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高临下,李参谋通过高倍数望远镜,可以清楚的看到在雪崩现场,体力最好的士兵,在前面奋力挥动铁铲,将积雪铲到身后,一步步向前挺进,在后方有士兵将积雪装进麻袋,再通过人力接龙的方式,被传到最后面。这些军人就象是一条条在白色世界中劈荆斩浪所向披靡的巨色长龙,不断破开积雪高速前进。
其中有两条长龙,明显推进速度比其他人更快更急,李参谋调整望远镜焦距,当他终于看清楚推进速度最快的那两条长龙的龙首时,他竟然丝毫没有觉得意外…其中一条长龙的龙首自然是当事人李强,而另外一条长龙的龙首,就是今天刚刚爬上这座冰山,并题字留念的燕破岳!
一个小时后,就算是李强,因为体力降低,动作也缓慢下来,被其他人替代,但是燕破岳却依然一马当先,挥动着铁锹冲在第一线,而他带领的长龙,已经将其他队伍远远的甩开了几十米远。
两个小时后,李强休息完毕重新返回现场,燕破岳依然挥舞着铁铲,而他带领的长龙,已经将其他队伍甩开近百米。这种过于激烈的挺进,不要说是冰山上的李参谋看得清清楚楚,就连在现场指挥的赵传铭师长,也看到了眼里,“好小子,原来不只是胆肥,手上的确有两把硬刷子。”
吕小天在这个时候匆匆赶至,他将一只其貌不扬的军用挎包递到了燕破岳面前:“老大,你背上它。”
燕破岳有些奇怪的扫了吕小天一眼。
“这里面有手电,备用电池,巧克力,打火机,凡士林,还有一包压缩饼干。”
吕小天抬头看了一眼远方呈“U”字型排列的雪峰,再回头看看以营为单位,用原始工具向前挺进的部队官兵,脸上露出一丝担忧,“老大你冲在太前面,小心遇到二次雪崩,就连自己都陷进去了。”
燕破岳嗯了一声,手中的铲子却没有半点停顿,看到这一幕,吕小天轻叹了一声退了回来,将他用手推车一路推过来的军用挎包分发了出去。每一个冲在最前面挖雪的排头兵,他们身上都挂了一个和燕破岳身上那只相同的挎包。
三个小时后,李强再次被其他人替换下来,他看了一眼依然冲在第一线的燕破岳,脸上闪过一丝复杂的表情,三个小时,燕破岳硬是用他禽兽级别的体力,向前突破了七百米,把其他队伍狠狠甩在了身后。
四个小时后,燕破岳终于停止奋战,把手中的铁锹交到了萧云杰手中。这个时候各连队炊事班,已经将汽油灶架在了后面,十几口行军锅里肉汤不断翻滚散发出浓郁的肉香,还有热气馒头,无论谁过去都是管饱管够。燕破岳走过去,从炊事员手中接过一碗肉汤,又抓起两只馒头,三下五除二就将肉汤和馒头一起送进胃里,又扭开从师长那儿顺来的水壶,狠狠灌了一口烈酒,用冻得硬梆梆的衣袖擦掉嘴角的酒渍,看了看已经快要阴暗下去的天空,又大踏步走向队伍最前方,从萧云杰手中接回了铲子。
萧云杰忍不住低声问道:“老燕,至于这么拼命不?”
“天就要黑了,”燕破岳挥舞着铲子,将挡在面前的积雪奋力铲开,挖出一条一米多宽的通道,“太阳一下山,气温就会降得厉害,那时候我们就算是想拼命,也没有机会了。”
没有到过高原的人,也许永远都不会明白,在海拔近四千米的高原上,一旦太阳落山,冬季的夜晚有多么可怕。
在这所军营中流传着一个笑话,班长吓唬新兵,说高原冬季的夜晚,撒尿撒一半都会冻住,新兵们要是想保住自己的“小鸡鸡”,最好找一根棍子随身带着,可以边尿连敲免得冰柱冻住了那儿,结果还真有一个新兵信了,当天就找了一根棍子放到门后面,班长和副班长一看到,当场就笑得直不起腰来。
撒尿要边尿边敲,当然是假的,但是那个新兵能相信,除了傻得可爱之外,最大的原因,还是在于高原上的夜晚,真的真的特别的冷!
