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公子和七公子都不错,若说对咱们的尊敬,应该是六公子吧。”
“你们是不是忘了一个人?祈王呢?”宗亲中一直不怎么显山漏水的马铮开了口,他可是先王亲弟马存的儿子,随他父亲一直领辖着永顺军。
另外三人闻言一愣。
“祈王都失踪了,你还…”
“失踪而已,又不是死了。”
“祈王的确不错。”钱渡抠着下巴:“但一个失踪的人,就算我们想捧,也得能联系上才行啊。”
“联系的事儿,我来做,只要你们选他。”
钱渡闻言一笑:“看来,你是已经找到他了。”
马铮站起身来:“先王那么多子嗣,都是什么成色,不都心中有数吗?我看好的一直是他!”
“若是祈王,我没意见。”
“祈王可以,我同意选他。”
“我说你们是不是糊涂了?”钱渡此时也站了起来:“你们现在选人是该选明君吗?你们应该选的是我们可以控制的,绝对依靠我们的才是啊!”
几位宗亲对视一眼,频频点头,马铮反而沉吟不语。
第四百三十三章 儿子回来了
先王的陵墓,位于长沙府郊外的衡阳村。
王陵孤矗着一座巨大的墓碑,上面刻着他一生从卑微到辉煌的历程。
守灵的老太监张克武颤巍巍地给长明灯里加了一勺桐油后,伸手捏了捏眉心。
他是先王身边最后一任总管,在赵富春被贬之后,他升迁上去负责照顾先王的起居。
先王崩后,他本该继续留任辅佐新王,可新王信任依靠的是赵吉昌那个二等奴才。
在宫里熬到顶头的,哪个不是人精?
他知道自己年老力衰,且一朝天子一朝臣的,未免结局悲惨他主动请调守灵,新王居然连个推诿的过程都不走,直接就准了,而且连嘉奖都没有。
走走走,尽管离开的有些难看,但在这里孤独终老总好过被人治罪身首异处不是?
只是他以为的孤独至少也要七八年后,却没想到先王大行的这两年里新王居然都不来拜祭一二,反倒是先王的宠妃、新王的母亲德妃娘娘,每个月都要素衣简装的跑来两次。
没有銮驾仪仗,没有前呼后拥,她经常来的突然又低调,往往坐在墓碑旁一两个时辰后人又悄无声息地走了,每每等到他去偷窥看看是否需要准备什么时,只剩下墓碑前的一捧纸灰,又或者是几个草编的小玩意儿。
她是真的喜欢大王啊!
这是他的结论,在这之前他一直认为德妃娘娘不过是善于魅惑的女子,勾了先王的魂,害他鬼迷心窍的宠溺二公子,才让大公子伤心之余入了道。
“陛下啊!老奴精神不振,得歇会儿了。”张克武说着转身离去,他颤巍巍地挪去了石阶下地房舍内,不多时房间里的灯烛熄灭。
夜晚静谧,巨大的墓碑在长明灯的照耀下孤寂无比。
慕君吾从黑暗中走了出来,他踏着夜色,一步一步登上阶梯,来到了墓碑前,伸手触碰这座石碑后轻声说到:“父王,儿子回来了。”
…
楚王宫的寝殿里,休憩的马希声睡得很不踏实。
他额头沁汗,双手微颤,紧闭着双眼,脑袋不停地左右摇晃不说,口中还含糊呓语:“不是我,不是我…
他在做梦,梦里赵吉昌正全身淌血体无完肤地站在他的面前,伸手指着他忿忿叱责:“是你下的命令!是你要他们将我千刀万剐!”
“不是我,是母妃,是她说只有这样才能不被牵连!”
“你杀了我,还有谁会帮你?没有我,你如何知道你父亲的意思?”
“我…我…”梦里的他仓惶无助,但令他更恐惧的是赵吉昌那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模样。
赵吉昌飘向他,手往他的脸上指:“你会死的,你会和我一起死的…”话音一落,手已转了方向抓上了他的胳膊,吓得马希声一声惊叫坐起,连滚带爬地跌下了牙床后,才发现自己身在寝殿之中,先前的一切恐怖都不过是梦。
“大王!”值守的几个太监被他的惊叫引来,急冲到他身边搀扶关切:
“您没事吧?”
“大王您是做噩梦了吧?”
