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叫那两个青年坐在一旁,见阿眸竟在皇后的怀里立起来,亟不可待甩着尾巴就跳进了嘉靖侯世子的怀里,两只毛爪子急色地抱住了人家的脖子,再看看那青年那张秀美绝伦的脸,默默地捂住了嘴角。
皇帝陛下觉得好丢脸!
“这是……朕的爱宠。”皇帝看着阿眸踩在美青年的怀里跟美人儿蹭脸幸福地叫起来,声音都发飘,便艰难地说道,“很活泼。”
“很可爱。”嘉靖侯世子是个很温和的人,此时见猫仔儿肚皮翻过来,便很自然地给它挠下巴,见它一边舒服地哼哼,一边还吐舌头,呆了呆,竟停住了,许久之后,方才继续。
广宁王面对皇帝也十分冷淡,枯坐一旁头也不抬。
“它淘气着呢。”皇帝伸手要接过猫仔儿,却见它竟然用嫌弃的眼神看着自己,显然是觉得自己不是那么美貌,心里直骂小混蛋好色,却还是很自然地收回了手,这才与嘉靖侯世子温声道,“朕寻你入宫,只是为了大婚之事。”见嘉靖侯世子怔了怔,抬头疑惑地看着自己,他便笑道,“朕的昌平也已赐婚,庆德是姑姑,自然不好落在昌平之后,况公主府已经建成,不如寻个良辰吉日,你二人把婚事办一办?”
“臣自然是愿意的,只看陛下与公主。”嘉靖侯世子轻声道,他说起这个,到底是年轻人,面上就透出了薄红,现出了青涩来。
阿眸张大了嘴巴,看着美人儿那一低头的风情,眼珠子都不动了。
此时广宁王抬头,见它一副小色鬼的模样,也怔了怔,之后微微皱眉,揉了揉眼角。
皇帝见胖猫仔儿成了雕塑,真丢脸死了,这一次也不怕那双犀利的猫爪了,急忙将小混蛋抓过来放在手上,飞快地将一片果子塞进它的嘴里。
“如此,朕就放心了。”庆德长公主与皇帝并不同母,因年纪差的大,也没有什么交情,只是如今活着的长公主里,她是老大,自然叫皇帝另眼相看。
况庆德长公主是个十分有眼力见儿的人,平日里也对皇后恭敬,皇帝也愿意给妹妹这么个体面。
阿眸歪着小脑袋嚼着果子看着美人儿害羞,待嘴里的果子嚼得没有了汁水,就习惯地撅起嘴巴呸呸地吐出了果子渣,仿佛觉得有趣,努力地将这些渣滓吐得更远,咧开嘴巴得意地叫起来。
嘉靖侯世子正红着脸抬头,见了它这小模样,竟说不出话来。
“它调皮了些。”皇帝撑着脸上有些虚浮的笑容,努力地再一次说道。
皇帝陛下觉得自己的形象是一去不回头的节奏。
“臣见了它这样,竟有些熟悉。”见皇帝一副恨不能把猫仔儿吊起来抽的模样,嘉靖侯世子心里有数,知道这只怕是皇帝真心喜欢的小猫仔儿,不然这样丢人,只丢在一旁自生自灭也就完了,何必还抱得这样紧呢?此时却假作不知,看着阿眸的目光带着几分温和地说道,“从前,臣的妹妹,也喜欢如此。”他敛目,有些艰难地说道,“是臣无状了。”
说起妹妹,他的容颜仿佛就苍白了起来,一旁的广宁王也侧头不语。
皇帝显然也知道这话不好接,叹了一声。
阿眸见自己伤了美人儿的心,急忙不敢再吐,艰难地把余下的果子渣滓吞进了肚子里,伸出毛爪子要去够美人儿的脸。
那句话怎么说来的?用我的身体,温暖你的心不是?
阿眸陛下的小身子特别暖和!