他们所处的这片高原,纬度低,地势高,空气稀薄,在白天时大气层保护能力差,所以太阳光辐射会直达地面,就算是在冬季,只要太阳出来了晒在身上,都会觉得暖洋洋的,但是到了夜晚,同样是因为大气层逆辐射过弱,对地面的保温效果极差,所以会相当寒冷,是整个中国昼夜温差最剧烈的地区。
一旦太阳下山,就算是可以用发电机带动几盏大功率射灯,把附近照得亮如白昼,极度严寒环境也绝不适合士兵们再挥舞起铁锹。
萧云杰刚想再说什么,全员集结的撤退号,突然在身后响起,所有人都在小心翼翼避免的二次雪崩,竟然在这个最后关头响起来了。
刚刚休息完毕,准备返回雪崩现场的李强,听着这凄厉的号声,他只觉得双膝一软,重重跪倒在地上,好不容易重新产生的希望,所有的努力,在瞬间都化成了泡影,这一切的一切,让他再也没有了重新站立起来的力量。
而那些正在雪堆中奋力工作的职业军人,在听到号声后,立刻开始全速后撤。
冲在最前面的燕破岳,刚想回头,他的目光突然凝滞了,他猛的弯下腰,一把从雪堆中抓起一个红色的人造革皮包,根本不需要去向李强求证什么,燕破岳就可以确定,这就是李强嘴中那个叫“娟”的女人,随身携带的皮包。
已经跑出三四十米的萧云杰,发现燕破岳没有跟上来,他霍然回头,放声嘶声:“老燕你发什么愣呢,快跑啊!!!”
燕破岳举起手中那只皮包:“我们已经距离目标很近了,我们就要找到她们了!”
“那也没有时间了,”萧云杰在这一刻当真是气急败坏,他嘶声吼道:“你再不跑,就要和她们一起被埋进雪里了!”
话音未落,萧云杰就看到燕破岳举起手中那只铁铲,拼尽全力往脚下一插,硬生生将铁锹在雪地上刺进去两尺多深,萧云杰又看到燕破岳抱着铁锹把儿,整个人都坐在地上,把身体缩成了一个受创面积最小的圆球状。
看到这一幕,萧云杰猛然瞪圆了双眼,两个人相处了这么长时间,他又怎么可能不知道燕破岳这个举动背后,代表了什么?!如果他们全部撤逃出去,把太阳下山后,犹有余温的一个小时算上,他们满打满算也只剩下不足两小时,而这么短的时间,他们根本不可能重头再来。燕破岳就是要把自己牢牢钉死在这里,绝不后退一步,当第二场雪崩过后,再立刻向前展开搜救!
“老燕,你别他妈的犯傻!”
萧云杰放声吼叫着想要冲过来,燕破岳霍然抬头:“别过来,否则我们两个人只会一起完蛋!”
“那李强自我们两兄弟进军营的第一天开始,就处处和我们为难,我们两兄弟被分配到炊事班放羊,他更脱不了干系,你难道不恨他吗?”
“我又不是受虐狂,天天放羊很好玩吗?”燕破岳瞪圆了眼睛放声吼道:“但是我再恨他,难道就可以眼睁睁看着他老娘被活活冻死?萧云杰,你快走,快走,别他妈的让我在这个要命的时候,还要为你分心!滚啊!!!”
一股酸酸楚楚的东西,猛然涌上了心头,让萧云杰只想放声大哭,但是一股骄傲得难以言喻的感动,又象是火焰般的涌遍全身,让他又想抱着燕破岳,向全世界大声宣告,这是他的兄弟,他萧云杰最好的兄弟!
轰轰巨响自头顶的雪山上响起,在所有人忧虑的目光中,积蓄在雪山上的积雪,再次开始快递翻滚冲击,形成了第二波雪崩,虽然它的规模已经远远没有第一场雪崩那么声势浩大,但是它的出现,已经足够对李强的母亲和那个叫“娟”的女人判处了最后死刑。
萧云杰牙齿咬破了自己的嘴唇,他没有燕破岳那么变态的身体素质,他也没有燕破岳的疯狂,如果他坚持留在这里,他真的会扯燕破岳的后腿,萧云杰狂叫一声,转身不顾一切的飞跑,他知道,在这个时候,这就是他唯一还能为燕破岳这个兄弟做的事情。
目送着自己最好的兄弟逃出雪崩现场,燕破岳脸上露出一个再无牵挂的笑容,他坐在雪洞里,死死抱着插在地面的铁锹,他可以清楚的感受到在积雪冲击翻滚中,自己身体下面的大地都被带着微微颤抖,在这个命悬一线的时候,燕破岳自然而然吼出了一首被他现场改编过的诗句:“大雪压老燕,老燕却挺直,欲知燕破岳,待到救人时…”
轰!!!
