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她哭泣起来“想我贵儿仅十三岁,爹爹就去世了,这些年我孤儿寡母相依为命,好容易过到今日,贵儿娶了亲,可叹他尚未延下子嗣,便受了如此重创,青天大老爷呀,肯定是这冒认官亲的恶徒干的,求老爷明断!”
钱向德微微皱了皱眉头,见事情牵扯出赵家*,很显然不适合在大堂上明说,再说,赵东臣所说,还需要听取证人的话,便一拍惊堂木:“一干人犯押下去,暂且收监,后日午后再审。”
衙役押着跪着的几个混混下去,犹豫地看着赵东臣,钱向德摆了摆手:“我还有话要问。”
大门口看热闹的散了,赵先生给清场的衙役手里塞了一小块银子,低声说:“赵大爷是鄙主人,某能否近身伺候?”
“不行!”
“那老爷一会儿,可否赏脸,去满香园吃酒呢?”
衙役脸上一喜,轻轻推了赵先生一把,低语:“在外候我。”
赵先生让叶儿先回去。
叶儿知道,要把赵东臣放出来,得要保人的,赵先生还要在这里运作,她就得回家叫人了。保人,要么是官员搢绅,要么当地的里长地保。她们哪里一下子就能找来官员搢绅?那就是里长了,搬家前,赵东臣拜访过里长,后来还送了一份礼物,这个面子,估计还是能求来的。
再说看钱向德的样子,不会屈打赵东臣,她也略略放下心来,便坐了马车回去,静等赵先生打探了消息回去。
关上了县衙大门,钱向德从案子后面走出来,伺候的衙役赶紧搬了椅子给他坐,陆氏恨声恨气地向钱向德诉说,满口都是赵东臣冒认官亲。
赵东臣一边闲闲地坐着,等她又哭又说的闹了一通,这才不紧不慢地给钱向德说道:“偷我的贼人,已经在河东府梅山县伏法,大人可以派人去询问。判我是赵家子孙的,乃卫城的知县大人,老爷也可以行文去查,至于我到底是不是赵家子孙,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一条,姑母家的人,一见我都吓一跳,以为是爹爹又活转来了呢,就是因为这个,姑母才过来查看我胳膊上的痣,我才得以认祖归宗。”赵东臣简明地把刘善民在梅山县大堂说的话,转述了一遍,后面又简明的说了一下赵家认亲的过程。
钱向德听完他的话,心里了然,这哪里还能有错?赵东臣肯定就是赵庆明丢了的儿子。他又看了看赵东臣,忽然一拍脑门:“我说怎么看你眼熟呢,令尊和钱某人同年中进士。想当年他比你年轻一些,的确就是这个模样。虽然我们只是同,呃,我和你父亲,是那一年中进士人中,最年轻的,呵呵,拜宗师的时候,我俩还得了夸奖。”想起宗师说自己前途无量,可惜,一个七品知县,他竟然都快熬白了头发,现在也才到六品,这一辈子,说不定就止步于此了,钱向德又有些黯然。
赵东臣哪里能猜出这些,他起立,深深一鞠:“没想到竟然能见到父亲的好友,学生这厢有礼了。”
陆氏听到这里,气得柳眉倒竖,合着,他们叙旧拉关系,自己儿子的仇恨,就这么抹了?
“大老爷!”陆氏连青天两个字都省略了,“这世上像的人多了,哪里都是亲戚?”
钱向德有点不高兴,但没说什么。
赵东臣却接了一声:“这斯像的两人不是父子,根本不像的,却是亲生?”
陆氏更怒,赵东贵的确和赵庆明一点也不像,整个赵家人都怀疑,她是假怀孕,最后还不知道哪里弄了个孩子冒充赵家子孙。
毕竟,赵庆明和她,只一起生活了半个月。
陆氏手指颤抖,指着赵东臣说不出话来。
钱向德打圆场道:“赵大嫂且宽心,钱某定会把案子审个水落石出的,我和赵兄相识一场,绝不会让他的后人蒙受冤屈。”
陆氏接话:“但愿如此!”还是有点不相信。
钱向德端茶,陆氏不得不起身准备告辞,但她眼睛定定地望着赵东臣。
钱向德微微皱眉:“他若无人担保,自然要收监的。”
陆氏这才转身而去。
钱向德见侧门有个衙役晃了一下,出声叫了进来。
“老爷,南安城尚家村的里长来保赵东臣了。”
“交给何师爷处理。”
“何师爷已经收了保金,并且画了押,待会儿赵东臣就可以离开。”
“后天升堂卯时中升堂,你要准时过来。”钱向德叮咛道。
赵东臣行礼,谢过钱向德,才由衙役带着离开。
马车就停在县衙外面,赵先生等在一旁,刘应东非要让他先上去,赵先生也不推辞,钻进车棚坐定,赵东臣已经进来了。
“有人要害我!”
