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伙子,你家在哪里呀?”
刘应东答了,还特别解释,因为王老爷他才来的。
“小伙子一表人才,想必令尊令堂也必是人中龙凤了。”
“不是,我和爹娘一点儿也不像。”刘应东苦笑了一下,很多人怀疑他不是亲生的,连他也这么觉得,可爹娘当时在北塬舅舅家生下的他,三个月的时候抱着回了沈家营,这是千真万确没有任何可怀疑的。
张老太太笑了一下:“有些孩子确实不像父母,尤其是男孩子,像舅舅的多。”
“我也不像舅舅,我弟弟才像。”刘应东想了想,又说,“我弟弟又像舅舅,还像爹爹。父母就都喜欢他,不喜欢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对着这个和蔼可亲的老太太,刘应东叹口气,说出了心里话,“舅舅好几年没来了,我成亲的时候,他还说:‘小时候你白白嫩嫩的,很像我,长大怎么变黑了?还比我高这么多。’”
“你舅舅倒是很喜欢你啊。”
“嗯。他说,我出生时,就是他在外面放的炮。可惜我们好几年才见一面,我爹娘原来住北塬县,我半岁大的时候搬到梅山。”
刘应东一个人坐着,实在无聊,便和老太太东拉西扯什么都说。
“我呀,会看相,你右胳膊上,有三个痣,一字排开。”
刘应东眼睛嗖地瞪圆了:“你是老神仙呀,隔着衣服也能看得见吗?”这时候的人,衣服做得宽敞,他毫不费力,便把衣袖捋了上去。
张老太太盯着那痣看了好久。低声说了一句:“咱俩有缘分我才看得见,无缘的就看不见了。”
王老爷好容易应酬完,按着下人的指点来到过厅。见张老太太在,赶紧行礼:“嫂子,老弟这厢有礼了。”
“呵呵,咱们亲戚人家,何必在意那些俗礼。来来,陪嫂子说话。”
刘应东见状,以为张老太太是找王老爷有事的。便赶紧告辞,往外走去。
“孙妈妈。你带这位小哥去客房休息,要好好服侍。”
王老爷很得意地笑了一下:“我带来的这个年轻人好吧?”
张老太太看刘应东出门,走远了,这才示意果子守住门:“亲家兄弟。这孩子是不是抱来的?”
“不知道!”张老爷蹙眉。
“他应该是我弟弟的儿子,那一年,他母亲带他回来,在槡荫镇住店,让人偷了。”张老太太嗓音哽咽,“他当时刚刚五个月。”
“你可有凭证?”王老爷嗓音都抖起来。刘善民刘丁氏是如何对待这个儿子的,他心里特别清楚,也曾怀疑刘应东不是亲生的,现在。得到证实了。
王老爷带着刘应东,第二天返回了郭镇,他让刘应东在家里等他。自己便又出了门。
.刘应东此刻,心里也多少有些怀疑的,但张家和王老爷一样的富庶,甚至还有过之,他便不敢多想,只是问叶儿:“若我是抱养的。现在亲爹娘要我认祖归宗,你怎么看?”
叶儿欣喜若狂:“只要能和沈家营那一家撇清。什么我都愿意,哪怕你父母家里很穷,你兄弟很多,我不介意他们来分家产,只要不害咱们就行。”
天寒地冻,刘应东也不愿意出去,他心里隐隐觉得会发生什么,也不让叶儿收拾回家,只是领着两个孩子,在堂屋里玩。
此刻沈家营刘家,却是一片混乱。衙役说刘善民杀人案子未结,要他在去县里走一趟。刘善民当年是被保出来的,三年充军还没服刑呢。刘丁氏哭着拉住衙役的手,本来是想求情,那衙役却凶狠地说她要反抗,被一起带走了。
县太爷已经换人了,原来那个走了,这个的模样,比那个凶狠多了,刘善民被掼倒在大堂上,跪在那里,腿肚子只转筋,他很后悔,当时乖乖服了刑,现在就没事了。
“刘善民,说说吧,你怎么偷来的刘应东?”
