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身子往外避去,他却起了兴致,掀开碍手的锦被,再次欺身上前,从小到大,我承认没有这么疯过,他应该也是一样吧。
于是,我们在这明黄的帐内,浑然忘却自个的身份,直嘻戏到我一个躲逃不及,被他逼到榻边,眼见着,就要跌下榻去,他伸臂一搅,把我的身子勾起,顺势压住我,我的青丝垂于榻下,而他,凝着我,四周,除了那更漏声,再无其他的声响。
脸不知是由于嘻问,还是其他的原因,窘红着,他的眼底凝着我,满满的,都是让我会醉于其间的温柔。
他一只手勾住我一半凌空于榻的身子,另一手,轻轻把我固躲避,咯显凌乱的几缕拂于颊边的青丝掠到我的耳后,姿势有些暧昧,我们呼出的气息更带着愈深的暧昧。
方才,我和他发丝相缠的同心结在嘻残中,早就散去,他又看透了此时我所想的,柔声:
“再替朕系一个同心结,好么?”
“呃?”我的脸很红,一个单音节字,或许更能掩饰我此刻的窘迫不安吧。
“发结同心!”
他说出这四个字,我的手轻轻地抚到他的脸上,这是第一次,我做这个动作,如同妻子对夫君一样,做出这个动作,我的眸底,终是,再做不到清澈如水,朦胧间,是雾气上湮罢。
“-亿……”
低吟出这个字,他的手把我和他此时缠绕在一起的发丝轻轻地缚在一起,语音竖定:
“这是属于朕和妊妊的同心结!”
对啊,除了发绣香囊,我还可以用我们的发丝,共同编那一个同心结啊,为什么以前我就没有想到呢?
应该说,是怕想到,都无法去做吧。
毕竟,帝君之发,我彼时是不敢有所奢求的。
他把那缚住的两股发丝交予我的面前,我会意,手离开他的脸,握住这缠绕的发丝,他淡淡笑着,微侧身,从一旁龙榻的抽屉中,拿出一把剪子,轻轻一剪,带着丝丝细碎的声响,我和他的两股缠绕的头发悉数被绞了下来,握于我的手心,本轻若无物的发丝,骤然,变得很重很重。
这其中重的,是我和他的心。
心中,因为有那些许感情的升华,所以,才会很重“我会用这个,编一个仅属于忆和我的同心结。”说出这句话,我知道了补偿那个香囊的法子。
他深深凝着我,吻,如期地,缠绵于我的唇,起初,带着轻轻浅浅的品尝辗转,接着,他逐渐加重吻中的力道,接近霸道的汲取,是从前亦没有过的,我低吟出声,他的舌尖灵巧地趁势进入我的贝齿,我有些惊惶,而这份惊惶落在他的眼底,只蕴了不再淡然的笑意,那抹笑骤然变得这么浓、这么真,把我的眸底一并沾染上这份灿烂。
他不再满足于浅尝辄止,这次的吻更多地带着是绝对的占用欲望,我仅能顺从,仅能依附,我的手中,紧紧拽住那两股交缠的发丝,任由自己的思绪一并在此时随他沉沦。
倘若不是寒毒,此时,我就该成为他的女人了罢,我能感觉到他身上的灼热感,熨贴在我仅着着纱裙的肌肤上,一j卜一j-的沁进,我更能觉到,有一处灼热的竖硬正抵在我的下身,这处竖硬,是我无法回避的事实。
对男女交合房事的了解,无论在南越后宫,还是此次来镐京前,皆有嬷嬷教诲过。这亦是每名嫔妃若想取悦圣意,必要经过的一种教诲。
所以,我并不陌生。
我想把自己给他,在今晚,在此时,但,我应该忍,既然院正说,可以很快治愈我的寒毒,我为何要容着自己在这一刻让他不能自己呢?
“忆……”从他侵占的吻中,我费力地吐出这一字,手推开他,带着七分的力,他的身子明显地一僵,手不再拥住我,唇亦迅疾地离开我,旋即,身子也不再压于我的身上,我措不及防,推他的余力未收,整个身子,本就一半凌空于龙桶,一下子,径直跌落榻下。
他想伸手拉时,为时已晚。
龙榻并不高,但这么跌下来,却还是疼的,手里拽着那发丝,顾不得狼狈,抬起脸:
“臣妾又失仪了。”
因这一跌,方才瞬间升高的温度,终是顷刻间淡去,他递手予我:“起来。”
两个字,听不任何感情。
我的手数进他的手心,他轻轻一来,我被带回榻上,他并放开我的,愈紧地捏住,薄唇微启,却仅是问我一句话:
“你只属于胱努是吗?”
