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份报纸是什么?装蒜也没用!”
“啊啊,你说那份报纸啊?”三浦气喘吁吁回答,“姐夫,原来你发脾气是为了这件事啊?我了解你的心情,不过我跟这个绑架案没有关系啊!”
“别再叫我姐夫!”我用力勒住他的领口,三浦痛苦地痉挛着,“你跟绑架案没关系,那你为什么会看这则报导?”
“因为我是隆史的父亲啊!”三浦死命抗辩,“身为亲生父亲,我应该有权利关心隆史的安危吧?”
“闭嘴!隆史是我的儿子。”我拉起三浦的身体,直接将他的头摔向地板。
三浦几乎不做任何抵抗,撞了头发出丢脸的叫声。我揪着他的耳朵,从地板上拉起他的头。
“招供吧!”我的嘴巴贴在他耳边怒吼,“快承认你杀了孩子!”
“我什么也没做。”
“快说吧!这是为你好!”我再次抓起他领口,赏他巴掌,“是你杀了孩子,已经出现目击者了。有好几个人在狭山公园看到你的GOLF车”
不一会儿的工夫,三浦的脸便肿起来了。他的鼻孔流出血来,然而,我感觉不到一丝同情。我认为这样还太便宜他了,我不断拍打他的双颊。
“听好!如果你不说,我替你说好了。你打算从我们夫妻这里强行夺走孩子,你唯一的目的就是把隆史夺回自己手中。你要求赎金,只是为了假装成绑架案而已。就算拿到六千万,你也不打算把孩子送回家。你渴望再次成为隆史的父亲。不过已经太迟了,隆史不再是你的孩子,他是我跟和美的孩子。什么血缘关系?对我来说根本没屁用。你没资格当父亲。最大的败笔是,你根本分不清谁是你儿子。你搞错隆史,抓走别人家的孩子。这世上有哪个父亲会分不清自己的孩子和别人家的孩子?抓走之后你终于发现这个失误,却不知该怎么办,于是只好杀了孩子。怎么会有人这么惨忍?你打算怎么向被害者家属道歉?而且还想把责任推给我!我告诉你,你是人渣!最下贱的人渣!从今以后,我会让你得到相对的惩罚,做好心理准备吧!”
“山仓先生,住手!” 棒槌学堂·出品
背后突然传来男子的声音。一回头,我发现久能警部站在门口。他的身后是刚才那个女孩的脸。
我猛然回过神来。再次看向三浦,发现他脸部肿胀,奄奄一息。我急忙将他放开。
三浦勉强挤出剩余的力气离开我的身边。他的双颊有如烫伤般红肿。他用衬衫袖口擦了鼻血,肿胀和疼痛似乎让他无法开口,但他以怨恨的表情瞪着我。
我起身走向久能。那个小女生为了照顾三浦而走过来,和我擦身而过。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我为了掩饰尴尬询问久能,他耸耸肩。
“离开你的公司后,我无意中看到了你。发现你匆匆忙忙不知道要去哪,我觉得奇怪,所以跟踪你。不,其实我不是想跟踪你,只是没机会叫住你。走到这间公寓时,我有了莫名的第六感,于是偷偷瞧了停车场。结果,果然有呢——蓝色GOLF。山仓先生,这到底是什么样的一个巧合呢?”
这不是巧合也不是什么第六感。回想我待在岳父办公室的时间,想必他一定在公司外监视许久。他似乎发现我对GOLF的事情撒谎。这个刑警虽然有着温和的态度,但其实是个不容小觑的男子。
“也不是巧合,我只是在你回去之后突然想起来罢了。”
“那你应该告诉警方啊!”
“为求慎重,我打算亲自确认。”
“可是,你这种做法让人无法苟同。”他侧眼瞄了三浦。他在指责我的暴力行为。
“抱歉。”
“你是三浦先生吧?”久能询问三浦,“我是警视厅搜查一课的久能。我想询问你有关礼拜五的事件,能不能麻烦你到警局一趟?”
三浦默默点头。因为脸部肿胀,无法看出他内心的反应,但也看不出他有被捕的觉悟。到底是神经大条,还是少根筋?我不认为他和这次事件毫无关系。
久能将视线转回到我身上。
“我也有事想再度请教你,麻烦你跟我们一起来吧!”