有太监将滚落的被子捡起来,抱回床上,看到马希声的衣服竟湿汗贴身忙道:“大王您的衣服湿透了,奴才去给您取换的来。”
魂不守舍的马希声被搀回到牙床上,他没有理会大家的关切,而是气喘吁吁,面色发白精神恍惚。
烛火跳跃了两下,他无意识地抬眼看向眼前的两个小太监,不知是殿内光线有些昏暗,还是他心魔难除,两张脸居然看不真切,他揉了揉眼睛再看时,居然看到了两张脸都是赵吉昌!
“啊!”大叫一声,他惊慌恐惧地手脚并用缩退到牙床角落处,抱着双膝瑟瑟发抖。
守在跟前的两个小太监哪里见过大王这个样子,一时有些茫然,恰此时取更换衣裳的太监奔了过来:“大王,衣裳来了!”
马希声的眼瞥向他时,那太监将手中亵衣锦袍正好抖开。
不知为何,素白色的亵衣上,居然有一滩血红如繁花盛开,越来越大,越来越多,越来越满!
“不!”马希声盯着那亵衣双眼透着惧色,面色惊恐到扭曲后,一把抓起被子蒙盖住了脑袋,在被中大喊:“母妃!母妃救我!救我!”
大王发了癫,几个小太监也慌了神,一合计这么守着听他嚎也不是个事,立刻兵分两路,一路去寻太医,一路则奔去了德妃殿。
一刻钟后,披头散发的袁德妃在一帮太监宫女的簇拥下,匆匆赶到了马希声寝殿。
刚一入内就被强光耀花了眼,不得不抬手遮挡,缓和了一阵子才看明白殿内摆放着一排排的烛架,燃烧的百根蜡烛将大殿照得仿若白昼。
“怎么这么多蜡烛?”
“是大王要我们点亮的。”
袁德妃皱眉:“大王呢?”
“在牙床上。”
袁德妃匆匆向内,当她走到牙床前,她愣住了。
牙床上,马希声躲在被子里缩成一团,他的无助惊恐隔着被子全抖了出来,没有半点儿君王的威严。
袁德妃愣了片刻似是无奈般地闭眼摆手。
太监宫女们连忙都退了出去并关上了殿门。
袁德妃睁开眼看了一会儿床上那个身形,才一步一步走到牙床前,坐于床边,声音轻柔:“别怕,母妃来了。”
被子慢慢地掀起一个缝,漏出马希声半张脸—他小心翼翼地从缝里瞧着外面,似乎在确定眼前的这个人是不是他可以依靠和信赖的。
“有母妃在,大王必是安全的。”袁德妃话音刚落,马希声掀开被子,直接就往袁德妃怀里扑:“母妃,赵吉昌来找我索命了!他来了!”
“胡说!”袁德妃眼里闪过一抹鄙夷:“你可是大王,他不过野鬼,不敢造次!”
“不!您不知道!”马希声抬头看着袁德妃,惊惧不安:“这些天我每天都在梦到他,他一天比一天离我近,而且血肉模糊的越发厉害,刚才居然已经没有一处完整的肌肤…他刚才还抓着我的胳膊,说我会死的…”
“大王!梦不过是梦罢了,是你太在意这件事了。”
“我如何不在意?”马希声低头哆嗦着:“没了他,我…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处理朝政之事…”
袁德妃的手拍上了马希声的后背:“别怕,我会帮你的,为了你我的平安,母妃会帮你处理好每一桩事,保证你与我,都高枕无忧。”
马希声闻言像是抓上了悬于崖边的绳索,他缩在袁德妃的怀中,频频点头:“好,我听母妃的,听母妃的。”
马希声说着说着竟就睡着了。
而此时的袁德妃嘴角却轻轻上扬起来。
第四百三十四章 异种
日出东方,朝会已开始。
“大王,是否准许难民入城一事,今日得有个定夺了。”
议事殿内,张迎判上前一步催促着大王决议,愣愣地马希声看了眼以往赵吉昌站的位置,清了清嗓子:“那个…孤觉得可准入…”
“大王不可!”张彦瑶出了队列躬身道:“大王,北方战事连连,难民与日俱增,并非少数。一旦入城,我楚国米粮储备耗损巨大不说,万一有人染有疫症,那可是会造成无法控制的可怕局面!”