这句话,仿佛是要求证什么,更带着一种异常。
“嗯。”我颔首,这句话,答案早就清明于心,不用言语,他该都能体味得到罢。
可,他却执意要我亲口说出这句话:
“朕要你说,你只属于朕!”
这本是不需说出口的话,为什么,他偏执意要听呢?
我一直认为,他与我,是心有灵犀的。
“臣妾只属于皇上。”
纵然心底有着疑惑,我还是复说了一遍,但,他眸底并未固我说出这句话有丝毫的释然,仅是更深地凝着我,这一凝,让我有些许的惶乱,莫非,他发现了什么?
可,我自认对他已经将所有坦白,再无隐瞒,为什么,他望着我的眸底,仍深遵一片,让我看不懂呢?
难道,仅因为,我拒绝圣恩?
抑或
我不敢想下去。
他轻轻抒出一口气,发丝披散淡住半边面庞的他,容颜皎美,他咯咯侧过脸,语音寂寥:
“今日除夕夜宴,有新奇的玩艺,你定会喜欢。’
“是什么?”
我倾过身子,将脸伏在他的膝上,这样的姿势是我一直所喜欢的,他的手并没有轻抚我的青丝,仅淡淡地道:
“到时便知。今日朕免朝,昼里倒是可以陪着你。”
“嗯,那可否稍稍晚点再起身?”
心思有些松懈下来,困意就席卷而至,如若他还是卯时起身,那么估计再过片刻,就是该起了,听着更漏,现在早过了寅时一刻。
“你爱几时就几时起。”
他将我的身子从他膝上扶起,平放在榻上,我真的有些困了,脸一挨着枕,就进入了梦乡,甚至他几时起身的,我都没有觉察到,只是,一梦醒来,看到,晨间耀目的金光洒在明黄的帐惟上,让双眸不仅微微眯起,这一妹时,宛然看到,他穿着紫色的便袍正坐在榻前,眸华柔和地望着我。
“皇上起了?”
他身上穿的是深紫的袍子,再不是那月白色,心底,还是有着些许的喜悦,这层喜悦我并不掩饰,透在这句话里,他定是听得明白。
“辰时都过了,傻丫头睡得还真是很熟。”
脸有些红,才要说些什么,忽听得殿外一声通禀,所有的话,因着这一声通亲皆生生地咽了下去,再说不出来。
“贵妃娘娘驾到!”
林蔡,她,来了?
我看到玄忆的脸上,有着一丝动容,薄唇轻启,终是吐出让我彼时的喜悦一并散去的一字:
“,÷
“
旦。
殿门开启,那光华处,着白色锦缎宫装的丽人终是出现在那,即便,晋到今日的贵妃之尊,她仍只着白色,衬得她倾城之容,更有着逸仙的脱俗。
昨晚是宸妃,今日是她,这宫里,那么多的后妃,我注定都是要去面对的。
所以,早来,倒也是好的。
神思间,她已走到龙榻前,翦水秋眸轻潋,竟是丝毫并不介意的样子,难道她真容得我这样躺于龙榻之上吗?
我知道,一定不会。
只是,如今的她,也开始擅长掩饰,毕竟,她不会希望再次失去君恩。
“臣妾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她的声音悦耳动听,这一拜,亦蕴了无限的风情,怀孕产子,于她,并没有丝毫的影响,反是更添了一抹韵致天成。
玄忆还是起身,走向她,亲手把她扶起:
“珍儿怎么不歇着,这么早就过来请安?”
“呵呵,皇上昨晚与臣妾的小妹喜结连理,臣妾这安,总得请得早些才是不然,总叫宫里的人看了笑话。”
她眉心的桃辫花纹随着她螓首微抬,在晖光下,冶出妩媚娇炎努玄忆看到这样的她,怎会不动心呢?
即便,她口中说出的这句话,带着别样的味道,但,他应该会装做听不出来罢。
而我,怎能再这么躺着呢?否则,却真是叫宫里人看了笑话。
起身,下榻,福身行礼:
“嫔妾参见贵妃娘娘,娘娘万福金安。”
玄忆并未免我的礼,也没有扶我,这一切是在我的意料之中,毕竟,我是向她请安,并不是向他,也惟有这样,才能在此时,更显得姐妹情深。
她,一定愿意与我演绎这一场姐妹情深的。
“免礼,本是自家姐妹,何必如此多礼呢?”
