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撑,撑死?”这一回,是大皇子殿下福至心灵。
阿眸陛下这才爬起来,蹲坐一旁目光炯炯。
仙鹤撑死了,这是谁能预料的呢?谁都不怪,只怪仙鹤不该贪吃不是?至于死掉之后如何处置,这个……不好浪费,太后娘娘也说不出什么对不对?
元恕与元德再一次被阿眸陛下的智慧深深折服了,越想越觉得不错,又见柴火烧得旺旺的,春光明媚正是烤仙鹤的良辰吉日,急忙流着口水直奔后园去了。
阿眸甩着尾巴见这两个家伙走了,这才嘎嘎一笑,回身岔开两条后腿坐在了火前,探出毛爪子抓着穿着锦鲤的架子慢悠悠地给锦鲤翻身免得烤糊,顺便凑过去挨个儿观察了一下哪条最肥留给自己,嗅着香气十分开心。
味道这么香甜,果然是罕见的锦鲤呀!
喜得直挠自己的小肚皮,正要给这锦鲤上撒点儿盐巴等等,耳朵尖儿突然一动的胖猫仔儿,就听见不远的假山之后,忽然一个清润优雅的青年的声音含笑问道,“怎么有烟火气?”
猫仔儿一时竟觉得这声音耳熟,扑棱着耳朵呆了呆。
就在它发呆之时,就有轻快的脚步声传来,之后,两道欣长的人影,自另一处而出。
竟是两个从未见过的陌生青年。
霍然抬头的阿眸陛下一抬头就看见了这两个陌生的青年,只觉得春光如水,眼前的青年如同画儿一样美丽隽永,搭在架子上的毛爪子都下意识地松开了,张着嘴巴呆呆地看了一会儿,忍不住咕噜吞了一口口水。
猫,猫生都被点亮了呀!

第15章

两个青年,一个青色云锦,其上绣着修竹暗纹,腰间束着玉带,眉眼秀美清逸,姿容娴雅,微微一笑如鸿羽飘落。另一个青年却高挑俊美,黑衣黑发整个人如同利剑般锋芒毕露,却又现出了一种叫人心折的漠然与疏离,然那黑色越发衬得那张俊美的脸白皙剔透,如同美玉铸就,哪怕这青年身上的气息越发冷漠,却依旧叫人不能忽视。
两个容貌世所罕见的美人,叫阿眸惊呆了,抬起爪子揉了揉眼睛。
陌生的青年也在观察眼前的胖猫仔儿。
小小的一团,毛茸茸蓬松起来的小身体,脸上还带着些炭火的痕迹,此时呆呆地偏着头看着他们,猫眼儿里却又有点儿小小的好色与狡黠,此时仿佛是见了陌生人,这猫仔儿飞快地缩回了搭在架子上的毛爪子,懵懵懂懂地看过来,十分无害的模样,竟叫他二人有些熟悉的感觉。
“这不是陛下身边的那只猫?”青衣青年更和气些,秀美的脸上露出笑容,与身边冷漠的青年问道,“王爷记不记得?”
那王爷看着偏头装傻的猫仔儿不知在想些什么,许久之后漠不关心地移开了目光,却微微皱了皱眉。
初见这猫仔儿的那一瞬,他仿佛见着了……
“王爷?”那青年微微皱眉,仿佛迟疑了片刻,低声叹道,“您千万保重身体。”他的眉尖微蹙,露出了些担忧,叫阿眸看得吞了一口口水。
那黑衣青年不过是冷淡地应了,目光落在了猫仔儿的身上一瞬,见因两人的倒来,方才仿佛是在美滋滋转着鱼的猫仔儿不敢再动,那鱼一面几乎要烤焦,心疼得这猫仔儿眼睛里都是晶莹的泪花儿,扭着毛茸茸的小身子火急火燎,机灵得有些怪异,不由眯起眼睛。
比人仿佛还聪明几分的猫仔儿,偏要装傻,当他是傻瓜?!