“大王,左机要所言甚是,疫症可怕不得不防!”
“臣附议。”
“臣附议。”
一连出来五六个附议者,马希声面色难看又紧张,他看向了许德勋,希望他出来反对,但许德勋却垂着脑袋,眼神不住地在宗亲身上瞟来瞟去,就不出来反对。
得不到帮助的马希声心里窜起一股无名火,不悦地一拍扶手:“你们只想到瘟疫,却不想想那些难民若不入城,天下人会怎么耻笑孤?他们会说孤不够仁义,见死不救!许德勋,你说是不是?”
许德勋被点名,躲肯定躲不掉,只得出列:“大王所言甚是,天下人之口舌不得不防!”
马希声有了支持之声,脸色略微好了一些,岂料许德勋话锋一转:“但是诸位大臣所言也甚有道理,我们必须得考虑楚国民众的安危…”
“够了!”马希声听到许德勋的话脸色登时难看:“够了!孤要你出来说话,不是要你两边讨好!”
许德勋低下头,弯着腰:“大王,臣只是实话实说…”
“闭嘴!”马希声不悦地看向众人道:“你们害怕疫症,那就将所有难民先行圈禁在一处,仔细筛查,无病有力者准许入城,而后可送往矿山农场做苦力,那些有病体弱的便拒在城外!”
众位大臣一听,不禁交头接耳商讨起来。
此时张彦瑶同张迎判对视一眼,随即大声说道:“大王,不可!”
殿内立时安静下来,马希声不悦地瞪着张彦瑶:“哪里不可?”
“大王,常言道:不患寡而患不均,不患贫而患不安,您这样做看似解决了难民所耗,又赢得了仁义之名,但难民中有人得入,有人被拒,这必然引起不平,只怕会给我楚国边境之城带来危难…”
“啪!”一支香炉被砸摔在地。
怒不可遏的马希声脸红脖胀地嚷嚷起来:“孤是王,还是你们是王?反了天了吗?孤说如何就如何,你们句句反驳孤,是不是想忤逆孤?”
大王怒了,群臣见状立时俯身跪地,一片安宁。
马希声气呼呼地吼道:“孤圣意已决,无须多言,许德勋你即刻拟诏,命诚王、燕王负责此事!散朝!”
马希声甩着袖子走了。
殿内群臣,面面相觑,颇有不满之色。
而几位宗亲却是相互对了眼神—在听到是诚王、燕王也就是六公子和七公子负责时,他们就意识到不妙。
…
张克武拉开房门一出来,看到日上三竿的太阳,不免轻声嘟囔:“我这是怎么了,竟睡到这个时候。”
昨日里困乏,睡得早,结果起来的居然还这般晚。
他捞起屋外的扫帚,走向陵墓阶梯,准备打扫,没走几步,他看到墓碑前竟立着一个人。
因为隔着点距离,他第一个反应是袁德妃—毕竟也只有她来去匆匆又低调无比,当下放了扫帚向上而去,准备行礼问个安,免得她责怪自己懒惫疏于打扫,结果爬上了几阶之后就发现不对,那是个男人的背影。
“谁呀?谁在哪里?”他边爬边问,然而那个男人根本不理他。
等到张克武费力地爬上阶梯来到墓碑前时,那人终于回了头:“张公公,是我。”
老太监身子向石雕般的僵住了,他看着那张冲他微笑的俊眼足足痴愣了三五息:“天哪!您,您是怎么进来的?”
他说着,不安地看向四周:“这外面可有驻军把守…”
“他们都睡了,不会打扰我来祭拜父王的。”慕君吾说完回身看向石碑,张克武却是一把抓上了慕君吾的胳膊,激动道:“殿下,您活着真是太好了,但您有所不知,大王怕你未死归来,不但这里留有驻军,还加派了巡查之队,此时已近晌午,马上就会过来,您得快走!”
“我往哪里走?”慕君吾冲他浅浅一笑:“这是我的家。”
“殿下!”张克武急了,他担忧着焦急相劝:“您可不要意气用事!若是被他们抓到,先王在天之灵如何安好?”