皇帝见胖猫仔儿被美人儿迷得五迷三道的,怎能叫它这样丢人,温和地安慰了嘉靖侯世子几句,又一同用了晚膳方才叫他们出宫,阿眸虽恋恋不舍,然而后宫美人儿无数,不过叫自家贴身的那宫女给梳了几下毛儿,顿时滚进了宫女美人儿软乎乎的怀里。
这一夜,因皇帝预备与皇后盖棉被纯聊天,因此允许猫仔儿与夫妻俩一起睡,趴在自己特制的小床里,阿眸就探头探脑听皇帝夫妻说话。
“前儿太后母家入宫请安,叫朕想着,什么时间,你要不要见见家里人?”皇帝与皇后靠在一起,拒绝去看床头目光炯炯的猫仔儿,看着皇后一头长发之中带了一丝银白,心里竟不知为何有些难过与愧疚,便低声道,“如今咱们日子过的好了,什么苦都不用再吃,你是皇后母仪天下,也该叫她们都瞧瞧。”皇后所以憔悴,不过是为了生活殚精竭虑,这都是为了谁,皇帝自然是知道的。
“她们,从前无情,如今何必再相见。”皇后沉默了片刻,便叹息道。
阿眸眨巴了一下眼睛,扒拉着探出半个小身子,看着皇后有些单薄的肩膀,眯了眯眼。
它记得,它在皇子府中两年,皇后的娘家从来都没有人上门过,显然是对这个嫁入皇子府的女儿十分冷淡。
况哪怕是嫁到皇子府里,然而皇后的嫁妆却仿佛十分简薄,这对于嫁给皇子的人家,竟有些不可思议的。
女子嫁人,泰半都看重嫁妆多寡,更何况是在皇家,嫁妆少,代表叫母家轻视,只怕叫人看不起,连皇子的妾室都弹压不住,靠山都没有的意思。
若不是皇帝与皇后琴瑟和鸣,只怕皇后如今还不知是个什么境地。
如今看着皇后的模样,显然是对母家没有什么情分。
“你兄长……”皇帝握了握皇后的肩膀,见她转头看住了自己,便将额头抵住她的,温和地笑说道,“我已经召他回京。”见皇后身子微颤,他便低声说道,“他是太子的舅舅,皇帝的舅兄,这样的身份,怎好还在远地辛苦呢?”他说起这些的时候,眼角眉梢都带着笑意,然而就见皇后的眼眶变得通红,竟手足无措起来,连声道,“怎么竟哭起来?是朕哪里错了?”
“是臣妾心里欢喜。”皇后伏在皇帝的怀里,将眼泪揉进他的寝衣上,喃喃地说道,“能记住臣妾兄长的,除了臣妾,只怕也只有陛下了。”
她说完这个,只觉得心中苦涩,流泪道,“臣妾的母家……不必多说了。”
“她们对不住你,日后朕给你出气。”皇帝知道皇后身世的,知道皇后当年的艰难,低声说道,“朕做了皇帝,就是为了这些不是?”
说这些的时候,就见一只胖猫仔儿不知何时拱到了自己与皇后中央,还摇头晃脑伸着毛爪子给皇后抹眼睛抢自己的活儿,顿时气煞!
“回自己窝里睡觉!”皇帝提着这猫仔儿一把丢回小床,见猫仔儿脑袋向下屁股朝天地在软绵绵的小被子里扑腾,觉得自己报了仇,这才温声道,“你是皇后,回头叫她们进宫,跪在你的面前,才叫她们后悔!”
皇后想到当年嫁给无权无势无宠的八皇子的时候,继母与妹妹都在讥笑她落魄无用,还撺掇父亲将本该继承家业爵位的兄长给撵到了关外去,夺走自己的嫁妆,自然心中是有怨恨的,此时听见皇帝与自己讨好的话,竟忍不破涕为笑了,抱住了皇帝低声说道,“不管如何,臣妾能嫁给陛下,都是臣妾的福气。”
自然是福气的。
不是她继母从中作梗败坏她,她要嫁的,就是已经去地底服侍先帝的六皇子那死鬼了!

