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白家上上下下皆松了口气,白子华这几日调养好歹恢复了些元气,底子也好,何况新妇都作浓妆,纵然姿态还有些病弱,但林鹤望仿佛并不介意,如此两人拜别父母,辞了家庙,便出门往林家去了——游灿、卓昭节自然不好跟上去,就回了正房里吃着白家的筵席,中间少不得彼此调侃几句。
吃过之后,几家女郎便各自随过来赴宴到贺的长辈回转。
虽然这日都是晌午才起,然而游灿与卓昭节都年少,闹了一场下来,与班氏同乘,说不几句话,都困了,靠着使女的肩沉沉睡去,班氏忙叫车夫缓行…
第三十三章 孕讯
当晚众人都累了,各自回屋安置,次日,卓昭节换了家常衣裳,到端颐苑与班氏请安,班氏笑着问她:“这会作弄新郎好玩么?”
“林家郎君是个有才的,咱们几次为难他都应了上来。”卓昭节挽着她手臂笑着道,“最后只得硬拖着不叫白姐姐下去。”
班氏道:“白四娘子这几日身子好了罢?”
因为先前卓昭节和游灿陪白子华到孟氏陪嫁别院里去小住,吕老夫人是问过班氏的,听班氏此刻询问,卓昭节也不知道吕老夫人有没有把去小河庄的经过说明,当下就含笑道:“好多了。”
又问,“外祖父带着八哥去了怀杏书院,昨儿个也看到外祖父了,如今八哥怎么样?”
“他啊,已经在怀杏书院读起来了。”班氏道,“崔山长说要看看再决定。”
说了几句,游灿也来了,请安后,班氏问她:“白家过的好不好?”
游灿正待回答,见众人面上都有促狭之色,便气恼的一跺脚,道:“祖母总这么欺负人。”
“唉,就问你一句好不好,就觉得我欺负你了,可见是不错的。”众人都笑了起来。
“表妹也不帮我?”游灿嗔卓昭节。
卓昭节一本正经道:“可是我头疼。”
班氏忙关心道:“怎的头疼起来了?”
就听卓昭节嘻嘻笑道:“没法子呀,三表姐说我头疼要快点走开去睡觉,我当然要头疼了。”
众人心下明白,都哈哈大笑,游灿面红耳赤的道:“不许乱说!”
班氏逗她道:“咦,你表妹头疼,你关心她不是好事么?她如今替你表功,怎的还不叫她说?”
游灿正要生气,外头仆妇却引进一个穿着素色衣裙的使女,面上也带了喜色,班氏见到,就奇道:“大房里有事?”
那使女正是还给主母守着孝的大房里的秀枝,闻言抿嘴笑道:“恭喜老夫人,方才大少夫人觉着身子不大好,请了大夫过来看了看,说是有了三个多月的身子了!”
“哎!”班氏听得一呆,随即欣喜若狂道,“这么说,是江氏没了之前…”
“正正好呢,约莫就是那几日。”秀枝含笑道,“大少夫人因此使了婢子来告诉老夫人。”
班氏大喜之下,顿了一顿才反应过来,先叫着珊瑚:“去把那百子千孙帐子并葡萄连纹纱都取了出来,给曼娘送去!”又叫珍珠,“把我那血燕分一半给曼娘!”又一口气点了摆件、吃食、衣料,甚至还打算连珊瑚都派过去伺候,足见对头一个曾孙的重视——游灿就打趣:“祖母一下子指了这许多,待会大嫂接起东西来都要累上一回了。”
“你说的是。”班氏又吩咐珊瑚,“你亲自送了去盘点放好,再把对好了的单子给曼娘,切不可叫她累着了!”
说着又不放心,“还是我亲自去看看她!”
卓昭节和游灿忙上来一边一个扶了她凑趣道:“咱们也去给嫂子道贺!”
到了大房里,见巫曼娘正被周嬷嬷满面笑容的叮嘱着些孕中禁忌,看到班氏亲自过来,巫曼娘要下榻迎接,班氏慌忙阻止了,又问大夫——大夫却还没走,正在书房里斟酌方子,听到要开方子,班氏就心急道:“怎么不是安胎药吗?还要斟酌?”
巫曼娘就尴尬道:“孙媳也不知道自己有了,是以…是以前两日贪嘴吃了些凉物,昨晚从白家回来就觉得不大好,今儿请了大夫看了才晓得…大夫说不妨事,但也要开些药调一调。”
班氏埋怨道:“都三个多月了怎么还不清楚呢?月事你也没发现吗?”