耳边传来一片轰轰巨响,天知道有多少积雪在一起压到了燕破岳身上,在瞬间就封闭了他前后左右上上下下所有的位置,让他的世界只剩下自己的身体和怀抱中的那只铁锹,他全身裸露在外面的皮肤上,更是同时传来了一阵冷凉的触感。在这个要命的时候,燕破岳根本不敢抬头,他把脑袋埋低,用自己的身体,为自己支撑出小小的一块生存空间,让他的口鼻可以继续呼吸。
也许只是过了短暂的几十秒钟,也许经历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当一切都安静下来,四周恢复了平静时,燕破岳的四周一片黑暗,再也没有了半点光芒,他努力抽出双臂,把身体周围的积雪拍打结实,给自己弄出一个一米多高,半米多宽的雪洞,至于他头顶的积雪有多厚,燕破岳不知道,在这样一个全封闭环境中,他甚至无法分辨出东南西北。
所有人都呆呆望着眼前的场景,他们一起努力了几个小时,可是第二场雪崩,却在短短几分钟时间里,让他们所有的努力都付诸流水,而且积雪变得更多更厚。
浓浓的失落,开始在这些军人中间流淌,他们都低下了头,再也没有人冲上去挖掘积雪,任谁也知道,李强的亲人没救了,随着第二场雪崩的爆发,原本还有百分之一获救的希望,在瞬间就变成了再无任何希望的,最纯粹的零!
“不能放弃啊,我们在撤出前,燕破岳找到了一只红色皮包。”
萧云杰的喊声突然在人群中响起:“我们已经很接近她们了,再努力一把力,就能找到了她们!”
所有人的目光一起落到了萧云杰的身上,萧云杰高高举起的右手中,赫然捏着那只燕破岳在最后关头,飞甩给他的女式皮包。
李强连滚带爬的扑过去,从萧云杰手中抢过皮包,打开只看了一眼,他就叫了起来:“这是娟的,这是娟的!燕破岳呢,燕破岳呢,让他出来给我说清楚啊!!!”
李强凄厉的吼声嘎然而止,他在萧云杰的脸上看到了浓浓的苦涩,他顺着萧云杰的目光望向那片让人绝望的积雪,一个不敢置信的念头,从李强的心底扬起,他颤声问道:“燕破岳…没逃出来?!”
“他不是没逃出来,”萧云杰涩声道:“他是根本就没逃,他把自己钉在了发现皮包的位置,在这个时候,他大概已经开始在雪堆下面,继续往前挖了。”
四周,突然陷入了一片死一样的寂静,所有人看着面前雪崩后的现场,脸上的表情除了敬佩,还是敬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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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章 生与死的回响(下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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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长赵传铭和参谋长,将七八名作战参谋聚到身边,他们要这些作战参谋思考的问题只有一个…燕破岳现在面对的最大困难是什么,我们又可以对他提供什么样的支援。
吕小天给每一个冲在最前方挖雪尖兵分发的挎包,也被人拿来一个,把里面的东西倒了出来。手电能支撑多少时间,食物能够提供多少热量,如果把凡士林当灯油,用棉线点燃,每分钟会消耗多少氧气提供多少热量…每一个数据都被作战参谋们计算得清清楚楚。
也就是因为吕小天分发给燕破岳的挎包,才让这些作战参谋们相信,燕破岳真的有极低的成功可能。
一名作战参谋,率先开口:“燕破岳身上没有携带指南针,他现在面对的最大困难,也是第一个困难,就是无法在封闭环境中确定方向。”
赵传铭略一沉吟,断然命令道:“通知道桥连,让他们派出工兵布置炸药,每隔五分钟起爆一次,连续在同一地点进行三次爆破作业!”
“我们可以只进行一次爆破,”参谋长提出修改补充意见:“燕破岳身处封闭环境,纵然爆炸声能够穿过积雪送进他的耳朵,也很可能会因为积雪的缘故产生偏差,我们先让工兵进行一次爆破,提醒他注意,再调派装甲车在附近来回驶动,燕破岳在得到爆炸提醒后,只需要趴在地上附耳倾听,就能通过装甲车履带辗动地面时发出的震动,判断出我们的位置,那时候他自然能找出正确方向。”
又有一名作战参谋开口了,“燕破岳就算是活着,在积雪下面移动也会相当困难,就算他已经接近目标,在短时间内也无法完成任务,这场营救行动,很可能会再持续几个小时,我们应该现在就准备发电机,并架设大功率探照灯,再安排专人驻守随时观察,一旦发现燕破岳或者他发出的救助信号,就能立刻予以支援。”
赵传铭点头批准:“你负责这件事,立刻去办!”