“能估摸出是谁吗?”(未完待续)

正文 088 督军为何要做这样的事儿

“我原以为是李家马庄的,那混混一说话,便知道不是了,这人跟我不熟。”李家马庄的人,绝对知道他的马,没有卖到西府来。
赵先生没接话,静静听赵东臣往下说。
“只有一个人,赵庆林,若是他作恶,一切都解释得通了。”
“我一会儿要去打听那几个诬赖你的混混的情况,打算从他们的家人身上下手追查。”
“我也是这个意思。”
“等我回去,咱们商量一下,分头行动。”马车先拐到满香园分店,赵先生下去了,这才又向南安那边走。
叶儿见丈夫回来,心里才不那么难过,服侍他洗漱,吃了晚饭,赵东臣去了书房,叶儿领着腊月玩了一会儿,这才哄了孩子睡下,自己也急急忙忙去了书房。
没多一会儿,赵先生便回来了,拿到了那几个混混的住址,打算明天去他们家附近访查,如果可能,说动他们家人,劝他们说出实话。
叶儿也需要去的,有两家都是妻子带着孩子,赵先生一个男人,不方便过去。
第二天卯时末,他们便出发,按前一天计划好的,分头进行。
叶儿的马车,还没走到北上召呢,就看到家人王山气喘吁吁地追上来:“大奶奶,大爷让你去县衙,窝头村不用去了。”
叶儿一头雾水,只得按吩咐行事,钱向德一大早就升了堂。还让衙役把那些混混的家人拘了过来。
竟然,昨天诬陷赵东臣的那个人,叫霍二狗的死了。这些人不知吃了什么。昨晚在狱中,一个个上吐下泻,不到天亮,首犯竟然死了,狱吏不敢拖延,赶紧报给钱向德。
他们现在,已经有大夫看过。也喝了汤药。大夫说是吃了不洁净的东西。
叶儿第一反应,是有人投毒。为何是半夜才毒发呢?
可这些人中,症状较轻的,却交代说,窝头村一户人家小猪死了。他们家人舍不得扔,打算杀了自己吃的,霍二狗带着三个兄弟硬性从人家那里抢了过去,自己煮着吃了。
交代的人说,他在这个圈子里混得背运,只啃了两根骨头,霍二狗吃得最多。
好像不是杀人灭口,但只有霍二狗知道谁让他们去打架,然后嫁祸到赵东臣身上。其余的人,都是跟着混的。
线索在这里断了,赵东臣的嫌疑。没法洗脱。
那些家属,陆续被带了来,霍二狗的妻子,面黄肌瘦,脖子、手上都是疤痕,上了大堂。听闻霍二狗死了,竟然疯了似的仰头哈哈笑了两声:“报应啊报应。这都是他作恶的报应。”
原来霍二狗嗜酒如命,家里要是拿不出钱来,便拿老婆出气,喝醉了酒,也会打老婆,他的妻子曾想着和离,霍二狗竟然惦着菜刀,去威胁老丈人。
现在,霍二狗的老婆韦氏,终于解放了。
钱向德询问,她可知道霍二狗为谁打架、害人的。
韦氏刚开始直摇头:“他在外面做了些什么,我不是很清楚,只猜想不是什么好事。”
钱向德很沮丧,一再让韦氏好好想想。
“老爷,就在出事的前几天,我看到一个人坐着木棚的马车,和他在村口说话,那天风很大,轿帘被卷起,那人很白,眯缝着眼睛。”
“再想想,霍二狗在家里说过什么?”