“我——”刘善民愣了,停了一会儿,咬牙道,“那是我儿子,我没偷。”
“他的亲人已经找上门来了,人证物证俱在,由不得你狡辩。来呀,大刑伺候。”
刘善民一想,刘应东不是自己儿子,最多就是得退出一些地,偷孩子为自己儿子,也不过判三年,还可以交钱赎罪,反正那四十亩地已经给刘老大和刘老三种了,和自己没关系,大不了再把西跨院也卖了,反而可以理直气壮地住东跨院了,便结结巴巴地喊道:“大老爷饶命,我招,我招。”
“如实讲来!”县太爷声音极为威严,大堂里还站着几位,没想到刘善民这么容易就招供,意外地面面相觑。
“那一年,我们夫妇抱着儿子去沈家营,在槡荫镇时,碰上了雨天,不得不停了下来,住在槡荫镇东头的悦来客栈。那一晚,天很黑,小儿忽然浑身火烫,我心急如焚,想等天亮便给他求医,没想他连三个时辰也没熬过,就没了。呜呜——”想起自己的大儿子,刘善民忍不住老泪纵横。
“少废话,说正经的。”
“没了儿子,我就不能过继给六叔,我们夫妻哭了一场,自叹命薄,就要往回转,却听见客栈有几声小儿啼哭,当时正是夏夜,又闷又热,那个客房的窗户没有关上,我便横下心,等那大人熟睡,从窗户上爬进去,把孩子偷出来,第二天清晨,我们就抱着孩子出了镇子,逃到沈家营。”
“你的死孩子呢?”
“包在包袱里,在野外埋了。”
“这不可能,他撒谎!”有个粗哑的女音,从隔壁传了过来。(未完待续)

正文 081 真相

虽然声音很小,但却充满了怨毒,刘善民一哆嗦,跪着不敢说了。
“你说的可是实情?”
“是!大老爷,我当时贪图叔父家产,无奈叔叔有个条件,说是没有儿子,便不能过继给他,我也是没办法的。我一辈子,都后悔做了此事。”
“你偷了别人的孩子,还对他很不好,甚至让十六七岁就代替你去西疆,你个狼心狗肺的家伙,现在还假惺惺说什么后悔!”竟然是王老爷的声音。
刘善民不敢抬头,只是用眼风四下扫了一下,这才发现大堂上除了衙役,还站着两个人,他身边不远,也跪的有人。
“我的确很后悔,以前,我虽然穷,可和老婆开了个小铺子,日子过得轻松惬意,就是为了六叔这点家产,我的大儿子夭折在路上。我偷了这个孩子之后,老婆好容易怀孕,却没保住。后来六婶,就是我过继的母亲把他接去身边抚养,我才有了后面的几个孩子。
但我的儿子一直体弱多病,几次差点死掉,那一年,甚至被蛇咬了,生命垂危,我心里害怕,在北塬县城的城隍庙门口,求一位方士算了一卦,那方士说,我抱养的大儿子命硬,克父母兄弟,我一想他竟然能从西疆顺利回来,非但没有灾难,还长高又长壮,的确是命硬。
我为了确定,又换了一人来算,这回,算卦的说我大儿子命贵。不是我这福薄之人消受得起的,还说我大孙子命更硬,会占走一家人的福气。”刘善民挪动了一下身子。“大老爷,我真的后悔啊,现在他们一家人都搬出去了,我家还说厄运不断,我今天把这些都说出来,就是让他回自己家去,我犯下的罪过。我来承担,只求我亲儿、亲孙今后能安稳度日。”
王老爷诧异地看着刘善民。他没想到刘善民竟然是实在想把刘应东赶走了,不惜豁出自己去服刑。
“拉下去,暂且收监,后日再判。”县太爷扔下火签。衙役拖着刘善民走了。
衙役散去,县衙大堂的门也关了,王老爷对县太爷行了个礼,低声问:“老父台觉得,这刘善民可说的实话?”
县太爷伸手捻了捻胡须:“王老爷怎么看呢?”
“学生觉得他说的是真的。当时奶娘也是这么说的,她黎明还给孩子换了尿布,天亮的时候,孩子就不见了,找遍了也了无踪迹。”
“嗯。这个刘善民进客栈时,抱着孩子,出去时也抱了一个。便谁也没有怀疑。”县太爷点头。
“这就是我们赵家丢了的孩子,他大姑说和父亲长得极像,并且胳膊上也有三个痣,一字排开。”刚才跪在地上的老头,此刻爬了起来,大声说道。
“胡扯!哪里来的野种。竟敢在这里贸然认亲,什么赵家的孩子。我们赵家的孩子都是自家炕沿掉下的,哪个跑出去丢了?”刚才声音粗哑的女人,此刻冲了进来。
县太爷不悦,一甩袖子走了,师爷赶紧上来,客气地伸手把几个人往外让:“各位要谈家事,还是家里说吧,这里不合适。”
老头重重哼了一声,抬脚出门,那女人犹自忿忿不平的咕哝着,随后走了出去,王老爷苦笑了一下,走在最后。
几个人从县衙后堂的侧门走出来,各自上了自家的马车,没一会儿就走散了。
天黑时,王老爷回到家里,他做了个手势,让身后管事打扮的老人跟他进了书房。
“王老爷,我明天一早就回去,把这里的事情报给老太太。”
王老爷半天没吭声,过了一会儿,慢慢地说到:“要是赵家那边不承认,你们老太太有打算吗?”