第18章

一夜好睡。
阿眸听见隔壁动静的时候,正睡得正好。
皇帝昨夜虽然只是与皇后简单地睡觉,然而却觉得自己愈发神清气爽,此时正叫人服侍穿衣预备早朝,转头就见小床上胖猫仔儿睡得四仰八叉,翻起的小肚皮一鼓一鼓,一条尾巴盖在肚子上,不知梦到了什么,还吧嗒嘴儿。
见它竟然比自己惬意多了,天天起的比猫早吃的比猫少的皇帝陛下心中难免嫉妒,忍不住上前戳着它毛茸茸的小肚子,与一旁见他撩闲无奈得不行的皇后笑道,“肥成这样,也是不容易了。”
“你闹它做什么!”皇后拍开皇帝的手,见阿眸迷迷糊糊地张开眼睛,伸出爪子习惯地求抱,便俯身抱了猫仔儿在怀里哄。
“我嫉妒。”皇帝贴着皇后的耳边笑嘻嘻地说道,见媳妇儿脸红了,唾了自己一口,这才弹了那枕在媳妇儿胸前毛茸茸的小脑袋一记,自己往前头去了。
阿眸陛下头上被动了土,真是特别生气,想要报复的时候皇帝都不见了,只好愤愤地趴在皇后的怀里,拿点心撒气,顺便心里给皇帝记了一笔小黑账,等着今晚占据皇后的床铺叫破皇帝睡书房。
此时天才亮,皇帝因今日先欲往御书房,因此并未在皇后宫中用膳,然而这样的清早上,阿眸却听见外头有莺声燕语传来,好奇地从皇后的怀里跳下去跑到宫外一看,就见十数个年轻貌美的少女打扮得花枝招展,俱是婀娜柔媚,按着等级聚在了皇后的宫前,跪在地上给皇后的方向磕头。
阿眸扒着门缝探出小脑袋看了看,见最前方的那两个领头的依旧是面色平静的静嫔与一脸不甘的僖常在,这两个今日打扮得格外不同,僖常在本就是绝色的少女,此时盛装打扮,艳光四射竟仿佛连天边那刚刚跃起的霞光都压过。
见了这些姑娘精心打扮的模样,阿眸龇牙幸灾乐祸地笑起来。
来得这样早,打扮得这样好看,不就是为了给皇帝看?可怜不巧,皇帝陛下没见着!
眼珠子一转,阿眸的眼睛就落在了这些妃嫔立着的一株极大的树下,偷偷地爬上去,伸出爪子抓出了几只肥胖可爱的肉虫子来,胖猫仔儿龇牙一笑,将这几只虫子丢了下去!
肉虫很准确地落在了其中两个少女的脖子里,阿眸就见那两个少女仿佛感觉到有什么落在了自己的身上,回手去抓,待抓到了那几只肉虫,顿时尖叫起来,将那虫子不分青红皂白地往一旁丢去!
