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面承受着黄沙的重量,一面还要怕压到她,加上后背流血,他就这么撑住,直到现在,再撑不住了吗?
掀开了长袍,四周是沙尘暴侵袭过的荒芜一片,看不到一个人影,她扶起他:
“默澶……”
她更急得唤他,可不论怎么唤,怎么掐他的人中,都显然无济于事。
能看到,他脸色灰白灰白的,嘴唇干裂地渗出血来,她的手急忙到他的腰际摸索,摸索到那个水罐,解开,将水罐里的水才要给他喝下,却想起来,他已经失去了意识,灌水的速度是必须要慢的,否则万一呛咳到,情况会变得危急。
好不容易喂他喝下些水,再替他将伤口重新包扎,周围的天色渐渐亮了起来,已经是第二日的早上。
她努力站起身,扶起他,将他的手绕过自己的肩膀,就这样扶着他,根据指南针指示的方向,朝前走去。
现在,对他们来说,最可怕的,并不是二鹰的出现。
而是,以她的力气是否能撑下去,一直到,有人发现他们,或者,发现绿洲。
日头很快就晒了起来,他的重量压在她的羸弱的肩膀上,她每一步走得,都和灌了铅一般。
可,不管怎样,她不能撇下他不管。
只靠着毅力支撑着微薄的体力,但,毅力再如何坚强,体力却是渐渐地消耗殆尽。
脚步再也跨不出去,每一次的呼吸都好像压着一块石头一般,她站定,想喘口气,突然间,看到远处出现骆驼的模糊身影。
她以为是幻觉,似乎是在她已经没力气支撑下去前,出现了幻觉。
她闭上眼睛,过了一会,继续朝前望去时,却是真真切切看到骑骆驼的人,影子越来越清晰了,她想大声呼喊,但,她的喉口仿佛被什么堵着,只能喊出很低哑的声音。
可,这或许就是他们唯一能得到救援的机会。
她用力喊着,试图冲破喉口的淤堵,只觉到喉口有一阵血腥气涌上,随着这血腥气涌上,那声音终究冲破了出来。
或许,骑骆驼的人循声发现了她们,也或许没有。
在意识失去前,她扶着萧默澶,尽量缓冲跌倒的速度,最终,仍倒在一片黄沙中,脸颊最后的感觉,是黄沙炙热,身体,却好似被抽干了所有水分和力气……

萧未央走在酒店的走廊中,高跟鞋发出很清脆的声音,她尽量减低高跟鞋的回声,再往前,推开一扇古朴的木门,正中的床上,趴躺着的,是背部缠着厚厚白色绷带的萧默澶。
此刻,他就这样睡在那,看上去,安静平和。
可,他的背部在之前被砍了很深的一刀,倘若在沙漠里,再晚一步被采苁蓉的牧民发现,后果不堪设想。
源于,失血太多,已经引起了休克。
不过幸好,老天保佑,不仅让牧民发现了他,牧民根据夕雪的意思,也很快到OASIS酒店,找到了她。
起初她是不信的,因为,这道喜讯来得太过突然。
但,当她的车子抵达牧民的住所,看到脸色灰白的萧默澶时,那些不信只化成没有办法止住的眼泪。
彼时,没有离开OASIS酒店,是正确的,至少,比在四季酒店,更快让牧民找到。
现在,她坐到萧默澶的身旁,她从来都坚毅的哥哥,又一次受了伤。
她本来以为,自从那个女人不在了以后,再没有人能让萧默澶受伤,但,显然,她的以为只成了自以为是。
自从遇到夕雪以后,她有太多的自以为是了。
不过,至少,夕雪不会再和她争皇甫奕了。
因为,她看得出,萧默澶的刀伤和夕雪脱不开关系,毕竟,夕雪毫发无损,只是体力透支,如今,暂时休息在另外一间房中,吊两瓶葡萄糖,也就恢复了。
思绪纷纷中,床上趴躺的萧默澶动了一动,接着,他睁开眼睛,侧了下脸,即便失了那么多血,他的神色仍没有丝毫的萎靡:
“未央——”
语调低缓地唤出这句话。
她半蹲下身子,这样,能使她看得更清楚萧默澶的气色。
“哥哥,好点了吗?”