只是不知为何,他竟没有戳破这猫仔儿,只是再次顿了顿,抿了抿嘴角,上前将那架子转了转,叫那几条不知来历的烤鱼换了方向,看都不看吐出一口气,随后假装懵懂的猫仔儿,淡淡地说道,“当初,她也是如此。”
说到这个,他的面上就带了几分阴郁,叫身边的青年欲言又止。
“妹妹她……总会好起来……”这青年劝了一声,却又不是该说些什么,此时敛目道,“王爷对她的心,我们一家都很感激。”
“本王要你的感激又有什么用?我不过是想对她好,不过是为了我对她的心,从来都与你们无关。”黑衣青年腰间悬着一块美玉,晶莹剔透,然而上头的一个红色的璎珞却已经陈旧暗淡,此时他低头看着这璎珞,仿佛隔着荒漠般疏冷的黑眸里全是搁不下的温情,喃喃地说道,“你们觉得我辛苦,却不知,只她如如今这样在我的身边,哪怕她……”他闭了闭眼,淡淡地说道,“我都不在乎。”
他摸了摸这个璎珞不知又想到了什么,脸上又冰冷了下来。
“走吧。”他漠然地看了正睁大了眼睛看着自己的猫仔儿,冷声道。
“不要打搅它了。”那秀美青年探究看了猫仔儿一眼,知这小东西在此地绝不是偶然,只怕还有旁人在,如今不见人许是另有缘故,在宫中行事越发要谨慎,此时也微微点头强笑道,“那日我就觉得这猫有趣,果然……”
阿眸却听不进这笑言,只看着那黑衣青年腰间有点儿眼熟的璎珞呆呆的,生出了熟悉感来。
这,这是个中国结来着!
这个阿眸陛下也会编!
想到这大概还是个与她一样穿越的姑娘,阿眸不知怎地就觉得眼前的两个有些亲近,只是这亲近中另有不同,她对那黑衣青年有点儿不大喜欢,此时只呆呆地看住了那秀美文雅的青年,不由自主地叫了一声。
那青年转头,阳光下弯起眼睛笑起来,风姿翩翩,竟叫阿眸心里突然有些发酸。
许是,见着了这人温煦笑容之后,那难以掩饰的疲惫与伤感。
他在伤感什么呢?
顾不得鱼要焦了,阿眸就往那青年的方向走了两步,才要叫一声,却听见身后有笑嘻嘻的声音传来,一转头,就见元恕与元德提着一只耷拉着脑袋的雪白仙鹤满面笑容地回来,见了面前的两个青年,两个皇子的笑容一下子收了,上前给那黑衣青年行礼,恭敬地说道,“见过王叔。”一边说,元恕一边将手里的仙鹤心虚地往身后遮了遮,显然也是知道丢人的。
“两位殿下这是……”那秀美青年含笑问道。
“太后娘娘宫里的仙鹤不知怎地就撑死了,若是丢了不浪费么。”元恕脸皮很厚,笑呵呵地说完,又见自家王叔十分冷淡的模样,仿佛有些畏惧这位叔叔,急忙赔笑道,“不如王叔与侄儿们一同……”
“不必。”那青年显然没有什么兴趣,冷淡无比地断然拒绝。
“陛下寻王爷与我,就不好与二位殿下一处了。”那秀美的青年显然更和气些,见同伴硬邦邦的,便在一旁含笑说道,“原是我们叨扰了二位殿下。”
阿眸垂着耳朵蔫耷耷听着这几个在说话,心里的那莫名的难过虽然散去,然而却觉得那青年此时的笑容叫自己心里欢喜的不行,只想着亲近,见他说要走,就觉得不舍,转了转眼珠,急忙怯怯地叫了一声,蹭到了诧异地往下看来的青年的身边,歪着小脑袋拱了拱这青年的衣袍,露出了一个可爱的,颤巍巍的,柔弱的模样来,之后果断躺倒露出自己的小肚皮,小小地叫了两声。
太子殿下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凶神恶煞的这胖猫仔儿,什么时候有了这么一个好善良的模样?!