果然,她语音温柔,越过玄忆,亲手把我扶起,这一扶,我看得懂她眸底乍然映现的采光。
和那晚一样的寒光,因她背对着玄忆,所以眸底的寒光没有任何遮掩地睨向我。
可是,我不冷。
一点都不。
“娘娘始终是贵妃,嫔妾不敢逾礼。”我淡淡笑着。
“就由得你吧,竟理会这些虚礼。”她亦笑。
这宫中当然都是虚礼,谁又曾见过,以真相待呢?
除了,玄忆,我不会用真心去待任何人。
“今日是除夕,珍几可熬得住夜?”玄忆突启唇问道,这一问,却让我心里还是隐了些酸意。
除夕,按着规矩,帝王将与六宫之主共同守岁,这是周朝的规矩,如今中宫反省于风仪宫,他又问出这话,显见,今晚,他会与林蔡一并守岁至子时。
“臣妾虽才诞下弘几月余,但,能陪着皇上守岁,亦是臣妾之幸,怎会熬不住呢?”她盈盈笑着,松开虚扶我的手,转身,走向玄忆身边,顿了一顿,道,“皇上可赐下小妹居哪一宫?”
玄忆确实至今未曾下旨赐我居何宫,而林蔡选择此时问起,定是有着她的计较。
“禾央宫尚在重新修葺,朕的本意,是让婕好暂居于别宫的殿中,待未央宫修葺完毕后,再赐住原殿。”
“呵呵,皇上,您看这六宫中,可有哪一宫哪一殿合着您的心意呢?”她悠悠地说出这句话,眸华似水地望向玄忆。
“这——依珍儿之见呢?”
林蓁睨了我一眼,复笑道:
“既然是臣妾的小妹,臣妾又独居倾霁宫这么多日,臣妾倒有个不请之请。”她止了话语,刻意不说,只等着玄忆的准奏。
而,她的用意,自然,玄忆已然明了,我,也明白“旦说无妨。”
“臣妾想请皇上准小妹能伴臣妾共居一宫,赐倾霁宫浮光殿于小姝,皓月千里,浮光跃金,也算相得益彰。不知皇上意下如何?”
这个法子,真是很好啊,让我住进倾霁宫,那么,无形中亦是划了一道沟壑于我和玄忆之间。
可,这样的请恩,玄忆却是拒不得的,我知道,所以,与其让我看他为难,不如,就由我来说罢:
“嫔妾惶恐,只是,贵妃娘娘产后宜静养调理身子,嫔妾平素又不喜静,实是怕叨扼到娘娘。岂非嫔妾的不是?”
她似乎料到我会这样推托,仅仅轻轻一笑:
“本宫的身子早是大安,若妹妹执意推却,倒显得自家姐妹生疏了,皇上,您说,是吗?”
玄-忆若有所思地凝定我,终是,薄唇微启间,一语定音:“既然珍儿想找人为伴,确是自家姐妹最是稳妥。忆婕好,自今日起,你就居倾霁宫浮光殿吧,也算是相互有个照应。”
他即这么说,我再说什么,都是空的。
好,那就演绎一个姐妹情深t吧,反正,这宫中,最不缺得,就是戏码。
脸上漾起自然地笑意,我低垂螓首,带着几分的羞怯:“嫔妾谢主隆恩。”
这一次,我只向他行礼,也向他谢恩。
他,总该扶我一次吧。
可,他没有。
只是如常一样的,道:
“不必谢胱努这是贵妃的美意。”
好.那就不谢。
我站起身,一旁,袭茹识得玄忆的眼色,早进得殿来。
“伺候忆缺好更衣梳洗,另命内务府调派昔日伺候忆婕好的宫人往倾霁宫伺候着。”
“奴婢遵旨。”
袭茹喏声间,玄忆牵起林蔡的手:
“珍儿想是还未用早膳t吧,不如陪朕一并用了。
“臣妾谢主隆恩。”她只轻轻说了一句,却并不行礼,她的手被玄忆所牵自然,是可以不用行的。
殿内,仅剩我,我站在那,有些许的木然,早有小宫女端着漱洗的用具鱼贯而入,我任由她们伺候着更衣,梳洗,一切妥当,袭茹才近得前来,禀道:“娘娘,可是现在就吩咐肩辇送娘娘回宫?”