这话说的巫曼娘并没出阁的女郎们都红了脸,周嬷嬷笑着圆场道:“大少夫人进门不到一年,面还嫩着呢,何况这头一回,总免不了有所疏忽,好在大夫说了没事最好。”
又小声与班氏道,“老身看未必关凉物的事情,怕是管着家事,加上担心大郎——昨儿个又去白家赴宴累着了。”
班氏一听,也不多说她了,只叮嘱道:“你如今有了身子就不要再劳累,且好好的养着,给我游家生个健壮的曾孙才好!”又担心巫曼娘会因为自己想要曾孙有所压力,忙又道,“不拘是曾孙还是曾孙女,总是我游家这一支里曾孙辈头一个子嗣,可不能轻忽了!”
巫曼娘含羞带怯的道:“孙媳明白,孙媳不孝,叫祖母操心了。”
“这样的操心我啊巴不得多几回呢。”班氏笑着叫周嬷嬷索性留下来继续伺候,“你就先不要回端颐苑了,我那里如今没有紧要的事情,如今最紧要的就在大房里,你可得替我照料好了曼娘!”
周嬷嬷笑道:“老身明白,老夫人但请放心。”
片刻后,巫曼娘陪嫁的乳母赵氏陪着大夫进来,说明了情况,大夫也说并不要紧,只是有些劳累,叮嘱要好生安胎,留了方子,自有人送大夫出去,班氏这才想起来,问道:“烁郎知道了吗?”
“孙媳想听了大夫的话再告诉夫君。”巫曼娘红着脸道,“怕夫君担心。”
“快,大夫都说了,去告诉他,也叫他高兴高兴!”班氏忙让珊瑚亲自过去,又叫玳瑁,“也去告诉声霰郎。”
因为周嬷嬷和大夫都说巫曼娘是劳累了,班氏怕自己在巫曼娘不能尽心休养,叮嘱几句就恋恋不舍的带人走了,中间二夫人、三夫人、四夫人得了消息都亲自带了人来探望,连孙辈也过来凑热闹,都被班氏赶走,不许他们打扰。
回到端颐苑,其他晚辈们读书的读书、玩耍的玩耍,只有卓昭节和游灿依旧跟了来,但从二夫人到四夫人却都到齐了,班氏看了她们一眼,先问边氏:“你可还有事情?”
边氏是个软弱而贤惠的女子,向来就没什么主意——她却是被三夫人拉过来的,本以为过来陪着立会规矩,不想班氏竟是头一个从她问起,顿时有些惊讶,忙道:“媳妇没什么事…”
“那你回去照顾你房里吧。”班氏不客气的道,“前儿个我见霄郎又瘦了,你也用点心给她补一补!别成日里听着旁人的撺掇东走西蹿没个主见,耽搁了自己房里的事情!”
边氏面红耳赤道:“是!”
等她被打发走,因班氏先前的话,气氛就有些僵硬,班氏这才问二夫人与三夫人:“你们呢?”
二夫人有些尴尬的笑道:“媳妇是想着慎郎回来侍奉二妹妹也很有几日了,如今二妹妹虽然还没好,但也没坏,就担心耽误了慎郎的学业,因二妹妹如今还病着,不能到母亲跟前来,就托了媳妇来求一求母亲,同慎郎说一说,是不是…先叫慎郎回书院?”
三夫人心中暗骂她虚伪,只是二夫人说罢,班氏不置可否,已经问到了她:“你莫非也要为了谁来请教什么事情?”
“媳妇…媳妇是想着,如今曼娘有了身孕,怕是家事太过劳累,媳妇身为婶婶,便想着有没有帮忙的地方。”三夫人见二夫人不肯说,斟酌再三,又怕说旁的事情被班氏三言两语的打发了,那任慎之回书院的事情,班氏却多半要叫任慎之过来问问的,二夫人就可以趁机留下,自己没叫游姿托付怕勉强留也要被班氏赶走…因此就一咬牙,把话挑明道。
班氏哼了一声,她哪里不知道这两个媳妇跟过来的真正目的?
只是巫曼娘如今怀了孕,的确不好叫她再劳心,班氏思忖了片刻就道:“你自己房里的事情都没弄好,哪里能帮得了她?”