慕君吾伸手拍了拍张克武的手:“这不是意气用事,我若走了,这楚国便是他人之物了。”
张克武闻言愣住,而此时三匹马却奔进了墓园。
张克武听见马蹄声,脸都吓白了,惊恐转头却没想到自己看到了一个陌生人以及两位熟悉的面孔。
他傻眼愣住了,易容的飞云却是下马直奔到了他们近前:“公子,两位枢密使已到。”
没错,另外两张熟悉的面孔,正是张迎判与张彦瑶。
“巡查的队伍,你可看到?”
“他们在公子布下的迷阵里打转呢!”
“盯着他们。”
“是。”
飞云躬身退开,张克武这个人精也自觉退往阶梯之下。
此时张彦瑶和张迎判已来到慕君吾身边,两人情绪都很激动。
“微臣见过殿下!”
“殿下不但来了长沙府,还于先王之陵见臣二人,可真是…胆识非凡啊!”
“是啊!殿下王者气魄,令臣不禁想起先王当年是何等的威风!”
“二位!谬赞了!”慕君吾轻叹一口气:“我在此并非炫耀什么气魄,而是我得在父王的身边告诉你们,为了避免我马氏江山落入异种之手,我,马希范将夺回王位,护佑我楚国江山!”
张彦瑶和张迎判则是闻言惊讶对视,而后异口同声:“异种?”
同一时刻,远在蜀地的渝州城民宅里,彭岚正坐在桌案前。
那桌案上放着一黑一白两个拇指大小的瓷瓶,一个木盒,以及一张画像。
画像上的慕君吾与花柔,惟妙惟肖。
第四百三十五章 慕君吾的计划
前天夜里,一封投入府中的信将她邀约到了河岸桥头。
桥头处挂着的灯笼照亮了她的面颊,却照不清站在对面阴影里的黑衣人。
一个盒子丟进她怀中,她抱住时,那男人也沉声交代:“白色的女人吃,黑色的男人吃,两者服用时间需间隔十二个时辰,否则无效。”
黑影说完转身就走。
“等等!此药服下可会有其他不适之症?”
黑影回身看了她一眼:“怕就别用。”
黑影消失于夜幕,她打开了盒子,盒子内装着的正是这一黑一白两个小瓷瓶。
门外传来脚步声,彭岚将两个瓷瓶刚收进了盒子里,胭脂就进来了:“小姐,战事将起,您还不回去吗?”
“我要是回去了,那就真没机会了。”
胭脂不解。
彭岚看她一眼:“他落魄艰难时,我不离不弃,与他共生死,待他飞黄腾达了,贤贞美誉的我还怕坐不上后位吗?再者…我要是此时回去,不但会丟了忠贞之名,还会让这个…”
她的手摸上画像中花柔的脸:“野花杂草有可乘之机。”
彭岚盯着花柔的容颜,眼神越来越阴鸷,而后一把拿起递给胭脂:“去,拿给罗诚,告诉他把这个女人找出来毁了她。”
胭脂闻言惊讶:“小姐,公子不是不许您找她碰她吗?”
“他说不许,我就要听吗?”
…
先王的墓碑前,张彦瑶和张迎判难以置信地看着慕君吾。
“殿下您是从何处得知这德妃换嗣之事?敢问殿下可有确凿证据?可否取信于天下?”
面对张迎判的连串质问,慕君吾沉默不语。
“殿下?”
“不必追溯,我不想凭此掀起风浪。”
“殿下!”张彦瑶闻言急了:“王室血统不正非同小可,若能证实此事为真,可是您夺回王权的大好机会!”
“不错!异种上位,真龙被逐,此等恶行难以饶恕!殿下当以此为由,集结兵马举旗清缴,届时臣等在朝内里应外合,定令那异种自刎谢罪,归还王权!”
慕君吾此时却看着两位大人摇了摇头。
张彦瑶和张迎判对视一眼:“殿下…”
“家丑不可外扬,再者…战事能免则免。”他一路飞奔归家,内心早已有了决断,纵然异种可恶,但他不想让先王打下的江山成为他人口中的笑柄。
“殿下怀仁爱民,实乃楚国大幸,但您不拨乱反正,则是楚国之哀。”
“是啊殿下!马氏江山还要您来守护,若不这么做,如何拿回王权?总不会是要看着鸠占鹊巢吧?”
慕君吾看着二人激动的神情,略一沉吟,从袖袋里摸出从孟府中拿走的书信,递给两人:“看看吧。”
两人对视一眼,接信阅读,随即各自神色惊讶的交换信件再阅读后,面面相觑。
“我回来守护马氏江山,并不是急着坐上王位,而是先要将渗入我楚国的细作清除!”