对于前因后果,牧民是说不出所以然来的,她也还没有去问夕雪。
对她来说,只要哥哥安然无恙就好。剩下的,萧默澶要她知道,自然会告诉她。
她愿意听的,或者,不带任何保留去相信的,也仅是萧默澶口中说出的话。
“没事了——”萧默澶的手试着抬起,宠溺地抚了一下她的脸颊,顺便把她眼底强忍的泪水彻底擦去,“傻孩子,只是小伤。”
那么一道刀伤,比之前胸前的那道伤口都要长,都要深,怎么算是小伤呢?
萧默澶的安慰,除了让她更加难受外,别无其他。
不过,再难受,她都不想让情绪表露出来,让身体虚弱到极度的萧默澶分心:
“哥哥,想用点什么?医生给你处理了伤口,说失了很多血,要好好补血气。”
“你给我准备的,我都会用完。”
“好。”萧未央露出甜甜的笑容,将那些忍住的眼泪,再强行咽下去。
她早吩咐厨师特意按照医生的嘱咐,准备了一些滋补的食材,只是没想到,萧默澶这么快就醒来,她现在需要让他们立刻去做,再端上来。
只是,才打开房门,就看到夕雪站在门口。
她看上去,面色是苍白的,但,此刻,眼底,却不再像以往般清冷,反是添了其他的意味。
“嫂子。”她站在门口,却并不让开,“哥哥刚醒来,我要去厨房给哥哥准备餐点,嫂子和我一起去吗?”
“好。”她应声。
萧未央的唇边浮起一抹笑靥,和夕雪一起下楼。
楼下,单独在厨房内劈出一个小间,里面是专职的厨师为萧默澶准备滋补的食物。
萧未央简单吩咐了大厨几句,大厨即开始张罗忙碌。
站在旁边的萧未央,没有望向夕雪,只专注在厨师那,口中说出的话,却是向着她的:
“哥哥这次受伤,是为了你?”
直截了当地问出这句话,源于,刚才在夕雪眼底看到的那种东西,叫做动容。
能让一个在她跟前从那件事后,就清冷以对的人露出动容的眼神,除非是被什么事感动。
而夕雪的默认,没有等萧默澶告诉她受伤的由来,便证实了她的这个猜测。
“嫂子,那一刀有多深,你该清楚,我哥哥为了你几乎不顾自己的性命,不管这一次的意外是什么原因,可,有一个男子对你这样,难道你不该去珍惜吗?”
只‘嫂子’两个字,这时说出,分明是刺耳的。
夕雪依旧沉默。
倘若说,先前对萧未央,因着那次芥蒂,她能浑身带刺地去说话,现在,她仅能沉默。
“其他的话我不说了,希望嫂子好好珍惜,我先回房,这里的食物,由嫂子亲自端给哥哥,想必哥哥会更加开心。”
即便,看着萧默澶对夕雪越来越关怀,她心里会酸。
只是,既然夕雪已经嫁给了萧默澶,这份酸是她要去适应的,毕竟,从另外一方面来想,对她和皇甫奕的关系是好的。
“好,我会端给默澶的。”夕雪应出这句话。
在萧未央离开厨房后,很快,厨师就准备好了滋补的食物。
“萧夫人,我们端上去吧?”大厨请示了一下,毕竟装上食物的托盘,并不算轻。
“不用,我可以。”夕雪将托盘端起,大厨替她按好电梯,没多一会,便上到萧默澶所在的楼层。
沿着走廊过去,除了能看见保镖在拐角处守护的身影之外,连护士都只在监控的小房间内待着,并不会打扰到,萧默澶素来喜欢的安静。
她叩了下门,听到里面传来萧默澶低沉的声音:
“进来。”
她推开门,这是在被救援后,再一次见到萧默澶,他趴在那,气色看不太真切,直到她端着托盘走到他跟前,他才微微侧过脸:
“是你。”
“是,这些刚做出来,趁热用吧。”她将托盘放到床头柜上。
这一放,却发现,以他现在的姿势,恐怕用餐都是困难的。
他果然没有伸手,只瞧着她,她的脸被他瞧得略低下去,声音也轻了下去:
“我喂你?”