这话说得三夫人面上红一块白一白的格外尴尬,游灿和卓昭节在旁也赶紧望天望地,当作没见到,就听三夫人小声道:“那翠翘的事情也不能全怨媳妇性.子急啊…”
“翠翘不是我做主给你撵出去了?”班氏不耐烦的道,“既然撵了她,老三被我在这里骂了一个多时辰,回去虽然直接进了书房,却也没和你闹罢?结果呢?你嫌他去了书房没去你那,隔日起来就寻着借口把其他无辜姬妾都挨个的打了——你是想全都把她们赶出去罢?按理说你是三夫人,三房里姬妾都归你管着,你就是全打死了,我也懒得管,可你管得住老三么!既然管不住,这夫妻过日子,横眉冷眼的有意思么!自己不动动脑子,专会喊打喊杀!如今三房里几个妾都压服不了,你啊,什么时候管得住三房了,再来想这管家之权罢!”
说完也不给三夫人分辩的机会,就直接打发了她出去,等剩下了二夫人,班氏才冷冷的道:“边氏没什么主见,连氏也无能得紧,曼娘怀孕到出月子这些时候,就你来管家罢!”
二夫人不敢露出喜色,赶紧应了,不忘记问起游姿之托:“那么慎郎…”
“叫慎郎过来,我问他一问吧。”班氏与游姿的生母有些旧怨,加上当年她是很反对游姿嫁到任家去的,后来游姿果然在夫家待不住带着儿子回娘家,班氏对她向来就不上心,不过是念在了任慎之书读的不错、将来有出息自然少不了游家的好处,这才宽待了几分,如今被二夫人提醒,也觉得任慎之侍母久了,恐怕耽误了正经的前途,就道。
二夫人被打发走,半晌后任慎之独自过来,礼毕,班氏就开门见山的同他道:“你归来侍奉母疾也有些日子了,如今听说你母亲的病情已经稳定,既然如此,你就不能总是待在家里,耽搁了功课。”
任慎之忙道:“外祖母,我在家中也是日日温着书的。”
“虽然如此,但到底不及书院里头有先生指点的好。”班氏道,“再者你母亲想来也是更盼望着你出息,而不是为着侍奉她耽误前程。”
班氏这么说,就是要任慎之一定要回书院去了,任慎之心下有些难过,但也知道自己母子两个寄人篱下,班氏又不是游姿生母,不可能像疼爱游霁、卓昭节那样疼爱游姿的,外祖父游若珩倒是重视自己,但游若珩为人古板,向来就不管事,除非班氏逼得游姿真正过不下去,不然是不会插手的,若不是自己书读的好,班氏这番话都不会同他说,何况班氏说的也没错,这几日游姿也是催促着他去书院…心念转了几转就暗叹了一声,道:“遵命。”
这边班氏才劝了任慎之回书院销假去,那边却有人匆匆来报,道是游炽回来了。
“炽郎怎么会忽然回来?”班氏奇怪的问,游灿和卓昭节也有些疑惑,任慎之因为游炽是三房嫡长子,与自己也不算亲厚,就不作声。
半晌后,游炽带着书童葛因一起进了门来与班氏请安,他与游灿同岁,生的却是像了三夫人连氏,眉目很是平凡,性情与嫡亲的妹妹游灵一样安静有余活泼不足,今日尤其显得兴致很不高,班氏就奇道:“你现在怎么回来了?”
就听游炽低声道:“孙儿在书院里读书有些焦躁,就想回家来调上几日,况且也思念家人。”
班氏看出他有些心事,猜测着莫不是在书院里受了什么打击或欺负,当着人前也不便细问,就道:“原来如此,那你先回去见你母亲罢,她也是念着你的。”
第三十四章 匕首风波(上)
班氏先为巫曼娘有孕高兴,亲自到大房去看了一回,如今又接连处置了两件事情,也感到乏了,就打发卓昭节和游灿自己去玩。
表姐妹两个出了端颐苑,游灿提起刚才游炽的反应:“三弟看起来仿佛在书院里受了委屈?”
“我看着也是…”卓昭节有点迟疑道,“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三表哥不是还没拜师吗?”
“他回来的也正是不巧,三婶前几日才为了翠翘的事情和三叔闹过,方才又被祖母训斥了一番,三弟过去,恐怕三婶多半是没心思安慰他,反而要向三弟诉说一番。”游灿摇了摇头道,“只是三弟虽然不爱说话,但为人向来老实,也勤恳,不是那等惫懒之人…书院上下念着祖父,也不该有人为难他呀?这是怎么回事呢?”