几个作战参谋都提出了一些燕破岳可能遇到的困难,与及他们提供支援的方法,赵传铭无一例外都立刻批准执行,当所有作战参谋都领命而出,他们身边恢复了安静,赵传铭问道:“老杨,你说燕破岳这小子,究竟是胆子大得生毛,还是纯属脑袋不够数,雪崩的时候竟然敢留在原地不跑,就这么直接把自己给活埋了。”
参谋长微笑不语,带着赵传铭登上一辆越野车,在他的指挥下,司机将汽车开到了燕破岳今天刚刚攀登上去的冰山附近,看着冰山山峰上,那写着“放羊官(叉)者到一游”的那一行大字,就算是刘传铭,这一刻脸上的表情都精彩得有若见鬼。“老杨,你不要告诉我,这行字是燕破岳写上去的。”
“除了燕破岳那小子,谁还能,或者说谁还敢写上去?”
看着燕破岳留下的“丰功伟迹”,参谋长也是哭笑不得,“这小子的确有一套,在新兵进入军营前,在接送卡车车厢里布置陷阱,对新兵进行一次危机意识教训,是我师历来的传统,燕破岳是这二十年来,第一个发现车厢内布有陷阱的新兵;还没进入军营大门,就和新兵营指导员李强对上,当众自封连长不说,还背着三十四公斤负重,一口气跑了三十公里,愣是没给他累趴下;三个月新兵营训练下来,威信积累得比各班班长都高,这才有了他哨子一吹,愣是集合了一百多号新兵的壮举。”
赵传铭再次读了一遍燕破岳的留言,也只有“怀才不遇”的燕破岳,才敢写出这么怨气冲天的话,不过想想也是,象燕破岳这样的人物,在新兵训练后,竟然被分配到炊事班放羊,没有怨气的话才叫有鬼。
几个小时时间,已经足够让参谋长把燕破岳的来龙去脉,甚至是一些“幕后内容”都挖出来:“燕破岳这小子的老爹,是一个在战场上获得过两次特等战功的超级战斗英雄,他从小身边就有一堆身经百战的老兵抢着当师父,早在一年多前,军区筹建特种部队时,就已经把燕破岳列入预选,至于把他分配到边境线,就是想要用恶劣环境磨砺意志,咱们师这次算是替人做嫁妆了。”
赵传铭轻轻眯起了眼睛,望着燕破岳在冰峰上留下的那行大字,沉声道:“包办婚姻的时代早过去了,这新媳妇最终花落谁家,可不是单凭一个指腹为姻,就能决定的了。”
参谋长在一边提醒:“人家把一个早就预定的队员塞过来,要李强多加‘照顾’,这原本也无可厚非,他们组建特种部队,本来就是要从各师团挑选优秀苗子,有上下级关系,一纸调令下来,我们也不好拒绝。”
赵传铭“嘿”了一声,没有再说话,但是熟悉如参谋长,却清楚的明白,赵传铭现在心里已经做了最后决定,管他是不是特种部队预选人员,既然已经踏进他们师的大门,又入了他这个师长的眼睛,那就谁也别想抢!
道桥连工兵已经布置炸药完毕,并成功引爆。调派过来的装甲车,随之开始在附近不断来回转动,它虽然不是主战坦克,但是履带辗压在地面上,依然带得地面微微颤动。
所有人都睁大了眼睛,盯着眼前这片足足有四千米长的巨大雪堆,期望看到一场生命的奇迹。
时间就在焦急的等待和期盼中慢慢度过,一个小时后,太阳落到了山的另一端,燕破岳没有动静,又过了一个小时,地面气温已经冷得刺骨,燕破岳依然没有从雪堆中露面或者想办法发送信号。在军官们的带领下,士兵们陆续返回军营,但是李强和萧云杰并没有跟着大家一起离开。他们两个人一直静静站在雪崩现场,瞪大了眼睛,看着面前这一片积雪,每隔一段时间,萧云杰就会举起手中那面不知道从谁那里要到的铜锣,用力狠狠敲上几下,“咣咣咣咣”的锣声,随之在这片高原的夜空中传出很远很远。
“我没有办法和他在那样的环境中一起并肩作战,但是至少我能站在这里,用锣声告诉他,我就站在这儿等他,只要他还有一口气在,哪怕是爬,也要从那堆雪里给我爬出来!”