我点头。久能环顾房间。
“三浦先生,能不能借用你家的电话?”
三浦用眼神示意电话的位置。久能拿起话筒打到警视厅要求派车。
十五分钟后,来接的警车到了。我和三浦一起坐在后座。直到在警视厅玄关分道扬镳之前,我们双双撇开头,打死不开口。
久能和三浦不知消失到哪里去了。开警车来接我们的刑警把我带到一楼的接待室。虽说是接待室,其实只是一个大房间,中间用隔板隔间,还放了几张破旧沙发罢了。我在那儿等了约五分钟,久能回来了。
“不好意思,让你到这么简陋的地方。”他说,“其实我们也有好一点的接待室,不过现在都客满了。”
“他呢?”
“三浦先生吗?他在另一个房间接受调查。看来,他不打算告你。”
“告我?”
“你不是殴打他吗?如果他有那个意思的话,这件事是足以立案的。”
“——我一时失去理智,完全失控了。”
“我能够体会,这次就放过你吧。”久能锁定眼神紧盯着我,“话又说回来,山仓先生,你为什么对他说那种话?分不清自己的孩子,没资格当父亲,这是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我说,“隆史是我们的养子,亲生父亲是三浦。”
【注】珍西宝(Jean Seberg,一九三八~一九七九),著名美国女星,演艺事业大半在法国开展,代表作是主演法国新浪潮电影导演高达的作品“断了气”。而另外引人注目的则是她那一头俏丽的短发。
4
三浦靖史是我的亲戚。正确来说,他是我妻子的妹妹——次美的丈夫。
他原本是个立志当作家的文艺青年。上天赋予他写作的天分,他还在W大学念书时,就获选为某个文艺杂志主办的小说比赛第一名,因而受到文坛的瞩目。那是昭和五十四年(公元一九七九年)五月的事。
来年,他发表处女作,以小说家的身份在文坛占有一席之后,重心转向作品的影像化。他打算自制八厘米电影,当然导演、主角都是他自己。制作费就用小说的版税,但问题是女主角不知该找谁。
女主角“鸢子”设定为是雷蒙·钱德勒的小说《大眠》【注】中的女主角琳达·洛林的转世。他透过免费杂志举办“鸢子”一角的征选,但结果却一无所获。来参加征选的净是制式而没有特色的美女、带着明星梦的无知小女生,或是自称“个性派”的无聊女子,没半个人符合女主角的形象。最后他只好放弃征选,决定靠自己的双腿和嗅觉寻找女主角。
为了找寻“鸢子”,他花了好几个月的时间走遍Live House或小电影院。据说当时的他似乎被什么东西附身了。在他心中或许在期待有如宿命般的女子吧!那年秋天,他在目黑区的区民会馆的舞台彩排中,发现了门胁次美。
次美打从学生时代,就在友人的请托下,在业余剧团中插花演出了无数次,为舞台增色不少。在某一次演出上,她无意间做了即兴表演,因而人气大增,还有人专程为了看她而亲临剧场。
于是有个制作人看上她,她以只表演一次为条件,接演了以她为主角的轻松喜剧,结果这出戏竟创下剧团成立以来最高的票房。这么一来,这些现实的家伙不顾原先的约定,接二连三要求她上台。她明明并不是正式演员,却在不知不觉成了当红女主角。
次美当时已经毕业,加入了某个经纪公司。然而她几乎把这份工作当作兴趣,只接自己喜欢的case,闲暇时便过着悠游自在的生活。同时,她也是“新都广告”不为人知的秘密武器,有时会接一些海报模特儿等工作。
当时,如果遇到促销活动的接待小姐不足时,我也会拜托她帮忙。我之所以跟专务一家人变亲近,也是从这时候开始。事实上,次美在客户之间也广受好评,据说不断有人向她提亲,然而全被专务拒绝了。
然而让人意外的是,如此受欢迎的次美,其实对男人有着格外的洁癖,就我所知,在三浦出现之前,似乎没有人和她深入交往过。有别于现在流行的女男平等,她只是以她独特的冷静眼光看待男性罢了。我猜这是因为周遭的男人们在不知不觉中将她视为特别的存在,将她奉为高不可攀的女神所造成的。
就因为处在这样的情况下,三浦坦率的邀请反而奏效。次美欣然接受演出。