游灿是随口猜测,她说着无意,卓昭节倒是听着有心,不禁微微变了脸色——就想到了游若珩不久前才亲自送卓昭粹到书院、亲自与崔南风招呼…而在这之前,游家晚辈到书院入读,皆与常人一样要考核不说,游若珩认为越山离秣陵很近,也没亲自送过…
卓昭粹才到书院没几天,游炽就人人能看出不高兴的回来,难道是与三夫人一样怨恨祖父偏心?
按理说,游炽对这件事情心中有怨也是应该的,毕竟他才是游家正经的子孙,再说,即使按照卓昭粹所言,卓芳礼不能袭爵,好歹还是个四品散官,侯爵嫡子,怎么说也能有点底子的,游震却是个白身,而且因为他喜好纳妾蓄婢,每个月的那点例钱向来就没有积累的,不然三夫人也不至于那么急着想要代巫曼娘管家,无非是想借这个机会攒点私房…
但游炽当年自己考上怀杏书院,一心拜进崔南风门下到现在了,游若珩也没替孙儿说过句话,现在倒是为外孙百般上心,卓昭节不能不心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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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三夫人没有到端颐苑去为儿子喊冤大闹,翌日卓昭节起来暗松了口气,但想想又觉得自己紧张过度了——三夫人是容易冲动了点,却也不至于傻到这么明刀明枪的顶撞长辈,好歹连家也是读书人家。
只不过晌午后,她正在端颐苑里陪着班氏说闲话,外面一路风风火火的吵嚷到门前,三夫人披头散发、一边脸颊高高肿起,独自一人撞进门来,哭着奔到班氏跟前猛然一跪:“求母亲让夫君休了我回家去罢!”
班氏本来心平气和的很,之前听见吵嚷已经很不高兴了,如今三夫人这么一跪又一扑,差点把她从矮榻上推了下去,卓昭节赶紧扶了她一把,班氏这才稳住,就气恼道:“这是要闹什么?”
“方才就为了几句口角,夫君他竟然当着三房、四房下人的面将媳妇打得栽倒在地、还踹了一脚,媳妇如今还有什么脸面继续待下去?”三夫人激动的抓着班氏的袍角,反问道。
卓昭节目光一掠,就见她身侧的裙上果然有泥土的痕迹,抿了抿嘴,就打算告退。
只是她还没起身,门口人影一闪,却是四夫人边氏匆匆追到,先给班氏请安,也无暇理会卓昭节的行礼,歉意的问:“三嫂,你没事吧?”
“要你假好心!”三夫人却满怀恨意的回道,“我都说了不过是看着像,又没说一定要拿回来,那东西煊郎自己都说了不是他的,你就心疼得不得了,撺掇着夫君公然打我踹我,如今我没脸再在游家待下去了,你满意了?”
四夫人听着这话脸迅速涨得通红,站在那里手足无措了半晌,才道:“三嫂误会了,我怎么敢…我怎么会那么想?我…我就是听煊郎说是捡来的,想着…想着那么贵重的东西到底还是报官的好,那会我实在不知道三伯就在外头的。”
听到这里,卓昭节吃了一惊,下意识的问道:“可是为了六表弟捡到的那柄匕首?”
班氏本来阴着脸听着,此刻见卓昭节开口,才皱眉道:“究竟怎么回事?如何连煊郎也牵涉到了?”
三夫人听她这么一问,就哭了起来:“炽郎昨儿个回来兴致就不高,媳妇想他许是读书辛苦,今儿就特意早早起来给他熬了碗鸡汤,方才看看炖得差不多了,就叫人盛了拿到他房里去,也顺便问问他最近在书院过的怎么样!”
说到这里,她抽了口气,继续道,“不想到了他屋里,恰好煊郎也在,拿了柄匕首给炽郎看,媳妇看着那匕首…眼熟…就…就多问了几句,恰好四弟妹找煊郎回去,听了媳妇的话,就当媳妇要抢一样!”
她越说越气,“媳妇听不过耳,说了四弟妹几句,恰好夫君也过去看望炽郎,听信四弟妹的话,竟…竟当着晚辈下人的面…对媳妇大打出手!”
三夫人嚎啕大哭起来!
班氏阴着脸道:“怎么听昭节也仿佛知道煊郎那里有匕首?还是捡的?”