这其中阿眸就见那被丢开的虫子又落在了旁的妃嫔的身上,引得尖叫连连,一时之间妃嫔之中竟是尖叫哭声一片。
缩进了树叶中的胖猫仔欣赏着下头乱糟糟的美人儿们,偷笑了两声,又抓了两条最胖的往静嫔与僖常在的方向重点照顾了一下,见这一次,连素来淡定装模作样的静嫔都大惊失色,手舞足蹈跳起来,便躲起来拿爪子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坏笑了几声,待看见了妃嫔妆都哭花,抑或是头上首饰都散落掉,大半没脸见人哭着跑了,又见静嫔已经花容失色地拉着僖常在跑开,显然是恐树上继续落下虫子来,这才无趣地唾了两口。
直到妃嫔都散去,胖猫仔儿这才贼头贼脑地爬下树来,预备回宫吃饭。
才落在地上,阿眸就见对面不远的地方,正有个一身黑衣的俊美青年冷冷地看过来,见正是昨日那广宁王,阿眸心虚了一下,只是看着广宁王目光漠然空茫的模样,仿佛没有看到自己做坏事儿,这才放心下来,也不去管这个看起来不大友好的家伙,仰着自己的小脑袋,迈着王八步得意洋洋地走了。
待回到宫门处,它下意识地转头,却见那青年已经不见,显然是走了,虽对他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奇怪,却也并不在意,回宫见皇后已经给自己的小碗里备了饭,顿时跳上了桌子。
“才这么会儿,你就知道发坏。”见阿眸的小毛爪子漆黑,皮毛上还沾着叶子,皇后自然是听人说起外头的异动的,见阿眸昂着头好生得意,便叫人给阿眸擦爪子,温声道,“叫她们难看无所谓,叫你伤了,我该难过了。”
见胖猫仔儿讨好地凑过来拱她,她还是忍不住笑了,亲手喂她吃点心,口中说道,“再有下一次,我就要叫你不许吃饭了!”听见阿眸含糊地叫了一声,显然没往心里去,这才叹道,“太后今日竟请广宁王进宫……”
阿眸扑棱了一下耳朵。
“仿佛是要给王爷娶个侧妃,只是在太后娘娘的宫里翻了脸。”一个嘴巴格外利索的宫女急忙回道,“嘉靖侯世子仿佛也很不快,昨夜太后娘娘宫里就闹腾,今日早上娘娘又召王爷入宫,再三地说和,”她脸上带着幸灾乐祸的笑容,说道,“王爷不知说了什么,仿佛掀了桌子,方才太后宫中请了太医。”见皇后松了一口气,这宫女不由好奇地问道,“太后娘娘为何这样记挂王爷的亲事?”
那也不是她亲儿子呀!
“广宁王手中有兵权,如今又与陛下交好,自然是要拉拢的。”皇后见阿眸有一口没一口地吃饭,便叹气道,“只是什么法子用不得,偏要给女人,何苦坏了广宁王的深情呢?”
况若广宁王觉得辛苦,自己不会寻妾室,还得太后来?
“只怕那侧妃的人选,是太后娘娘的母家姑娘了。”皇后敛目低声说道。
“娘娘说着了,仿佛真的是。”那宫女小声说道。
“此事,太后只怕是要与嘉靖侯府生隙。”嘉靖侯可是广宁王正经的老岳父,哪怕闺女不给力,然而却也不会眼睁睁地看着女婿叫人给叼走,想到嘉靖侯即将为皇子师,皇后便一醒,慢慢地说道,“难道,竟是为了打击嘉靖侯?!”
若侧妃能在广宁王处得宠,谁还会记得那正经的王妃呢?听闻嘉靖侯最疼爱自己的这个女儿,自然是要与女婿离心,到时只怕还要再起波澜,想到这个,皇后的脸色便严厉了起来,闭了闭眼冷冷地说道,“太后好算计!”
阿眸也觉得太后这么干有点儿恶心人,况不知为何,她听见广宁王要纳妾,就想到那个有点儿冷漠的青年,心里堵得慌,连嘴里的点心都不香甜了。
从前给皇帝纳妾,现在给王爷纳妾,太后娘娘也是蛮拼的,家中的女孩儿还够吧?
心里揶揄了一下,阿眸就拱在了皇后的手里。
她只知道调皮捣蛋,遇上这样的算计,竟不知要如何了。
“下朝后,叫人与嘉靖侯爷递个话儿,把太后的意思与侯爷说了,侯爷自然会有定论。”皇后想了想,便与一旁的宫女温声道。
那宫女应了,却不敢多问,只往外头去了。
“只望王弟能守住自己,”皇后摸着阿眸的小身子叹气道,“实在叫人担心。”
桌子都掀了还担心什么?