“我听二老爷的意思,老太太会认下的。老太太决不允许舅老爷的骨血流落在外,至于赵家那边,有二太老爷,赵太奶奶应该会服软的。”
见王老爷没说话,那张家老管事行礼准备退下去,王老爷忽然又道:“到底怎么回事?老太太说东东是长子,为何族谱里没有记名?“
那管事又停下了脚步,行了一礼:“说来话长啊…”
刘应东的父亲赵庆明,和梅林镇的张老太太,还有王家大媳妇的娘,是亲姊妹,那个在声音苍老的女人,是他们的继母。当年赵庆明去京城参加春闱考试,不想路上得了重病,被客栈赶了出来,幸好遇到乐善好施的洪老爹,让赵庆明住在他家后院,还给他请了大夫,赵庆明在洪家住了一个月,病是好了,考试的日期也耽误了,他觉得那里距京城只有几天的路程,便没有返回,而是让洪老爹帮忙,在附近找了个人家当了西席,给几个孩子启蒙,等待下一期再去考试。
就在第二年,洪老爹不慎得了痨病,不到三个月就死了。
赵庆明看着老人临死,眼睛睁得大大的,不肯咽气的模样,知道他挂念老妻女儿,洪老爹只有一个独生女儿润娘,已经十六了,本想招赘一个女婿的,可惜一直没有合适的。
赵庆明跪下,给洪老爹说了一句:“老爹,我虽不能招赘,但我会娶了润娘,并侍奉洪妈妈后半生,你若肯答应,就眨眨眼吧。
洪老爹使劲闭了一下眼,就那样咽了气。
新婚热孝里,不在当月成亲,就得等三年,润娘已经十六了,不可能等下去的,街坊邻居,纷纷帮忙,埋了洪老爹之后,便给他们办了婚礼。
洪妈妈本来身体不好,老伴儿忽然过世,她悲伤过度,见女婿待女儿真心实意,性子又温柔体贴,也放下心来,不就,便追随洪老爹去了。赵庆明执儿子礼,安葬了老人,得到当地人的交口称赞。
三年眨眼就过去了,赵庆明再次进京,一举中的,取得三甲二百七十名的成绩,赐同进士出身,被委派到中原府河前县任知县。
赵庆明当时和润娘成亲,已经写信回家,因为事出突然,他没法等什么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他认为,但凡有良心的人,必会支持他的行为。
没想到继母不同意,回信说,已经在他出发赶考时,为他定下婚约,赵庆明详细解释了这里发生的事情,请求继母帮着退婚,并且,在他中了进士之后,也准备接了润娘一同赴任。
没想到河前县发了大水,他被吏部紧急派去赈灾。
河前县的水灾终于退了,赵庆明处理好了政务,派人去接润娘,得到的消息让他差点晕厥过去。
继母派人接了润娘,结果他们的孩子在路上丢失,润娘伤心之下,疯了,赵庆明不相信,又命人去接润娘,这一回是接来了,润娘形容枯槁,连他都不认识了,赵庆明竭尽全力,寻医问药,也无济于事,一个多月后,润娘就与世长辞。
润娘根本就没有走进赵家,因此,赵家的族谱上,既没有她,也没有赵东臣,即刘应东。
王老爷恨恨地把拳头敲在书桌上:“赵家太夫人太过分了,是她造成了润娘的不幸,现在竟然还想不认这个孩子。”
“王老爷息怒,赵家大老爷,后来娶的就是赵太夫人的外甥女,大老爷刚开始被蒙骗,后来明白真相,就再也没有回去过,偶尔回来祭祖,都是住在梅林镇的。赵太夫人肯定不答应让东臣表老爷进族谱,那样她的外甥女,就成了续弦,而不是原配。”
“她本来就是续弦,这事,若你们老太太管不了,我定不会袖手旁观。”
“小的替老太太谢过王老爷。”老管事行礼,见王老爷陷入沉思,便没说什么,弯腰退了出去。
刘应东见王老爷回来之后,只给他说,今后不要回沈家营,就再也不露面,要么把自己关进书房,要么出门应酬,似乎很忙,他便和叶儿收拾了东西,告辞去了西府。
因为耽误了几天,这一回去,他们便特别忙碌,几十头大猪一一斩杀,再做香肠腊肉,还有那些头蹄下水,以前都是直接卖的,今年刘应东请了个厨师,把这些也都清洗之后做成卤肉,送到安平城的铺子里卖掉,光这一项,就比直接卖了多收入十几两银子。这时候的物价便宜,十几两银子就是上万斤的饲料粮,够养十几头猪了。
当然,叶儿也不会把那些全部卖掉,光猪蹄,她都留下十几个前腿的。厨师按她说的,做麻辣干锅,牧场上下人人有份,一个个被辣得都能飞起来,嘴里还不停地夸赞:“真香!真好吃!”