“传罢。”
“皇上陪贵妃娘娘往朱雀台瞧今晚搭的戏台去了,吩咐奴婢,伺候娘娘妥当了,让娘娘回一句话给他。”
他要什么话?
他又想要我说什么话呢?
“本宫没有话要代传,你就这么回罢。”
“奴婢晓得了。”她并不见怪我的性子,毕竟她曾说过,我是心冷嘴冷的人,“娘娘,皇上让我带一句话给娘娘,说同心结今晚可得系好了,皇上今晚就要”
e
同心结?
他还记着这个吗?
我从袖中取出那两缕发丝,胡乱打了几个结,往袭茹手中一扔,道:“这就是了,你拿去复命罢。”
袭茹没料到我会这般打发,微微一惊,但旋即恢复常态:“皇上说了,这结打得怎样,就是娘娘对皇上的心,如是,奴婢这就拿去复命。”
“回来。”我见她捧着那‘同心结’就要往殿外行去,忙唤道。
她止了步子,转身,明知故问地道:
“娘娘可是要再编得更精致一些?”
“放下罢,过了H向午,你再到浮光殿来取。”
“是,奴婢遵命。”袭茹说完这句话,把那‘同心结’放在一侧的锦绣荷包内,我看着荷包上的纳福图,手轻轻地一收,便二降那荷包拢进袖中。
我始终还是拗不过他,他总有着法子来收我的心性。
玄忆,原来,我总算明白,甜蜜和酸醋是如影随行的。你许我甜如蜜,必又让我用着酸醋来还你方罢。
摒退所有宫人,独坐于浮光殿,慢慢二降这两股发丝细细编于手心,每一绕缠,都用着我十分的心,他既然要用这看我的心,那我就给他看好了,反正,藏着掖着,他也知道,我又何必装得辛苦呢?
浮光殿位于倾霁宫中西隅,甫进殿,就知,定是一个冬冷夏暖的去处,我的‘姐姐’待我果真是‘好’的,不过,即便她再‘好’,都不能扼乱我的心扉。
种。
额际沁出些许细密的珠子,在这隆冬的正午,固着用心,终是费了自己的心正凝神编着同心结,眼瞅着,还有一环,便要大功告成时,殿门开启,一女子冷冽的声音旋即在耳边响起:
“小姝,真是好用心呐,殊不知,这同心结,又同得是何人的心。”
第廿九章 宴
网着谁的心?
我要同的,永远仅是那一人。
结着同心结的手因她这一语,并不窘促,我把结子小心翼翼地放在几案上方起身,行礼:
“嫔妾参见贵妃娘娘,娘娘万福金安。”
林蓁一人走进殿内,殿外,门虚掩着,她的近身宫女,显见是得了主子的吩咐,仅站在殿外,并不入内。
“免了,既然是本宫的‘小妹’,以后不需行这些虚礼。”她行至我跟前,纤细索白的手执起那尚缺一环的同心结,看似漫不经心地道,“这手工倒是精致,’
o
她转眸睨着我,浅浅一笑:
“本宫还以为‘小妹’只会绣香囊呢。”
这一语,让我蓦地一惊,景王所夺去的那发绣香囊,为何,她竟也知晓呢?
她将我脸上的神色尽收眼底,手轻轻把那同心结置在我的手心,声音略低似在耳边轻轻吟出一般:
“其实,你若跟了他,确也是好的。至少,不用似如今这般。”
心里纵是再惊,神色中亦不能露出分毫:
“嫔妾愚钝,不知娘娘所言何意?”
她的手紧紧握住我的手,只这一栊,把那同心结终是愈紧地拢在我的手心:“喜欢皇上,小妹累吗?”
问出这句话,俨然并没有一分的假意。却把之前那句让我心惊的话一并掩去,仿佛,那句话她并不曾说过一般。
累吗?
当然.累。
但,我不会告诉她我累,即便再累,我只能笑着说,自己是开心幸福的。
因为,我不知道,她问出这一句话背后,又有着什么计较。
“不能嫉妒,不能干涉前朝,看着他雨露均沾,仍要做出贤惠淡然的样子,甚至,哪怕心里再苦,再疼,也不能让其他人抚慰,心底所有的柔软,都只能留给他,做到这一切,你,真的不累吗?”
她没有等我启唇,而是接近动容地接着说出这句话,她的手同时也松开我的,然后,眸华里隐约地就泅出一些雾气,不深,淡淡地,蕴在那,添了几许楚楚之姿。
其实,她这句话说得很对,这应该就是从前的她罢,那我如今走过的路,是不是就是她的翻版呢?