出现在次美眼前的这个青年,洋溢着才华与野心,比谁都显得亮眼。而且三浦不像其他男人会以低姿态巴结次美,而是以对等的人格看待她。两人会陷入热恋,这是再自然不过的事。
三浦比她小三岁,不过两人完全不介意。据说刚认识时,两人时常吵架。熟知次美的人都惊讶不已,因为没有一个人看过次美坦露真心与男人争吵的场面,可见两人是多么认真看待这分感情。
三浦开始着手制作电影。然而,有违当事人的用心和周遭的期待,过了一年,电影仍然未完成,徒留未剪辑的众多底片和厚厚的请款单,影片最后却胎死腹中。并不是导演的热度减退,理由十分简单,却也是致命性的问题。他无法剪掉次美的任何一格画面。这么一来,电影当然完成不了。然而,对两人而言,这一年绝不是白费的。
不,反倒可说是丰收的一年。因为两人透过这一段时间培养了感情。因制作电影而破产的同时,两人也结婚了。人们带着憧憬和羡慕的眼神祝福这一对佳偶。除了一个人——新娘的父亲。不过,他仍然以令人意外的冷静态度接受了这个事实。
“我把和美交给你的时候反而比较难过,”喜宴之后,门胁了壹偷偷向我坦承,我在七个月前成为他的女婿。“因为我一直以为小女儿会先嫁掉。不过次美是个聪明的孩子,没有几个男人能够符合她的眼光。”
“是啊!”
“而且万一次美看走眼、嫁错人,到时候只要早早分开,回到娘家就好了。她和姐姐不一样,比较固执,总要尝试一些失败才肯听父母的话。”他的语气听不出是玩笑还是认真,或许这就是他的真心话吧!
当然,当时的新郎绝不是她看走眼的男人,岳父也不可能希望女儿受苦。三浦为了展开新生活,到某家电视节目制作公司上班,不过这也是透过岳父拉的关系。那是九年前的事。
老实说,当时我对这个未经任何挫折的妹婿怀有一丝不安。不过同时也认为,只要有次美这个伴侣陪伴,应该不成问题,我认为其实那只是他的年轻和天分让我产生常有的嫉妒心罢了。讽刺的是,我的猜测只说中了坏的部分。
一切事物部有它的顺序。起初,万事顺利,两人的新婚生活迎向崭新的开始。三浦的才华在电视工作上依然展露无遗,立刻受到业界的瞩目。来年,和美和次美相继怀孕。现在回想,那时候正是幸福的最高点。不仅对他们两人,对我跟和美也是如此。
没想到好事多磨,“不幸”以意想不到的方式降临在门胁姐妹身上。首先是和美。四月的时候,在离预产期只剩半个月时,她的健康突然恶化,虽然进行紧急手术仍然无计可施,原本应该健康诞生的长子成了死胎,诊断结果是急性妊娠毒血症。
我们家的不幸不仅于此。医师宣告妻子因为手术的后遗症,从此再也无法怀孕了。他表示这不是院方的过失,而是为了救母亲而做的不得已的处置。和美受此打击,好几个月都得靠药物支撑,不稳定的状态持续了好一阵子。我和路子的婚外情,话说源头,也就是起因于这个不幸。
尽管如此,和美还算幸运。降临在次美的不幸更悲惨。和美死产的三个月后,次美历经难产生下了四肢健全的长子。然而,母亲却因为失血过多,代替孩子失去了生命。
就这样在短短三个月内,门胁姐妹在生产的过程中,一个失去孩子,另一个留下婴儿失去了生命。事后听岳父说,两姐妹的母亲在生产时都十分辛苦,或许两姐妹也遗传了难产的基因。我应该早点知道这个事实才对。
次美的死带给我们极度的震撼与悲伤,然而命运捉弄,结果也创造了妻子摆脱精神折磨的契机。和美的不安来自于无法满足的母爱,也就是自己永远当不了母亲的事实。我和岳父商量后,想出两全其美的解决方法,也就是由山仓家领养三浦和次美的儿子(也就是我们的侄儿)做为养子。
对失去妻子的三浦而言,要一个单身的男人扶养幼儿几乎是不可能的事。和美才是最适合这个角色的人。和美欣然接受这个提议。同样是领养孩子,与其收留非亲非故的小孩,不如收留早逝妹妹的儿子比较有感情。
我们对待隆史如同亲生儿子。让和美照顾幼儿,这个效果非同小可。原本失衡的心理状态烟消云散,仿佛不曾发生过,我们家又找回开朗的笑声。这一切都要谢谢隆史。
