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王氏低头行了一礼,这才转身离开。
得知赵东臣就那么带着老婆孩子走了,沈氏长长松口气,她可不想把家业劈出一半给别人。
叶儿和东臣才不稀罕那些呢。与其劳心费力,和这些小人打交道,时时刻刻提防着被暗算,还不如放开手脚,自己争得一片更宽广的天地。至于其他,善恶终有报,那只是时间问题。
今年自己有饭店了,加工的猪肉就不用送别人的铺子里,除了饭店用,他们还特地在店里大厅的一角,设了个专卖处。因为王耀国在蔡少远的事情上获益最大,他便不肯要这部分的分红,叶儿便给他送了好些葡萄酒、香肠腊肉的。算是一片心意。
王耀国有了好东西,哪里敢独自享用,带了几坛子酒送给了蔡少远。
他虽然不在安平城。但仓里州离这里也不过二百多里,沐休一天,还是能往返一趟的。好容易搭上这么个关系,王耀国绝不会轻易丢掉。
蔡少远端着白玉高脚杯,抿着酸甜可口的葡萄酒,心情大畅:“王大人,你说这酒。在咱酒店里,该卖多钱一杯呀?”
“这个价钱倒不用很贵。少爷何不就在酒店的大厅,放一个展柜,来客喝得喜欢,走时还能顺便带点回去。我看,就一两银子一坛子,你留一半的利。他们要是在酒店喝,那就得二两银子吧。酒庄那边,收半两银子,其余都是酒店挣的。”
“怎么可以这么便宜,岂不是砸我酒店招牌吗?五两银子一坛,走时候带的话,就三两。”蔡少远够狠的。
“就是。三少爷的酒店,怎可以卖那么便宜,是我考虑不周。”王耀国赶紧逢迎道。“回头我就给酒家说一声,让他们送货过来。”
蔡少远知道自己不管定价多高,顾客愿意掏钱买是他的事情,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谁也说不了什么,而进货的钱。他却是一文都不会少的,所以。经商这么多年,他并没有给老爹惹下什么麻烦。他纨绔,却纨绔的有道理。
赵东臣就是打听清楚了这些,才敢走王耀国这条路子。
这时银贵铜贱,一两银兑换一千三、四的铜钱,半两银子,也就是一坛酒卖七百文,扣去一百五十文的瓷罐儿钱,再加上五十文的送货、折损等成本,可以净挣五百文。一千多坛的酒,一年下来,就有近四百两银子的进账。
赵东臣望着大片的葡萄园,想着等葡萄蔓儿扯开了,遮住这大片的沙滩时,葡萄的产量该有多大呀,到那时…
“嘻嘻嘻…”叶儿也在望着葡萄架。
“你笑什么?”
“你笑什么,我就笑什么。”
“冬天山脚下还是太阴了,我想,咱们是不是该在安平城买个宅子?你和孩子住那里,这边我来管着就可以了。”
“不用你管着,我们家业越来越大,每一项都这么盯着,还不累死了?该放手就放手啦,我们高价钱聘请的管家是干什么吃的?”
“嗯,好,好。”
和王耀国接触频繁,他的管事三天两头的往草甸子跑,赵东臣让他帮忙,寻来两个安平城的牙人,帮忙在那儿找合适的宅子。
他们自己,也在专门卖房子的牙店里打听了行情。
没想到三四百两银子,可以买下三进的大院子。当然不是那种雕栏玉砌的高档院落,但也青砖灰瓦,方砖铺地,院落里回廊曲折,讲究下雨不湿鞋的。
这就足够了。外院的上房,到时候是赵先生一间,会客室一间,赵东臣书房一间。他虽然不是读书人,但应该有间办公室吧?