见那青年诧异了片刻,忍着笑将胖猫仔儿托在了手上给她顺毛,元德森森地嫉妒了。
小伙伴儿如今都不给摸,竟然叫陌生人摸!不就是比他生得美么!
阿眸才不管一旁的小弟心里怎么嫉妒呢,抬着脖子叫美人儿给自己挠痒痒,就见那青年嘴边的笑容与春风一样叫清软秀致,只觉得美色满目心中喜欢,胆子越发大了起来,顺着这青年的手臂就往人白皙的脸上贴。
它就是一只小猫仔儿,占点儿便宜,美人儿想必也不会计较的,对不对?
见胖猫仔眉开眼笑的,这一回,连元恕都嫉妒了。
他没有这待遇已经很久了。
“这个……”虽阿眸不知这青年的身份,然而元德仿佛对他带着一种天然的尊重,显然地位不低,此时看着猫仔心满意足地与这青年的脸拱在一起,恨不能全身扒在他的脸上,这青年也并不见怪,好好先生的模样,元德咳了一声,歉然地说道,“父皇骄纵它,叫它十分任性,叫世子见笑了。”
说完,他就上前去抓自家小伙伴儿,口中笑道,“给我就好。”他手刚刚探到了阿眸的身边儿,就叫猫仔儿不耐烦地一爪踢开。
“不知为何,我竟觉得它亲近。”毛茸茸的小身体贴在自己的脸上的时候,这青年眼神一瞬间变得恍惚,清明之后,便摸着讨好地看着他的阿眸说道。
对上了阿眸清澈的猫眼,这青年用额头碰了碰它的头,见这猫仔儿顿时美得要厥过去似的,便忍不住笑了,之后不知想到了什么,目光又微微暗淡。
黑衣青年看着猫仔儿与同伴哼哼唧唧地撒娇,不过是冷眼旁观,浑身上下都带着生人勿扰的冰冷,突然对元德冷道,“有闲心在此地玩耍,不如去读书,皇兄已给你们俩寻了老师,勿要叫他的苦心白费。”
元恕与元德对视了一眼,同时抖了抖束手应了,之后有些不安地看了看仙鹤与鱼,仿佛十分畏惧这位王叔。
正与美人儿玩耍,正想对个嘴儿的的阿眸回头看过了这一幕,再看看那青年一副祖宗的模样,顿时不高兴了。
这人儿谁啊?长得这样好看,却这么不好侍候!
这青年显然不管旁人对自己喜欢不喜欢,说了这些,又见身旁的那青年看着自己的目光带着几分不赞同,便冷哼了一声,许久之后,这才敛目说道,“教导你们的那位老师乃是嘉靖侯,那是本王的岳父!若是叫本王知道你们叫嘉靖侯有半点劳累不安,”他抬眼,在两个侄儿呆滞的目光里往一旁的假山上赤手成拳用力一锤,就见假山上的山石哗啦啦地掉落,之后,便冷淡地说道,“你们是知道本王的!”
太子跟他哥对比了一下假山和自己脑袋的硬度问题,一起呆呆地点头。
那一旁的青年看的嘴角抽搐,咳了一声仿佛是为同伴的强硬补救一般安抚道,“家父虽不是名师,然而二位殿下,也不必太过担心。”
原来这两个还是姻亲。
阿眸探着头看了看那少了一块的假山,抖了抖自己的小身子,往青年的脖子里拱去。
那王叔做了这个,回头就见着了同伴脖子里那美滋滋的猫仔儿,不知为何就看的不大高兴,皱眉道,“怎么与它这样亲近?!小心跳蚤过到你的身上!”
正跟美人儿你侬我侬情投意合的阿眸陛下虎躯一震,想这句嫌弃在脑子里来来回回过了一下,顿时勃然大怒,嗷嗷叫了一声就要飞起给这家伙一猫爪!