四夫人嗫喏着不敢说话,卓昭节暗骂自己方才多嘴,只好道:“是这么回事,上回我和六表弟随外祖父去青草湖垂钓,煊郎拿了把匕首与我炫耀,说是偶然拾取到的,在原地等了许久不见主人回去找,就留了下来暂用,当时,我因见那匕首上嵌了三颗东珠,看着不凡,怕是贼赃,就劝六表弟告诉外祖父报官,但…玩着玩着就都忘记了。”她看三夫人已经在抓着四夫人不放了,四夫人又是出了名的软弱,就不敢说游煊舍不得不肯去报。
班氏一哂,这事情,从三夫人骂四夫人起,连卓昭节都明白过来,定然是游煊听说游炽回来,跑过去向游炽炫耀匕首,结果被三夫人撞见——游煊舍不得拿匕首去报官,是因为看中它锋利,三夫人么,多半是看中了匕首鞘上的三颗价值不菲的东珠了…
若是直接让游煊撬下三颗东珠来给三夫人,估计游煊也不会在乎,可当时游炽也在,三夫人又是去给儿子送鸡汤的,到底拉不下这个脸提出这个要求…因此听到游煊也是捡来的,不免动了心思,胡诌自己看着眼熟…没准就说是自己掉了的。
毕竟游煊年纪小,对伯母也不会太过疑心,偏偏这时候四夫人也去找儿子…边氏此人性格有点像白子华,软弱无主见,所以将丈夫、长辈的话当成至理,游若珩教导晚辈就是要身正影直、不贪他人之物,游霄虽然读书读迂了,性格倒是与游若珩一脉相传,边氏受公公和丈夫影响,既然听说是捡来的,当然也是如卓昭节一样要让游煊去报官。
三夫人哪里肯让三颗东珠从自己眼皮下就这么溜走?
何况游家上下都知道四夫人软弱可欺,换了旁人说这话,三夫人或许还要忌惮收敛些,四夫人么…三夫人才不怕她。
两下里磨蹭的时候,正赶上了游震过来,三夫人好占便宜的习性他还不清楚吗?再说连家是读书人家,根本没人舞刀弄枪,三夫人哪里来的匕首?!
游震虽然好色无能,却一向最要脸面,听出妻子居然连八岁的侄子偶然拾到的一把匕首也想蒙,还是当着坚持要报官的弟妹的面,哪里能忍?再加上前几日翠翘的事情…便就动了手。
这经过,卓昭节因为之前在青草湖边已经看到过那把匕首,所以三夫人骂四夫人时就猜到了大概的经过,而班氏听了卓昭节解释了匕首上有三颗东珠,也是心中有数。
三夫人见卓昭节居然也知道这件事情,脸色就有些惊慌起来,也不敢喊着要休书回家去了,班氏略一沉吟,就问她道:“你方才说看那匕首眼熟,是在什么地方见到的?”
“媳妇…媳妇也只是随意一瞥。”三夫人头也不敢抬,方才还紧紧抓着班氏衣角的手也胆怯的松了回去,小声道,“就…就觉得仿佛在哪里看到过一样。”
班氏深深看她一眼:“是吗?那可要看看好了,照昭节来说,那匕首可不是俗物,能配得上三颗东珠嵌鞘装饰,匕首本身价值必在东珠之上!连家有这样的好东西,我倒是从来没听说过…居然还给你做了陪嫁?莫不是想叫炽郎文武双.修?”
三夫人不敢说话了。
按说游震当众打她这个明媒正娶的妻子,不只三夫人有理由跑班氏跟前哭诉委屈,连家若是知道了,着人上门问个究竟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正经的发妻可不是几两银子买进来的奴婢小妾,由得旁人打生打死!
可如今却是三夫人贪恋侄子捡到的东西被游震撞上了,嫌她丢了自己的脸才动手,这事情要是传了出去,连家女儿都要被笑眼皮子浅,别说上门来给她讨个公道了,不打发人叫她回去训斥她贪心就不错了!
想到此节,三夫人哪里还敢纠着四夫人不放?却是连游震当着人面打自己也不敢计较了。
见她服软,班氏也不想三房里继续不得安宁下去,毕竟总要给游炽点面子,心里叹了口气,也不再追问匕首了,只道:“你待炽郎是用心的,连碗汤也要亲手熬,这样的心思,也用点到震郎身上去呀!”
三夫人委屈道:“夫君他嫌媳妇手艺不如从前的菱儿、媚娘那些人…”
“那你就叫他喜欢的厨子做了自己送过去!”班氏不高兴的看了她一眼,恨铁不成钢道,“炽郎都快到说亲的年纪了,你还这样的不稳重!像今儿的事情!当着你弟妹、儿子、侄子你都觉得丢脸了?过两年你媳妇进了门呢?那你还要过吗?既然回头知道丢脸,当时说话做事为什么不想了再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