“身体好些了?”他没有应她前面一句话,只兀自问出这一句。
“我没什么事,就是你的伤势——”她顿了一顿,伸手将托盘里的血燕粥端起,再拌上旁边的佐菜,舀起一小勺,递到他的唇前。
这是她第一次喂人,有些生疏的手势,但,随着他凑近,用下那勺饭后,第二勺时,她调整了角度,以便于让他更好地用下。
其实,这样的拌菜饭习惯,是她以前生病时说喜欢的,没想到,下意识这么做了,萧默澶并没有拒绝。
她喂得很仔细,不时用餐纸为他擦拭一下唇角,每用五勺饭,再舀一小勺汤给他。
一餐饭用完,虽只用了半个小时,可,对她来说,却好像过了两个小时,因为紧张,也因为不习惯。
“还要再添些粥吗?”见他用完最后一口粥,她轻声问。
“不用了,你用过了吗?”他让她为他用餐纸拭唇,问出这句话。
“我起来的时候,用了些,现在不饿。”她回得很快。
替她拭完唇的手,才要收回,他的手却在这时覆上了她的手腕,她想挣开,可又怕牵动他的伤口,一时停在哪里,有些不知所措。
“我问你的问题,考虑好了吗?”
他还是提了那一句话,在他昏迷前,说的最后一句话。
彼时,她可以不去回答,现在呢?
在他复提出了的时候,她再不能保持缄默:
“我们有协议的,不是吗?我会安心做你的妻子,况且,我连钱都没了,不安心也不行啊。”
她试着让话语听起来轻松些,可说出口,却还是生涩得很。
他覆在她手腕上的手用了些许的力:
“我的意思是,能不能忘记协议,真正的做我的妻子,这可能需要一段过程,但,我愿意等。”
“默澶……”她抿了下唇。
她不知道,他竟会说出这句话,或许,她早该知道,这句话,他迟早会说出。
从那晚的失态,以及被绑架后的舍身相护。
仅说明了,有的人,如果用情太深,那么,哪怕她只是替身,若陪在他身边,若愿意付出心给他,对他来说,都会是种慰藉,并且会付出对等,甚至还要多的感情。
只是,这种感情,从替身开始,或许,永远到不了更深的程度。
“好吗?”他的手依旧握住她的手腕。
哪怕她要说不,有意义吗?
成为这样男子的妻子,即便一开始因为协议,即便他娶她的初衷,不是因为爱。
可,既然协议约定,除非他同意,否则她无权提出离婚。
既然,她的心里,并没有住着另外的人。
他的提议,其实也具备尝试的可能性,不是吗?
在她微微点头的刹那,她明白,促使她点头的理由,或许,都不是真正的理由,真正的理由仅是,她的逃避。
也在她点头的刹那,他松开她的手腕,但,并没有更多的动作,仅是淡淡地道:
“你再休息会,晚餐,陪我一起用。”
得到她的应允后,他恢复素来淡寡的样子,只闭上眼睛,趴躺在床上。
她起身,替他拉上厚重的窗帘,室内陷入一片漆黑后,他背部白色的绷带却是不容忽视的。
是为了她,所受的伤。
所以,即便是还,也好。
走出门去,萧未央却是站在门外,见她出来,微微一笑:
“不管我先前对你有多少成见,你对我有多少成见,谢谢你安下心来照顾我哥哥。”
又是安心,当然萧未央言辞里指的什么,她听得明白。
“这些,交给他们就行了。”萧未央吩咐出这一句,早有侍应生上来,将夕雪手上的托盘接走。
“我看你气色也不好,去休息一会。这里,有我照看着就行。”
“嗯。”夕雪终是应了一声,朝自己的房间走去。
她的房间和萧默澶之间隔了一间,现在,中间的那扇房门忽然打开,出来的,正是皇甫奕。
看到皇甫奕,想起曾经绑匪的那个电话,她的步子做不到镇定自若地走过去。
因为,脑海中的思绪被勾起。
难道,真的是皇甫奕接了电话,故意不给赎金?
毕竟,在婚礼那日,皇甫奕说的话,犹在耳。
仇恨,能令她做出那样发指的报复,皇甫奕是否也会因为仇恨去做出那些事呢?
是他?是他?
她不愿意继续想下去,倘若真是他,那么,萧默澶会做出处理,而不再是她。
避似地朝自己房间走去,关阖上房门后,才发现自己的心跳得很是厉害。
是为了那一人吗?
