宁宫一半的用度。
后宫两大巨头都如此了,其他妃嫔焉能不跟随?
跟随虽跟随,但不少妃嫔私底下还是有意见的,譬如腿伤正值恢复期的曹美人,依着古人吃哪补哪的原则,原本每日都要喝一碗大骨汤,如今缩减了一半的用度,又要斋戒沐浴为灾民祈福,御膳房顿顿只有萝卜白菜等素菜供应,吃的她颇有些心浮气躁,拄着拐杖跑到俞馥仪跟前来诉苦,并对王皇后进行了好一番的冷嘲热讽:“也只下不了蛋的老母鸡,才会玩这些不入流的小手段来驳贤良淑德的虚名,但凡能生个一儿半女的出来,便是日日大鱼大肉,又有谁敢说一句不贤?”
腿上吃了亏还不知道吸取教训,说话竟如此口没遮拦,俞馥仪训斥了她一顿,把她撵回绥寿殿去了,不想她竟是个乌鸦嘴,这话撂下没几日,王皇后便在中秋宴上晕了过去,召来太医一诊治,竟是怀了身孕。
元后嫡子,在“有嫡立嫡,无嫡立贤”的大周,妥妥的太子,未来的皇位继承人,地位根本不是二皇子、三皇子这种母妃出身尊贵的皇子所能比得了的,更别提生母出身低贱的大皇子了,一时间后宫风云突变。
因王皇后已然二十九岁,这个年纪在现代多数女人还正享受着单身的自由快乐生活呢,在古代却已是高龄产妇了,伺候的宫女太监嬷嬷个个心惊胆战的,恨不得将坤宁宫每个角落都铺上豆腐,生怕她有个好歹,连带的王皇后也小心翼翼起来,忙不迭的将手上的活计一推四五六,直接交由郑贵妃、安淑妃以及俞馥仪三人共同打理,自个两耳不闻窗外事,只安心的养胎。
司马睿的后宫与先帝的比起来,虽算不得多,但繁冗复杂的事儿却不少,她们三个又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难免忙乱了好一阵,这才渐次上了手,俞馥仪见没几日便是俞韫仪与司马舆成亲的日子了,忙召了她跟俞夫人进宫来,提前为她添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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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马舆虽是赵王府嫡次孙,又在内务府供职,是个难得的青年才俊,但跟九五至尊的司马睿一比,到底还是差了些,俞韫仪本对这门亲事不满意,没少在家发脾气哭闹,碍着皇帝金口玉言,俞夫人也无可奈何,但后头司马舆来下聘时她隔着屏风偷看了几眼,见司马舆生的面如冠玉风流倜傥,顿时被这皮相所迷惑,喜滋滋的绣起嫁衣来。
这会子见了俞馥仪,她张嘴便道:“真是多谢大姐了,竟给我挑了这样好的一个夫婿。”
自古媒人难当,成婚之后,若过得好,便是小夫妻自个努力的结果,若过不好,那便全是媒人的错,谁让媒人介绍了这样不堪的对象给自个?故而这个媒人的名头,俞馥仪是不敢当的,忙否认道:“原是先前妹妹与母亲进宫时被皇上无意中瞧见了,便到长春宫来问询,偏听风这蹄子多嘴,将妹妹年满十七尚未婚配的事儿给说了出来,皇上惦记着父亲的好,不肯让他在地下忧心难安,便将这事揽到了身上,亲自出手挑了个模样人品都出众的宗室子弟出来,并御笔题写圣旨赐婚…这样大的功劳,我可不敢担,妹妹要谢便谢皇上吧。”
“圣旨下来第二日便入宫谢恩过啦。”俞韫仪转了个方向,突地向听风福了个身,笑嘻嘻道:“多谢听风姐姐想着我,我这里给你道谢了。”
背了“黑锅”的听风忙不迭的去搀扶,嘴里道:“二姑娘莫折煞奴婢了,奴婢哪里当得起。”
俞韫仪就着听风的手站起身,坐到了紧挨炕床的一张太师椅上,眼珠子骨碌碌的在俞馥仪身上打量了一圈,最后定格在她脖颈间那根由十二色宝石雕琢镶嵌而成的项链上,讶然道:“大姐不是最厌恶这些花花绿绿的玩意儿么,怎地这会子竟戴了这样一条项链?”
俞夫人闻言,顺着俞韫仪的目光看过去,顿时一拍手,喜道:“这项链好,瞧着就喜气,又是娘娘戴过的,若赏给二丫头当嫁妆,光这份体面就能叫赵王府对她另眼相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