它天天洗澡!
可干净了!

第16章

眼见猫仔儿大怒,要跟冷眼看来的黑衣青年分个高下,元德想到方才的假山顿时急了,急忙抱住了这猫仔儿,恐它被揍得满脸桃花儿开,将它从那诧异的青年的身上抓下来,这才笑道,“囡囡认生。”
他王叔,可不是怜猫惜狗的人呐。
这二人显然也不会想到竟然会有只猫听得懂人话这样的神话故事,此时见猫仔儿扭着小身子要从元德的怀里爬出来,只当它有点儿跳脱,便微微点头转身欲走。
那秀美的青年显然对阿眸心有好感,竟觉得有些舍不得,上前将自己腰间的一块拇指大小的白玉解下挂在了阿眸的爪子上,摸着它的头温声道,“日后再来见你。”他笑起来十分好看,又带着与众不同的温和,叫阿眸呆了呆。
安抚了猫仔儿,这青年方才往同伴的方向追去,看着这二人的背影,元德就吐出了一口气,看着兄长将仙鹤往地上一丢,去看那几条锦鲤,便抹着头上的冷汗说道,“广宁王叔越发威严了。”说起这个,他仿佛心有余悸,轻声道,“不知怎地,见了王叔,我就觉得害怕。”
“前头三伯五伯都死在他的手上,你不害怕就奇了怪了。”元恕见阿眸还伸着脖子往美人儿的背影看呢,摸了摸自己英俊有余秀气不足的脸,难免幽怨,手中飞快地给仙鹤拔毛儿,顺手取了几片大叶子将它抱住裹了泥塞进了炭火下头,这才皱眉道,“不过王叔平日里不大喜欢入宫,今日这是……”他与元德小声说道,“难道就是为了与嘉靖侯世子撑腰,给咱们俩一个下马威?”
元德心里觉得兄长真相了,口中却笑道,“不止如此。”
“当年满京城谁不知道广宁王叔最重岳家,”元恕从弟弟的脸上看到了认同,顿了顿,便叹道,“可惜了的。”
阿眸刚收回目光,将对美人儿的恋恋不舍转化为了食欲,就听到了这个,不由有些好奇,也拱到元德的身边竖着耳朵听着。
“王婶儿这都两年了,还没醒。”说起这个,元德也唏嘘,之后也有些敬佩地说道,“王叔守着王婶儿竟就这么过,前儿我听说太后娘娘心疼他无人服侍,因此想要给他指个妾室,也叫他拒了,说是已有妻子,无需旁人。”
他垂着头顺着阿眸指的方向将最肥的那串烤鱼取下来喂给它,给猫仔儿挑鱼刺,低声说道,“我听母后也常说他是个情深的人,只是……瞧着冷清罢了。”
阿眸抖着耳朵听着,一边啃烤鱼,一边想到那倒霉广宁王讨债的模样,哼哼了一声。
听起来这是一个很爱重妻子的人,冲着这个,暂且记下不与他计较了。
只是,什么叫还没醒呢?