“殿下!”张迎判神情激动:“您清除细作臣不反对,但这书信可是内政通敌之铁证,更是异种出身的佐证,若凭此物发难,异种必死!”
“张大人,您就不怕这几封信…是饵?”
张迎判闻言愣住,张彦瑶则捋着胡子:“殿下之虑不无道理,若然是饵…”
慕君吾哂笑道:“我中了反间计便是祸国之罪。”
张迎判皱眉道:“是臣疏忽了,这信件可以伪造,姑且不谈,但当年产殿侍奉之人的下落却是做不了什么手脚的,不如臣派人查访探寻此事…”
慕君吾将三封信抽回手中:“两位大人,我知道你们忠心耿耿,眼不容沙,但与你们提及这些,并非是要你们即刻发难,夺回王权。”
“殿下还是觉得要先清除细作?”
“是。”
“臣懂了,殿下是怕贸然行动,会背腹受敌。”
“不,我怕的是内乱,会给觊觎者可趁之机!”
张彦瑶和张迎判闻言思忖。
慕君吾又道:“我不会容忍马氏江山被异种所窃,也不会容忍旁人觊觎我楚国寸土,但我更不能容忍举旗清缴后两军对垒,血流成河!”
认识花柔之前,他对生死虽然尊重却不会如她那般珍视,而现在他发现有些事不一定要血流成河才能解决。
“殿下,您要拨乱反正,战争就不可避免!”
“不,你们按我说的做,就能!”
张彦瑶挑眉:“殿下可否说得明白些?”
“悄悄地查挖出细作,而后一举捕杀歼灭,确保楚地不被孟贼挟制后,我会潜入宫中问责,让他退位让贤。”
“您是想不费一兵一卒拿回王权?”
“是,父王他建楚还民安乐,若是狼烟四起,不管最后结果如何,楚国百姓必定会经受战争之苦,民不聊生实非我所愿,更何况楚国若遍地疮痍,岂不是退行之举?”
“但…他要是抵死不认就不让位呢?”
慕君吾目色幽凉:“那我就杀了他,兄死弟及。”
…
楚宫寝殿里,从议事殿回来对马希声神情激动地向袁德妃讲述朝堂上发生的一切,袁德妃看似关切倾听,眉眼却无半点波澜。
“那个许德勋竟然不为孤说话,亏孤还将他视作自己人!”
马希声一脸忿忿:“哼!害得孤只能大发雷霆强行允许难民入城,不过母妃放心,孤已点名要诚王和燕王负责了。”
“这就成了。”袁德妃点头道:“过些时日于难民中搜出几个他国细作,问责诚王燕王监察不力,疏忽误国之罪,届时发配苦地,再不许入长沙府半步,大王您就可以高枕无忧了。”
马希声立时笑了起来:“是啊,那孤就可以睡个安稳觉了,还是母妃有主意。不过…他国细作要怎么弄?要是真抓几个,会不会坏了…”他有些顾虑地来到袁德妃身边,凑她耳边低声道:“会不会坏了我父亲的大计啊?”
袁德妃眉毛一挑:“大王多虑了,细作可造假,反正死无对证,能治了诚王和燕王的罪就够了。”
马希声闻言放心地站直了身子,他可没看到袁德妃眼里闪过的狡黠之光。
第四百三十六章 来不及了
“殿下,您的这个想法该不…只和我们二人说了吧?”
墓碑前,张彦瑶小心翼翼地向慕君吾求证
慕君吾点了点头,张彦瑶的眉立刻皱了起来:“那彭大人可否知道异种之事?”
“他知道,且也想以此为契机动手,但我没有同意,至于我的想法,打算明日与他详谈。”
张彦瑶闻言看向张迎判,张迎判沉吟不语。
慕君吾觉得不对:“怎么?”
“殿下,实不相瞒,昨夜我们二人与彭大人小酌,按照他席间所言,怕不是这么理解的。”张迎判话音刚落,张彦瑶已接着补充:“他已摸清楚地各处兵力,为您想好了预先拿下的城池,他还希望我们以监察之由,抽调各地城池守将述职,此时您举旗讨伐,他便可趁机带兵一举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