倒座,自然给仆人们住。
第三进院儿,暂时没人住,就放杂物,建一间马厩,开个小门直通外面,家人坐马车出入就不用经过外院。
有钱了,进城了,就得按照城里的规矩,讲究什么男女关防,叶儿无所谓,正儿和腊月却一天天大了,过不了几年,他们都该议亲啦。
设想是美好的,但理想和现实之间,总是有点距离,能通外面的三进院儿最后没找到,却找到一个后面带花园的二进院子,房子挺好,就是好久没人住,只有一个老仆每天打扫,因而花园很破败。
叶儿没想到花园足有一亩地大,这对城里普通人来说,算是很奢侈的了。
二进五间,房屋高大,间距也大,叶儿很是满意。
就是价格略微高了些,竟然赶上那些三进的院儿。
“老爷太太,虽然听着价格高些,可这院儿在南城,离督军府近,小偷小摸都不敢来,住着安静。从这里往北走,拐两个胡同,就是胡人市,针头线脑家常用品,那里都有卖,还便宜,往东拐有菜市,别提多方便了。
这个院儿房子又好,高大宽敞,你瞧那木料,都是上好的松木。”王姓的牙人,见生意成功有望,还在做最后的努力。
叶儿和刘应东对望一眼,都看出对方眼里的满意。
“你帮我问问,房主人三百六十两可肯割爱?这个价格,已经很高了。”赵东臣还在做最后的努力。
“好我的赵老爷,房主人原来四百两一文不肯少的,就是我帮你们降到了三百八,你可千万别再降了,那老头儿脾气大,急了就拿棍子赶人。”
他们对这里的居住环境特别满意,安平城里的富人,都喜欢南安县这一片。
“好吧,那就成交,你回头叫了房主人,陪我去县衙办了房契,我会当场付清银子的。”
“没问题。老爷你哪天有空儿?”
“明天!”
“好好好,明天辰时,在南安县衙门口,咱们那里见。”
买好了房子,叶儿安排人打扫整理,自己和东臣去了家具市场,新家具有时候木料没有干透,油漆后容易变形开裂,她还是更中意旧家具。这个时代的家具,多做的厚实,用个几十年都还好好的。
可惜没有大衣柜,不兴这个,得定做,其他,叶儿买了不少。赵先生、儿子、东臣,房间都得有书桌,放资料书籍或账簿的柜子,还有凳子、椅子、杌子,这是办公家具。
卧室里,第一就是床,然后衣柜、花架子、脸盆架子、还有箱子、梳妆台、镜子、脂粉盒、首饰盒…
银子流水一样花出去,家具一件一件摆进来,计划里的差不多都齐了,叶儿又去布料市场,床单、被子、帐子、窗帘、门帘,又是一大通的采购,为了早日搬进来住,叶儿在附近雇了几个做针线的妇女帮着做成,指挥她们给挂好。
一切准备就绪,在门口点了挂鞭炮,一家人抱着锅碗瓢盆的厨房家什进了门。
王耀国和妻子,是唯一来祝贺的亲戚,其他一大群,有王家的下人、马庄的庄头,赵东臣做生意的几个客户。
胡铁罐还是叶儿的厨子,他现在老实得很,叫东不西。
进入了深秋,从夏天过来,人们还有点不很习惯天气骤然变冷,叶儿招待大家的,就是猪蹄香辣干锅。
一众客人吃得满头是汗,酒到酣处,一个个忘乎所以,没人注意谁到底去了哪里。
过了两天,一个李姓的马庄庄头来拜访,竟然是想要走胡铁罐。
“怎的?你们老爷想要开饭庄?”赵东臣也不是吃素的,你狐狸尾巴都翘起来了,我还认不出啥货色吗?
“哪里,哪里,就是太喜欢你们的锅子了,回去不小心说漏了嘴,我们老爷便想要下这人,今后想吃就可以吃了。”
“呵呵,那我想吃的时候呢?”
李庄头没想到会碰钉子,赵东臣以前不就一马贩子嘛,怎敢和自己的老爷顶牛呢?
他也不想想,此一时彼一时也,赵东臣现在不以贩马为生,就没必要看你们的眉高眼低,大家互相尊重,这团和气便一直继续着,既然你敢踩到我头上,那我还有必要对你恭敬吗?
李庄头愤愤而去,第三天,胡铁罐就拿着一百两银子,找叶儿要辞职。
叶儿拿着他们签的合约:“从我这里走了之后,在这里学的菜式,不得教授与人,也不得开饭馆营业,就是给别人做炉头都是不行的,一旦违反,罚银千两。”
“你当时没说!”