阿眸却莫名地对广宁王充满了信心,摇着脑袋嗷嗷直叫。
因广宁王之事,皇后心中一动,隔了会儿就听太后病了,到底不好无视,只好带着阿眸与随后与她请安的大公主往太后的宫中去,入了太后宫中,就是一怔。
说广宁王掀桌子的那宫女,真是太含蓄了。
何止是掀桌子,简直就是在拆房子呀!
阿眸一探头,就见太后宫中的大门都少了半拉,另一半儿摇摇晃晃地挂在一旁,显然也不能当门用了,再往里走,就见宫中桌子椅子都翻倒碎成了木头片儿,纱幔落地,多宝架分成两片,上头仿佛是剑痕。
这满室的凌乱,一群宫人花容失色地立在一旁,太后头上缠着抹额,脸色苍白无力地靠在软榻上,此时正叫人服侍着喝凝神的汤药,见了皇后难得的没有冷淡的脸色,有些疲惫地说道,“你来了?”她指了指一旁叹道,“坐。”
皇后也没有想到素来冷淡的广宁王竟然发了这么大的火儿,坐下之后便关切问道,“母后无恙吧?”
“作孽啊!”太后伤感地叹道,“哀家老了,竟落得叫人大闹宫中不能制止!”
活该啊!
阿眸笑呵呵地看着太后被打脸,心情大好,觉得可以原谅一下广宁王诽谤它身上有跳蚤这么个罪行了。

第19章

太后说这些话,自然不是与皇后示弱。
一旁侍立的静嫔,此时已经没有早上时的狼狈,端着另一碗热气腾腾的汤药立在太后的身边,轻声细语地劝太后不要难过,之后目光落在目光温润的皇后的身上。
皇后含笑看去,目不斜视并不退缩,叫静嫔敛目移开了目光。
一阵沉默之后,静嫔抿了抿嘴角,走到了皇后的面前福了福,低声说道,“太后娘娘一心为了王爷,却叫王爷误认别有用心,此事,还请娘娘为太后出面,一则为太后的孝道,一则,却是为了王爷的幸福,岂不是两全其美?”她柔声细语,还带着几分担忧体贴,就叫阿眸心中冷笑。
不动声色地逼迫,若皇后不肯张嘴与广宁王说合,就是罪大恶极了?
静嫔真是百折不挠,枉皇帝那样敲打她,竟然还是贼心不死。
皇后目光落在垂泪叹息的太后的脸上,见她掩了掩眼角,脸上就露出了一丝温和,轻声道,“若说是为了母后,不论如何臣妾都该去做,只是好叫母后知道,广宁王之事,臣妾是真的管不了。”
“为何?”太后今日就想叫皇后有个说法,急忙问道。
“您这样高高在上,广宁王都不给您这个体面。”见太后脸色一僵,看向自己的目光生生地透出了几分阴郁,皇后也不在意自己折了她的脸面淡淡地说道,“臣妾还是晚辈,想必广宁王不是拆了臣妾的宫这样简单了。”
太后都丢脸,更何况皇后呢?