“哦,我想起来了,那天找他的人,姓许,我隐约听见他叫许爷,还有,还有,霍二狗那次说梦话,什么赵什么的把他害了。”
“大老爷,霍二狗平时在村里,还有两人和他交好,不如,你再问问他们。”霍二狗的女人恨他,连带和他关系好的都恨,这时候真的是知无不言。
钱向德扔下火签,命衙役去带人。
人带来了,却说霍二狗接了一单生意,唯恐他俩分钱,是背着他们行事的。
钱向德问不出什么,只得把这些人收监。赵东臣姓赵,嫌疑并没有去除,他很郁闷。
钱向德定下后日再审,便退堂了。
回到家里,三人面面相觑,连混混家属都收监了,他们也没戏唱了,只派了仆人王山,在北上召县衙门口,随时打探消息。
吃过晚饭没多久,王山便跌跌撞撞跑了回来。晚上,有个婆子给韦氏送饭,说是她娘,走到半路崴了脚,这婆子好心,帮她娘送饭来了。
也不知道是为什么,韦氏和以前的老犯人关在一个屋子,那些人一看香喷喷的饭菜,竟然哄抢起来,韦氏身体瘦弱,根本不是对手,等那老婆子叫来狱卒,饭菜已经什么都没有剩下,韦氏气得又哭又骂,就在这当儿,有人开始捂着肚子喊疼。
因为已经莫名死了一个犯人,狱卒不敢大意,赶紧往上报告,大夫请来时,已经有一个口吐白沫,眼看就没气儿了。
那送饭的婆子吓得脸色苍白,哆嗦地站不起来,交代说,的确是有个女人让她帮忙的。
“很白净。小眼睛,坐我家门口直哼哼,看到我,求了半天,还给我几个铜子的跑路钱。
韦氏的娘根本不白,钱向德用了刑,那婆子哭爹喊娘的,除了那些话,再也说不出什么,衙役连夜去打听,这婆子平日里比较老实,确实不是那种走街串巷招摇撞骗恶名昭彰的。
韦氏看到了那个车里的男人,肯定是凶手了。但他是谁呢?
钱向德发愁地夜不能寐,没想到第二天一起来,竟然来了个更让他发愁的事儿。
澜南府米庆州,发了大水。钱向德被提拔为五品知州,即刻从西府的大洪州解粮三十万担,运到米庆洲赈灾。
满朝官员,有几个清廉的?官仓里的粮食,几乎都是以次充好的陈米、次米,甚至发霉的都有,从仓卒到粮官,哪个不肥得流油?钱向德去解粮,拿着朝廷三十万担的条子,能拿到二十万担的粮食都谢天谢地了,他该接还是不接?不接,延误时机,杀头之罪,接下来,所有的责任都得自己扛了。
灾区的百姓嗷嗷待哺,他拿出的粮食质量差、数量也不足,很有可能闹出民变,到时候朝廷追查下来,他钱向德首当其冲。
苦熬三十年,最后竟然会落得这样的下场,钱向德欲哭无泪。
反正是一死,钱向德临走,想把悄悄养的外室和小儿托给赵东臣。说不定会被满门抄斩的,他还想给自己留下点骨血。
钱向德知道,同僚和下属,都会被朝廷盯紧,只有赵东臣,不起眼一个小商人,不会有人注意。
还有很重要的一条,他打听清楚了赵东臣的为人。
钱向德借着办案子,让衙役把赵东臣请到衙门,他在走之前,把这件案子抹平,参与打架的全部充军,那些无辜家属则都放了,案卷上,写明霍二狗为了减轻罪责,攀诬赵东臣,根本就没有背后指使这一说。
他先送个人情给赵东臣,然后请他关照自己的儿子。
“我给她们母子了一个铺子,应该衣食无缺,就是怕人欺负,还请大侄子有空去瞧一眼。”
“大人何出此言?我人微力薄,哪能承得起这样的重托?”
“大侄子呀,我这也是实在没办法,时间紧迫,容不得我从容布置。”他把自己的困难说了一遍,“大侄子,此去,我若大难不死,定然重重报答于你。”
“报答就不说了,学生只希望大人能顺利完成朝廷交付的赈灾之责,安然无恙地做了米庆州的知州。”
钱向德摇头叹气,觉得活着的希望太渺茫了。
赵东臣见他这样,也不好推脱,心情沉重地告辞,回到家中。
钱向德的外室和小儿,并不需要他来抚养,但这个秘密若是让人知道了,赵东臣就是犯了欺君之罪,他不明白,钱向德为何要给他说这些,谁也不告诉,不是更好吗?
回到家里,赵先生出了门,赵东臣便把这些给叶儿说了。
“或许,钱向德希望你能帮他想个主意。”
“他都没办法的事情,我怎么能有办法呢?”
“你若能让王大人把督军搬出来就好了。”
“这不可能,那些人都是督军的手下,督军怎么能揭自己的疮疤?”
“也是。可钱大人到底什么意思呢?我觉得他就是在向你求救的。”
赵先生回来,也这么认为,但督军肯定不会明着压着粮仓的人帮钱向德的。粮仓的人,虽然归他管,可却隶属户部,他怎么能为了钱向德,得罪那些财神爷呢?