哪怕,萧默澶那样,她的心,除了担心,都过于平静了。
反咬了嘴唇,她不让自己多想,扑到床上,用被子蒙住自己的头,强迫入眠。
晚上的时候,是侍应生的电话让她醒来,说萧先生在等她用晚餐。
她匆匆起来,简单洗漱,走出门去的刹那,却是烦乱地看了一眼当中那扇门,所幸,并没有打开。
她很快地走过去,萧默澶的房门是开着的。
此刻,在他的床边,特意放了一张圆桌。
圆桌旁,插着盛开的白色玫瑰花。
是因为埃及没有木棉花的缘故,所以换了这些花吗?
她收了思绪,走进去的时候,萧默澶微侧了脸,他的气色,经过一天的休息,看上去好了很多。
“坐。”甫启唇,他的声音仍是淡淡的。
似乎,下午他对她说的话,不过是场幻觉。
如果真是幻觉,那该多好呢?
她坐到圆桌旁,按照中午一样,才要端起一碗饭,喂他用下,他却略摇了下头:
“你也一起。”
简单的四个字,她并不把手收回去,只将佐菜拌在饭里,递到他唇边:
“你用一口,我再用。”
“呵,当哄小孩呢。”语音听上去,他是在笑,可他的薄唇边却是一点弧度都没有的。
依旧,是那无可名状的压迫感。
“就当是吧。”她见他张开口,小心地把饭喂进去,放下勺子,自己才用了一口粥。
“不喜欢喝这种粥?”
只从她的脸部表情,他似乎就瞧了出来。
以前,皇甫奕见她胃不好,总会让徐妈给她煮虾子粥,她是爱用的,于是,用这些素淡的燕窝粥,反倒是没了胃口。
“侍应生。”他按了串换铃。
当侍应生在门口应声时,他淡淡地吩咐:
“立刻煮一碗虾子粥。”
虾子粥,那天在西餐厅,他怎么会听不进去呢?
她才要开口,他却对她又道:
“虾子粥,我也挺喜欢用,比这血燕粥入味。”
不经意的一句话,确是撇开了什么。
她默然,厨师很快就送来了立刻煮成的虾子粥,细细的香米,配上鲜美的虾米,是美味的。
在等粥的过程中,他也不再吃燕窝粥,现在,等她给他换了虾子粥,他便用了一口,示意她一起用。
她和他,就俩个人,一起共进晚餐,是第一次。
也在这时,传来了萧未央的叩门声,门其实是开着的,但,萧未央站在门口,等到萧默澶点头,才走进门来,并回身关上房门。
“哥,有嫂子给你喂粥,味道是不是特别好呢?”
揶揄地说出这句话,夕雪将手里的粥不由得放下,萧未央却继续笑着说:
“一会用完粥,哥就该休息了,正好嫂子在这,有件事,我想,不如现在问哥哥一个意思,我也好去办。”
“关于这次绑架的事,我并不希望外界知道。”萧默澶仿似已洞悉萧未央要说的话,率先开口道。
“哥,可我担心,这批人还会对你继续不利。”
“我自有分寸。目前这里的保镖,应该足够保护我的安全,那些人,只是乌合之众,不值得一提。”
萧未央望着萧默澶,沉默了片刻,转望向夕雪:
“嫂子,你也这么认为?”
这句话很清晰地落进夕雪的耳中,夕雪看了一眼萧默澶,才回答萧未央的话:
“我支持默澶的决定。”
“好,既然你们都这么说,那我再坚持,好像就反而添烦了。”
萧未央轻快地说完这句话:
“那不打扰哥和嫂子一起用餐了。我先出去。”
从房间出去,再关上门,萧未央终是抒出一口气,从夕雪的脸上,她刚才没有捕捉到任何惊惶,从夕雪喂萧默澶喝粥的动作上,她能看到的,也只有关切。
所以,对夕雪,暂时,她能放下心。
哪怕,夕雪对她,再不会放下心。
可,事情会随着时间的流逝,慢慢淡化,浓的,则会是人的感情。
皇甫奕在电梯口等她:
“你哥同意了吗?”
“我哥不同意报警,他想大事化小小事化无。算了,这件事,传出去,也未必对萧氏好。至少现在,这里这些保镖足够保护哥哥的安全,整个楼层也被包了下来,应该没事。”
“嗯。”皇甫奕应了一声,在萧未央勾上他的胳膊回身朝电梯走去时,他的目光有片刻,落在了身后那扇紧闭的门上。
不过,只是片刻罢了。
门内,夕雪喂萧默澶用完晚餐,起身收拾餐具时,萧默澶的声音淡淡响起:
“不问我为什么?”