因心中疑惑,阿眸就对这陌生的,竟能在宫中自由来去的两人生出了好奇来,待跟着兄弟俩吃得饱了,这才叫元德捧着回去皇后的宫中。
皇后的宫中此时颇冷清,只有沈妃脸色有些憔悴地陪着她说话,因知道沈妃这是叫二公主临走前闹了一场气的,皇后心中叹息,真真儿地觉得二公主还是不要再回来了。
皇帝的几个儿女,各有春秋,只有二公主脑子不好使,还觉得自己是个聪明人。
这才是真正讨债的呢。
正与沈妃说话,皇后就见几个做了坏事儿的小混蛋笑嘻嘻地进来,心里知道这几个去做了什么,却只当什么都没有发生,嗔道,“又出去撒野。”
“见了广宁王叔与嘉靖侯世子,说了几句话。”元德笑嘻嘻地到了皇后的身边,见她的手上正拿着一块花样子,上头绣着十分娇嫩肥胖的荷花儿,看着鲜艳可爱,然而却不像是给男子做的,便诧异道,“这是做给父皇呢?”见皇后抬手要抽他,急忙笑嘻嘻地赔笑道,“给囡囡的?”他话音刚落,阿眸小小的猫头就从他的怀里探出来,往那绣活儿上看去,见荷花肥嫩荷叶碧绿,就满意地叫了一声。
荷花儿,莲也,水中君子。这才配得上阿眸陛下高贵清纯的身份呀。
“给囡囡做个围嘴儿。”皇后摸着阿眸的头笑道,见了它得意洋洋,胖脖子上挂着一枚小小的白玉,便问道,“这是谁给的?”
“嘉靖侯世子。”元德笑嘻嘻地握着阿眸的小爪子笑道,“这回可发了。”
胖猫仔儿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
“嘉靖侯世子?”沈妃如今虽闺女不在身边,却比从前轻省舒心多了,至少不必担心闺女哪一天作死坑死她全家,听了这个,想了想,这才与皇后笑道,“是不是要尚庆德长公主的那个?”
说到姻缘,作为后宫女眷的沈妃就十分感兴趣地说道,“我听说嘉靖侯世子京中闻名的美貌清贵,仿佛学问也很好,是先帝朝的探花?”见皇后含笑颔首,显然是自己说的都对,她便笑道,“长公主有福。”
“不是先帝驾崩,这两位早就成亲,不会拖到现在。”皇后温声道,“那一日选秀他也在的,只是你隔得远,想是没有见到。”
“确实是个人才,只是王叔护短,因嘉靖侯要给咱们做老师,这一回还特特跟着世子入宫来与我们提点了一二。”元德便笑道。
说起广宁王,皇后与沈妃都沉默了起来。
“你王叔也苦。”皇后敛目,将手上的绣活放在一旁,转头与沈妃叹道,“当年我在京中还未嫁入皇子府,就听说过这位皇子,出生就被先皇过继给先广宁王,父子亲缘单薄不说,后头好容易有了好日子,娶了心上人,竟生出了那样的事,孤零零的叫人瞧着心疼。”
“我仿佛听说广宁王妃是叫人魇镇?”沈妃说起这个,就有些小心翼翼,仿佛生怕冲撞了什么一样,见皇后叹气,便低声问道,“我从前有缘曾见过广宁王妃一回儿,十分讨喜的小姑娘,虽年纪小,与广宁王年纪不大相配,然我听闻广宁王极爱惜她,等着她长到十五就忍不住娶回来的,那时我还在想这位王妃十分有福气,母家鼎盛,夫君也疼爱,谁知道竟生出后头的事端来。”
“请了神婆瞧过,说她的神魂不知何处,广宁王府睡着的不过是个躯壳。”皇后便摇头说道,“我听陛下说起,每日广宁王都亲手给她翻身揉搓四肢,使她不致身体萎缩,也是十分唏嘘。”
久病床前无孝子,广宁王日复一日地照料妻子,也是难得的了,竟叫皇后有几分羡慕那位广宁王妃。
元德与元恕只知道自家王叔痴情,却不知这些,一时竟停住了。
正欢天喜地拿毛爪子摸着栩栩如生的荷花瓣儿的阿眸陡然觉得心中仿佛叫什么用力地捅了一刀般,疼得浑身发抖,然这疼痛来的快去得也快,一时就消失,叫它抖了抖,转着尾巴检查了一下,并没有发现什么异样,便不在意地撇开了。