叶儿指着合约最后两句。
胡铁罐额头冷汗直冒,他根本就懂那两句文绉绉的话是什么意思。
接下来一天,他还是辞职走了,叶儿微微冷笑:李庄头,你敢挑唆主子和我对着干,到时候别怪我心狠手辣。(未完待续)

正文 086 打擂台

不久,北上召有个饭店开始装修,规模和式样,跟满香园很有几分像。
那条街的街口,有一片废弃的园子,这是破落户江家的,有人找上门来,愿意花钱买走,江家见价钱不错,满口答应,很快就在官府办了过户的契书。
那园子靠街的围墙被推倒,建起了房子,一个月后,成了,是个十分高大宽敞的二层楼房,上上下下的砖墙都用石灰掺了棉絮抹得雪白,上面用漂亮的碎瓷片镶嵌出方的圆的边框,里面或是字或是画,看着非常雅致。
路过的人很惊异,不知这房子是做什么的,直到有一天,大门口悬挂出“满香园”的匾额,人们才恍然,原来这是西平那边饭店的分店。
安平城说大也大,说小也小,北上召嘴馋的,也有跑到西平那边去吃饭的,自然知道这饭店菜品的美味,不过,这边住的人家,大多数是做小生意的,比如开酱菜园、酿醋、木工铺子,倒是衣食无缺,但那种大吃大喝却不太能漂得起,去那么两回三回的,嘴里虽然还想,无奈口袋有点羞涩,只好止步了。
尤其,最近这边开了一家十里香,据说味道也不错。
满香园似乎在和十里香打擂台,雇了几个打把式卖艺的,耍猴的,免费演戏,只是戏前戏后都要说那么几句:“满香园,香满园,先吃饭来后掏钱,开张大喜宴宾客。来的都打六五折,十天时间不算长,磨磨蹭蹭误一旁。好吃不贵。这便宜不沾那是傻子——,赶紧去吧!”
很多手头攥得紧,不舍得花钱的人家,一听人家只收了成本的钱,想着自己家也做不成那么好的味儿,也就豁出去吃上一次。
那滋味实在妙,回去好几天。看到自己家的饭,都没了食欲。
有吃过十里香的。还把那里饭菜夸了又夸,后来和满香园一比较,便不再说那些话了,反正下一回。说什么也是去满香园。
普通老百姓,吃不起只好不去吃,但满香园里面的人,却天天满当当。原来,安平城北驻扎着军营,里面很多都是吃皇粮的,他们反正月月都有稳当的进账,虽然不是多富贵,好在细水长流。不怕把兜里的钱花光。
满香园的菜,好吃,便宜。他们吃得起。
十里香的焦掌柜,见自家这边的生意,一日不如一日,乔扮了过来查看,大堂墙上贴着店里招牌的菜品以及价格,心里十分疑惑。有那么两三道菜,和自己那边一样。其余的,根本就没听过,什么溜肥肠、爆腰花、熏猪蹄,五香鸭肠、酸辣凤爪,说来说去,不就是猪下水、鸡鸭杂碎吗?这些根本上不了席面的东西,他们竟然当成镇店法宝。
这些东西都不值钱,难怪满香园菜品便宜,想想自己那边多数都是正正经经的五花肉、前腿肉,怎么也没法卖这么便宜呀。
他要了个溜肥肠、酸辣凤爪、卤猪头肉、凉拌牛百叶。
确实好吃,自己那边没法比。
焦掌柜很生气,第二天带着厨房的几个,还有店里的管事,打扮成军士模样,过来要了个猪蹄香辣干锅和香肠等,这些都是是他们十里香的招牌菜。
干锅,两家的味道一模一样。
其余的,十里香却有股子臭味儿,显然肠子没洗净。
回到店里,李掌柜看着几位厨房的。
“我们确实尽力了,猪肠子里面的白油,刮得干干净净的。”几个厨子额头冒汗,他们也想不明白,为何人家的香肠里面,就没那么个怪味呢?