听了萧云杰的话,看着他咬紧嘴唇,挺直了身躯站在雪堆前的模样,艾千雪停止了劝说,再看看和萧云杰并肩而立的李强,艾千雪无言的叹了一口气,走进帐篷从里面找出两件军大衣,把它们硬披到萧云杰和李强的身上。
两台搬到现场的柴油发动机早已经启动,它们发出轰隆隆的声响,在它们提供的电力支持下,八盏大功率射灯,两盏军用探照灯,将面前的雪崩现场照得亮如白昼,在他们身边,还有两座道桥连工兵用木料搭建起来的瞭望台,两名受过特殊训练,以眼睛够尖而闻名全师的侦察兵,就站在木台上,哪怕燕破岳只是把铁锹把儿探出雪层,都休想逃过他们的双眼。
在他们身后的医用帐篷里,还有一支紧急医疗小组留了下来,他们在帐篷里放置了三台煤油取暖器,这些煤油取暖器会源源不断的提供热量,就算是在高原冬季的夜晚,也能支撑起医用帐篷内的温度,无论燕破岳什么时候从雪堆中爬出来,他都能在最短的时间内得到医疗支援。
在赵传铭师长的命令下,还有一部军用电台留在了这里,一旦有什么变化或者最新情报,主动留守的艾千雪,就会在第一时间向师长赵传铭报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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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章 生与死的回响(下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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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这一切,似乎都和萧云杰没有半点关系,他只是静静的站在那里,什么也不说,任由到了夜晚,越来越冷,越来越刺骨的寒意,一点点渗进他的身体,但是每当过了十五分钟后,他就会突然举起手中的铜锣,用力狠狠敲击下去,铜锣的声响随之一次次在空气中反复回荡。
而在几公里外的冰山上,“放羊者到此一游”那句话,也在萤光粉的作用下,散发着幽幽冷光,似乎正在向军营中注定会度过一个不眠夜晚的人们,诉说着些什么。
时间就在柴油发电机的隆隆声响,与及每隔十五分钟就会扬起一次的锣声中慢慢度过。
吕小天拎着盛满热姜汤的饭盒走过来,李强还好一些,至少还知道接过来慢慢将姜汤喝掉,萧云杰却一直抿着嘴,哪怕艾千雪从吕小天手中接过饭盒,用勺子将姜汤送到他的嘴边,他都没有张嘴去喝。
艾千雪几次三番的尝试,都没有办法将姜汤送进萧云杰的嘴里,她真的急眼了:“你这样下去,除了把自己冻伤之外,又能帮燕破岳什么?萧云杰,如果燕破岳好端端的从雪堆下面爬出来,却发现你冻伤了,你说他会怎么想?!”
萧云杰当然知道自己这样下去可能会被冻伤,他穿着军大衣,四肢依然冻得几乎失去了知觉,那么请问身处在积雪下面的燕破岳,他究竟会有多冷?如果燕破岳冷得厉害,他又上哪去喝热气腾腾的姜汤?!
但是听艾千雪提到燕破岳,萧云杰在沉默了很久很久后,终于开口了,冻得全身都快失去知觉,就连他的声带都受到影响,他的声音低沉而又沙哑:“多久了?”
萧云杰问得没头没尾,艾千雪却知道他要问的是什么,看了一眼手表,就连她的声音也低沉下去:“五个小时了。”
就算他们接受高原极地生存训练时都知道,新下的大雪都是雪粉,里面有大量空气,哪怕被压在下面,只要不断拓展空间,就能取得生存所必须的氧气,但是他们谁也不知道,在这种极限环境中,一个人类究竟能生存多久。
如果燕破岳有幽闭惧症,只是一直没有发作,直到他被数以千万立方米的积雪压在身上时才发现怎么办?如果燕破岳在第二次雪崩时,没有保护好自己,被雪崩形成的冲击波撞中,直接失去知觉了怎么办?如果燕破岳身陷绝境,才发现自己的体力在几个小时的高强度营救行动中已经过度透支,再也没有了冲出绝境的力量怎么办?!
这些乱七八糟的念头,无可自抑的从萧云杰脑海中此起彼伏,让他拎着铜锣的手都开始轻颤起来。
吕小天却没有去多说什么,只是双返回帐篷,重新去熬汤,他给自己布置的任务就是,当燕破岳从雪堆中爬出来时,要在第一时间,喝到他吕小天亲手熬的骨头汤。
在往锅里重新加调味料时,吕小天的手却在轻颤,他们谁都知道,在积雪下面埋了五个小时,无论如何,这个时间都太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