“你是不想让未央难受,不管结果怎样,至少在一段时间内,她会难受,对吗?”
是的,在萧默澶不允许萧未央将此事进一步扩大时,她已知道萧默澶的选择。
从常规角度来说,他不会不希望抓到绑匪,但,倘若因绑匪入案,最终,牵扯出那个电话,无疑,会使萧未央和皇甫奕的关系僵化——处在当中的萧未央会十分为难,一边是她的哥哥,一边是她的爱人。
这样两难的抉择,疼爱萧未央的萧默澶,是不会让她陷入其中的。
这些,她都清楚。
曾经,她也有一个这么疼爱她的哥哥啊。
可惜——
每每想起哥哥,心里会很难受,现在,想起哥哥时,眼底有些湿润浮上。
她下意识转了身,听到趴躺在床上的他,声音低低地从胸腔内,传到她的耳中:
“是,我不想让未央难受,也不想你——”
剩下的两个字,他没有说,她却知道是哪两个字。
他竟会顾及到她的感受?
而不是再用任何她的软肋来胁迫她?
是的,如果说她有软肋,或许,如今的皇甫奕,也成了一处最不明显,却真实存在的软肋。
“我不会难受。”
她代替他说完,他的手朝她招了一招,眼角的余光看到他的这个动作,她半蹲下身子,他的手抚上她的脸颊,这一次,她没有避开,他手上的绷带,有些硬,他摩挲着她精致的小脸,一字一句道:
“你笑起来很美,我希望待在我身边,以后你能多笑一些,代替我多笑一些。”
代替他多笑一些?
他的脸上,确实很少能见笑意,哪怕有,都是极淡的闪过。
他很快收回摩挲着的手,恢复素来的淡然:
“回去休息吧。”
“嗯,你也早点睡,要帮你盖毯子吗?”
室内开了空调,温度是适宜的,这份适宜,让他的背部能裸露在空气中,而不会觉得冷。
但,既然要休息了,总归,盖上毯子,更不容易着凉吧。
“不用。”淡淡说出这两个字,他把脸转了回去,不再瞧她。
“晚安。”她说出这两个字,这个男人,其实有时候真的很固执。
“晚安,明天——”他想了下,还是没有说完,只朝她挥了下手,“去吧。”
她打开室门走出去,看了一下空旷的走廊,两边依旧能看到有保镖的身影,也能看到,中间那间房门是紧闭的。
不知为什么,怕见到皇甫奕,却又有一个念头,是与之相反的。
她摇了下头,迅速走回自己的房间。这一夜,睡得很浅,半夜时分,不知是不是曾在沙漠中走得太久,她觉得很口渴,起身,房内的水杯里,却没有水。
她不习惯按召唤铃,况且,在她的房间对过,就有一简单的吧台。
或许,她需要一点酒,在这样的时刻,心里荒芜地,很想要些许酒精的刺激。
很快走到吧台,在她正准备找些低度数的酒时,从吧台里面,忽然站起一个人,只开着夜灯的吧台,那个人,哪怕仅是身着睡衣的背影,仍能让她辨认出是谁。
是皇甫奕。
她下意识后退了一步,他却仅是冷冷的侧过脸来,目光根本没有凝向她,只是专注在不小心掉落到地上的一瓶酒,现在,他把酒捡起来,所幸,酒瓶安然无恙,他开了瓶塞,自倒了一杯,然后,一饮而尽。
整个过程,只当她是透明的。
这样的局面,是不是比以往,他暴戾地钳制住她,做出那些让她没有办法反抗的事要好呢?
可,为什么,心里,会怅然若失?
是为了,他的冷漠,还是为了,他对萧默澶的冷血呢?
是,一定是因为,他的冷血,她才会这样怅然若失。
这一刻,她避开他,走到另一侧的酒柜,随便取了一瓶酒出来。没有看是什么酒,只打开瓶塞,丝毫不优雅地,灌了一口。
以前,在十六岁的时候,她也这样率性的喝酒,胃就在那个时候给喝坏的。
现在呢?
一口喝下去,才发现,这瓶是很烈的伏特加,喉口呛得想要咳嗽,可,却因为皇甫奕就站在那,生生地把咳嗽咽了下去,后背憋出一身冷汗时,萧未央悦耳的声音在门口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