因说起这个,皇后便与元德元恕温声道,“你父皇如今在前朝,不是你王叔鼎力相助,只怕不会这么容易就稳定了朝中事,日后,你们要对王叔恭敬,不可心生猜忌。”
元德元恕急忙应了,又见皇后对广宁王重视,想到了这王叔的威胁,顿时心里都有点儿发跳,对了一眼急忙都告退回去用功去了。
真叫王叔抽了,只怕也无人做主呀。
见这两个小子这样匆匆地跑了,皇后就忍不住摇头笑起来,一旁的沈妃见她今日心情不错,也奉承道,“两位殿下都是有轻重的人,有了娘娘的提点,日后行事该更谨慎谦恭。”
“他们不是叫咱们操心的孩子。”皇后见沈妃低头笑起来,便温声问道,“这些时候,你在宫中可有不舒坦叫人怠慢?若有,只来与我说。我虽不济,却也不会叫你吃委屈。”
“哪里能叫娘娘担心这个?”沈妃心中感激皇后对自己照拂,此时急忙说道,“我身居妃位,已是荣华显贵,宫中只有我给人脸色的份儿,谁敢叫我吃委屈?”她顿了顿,有些为难,然想到皇后这些年对自己的照顾,还是稳了稳心郑重地说道,“只是臣妾如今在宫里行走,总能瞧见新人在园子里来去……”见皇后敛目不语,她便劝道,“陛下的心,臣妾都看的明白,那些新人……不如拘在各自宫中,省得碍眼。”
“能与我说这些,可见你是真心待我。”见沈妃怯怯地笑了,皇后想到当年皇子府中,她也是这样怯怯恭敬的模样,便怀念地说道,“咱们好了这些年,我……对不住你。”
到底,因她的缘故,她再不得宠。
“若依臣妾的性子,在别的府里只怕叫人吃了,哪里还有眼前呢?”沈妃却很看得开,反劝皇后道,“臣妾这辈子,什么都如意,什么都不缺,都是娘娘的恩德。”她当年在皇子府里,正妃还未进门,叫蒋嫔欺负得要上吊的时候,那时才知道人间真正的恶意与你死我活。如今,竟觉得这样也好。
安静从容,这日子才是她想要的。
“得娘娘多年的照拂,臣妾,也是该回报一二了。”沈妃抬头,见皇后怔了怔,用力地握了握自己的手,低声道,“宫中如何,臣妾也不是瞎子。那几个……僖常在心比天高,既如此,臣妾就帮帮她,叫她好好儿争回宠。”
听说静嫔往御书房去过?常在小主若知道亲姐妹这样露脸,一定特别高兴,对不对?

第17章

沈妃这次竟胆子大起来想要出手收拾人,一则是为了皇后,一则自然就是为了她自己了。
她缩着头过日子,谁都不敢得罪,就这样小心翼翼,竟然还有人叫她不好过,怎能不叫她怨恨呢?
挑唆二公主,真以为她不知道谁干的?!
沈妃虽然是个柔弱胆小的人,可是这样的深仇大恨,足已叫她变身母老虎了!
皇后隐隐知道些,此时见沈妃与自己说了缘故,知这是新仇旧恨,也并无不可。
左右能叫宫中妃嫔不痛快,又不必她出手,有何苦拦着叫沈妃不能报仇呢?
皇后的默认就是很好的态度了,沈妃这才心中欢喜地去了,眼见她走了,阿眸这才拱到了皇后的手边,小小地叫了一声。
皇后醒过神儿来,急忙将阿眸抱起来,见它浑身上下毛里都是灰,也不嫌弃,只笑道,”怎么这么脏?“
听了这话,阿眸就想到方才那杀千刀的广宁王的关于跳蚤的问题了,顿时告状,抬起爪子指了指自己的毛儿,对皇后叫起来。
它气得毛茸茸的脸都扭在一起,特别地生气,皇后只觉得好笑却不明白,正要不管原因安慰一下,却听见外头有爽朗的笑声传来,就见皇帝英姿勃勃地带着两个青年进来,正是广宁王与嘉靖侯世子,此时见皇后起身迎出来,皇帝便笑道,“都是一家人,不必多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