三个人讨论了好久,还是没有什么好办法,叶儿想起了后世的募捐。
“让钱向德去求督军,就说那三十万担粮食不够用,让督军设宴请客,把安平城的大户请来吃饭,那里放个募捐箱,能筹多少算多少。”
“那些人不愿意呢?”
“安排一个人在那里登记,全城奖励二十人,督军府给挂|“积善之家”的匾额,第一名,挂“首善之家”,还有就是,捐赠二百两银子以上的人家,都奖励一块“善”字牌。若是米庆州有灾民过来,就让守军把他们集合起来,专门去吃没有牌子的大户人家。”
“呵呵呵”赵先生被逗笑了:“督军为何要做这样的事情呢?”(未完待续)

正文 089 种瓜得瓜

“让人给他提个醒,万一盖子被揭开,他也脱不了干系。”
“嗯,这个威胁很给力。”
“并且,他还能落下好名声,一心为国呀。”
“不错,这的确能打动他。威胁利诱双管齐下。”
“实在不行,让蔡三少爷来做此事,他又不是官身,行事反而更方便。”
虽然已经戌时中,赵东臣还是坐马车去了北上召。钱向德此刻肯定如热锅上蚂蚁,他若能有更好的办法,赵东臣的一片好心,他也能够体会,若是没有更好的,这个计策实施起来,不定真能救他一命。
钱向德原想通过赵东臣,撼动王耀国,见他好意帮自己筹划,却没有他想要的动作,一边心里暗暗叹气,一面也理解赵东臣的难处,他自己差点身陷囹圄,也没有去找王耀国,大概是个特别不愿意给别人添麻烦的人。他连夜四处活动,最后,托到督军的一位幕僚,这幕僚给他的建议,还是让蔡少远来做。然后,第二天早上,把蔡三少约了出来。
“一个商人却能心系国家,说不定朝廷给个嘉奖,弄不好还能封个散秩官儿,拿俸禄不干活,还不交税,多好。”钱向德鼓气三寸不烂之舌。
蔡少远大乐,他就爱折腾,最近闲地他骨头都躺疼了,正难受呢。
蔡少远问钱向德:“我这客在哪儿请?”
钱向德冷汗都出来了。天上人间才不会弄一大群铜臭熏人的商人在里面呢。
“满香园,两个分店全开。”钱向德连忙说道。
“不好,我看。西平那边有个塞尚大车店,让他们把那里清扫干净,满香园的火锅搬过去。全城的商户,我下它五百个请帖,呵呵,每人一千斤粮食,就是五千担。要是一万斤粮,就五万担了。运过去时,粮车贴上安平城商会的大字,哼,那些读书人成天拿鼻子看人。有本事,让他们也赈赈灾。”
蔡三少不爱念书,没少被母亲念叨,他肚子里还憋着一股邪火呢。
钱向德明知这一下和全天下的读书人结了仇,自己今后的日子不好过,但他也顾不得这么多了,活着,总有希望在。
这个时候和蔡少远斤斤计较,他一恼怒。撤退了怎么办?