“看着你,确实就象看到曾经的本宫,这也是本宫之前想把你收为已用的原固,没想到,最终,你还是再以本宫小妹的身份进宫。”她松开笼住我的手,“父亲收你做三女儿之前,本宫就已经知道,但你放心,这宫里,即便其他人猜得到,你就是昔日的墨采女,却是无人敢再议这件事的。”
这句话,她说得有几分的落寞,语音方落,她便岔了话题,声音略提,吩咐道:
“莫矜,把皇上赏下的食盒呈上来。”
“是。娘娘。”
殿外一声应喏,不过一会,那唤作莫矜的宫女便手提一朱色食盒,进得殿来呈于一侧的几案:
“这是皇上赏于小妹的膳点,今日是除夕,宫里的规矩,都是要用这些的。”她的手指向那食盒,一边莫矜早打开盒孟,里面一色放着四叠小点。
她蜘蜘在几案一侧的圆凳上坐下,示意我也一并入坐。
“婕好娘娘,这是拉拉、饽饽、年糕、汤圆。四喜之点,请娘娘慢用。”
莫矜一一说来,并呈上象牙筷箸。
我接过筷箸,却无多大的食欲。
“你且退下。”林蓁吩咐道。
莫矜喏声退下,会意地把殿门再次虚掩。
“多少用一些罢,或许本宫在这,终是会影响你的胃口,但在这宫里,哪怕面对你再不想见的人,都还是要用膳的。”
她徐徐地说完,信手执起另一双象牙筷箸,兀自夹起一块拉拉,放入唇中细细咀嚼,待用完,自斟了一杯清茶,望向我:
“陪着皇上用膳,其实,每回都用得并不舒心,只想着,怎样用,才不失了礼仪,反没有自己回宫用得自在,但,能伴在帝侧,却是每个宫里的女子皆梦寐以求的,于本宫亦不例外。”
“贵妃娘娘,为什么今日要对嫔妾说这些?”
她的话,我辨不出有几多的虚伪,确象字字都发自肺腑一般,所以,问出这句话,我希望她能直接挑明来意。
“因为,你是本宫的小妹啊,也因着小妹的关系,或许,本宫才有了今日的贵妃之尊。”
她话里的意思难道是说,玄忆封她为贵妃,是同太尉认我为女儿的一种交换吗?
我不相信玄忆会拿这个做为交换。
她执着筷箸,夹起另一小块饽饽,放进唇中,同样很慢地嚼着,她用膳的样子其实很美,让旁人看着,都觉得是种享受,比自己用膳得到味蕾满足更为舒服的享受。
古人所说的秀色可餐,就是这个意思罢。
“皇上赏你的,你真的一口不用么?”她用完饽饽,望着我还是纹丝不动手中的筷箸。
“嫔妾并不觉得饿。”
“是想为他保持着楚腰盈盈一握么?”她说出这句话,唇边浮起一道笑弧,“宫里的嫔妃都以为皇上索爱纤细的楚腰,殊不知,他宠一个人,从来这些都只是借口。他笼你的时候,会让你以为,他的心里仅是你,再容不得别人。不宠你的时候,却可以疏冷到,让你觉得从前的种种都是虚幻。可惜,入了这宫,做为女子就再不能有自己的心性。一切,都得看着皇上的脸色,生怕一个闪失疏忽,就被他所厌倦。”
这些话,同样说得并不虚假,我不想用这膳点,并非是克意为了他保持什么仅是,没有来由地,与她共用膳,还是会不自在。
另一只手中还捏着那同心结,发丝很软,捏得紧了,此刻,却有些密密匝匝地刺着手心,不甚舒服。
“小妹,今日本宫向皇上讨你来与本宫同住,是不是觉得委屈?”
“倘若嫔妾说不委屈,娘娘心里定然不信,若嫔妾说委屈,却又或许拂了娘娘的美意。所以,嫔妾的回答是,嫔妾一开始是诧异娘娘为何如此做,到现在则是仅剩下好奇。因为事情的发展似乎和嫔妾诧异后的揣测并不完全一致。”
我放下手中的筷箸,执起前面的茶壶,替她斟满方才的那杯,又替自己斟了一杯。
茶壶里的水仍是温热的,显见是入殿前,才有人换过。
这些许温暖的茶甫入唇中,终于把心一并暖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