灌香肠的肠衣,刮完里面的油脂,还要仔仔细细地清洗去味。叶儿前世里,人们都是用碱面反复洗濯好几次的,这个世界里还没有纯碱,叶儿用含碱大的灰灰菜先洗,最后用面粉吸附去味。当时,她怕牧场的人说她浪费粮食,最后一道手续,是自己关了门在房子里做的。刚开始纯粹用的面粉,灰灰菜也是后来想起来用的,当时胡铁罐的狼子野心已经昭然若揭,她什么都不肯再教,这些就成了秘密了。
猪下水便宜好吃,十里香能利用的菜品却很有限,他们主打的,全都是用好肉做的,什么回锅肉、扣肉、小酥肉等等,这些寻常饭馆也都有,他们仅有的特色干锅,现在也不是独一无二的,难怪生意越做越艰难。
李家马庄的主子,靠山就是是北上召的知县钱向德。满安平城谁不知道王耀国的机遇?都知道满香园的后台是他,而他靠的是督军府。
钱向德在李大员外找来时,根本就没有好声气:“你也不打听打听,只说人家一介平民,马贩子,也不看看,哪个马贩子能三五年就置办这么大一份家业?你还好意思找我,我能扭过王耀国的大腿?他虽然走了,可督军没走。”
李大员外很想哭一场:“那饭店我投入了两千多两银子哪,现在收回不到五百两,就开始亏本了。”
钱向德没有多说什么,这些年他没少吃李家,也没少拿人家的,现在当然不好骂人,只得叹气:“人家敢把手伸到我眼前,就是料定我们的细胳膊拗不过人家的大腿,我也不是不帮你,实在没法子。”
过了一会儿,他又说道:“你还落了一个店铺的,要不然,改做其他生意吧,我看,客栈也不错。”
李大员外苦着脸,点了点头,没几天却把饭店卖了,卖给一个女人开翠玉阁,就是做青楼了。李大员外雇佣胡铁罐,出了一百两银子的,契约还在手里捏着,胡铁罐必须给他干十年,他干脆把契约,都给了那个老鸨。
赵东臣一看胡铁罐头上的保护伞撤了,立刻就在钱大人那里投了状子,告胡铁罐毁约。李大员外恨胡铁罐夸大其词,若不是他吹嘘,自己也不会亏那么多钱,对这事儿不闻不问,钱向德自然为了和王耀国修好,二话不说就给了赵东臣这个面子,胡铁罐不给这一千两银子,便得蹲监牢。
那老鸨也是有背景的,但却是见不得光的混混,自然不会和官府斗,胡铁罐也就那一两道菜的水平,哪里能值一千两?老鸨原以为捡个便宜,现在占不到这个光,也不会花那个钱。
进了监狱,胡铁罐才懊悔不已,他老婆哭哭啼啼四处求人,赵东臣根本不给这份面子。
他这一回要是心慈手软,自己家两处饭馆雇了那么多厨子,都有样学样,那还得了?本来胡铁罐就是他拿来祭刀的,哼哼,杀鸡儆猴,看谁还敢?
饭馆附近开了一家青楼,让叶儿很膈应,虽然这会带来竞争,但有消费氛围,顾客流量大,也何尝不是一个促进?他俩倒没想着动手脚,翠玉阁却自己出了麻烦。
两个顾客挣一姐儿,打得头破血流的。
这是青楼常见的事情,老鸨很快搞定了,但那事儿的后遗症却没有消散,不过十天,来了一群军爷,其中就有那个打人的,大概能有一刻钟,外面忽然涌上来一大群人,围着这群当兵的就打,对方头破血流,这些人犹自不忿,最后拿着凳子,到处乱砸,翠玉阁被砸得乱七八糟,还有个人被打断了脊梁。
老鸨只好报了官,钱向德不得不管了。按说,把打人的抓起来,一审一判,就没事了,可这些人说来说去,竟然供出背后有人掏钱雇他们这么干。钱向德觉得有点意思,不是一般的打架了。
这是官府比较爱管的事儿,这背后的人,为了洗清自己,会源源不断地拿银子出来,衙门里上上下下,个个都有好处可捞。
可钱向德再审,就笑不出来了,那些人供述,说是出钱的人叫赵东臣,满香园的东家。
钱向德想了想,他没必要为赵东臣担什么责任,就是督军府,也得讲理不是?但他没有派衙役去锁拿赵东臣,只是客客气气说是请他衙门说话。就像现在的纪委抓贪官,说是请喝茶一样,鸿门宴啊。
赵东臣根本不明就里,带着铲儿,坐着马车就去了。
两个衙役很郁闷,这位也太把自己当个人物了吧?什么时候了,还敢坐马车,但他们不敢说,只得撂开腿跟在后面走。
没想到竟然要过堂,车夫和铲儿都傻了,最后,铲儿留下,在大堂外听消息,车夫赶紧回去给赵大奶奶报信。
叶儿也下了一跳,车夫又什么也说不清,她给家里安排了一下,便打算出门。商嬷嬷不放心,还要跟着,让叶儿劝住了:“有你在家,两个孩子就不害怕,我们不会有事儿的。”
赵先生出来,劝叶儿和商嬷嬷回去。
上一回丈夫被诬陷,自己在家心上心下度日如年,叶儿这一次,又不是出不了门的孕妇,说什么也要去看看,赵先生没说什么,叶儿坐进马车车棚里面,赵先生则和车夫坐在车辕上。
北上召衙门口,铲儿正着急地直转圈儿,看到自家马车来了,还有主子很器重的赵先生,这才舒了一口气,抹一把额头的冷汗,急急迎上来,简单地说了他听到的消息。(未完待续)

正文 087 有人要害我

赵先生和叶儿先站在大堂口旁听,赵东臣和几个跪着的人在对质,王耀国帮着赵东臣捐了个监生的功名,见了官儿可以称学生,不用跪。
“你和我贩马的时候认识的,那时,你常常用劣马充好马来卖,若是对方找上门,你就让我背后下手,把人打伤,进行威吓。”跪着的一个人说道。
“那你说,我的劣马,都卖哪个村了?”