当然,我们并没有忘记关怀三浦。爱妻的猝死让他整个人都变了样。生活变糜烂,花钱如流水。他时常抛下工作,数日不见人影。我和岳父都竭尽所能帮助他。尤其在我看来,岳父似乎试图拿对三浦的同情,来填满失去次美的悲伤。从帮他处理公私纠纷到经济援助,不管是哪一方面,岳父都十分照应三浦,为了三浦的重生,岳父可说是用尽所有的方法。然而这一切的努力全都成了徒劳。
我认为,三浦的人格早已完全毁灭。次美的死粉碎了他个性中最脆弱的部分。这个结果,不可避免地使他整个人生都毁了。看来,次美果然是左右他人生的宿命之女。
隆史即将满两岁的某一天,三浦突然出现在我家,要求我们取消领养。
“当时我同意放弃孩子,绝不是我自愿的。是你们趁虚而入,强行夺走隆史,但我不会再被你们骗了,我要自己扶养自己的孩子!”
他在我们面前如此宣誓。
我们夫妻当然不会接受这种要求。隆史对山仓家而言是个绝不可缺少的存在。
“你看清楚这个孩子。”我说。隆史因为三浦的怒吼而哭出来了,“你看,他那么怕你,隆史已经不是你的孩子了。”
三浦坚决摇头。
“才没有这回事,一定是你们替隆史洗脑。不过我才是真正的父亲,只要父子俩一起生活,他一定会认我这个父亲的。”
“不可能。”我说,“现在的你不可能扶养隆史,你没有资格当一个父亲。你再不走我就报警!”
当天三浦是乖乖回去了,不过这个男人可不会如此善罢干休,日后又不断上演同样的戏码。争论一开始就没有焦点,就连冷静讨论的机会也没有。由于双方的立场不同,最后总是愤怒到失去控制。针对隆史的争吵一再呈现剑拔弩张的状况。
不知道他何时会做出非理性的手段。我们担心隆史的安危,好几个夜晚都因为不安而失眠,无时无刻都得看紧隆史。和美差点再次精神崩溃,我只好拜托岳父让三浦远离我们一家人。岳父勉为其难答应我的要求,以称不上是漂亮的方法,将三浦赶到关西。恶意的电话依旧不断,但久而久之,这些行为也断绝了。我成功保护了这个家。
我们努力忘掉这个男人。赶走三浦的愧疚感,和他的名字紧紧系在一起。关于他的记忆深深沉在大海底,绝不会浮现在日常生活的水面上。一直到今天久能警部来到公司,提起蓝色GOLF之前都是如此。
久能静静倾听我的故事。虽然不是毫无表情,却也不见明显的反应。然而,半秒也不曾松懈对我的注意力。就好比在器皿上盛满水,谨慎捧着它,对着水面说话似的。
说完后,久能问了我几个问题。我回答三浦工作的制作公司、次美去世的医院、委托办理领养手续的民事律师的姓名等等,他仔细地写在记事本里。
“麻烦你在这里等一下。”他说完后便离开房间。
独处之后反倒不自在,自然想起先前爆发的种种。如果久能没来制止,或许我会把三浦殴打致死。在今天之前,我不晓得自己能够变得如此凶残,我对自己的行为感到愧疚。
到底是为什么? 棒槌学堂·出品
我扪心自问,对自己感到惊讶。我不可能会对三浦的制裁感到罪恶感。再说,我认为那实在太便宜他了。然而,即使重复了礼拜六清晨我对着富泽耕一背后发下的誓言,依旧无法抹灭那股愧疚感,我感到近似狼狈的彷徨。
有什么东西出了错。我站的地方和我自认的地方不同。对于富泽茂死亡的自责感,被其他不知名的东西掩盖了。
不知不觉间,我凝视着自己的手掌,那是不断痛殴三浦的右手。我感到难以言喻的不悦,却找不出理由。那不是来自于对暴力的厌恶,应该是对于怒气的引爆点所感到的诡异感。
我是不是搞错了?这个疑问渐渐涌上心头。不,我并非对“三浦是绑匪”这件事感到怀疑,而是对于我动手的原因感到怀疑。
我可以说对杀害富泽茂的男子挥下正义的铁拳,那么,我就不应该感到愧疚才对。我总觉得自己被完全不同的感情影响了。打个比喻,现在的心情就好比我内心的另一个人,一个我不认识的人,借由我的肉体,将可怕的想法化为实际行动。虽说是我不认识的另一个人,但那毕竟是我内在的一部分。
没错。我指责三浦没有资格当父亲。我想起自己大喊,血缘关系对我来说根本没屁用。然而,那些话真是针对三浦说的吗?