既然太后这样咄咄逼人,皇后也只好不给太后这个面子,究竟该如何,就如何就是。
“可是做儿媳妇的……”静嫔急声道,
“说起来,静嫔不单是母后的儿媳,还是本家,岂不是比本宫还亲上一层?”皇后虽是个温和的人,然而叫人指到脸上算计,也不想好性儿了,此时淡淡地说道,“既然静嫔这样看重广宁王的家事,便为了母后出头就是。只是,”她掩了掩嘴角,淡淡地说道,“到底你才是个嫔位,若广宁王说些什么不好听的,看在母后的面上,你也都忍一忍,嗯?”她笑了笑,见静嫔沉默了起来,心中到底戒备。
竟能这样稳得住,静嫔此人,真是强出僖常在许多。
“娘娘说的是,是臣妾越矩了。”静嫔秀美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暗淡,低声说道。
她看起来十分委屈,阿眸偏头想了想,决定帮帮她。
看起来委屈可不好,要真的委屈才行呀。
四处看了看,胖猫仔儿目光就落在了说话间静嫔放在一旁的药碗上,突然嗅了嗅,拍了拍皇后的袖子。
皇后诧异地看了那药碗一眼,见阿眸目光炯炯,心中一动,指着这药碗笑道,“这是……”
“静嫔最是个孝心的人,知道哀家心里不好过,因此亲手熬了药与哀家,你瞧瞧,这手上还留着疤,心疼的哀家什么似的。”
太后见皇后出言,目光就一闪,指着红着脸的静嫔温声道,“哀家身边只有静嫔还好些,日日牵挂哀家,凡事不假人手的,这孩子心眼儿也实诚,叫哀家说,皇帝身边有这样得力的人儿,哀家也放心。”说罢,见皇后淡笑不语,她便笑道,“原是该赏的。”
“就赏静嫔如意,也好叫她万事如意。”皇后劈口打断,温声道。
太后凝眉,然而见皇后虽是在笑,然而目光带着几分冷漠,到底想到皇帝不好与她争执,心中一叹,颔首道,“就论皇后的话。”
她本是想要再给静嫔提上一层,封做妃位,就算没有盛宠也能在宫中有一席之地。然而眼前看来,只怕是不成了。
静嫔只要无宠无子,想要妃位,就有些艰难了。
只是皇帝竟迟迟不肯招幸新入宫的妃嫔,实在叫太后为难。
总不能将静嫔直接送到皇帝的床上去不是?
太后心中思量了片刻,又见大公主在一旁沉默地坐着,一副贞静温顺的模样,只觉得厌恶。
大公主这门婚事,她打算得很好,有个帝姬在娘家,承恩公府自然有好日子过,只是大公主不肯,竟自己看中了靖北侯府,实在不知好歹。
况私相授受不过如此,大公主这样不规矩,亏了她没有嫁过来,不然,承恩公府的门楣竟都要变色儿。
大公主叫太后那双冰冷的眼睛看的坐卧不安,此时眼泪都要出来,只能安静地坐在座位上,又见阿眸眯着一双眼睛看着那碗药不知在想些什么,恐皇后吃亏,便低声道,“母后忘了?父皇下朝要与你说话的。”
她目光落在阿眸的身上,顿了顿,便继续说道,“女儿已经赐婚,也想……想早些回去预备。”这话中颇有些不恭敬,然而太后懒得与她计较,只冷哼了一声道,“昌平不喜此地,便走吧。”
“太后娘娘宫里乱糟糟,孙女儿如今只能添乱,自然是不好在这儿的。”大公主忍着胆怯敛目说道。
“罢了,母后安置吧,白白与我们说话儿,实在劳累疲倦。”皇后笑了起来,正要起身,就见外头一个娇媚可人的少女快步进来,这少女身上珠光宝气,穿着碧绿的飘逸宫装,越发娇艳,然而此时脸上却带着泪痕,只冲到了太后的面前,对太后的疲惫视而不见,只伏在太后的膝上大哭道,“姑母给我做主!”她指着外头大声哭道,“陛下,陛下在外头给我没脸,我不要活了!”
她哭闹起来,叫乱糟糟的宫中越发地杂乱了起来。
“够了!”太后今日又气又恼,恨不能死过去算了,又见僖常在与自己哭闹,皇后还在看热闹,脸上挂不住骂道,“你要做什么?!”
“全是陛下的错。”僖常在见皇后在一旁,只恨得咬牙切齿,拉着太后哭着说道,“我好心好意给陛下跳舞解闷儿,陛下却叫我滚!”
“跳舞?!”太后看着僖常在一身轻薄翻飞的衣裳,又见她眉间点着花样儿,明艳照人,顿时呵斥道,“为何不与哀家说?!”
僖常在扁扁嘴儿,到底不肯说。
她若说了这巧宗,太后就叫静嫔去了,还有她什么事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