跪着的人便什么镇、什么村的乱说,明显都是西府这边的地方。
赵东臣并没有反驳,而是继续问:我让你打人,是在什么地方什么时间说的?身边还有谁?”
“就在满香园的二楼包厢里说的,就我们几个,就是五天前的晚饭时分,大概酉时一刻。”
“哪个包厢?”
“东头第一个。”这人还是下了点功夫,东头第一个,根本就不对外营业,是个账房,刘应东要是去了,也经常在那里面坐着。
“我为何要你打人呢?”
“你说赵东贵是你继母所生,本来朝廷的恩荫,应该给你这个长子的,都是他母亲暗害的你。你想让他残了,这恩荫就落自己头上了。”
叶儿此刻才知道,赵东贵被打残了,到底残到什么程度却不知道,断了一条腿吗?朝廷体面,残疾人是绝对不可以当官的,此人这么说,还真像赵东臣干的事儿。
钱向德听到这里。眼睛都眯起来了,若不是前面站的人他有所顾忌,已经喝令大板子伺候了。
“大老爷!”刘应东向钱向德行礼。“五天前我的确在满香园走了一趟,不过,前门进去,后门就走了。那天我刚和南安的王家烤鸭店的掌柜说好,那里的鸭肠都卖给我,我回去就是拿个印鉴,和王东家签合约呢。这个你派人去问一声就会明白。酉时中,我便到了王家的店铺里。不可能一刻还在北上召,就是骑马,都赶不过去。”
钱向德扔下一根火签,领头的一位衙役。拿着出门而去。
“大老爷,还有一件事,草甸子离安平城太近,贩马的利差小,我从来没有在这里出手过,全都运回家乡了,这个,和我同行的人多了,大老爷只需要派人去河东府郭镇王家。找贩马的人打听就明白,所以,这几个混混。我根本没必要结识。”
这一回钱向德没有扔火签,去河东府,得走好几天呢,这个押后再说。
“大老爷,关于我打伤异母弟弟想要夺回恩荫的事情,就更离谱了。不过一个八品,一年俸禄十两银子。五千斤禄米,还得天天去军里坐着,不能自由,你觉得我会看上那点蝇头小利吗?至于额外收入,那不过是喝兵血的,遭人千咒万骂,我还不屑去做那样的事情。想我父亲,讳名赵庆明,乃中原府河前县知县,两袖清风,万民称颂,为了河前县筑堤抗洪劳累而死,这才有朝廷旌表,以七品知县之职而荫及家人。我的亲生母亲之所以和父亲有缘分,也是我外公为人慈悲,救了遇难的父亲。外祖和先父如此高风亮节,我怎能做那诛心悖德之事!我死后,如何面对他们?”
最后这些话,说得义正词严,钱向德也不由得动容,他此刻才知道赵东臣是赵庆明之子。他和赵庆明还是同年呢。
衙门的大堂,不是叙旧的地方,钱向德瞪起眼睛,对着刚才说话的混混:“你可知罪?”
那混混见穿帮了,头上也有虚汗冒出,但他拿了人家钱财,这会儿哪里可以半途而废?只得捩着脖子,咬死他说的没错。
正在这时,衙门外面来了一顶轿子,一个老妈子模样的人,从里面搀扶出一位穿着诰命服饰的女人,由几个丫鬟拥着,径自往大堂里闯。
“青天大老爷,你可一定要为妾身做主,狠狠惩罚这作恶的坏人!”她的手指,竟然指向赵东臣。
门口看热闹的人,顿时一阵议论:“谁呀这是?”
“她怎么知道哪个是作恶的呀?我刚才听这个姓赵的,好像说得挺对的,不像坏人的。”…
就算穿着诰命服饰,见了县太爷不用跪,但也不能这么大声喧哗,影响断案,钱向德气得猛一拍惊堂木:“肃静!”
两旁衙役也捣着水火棍,呼起堂威。
“来着何人?”
那女人有点害怕地垂下手臂,低头对钱向德福了福:“青天大老爷,妾身乃中原府河前县知县,赵庆明的遗孀,只因小儿被这坏人所害,特来请求大老爷明断,给小儿报仇雪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