没资格当父亲。
或许,我是在苛责自己。我是不是将存在于我内在的、为人父的罪恶感,转嫁在三浦这个代罪羔羊身上?血缘关系对我来说根本没屁用。我能不能够把这句话丢向路子?能不能丢向茂的遗骸?不能。其实,我应该指责山仓史郎,并且把他打到断气为止。
然而,我无法进一步追究自己:心理上的安全装置已自动启动,把我的心驱赶到真空地带。因为放空太久了,直到有人叫我,我才发现久能已经回来了。
“山仓先生,你怎么了?”
“不,没事,”为了不让他察觉我内心的动摇,我反问他,“三浦松口了吗?”
久能耸了耸肩膀。
“他完全否认犯行。他说他礼拜五一整天都有不在场证明。”
“铁定是骗人的。”我并没有大声怒斥,“我猜他是临时编的借口吧!”
“如果是这样就好了。”从久能的表情看不出他是站在哪一方的,“他的证词很完整,看来并不是临时编造的谎言。不过在经过调查证实之前,我们也无法判断真伪。”久能的语气蕴含了其他意思,他隐瞒了某些部分。我有预感,包括自己的问题在内,所有事情即将顺利解开。
【注】雷蒙·钱德勒(Raymond Chandler,一八八八-一九五九),美国冷硬派侦探小说大师。一九三九年出版的“大眠”(The Big Sleep)是他创作的第一本侦探小说,也是他的成名作,自此开始了他以菲力普·马罗为主角的系列侦探作品,也为美国侦探小说树立了一个新的私探典范。
第四章 证人——传唤侦探
1
回到公司时已经超过五点了。
“局长,”部属一见到我就说,“专务找你。他要你回来后立刻到他办公室。”
“我知道了。”
没空喘息,立刻赶到七楼。一开门,就看见岳父苦涩的表情。我走进去,他开门见山就说:“听说你跟三浦一起被请到警察局了。”
“已经传到您这里啦?”
“废话。我不是一再叮咛你?为什么不马上通知我?”
“因为我没机会啊!”我向他报告一切始末,但没提到殴打三浦的部分。
“你也说了隆史的事情吗?”岳父问道。
“是的。”
“是吗?”他捏了鼻子,放开后摩挲两指,“结果,你的看法如何?是他干的吗?”
“我想应该是。”我一口断定。
岳父眯起了眼睛,双眼如针一般细长。
“有什么证据吗?” 棒槌学堂·出品
“没有,不过我看到他的表情就确信绝对错不了,绑架案是三浦干的。”
“如果次美还活着,他也不会有这种下场吧!”他在办公桌上搓揉双手,叹着气,“家丑外扬,还真伤脑筋呀!”
“您不需要感到自责啊!”
“也是。不过,我总觉得当时应该多替他想想才对。”
“那已经是七年前的事了。况且不论理由为何,对于绑架杀害孩子的人,应该不需要同情吧!”
“也是啦!”他莫名发出鼻声,“警方有什么看法?”
“目前还把他当成重要关系人吧!他们想调查他礼拜五的行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