这厨子手下利落,却是个没怎么见过世面的,原来也只会做些蒸条子肉之类的,现在跟叶儿学了做香肠、腊肉、卤肉,干锅,觉得自个本事大了,就想辞职去找个更好的东家。
叶儿在前世这样的事情听得多了,早有防备,她冷冷地拿出他们当时签下的合约:“胡铁罐,你必须在我这里干够五年,不然,按合约赔我一百两银子。”
厨子眼睛瞪得如铜铃:“你这是要吃人呀!”(未完待续)

正文 082 惊喜连连

胡铁罐当时见叶儿给的薪酬不错,又自忖本事不佳,想着干的时间越长才越好呢,签合约时都没有在意,现在被叶儿卡住了,一时眼珠子只转悠,却说不出更有力的反驳话来。
“你不要想打什么歪主意,哪怕你偷跑,我也能凭着合约,让官府把你抓回来。你要是不信,去打听一下咱们西平县的县太爷姓什么,哪里人,而我们和他家什么关系,就明白我说话绝不是威吓你。”
安平城分为三个县,分别是西平、南安、北上召。王老爷的二儿子王耀国,就是西平县的知县。
“前生作恶,今生附廓;恶贯满盈,附廓省城。”这样的民谚让王耀国很无奈,他曾经自嘲,说前世不定是个江洋大盗。叶儿便对他的官职记忆特别深刻。
厨子当场不敢反驳,后来还是偷偷打听了一下,蔫蔫地在牧场继续干了下来。
叶儿原本想好好培养他,见他如此小人行径,便放弃了这个打算,让他每日给大家做饭,自己从安平城又招来一个年轻厨师李大虎。
叶儿和前面的路数一样,依然教了李大虎干锅、卤肉,香肠腊肉做完了,她则另外教了、烤鱼、烤肉,后来又教了鱼香肉丝、宫保鸡丁等。
李大虎非常珍惜难得的学习机会,还严格按照叶儿叮咛的,防着胡铁罐偷艺。叶儿把自己前世在电视上看来的。或者看母亲所做的菜品,一样一样让李大虎试做,牧场上下的人三天两头的有美味佳肴。一个一个乐得找不到北。
胡铁罐不仅看不见怎么做,叶儿还常常不许他吃。牧场的人,都受到过叶儿的恩惠,觉得胡铁罐忘恩负义,也没人和他交往,胡铁罐后悔不已。
转眼正月都快过完了,李大虎已经掌握了二十多道菜。
刘应东按叶儿的意思。整个正月,三天两头把一些重新加热味儿变化不大的菜品送到王耀国那里。同时,他也加紧在西平县所辖的城里找门面,希望能开个饭庄。西平县地界,马、牛、羊等畜生贩子、粮食贩子、陶瓷贩子最多。胡人也多,这里的饭庄,肉食卖得最快也最好,吃饭的时候,很多桌都是那种大块吃肉、大碗喝酒的粗豪之人。
叶儿让李大虎学得最多的,就是做肉食。
王耀国心思玲珑,派了手下一打听,就知道刘应东要干什么,他很快找到一个有七八个包厢、能放三四十张桌子的大店面。刘应东又给他送鱼来时,门子客客气气请他进里面说话:“老爷有请!”