回头,钱向德想了又想,还是让人去找了安平城的其他官员。到了蔡少远请客的那天,除了商人,还去了很多官员,他们为了面子,咬着牙拿出银子充大头,捐款不全是商人的。蔡少远就不能那么写字了。
钱向德直接在安平城购买了十几万斤粮,一路走。一路把银子换成粮食,当然,粮车上还得贴字,把安平城的工商行会和读书官员都写上了。
到了官仓,果然给的粮食十分不好。钱向德手里有了点粮食,就不那么着忙,他挑了些能看过眼的粮食带走,留下话给官仓的粮官,让他们继续筹集,他回头派人来拉。
官仓那边的人一看就傻眼了,他们挖下大坑,就等着哪个冤大头往里面掉呢,没想到钱向德跟个鱼儿一样,从他们的手指缝里溜出去了。
钱向德一面在米庆州放粮,一边派了二愣子的小吏去催粮,叮咛好必须账面和粮食数量要符合,粮食不能发霉,不能掺入太多的土和杂质,一眼看去,要是好粮食,才能接受。
其实,户部那些大坏蛋,也清楚下面的猫腻,有十万担粮食,都能稳住灾民情绪了,钱向德光募捐,就有五万担,并且,他还带来一批棉衣、被服,灾难严重的县,一家还有一件棉袄或者被子呢,米庆州民风彪悍,但也淳厚。钱向德每天穿着一件旧棉袍,在救济的粥棚和发米的地点来回跑,嗓子都是哑的,百姓每天稀饭果腹,全家挤在一起,盖一床被子,竟然没有一个人有怨言,还称赞钱向德是好官,经常有人喝着稀粥,喊着万岁,说他们碰上了太平盛世,碰上了一位有德明君。
这些奉承上面的话,都是钱向德悄悄让他的人穿了百姓衣服,在灾民里宣传的,天气越来越冷,冻饿而死的人也不少,但百姓大多数只叹自己命苦,骂老天爷不长眼,却没有出现抢粮和斗殴。
钱向德从官仓调来的粮食,还算能吃,几个月下来,竟然熬过了冬天,眼看地上冒出黄嫩嫩的草芽儿,他的心里终于松了口气,朝廷一笔防疫的银子下来时,蔡少远运草药的大车刚好来到米庆州的地界,钱向德大喜过望,感激涕零,按时价付了银子。
这些草药远远不够,蔡少远给钱向德出主意,让百姓不要窝在家里,太阳好的时候,都出来晒着,连屋里的被褥家具,全都多晒,还有,有死人的地方,全都撒了石灰。
防疫的措施得力,果然也没起什么瘟疫,钱向德一战成名,在后面的日子里步步高升,赵东臣没少从他这里受益,这是后话。
赵东臣捐出了一顿火锅,光猪就杀了三十头,还有羊啊鸡呀的,算起来损失不少,但也是给他的饭馆,又做了一次很给力的广告,冬天里,在满香园吃饭谈生意的顾客特别多,大家一边辣的额头冒汗,一边大着舌头,说着生意经,到了年关算账,一点也不少挣钱。不过,他俩却顾不得这个了。
赵二老太爷捎信过来,说是陆氏给他写信,要在过年时,和赵东臣叙叙母子情。这是想要承认赵东臣了?
“她想认我们就认,不想认我们,就跑路?什么人这是,给老太爷写信,说咱们的母亲已经过世了,过年,我们肯定会好好祭拜的。”叶儿恼怒地说道。
“呵呵,正合我意。”
二老太爷虽然也讨厌陆氏,但他觉得,陆氏是有诰命在身的,虽然一家人都不愿意承认,可朝廷都承认了,他们也不敢抗旨的,他有一次来信,劝赵东臣过年,给陆氏行礼,认下她。
“陆氏必须先给母亲行礼,承认自己是继室。”赵东臣给二叔写信道。
二老太爷肯定转达了赵东臣的意思,然后就没了消息,年关将近,赵东臣带着一家人,好几车的礼物,往河东府而去。
不管多么想念王老爷,他们这一回,却没法先去看望他老人家了,再说,卫城也比郭镇近些。
依然要住进二老太爷家,这让赵东臣非常别扭,他在经过那对大石狮子时,眼光狠狠地盯了一眼那个大院儿。
二老太爷一家,见到赵东臣很高兴,关键是老爷子特别高兴,其他人都得跟着高兴。
腊月二十六,陆氏也从安平城返回了卫城,她过来给二老太爷行礼,两人在屋里说了一会儿话,等她告辞,二老太爷就让儿子把赵东臣找了去。
“陆夫人明天进祠堂拜祭你母亲,你们夫妻,就给她行个礼吧。”
若是陆氏承认了赵东臣,那他就是大房的儿子,沈氏再关门也没用,二老太爷可以下令把门砸开。
沈氏是续弦,她敢把赵家子孙关到外面不让进门?上一回赵东臣回来,虽然写入了族谱,但陆氏跑了,等于一道很重要的手续没用完成,二老太爷面对的困难太多,一时还没法用强迫沈氏,这一次,哼哼。
陆氏从二老太爷院子里返回,就看到婆婆,也是她的小姨,脸色黑沉沉的站在上房门口:“你这是要和我唱反调了?”
“婆婆,树大要分支,儿大要分家,公公已经过世这么多年了,我和庆林兄弟也不能老这样一个锅里搅稀稠吧?”
“小贤,贵儿现在还在病中,分了家你来打理吗?你可没做过生意的。”
“这个——,婆婆,日子总要过的,贵儿病了,我这当娘的,就要为他担负起责任,他不行了,我怎么也得行的。”
沈氏没有顺着往下说,皱了皱眉头:“你怎么要认下那个野种?你为何要把自己放到那么尴尬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