王耀国想和刘应东合伙开饭店,刘应东给他送菜。一道两道,还能说过去,十道八道,他还想不到什么意思,那就别混了,他写信给父亲。王老太爷当然十分欢喜。
商量好两家各出一半资金,到时候利润均分。王耀国亲自题写名为“满香园”的大饭店,就进入紧锣密鼓的筹备当中。
叶儿按照现代饭店的格局和装修风格,画出草图,让工匠照着施工,当然,刘应东是监工,王耀国手下管事和仆人具体实施,他个人充当“艺术总监”。能考上进士,必有一笔好字,很多人还能画两笔,王耀国就是这样,叶儿设想的江南风光,通过王耀国的手笔,在这个店里多少有所体现。但安平城不是京都,有钱又风雅的人并不多,饭店也就有那么点点雅意,附和了有钱还想附庸风雅的那些商客的心意就行了,若是大雅之地,这些粗人放不开手脚,也不会多去,饭店想挣钱的目的就没法达到了。
没有那么多装修材料,也不用那么久的时间装修,一个多月,饭店便开张了。
这一个月,叶儿训练了一批十五六的男孩子,作为店小二,也招聘了一些厨子。这些人不求水平多高,只要有一项特长即可,要么善刀工,要么会煲汤,还有善于面案子上的活计,做个包子馒头葱油饼、千层饼等等。
菜式,则是派人在安平城进行过调查,又和王耀国做过讨论才最好确定下来。
万事俱备,满香园隆重开张,点鞭放炮不说,还叫来了走江湖打把式卖艺、唱小曲、耍猴的在门口表演。这些人当然不用掏出场费,只需要招呼一声,他们便屁颠屁颠地跑来了。
一连半个月,满香园门口热闹非凡,里面是高朋满座。刚开始的顾客中,或许还有给王耀国捧场的人,到了后来,满香园菜品美味的名声起来,饕餮之族蜂拥而至,有时连座位都得排队等待,生意火爆,满安平城的人为之侧目。
银子哗哗地流进腰包,刘应东和王耀国笑得合不拢嘴
千里之外的王耀祖夫妇接到这边人的来信,顿足捶胸懊悔不迭。尤其是王耀祖的妻子,她接到姨妈的来信,得知刘应东乃自己亲亲表弟,知道自己的短视行为,不仅得罪了亲戚,还损失了银钱,平白让公爹瞧他们夫妻不顺,真是癞蛤蟆跳门槛,蹲屁股伤脸。
王耀国见饭店里挨挤不开,甚至有为座位打架的,便想开分号了。但若还是开在西平地面,无异于和自己打擂台,可开在别的人辖区,会惹了同僚嫉恨,他正犹豫呢,安平城的一位大人物——督军蔡勇的管事蔡小春找上门来。
蔡勇乃付二品的大员,比王耀国的六品地位高出太多,是他做梦都想巴上的人物,哪怕不挣钱都行。
王耀国在蔡小春面前,都不敢直起腰来,待对方温婉说出来意,便满口答应,送走客人,回头亲自去找刘应东。这人还算比较正的,诚恳地愿意拿出满香园两成的分红,换取刘应东帮忙在南安开一家满香园分号。
刘应东觉得不算什么事儿,不想回家给叶儿一说,却碰了钉子,他觉得媳妇说得也有道理,便又赶紧跑到安平城,给王耀国传话。
“南安那边,读书人多,就是做生意的,家里多少都有那么一两个有功名在身,他们怎可能喜欢满香园这样的氛围?大鱼大肉对他们来说,早就厌烦了,他们出来吃饭,就是为了宴请亲朋联络感情的,饭店装修要更雅致,菜品更精细,就是所喝的酒,都要是蜀中、至少是西府之南端那山清水秀的地方运来的才是。”
王耀国点头,略沉吟了一下:“那吃一顿饭,不得很多钱?”
“老爷,你这么想吧,你来了个同年,去咱满香园吃饭不会觉得掉价,要是你的师座来了呢?是不是需要一个更好的地方?一顿饭一百两百两银子算什么?能换来他老人家一个笑脸,一句夸赞,比什么都值啊。”
“可我的师座,到现在也没来过这里的。”
“所以说,这个饭店不在大,而在精致,全部都是包厢,就连店小二,都用女孩子,我们满香园的菜品也不适合,而该用更好的。督军府中的私房菜,也该贡献出来那么几道,比如什么雀舌、桂花鱼,甚至娃娃鱼、穿山甲、老鳖汤,能多稀罕就多稀罕,最便宜的菜也是鸭蹼、掌中宝之类的。”
王耀国听得目瞪口呆,好一会儿说了一句:“这几个人吃得起呀?”
“老爷,自然有人吃得起,你不是好几次都想宴请吏部的巡察使吗?”王耀国不由得点头,去满香园就掉价了,可更高档次的,就是花楼,谁敢在那地方请他们哪?一个不小心,说你官体不正,这一辈子就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