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真的是绑架犯吗?”
“我有确实的证据。”法月从夹克的口袋里拿出某个东西,说,“请你看这个。”
大久保路的信号灯正好变成红灯,所以我把那个东西接过来看。我将额头贴近挡风玻璃,费劲地看着。
那是NTT【注】玉川局打印的通联纪录。不过,那不是寄给顾客的正式通知书,而是用一般办公室的印表纸打印出来的临时纪录。电话所有人是“NORIZUKISADAO”(法月贞夫)。
“这是我家的电话。”法月说,“我去NTT的服务单位,特别请他们查的。请你看下面划线的地方。”
这个月的九号上午十一点十分的地方,有一条用荧光笔划出来的线。我的手指沿着那条线,指到印着拨出电话的地方。那里有一组我非常熟悉的号码——我家的电话号码。
“拨出这通电话的时间,和接到孩子被绑架的第一通电话的时间吻合。我太疏忽了,竟然让三浦趁我不注意的时候,在我的家里打威胁电话。”
后面的车按喇叭了,灯号已经转绿。我把通联纪录还给法月,踩了油门。
“那个时间我正好在玄关和保险公司的营业员说话。”法月眯着眼睛,侧着脸继续说明。
“我记得那个营业员很难缠,一直赶不走他。我根本不记得我有叫他去我家,可是他却说是我叫他去的,所以坚持不肯退让。最后我只好认输,接受了他的推销。因为在门口有保险营业员的关系,所以我完全没有发现三浦使用了客厅的电话。那时就应该觉得可疑的。现在回想起来,三浦一定是在前一天以我的名义打电话给保险公司的营业员,约定了时间和地点,请保险公司的人拿合约之类的文件来。难怪我和那个营业员老是说不通。”
“原来如此。但是第二通威胁电话呢?没有在这张通联纪录上呀!”
“第二通威胁电话的时间是下午一点二十分,是我和他外出吃午饭的时间。三浦在吃饭时,曾经因为要上厕所而中途离席。上厕所是借口,一定是利用那个时间借了店家的电话,打电话去你家。因为这关系到隐私的问题,所以我不能调阅店家的通联纪录。不过,只有我家的纪录就足以证明他是绑架犯了。”
我在认同法月的看法的同时,还是觉得有点疑问。
“我太太说接到第一通电话时,有听到茂的声音。如果确实如你说的那样,他是怎么让我太太听到小孩声音的?”
“用录音带。”法月以小心谨慎的口气说,“只要使用小型录音机,就有可能办到。事先录下孩子的声音,到时再把录音机放在话筒上,把声音放出来就可以了。”
“慢着,慢着。茂被绑架的时候,三浦应该在你的家里。既然这样,他怎么能事先录下茂的声音呢?”
“我觉得茂的声音是在被绑架之前就已经录好了。”法月的声音很冷漠,这个回答也欠缺说服力。
“太奇怪了,和美说她确实听到茂的声音。既然茂是当天被误认为是隆史才很不巧地被绑架的,那么三浦事先录下茂的声音,不是一点意义也没有吗?”
法月没有回答。看他的样子,并不是因为没有答案所以不回答,而是他在想别的事情,我们的谈话就这样没头没尾地结束了。不过,我们的目的地已经出现在眼前了。
把车子停在中野新屋前面的停车场后,我们爬上熟悉的楼梯。原本我们应该先向管理员说一声,但是现在已经相当晚了,再加上上一次我来的时候没有通报就偷偷闯入,所以现在当然更没有引对方注意的道理。
打开三O五号室的门锁后,法月默默地走进室内。我站在玄关想要感受命案现场的特殊氛围,但是,完全无法得到任何感应。为了不惊动邻居,我轻轻地关上门,进入房间里。
法月打开房间的电灯,借着灯光慢慢环视室内的情形。他的瞳孔好像变大了,并且双唇紧闭。那样的表情让人很难开口对他说话。虽然他的态度看起来冷漠,但是三浦的死一定也带给他不同于我的感慨。三浦的死,带给我的是惊恐和突兀感。
法月发现我在注意他,吐了一口气,放松肩膀的力气,眼中的感伤也消退了。他的视线投向靠在窗户旁边的书桌,然后走到书桌旁,开始翻阅起堆得像小山般的书堆。看他的动作,好像是在找某一本特定的书。找到了!他抽出一本浅蓝色书背的书,快速翻动书页。当他停止翻动的时候,视线固定在打开的那一页上。
“果然如此。”他转头对着我,眼睛发亮,低声地说。接着他蹲下来,随手收拾地板上的矮桌子桌面,然后从怀里拿出之前的那份原稿,放在矮桌上。他的手里拿着那本书,并且用手指夹着刚才翻开的那一页。
我也坐在矮桌子前。
“如我所想的。”法月说。
“什么事?” 棒槌学堂·出品
“你看这一页就知道了。”
我把书拿过来,看他翻开的那一页:

他们呕吐,不停呕吐。他以双手掩耳,但呕吐的东西却不断进入鼻孔里。他环顾四周,这是他将枯萎死去的地方。他们把他丢在这里,呕吐物高高堆到腰部,到处都是呕吐物。

没有必要继续往下看。这段文字的内容和三浦原稿上的文字十分酷似,只有几个人称代名词和专有名词不一样,其他的完全相同,连文意不通的地方都一样。
我把书合起来,看着书的封面。封面上有充满幻想风格的插画,书名叫做《火星时流》,作者的名字是菲利普·K·狄克。【注】
“这是什么书?”
“是科幻小说。你不知道菲利普·K·狄克吗?”
“不知道”
“他是美国科幻小说界的鬼才。一九八二年去世的,生前写下很多精彩的、可以说是数位庞克【注】科幻小说的始祖,最近他的作品经常被讨论。有一部很有名的电影‘银翼杀手’,而这部电影的原著小说的作者,就是菲利普·K·狄克。这本书也是狄克的代表作之一。”
我翻开封面,读了后面的内容介绍。但是,内容介绍里的什么火星殖民地、异形的恶梦世界,对我来说都是莫名其妙的东西。我没有办法阅读这类小说,所以决定放弃这本书,直接问法月比较快。
“看过原稿后,发现了什么吗?”
“不管原文是什么,盗用他人的文章,是很容易被发现的。你知道为什么吗?请注意原文的这个地方。”
整整两天,我躺在床上的水滩中。屋主的大婶发现我,叫了救护车,把我带到这里。我沿路呻吟,因此清醒了。他们拿葡萄柚果汁给我,但我只能动单手。他们拿葡萄柚果汁给我,但我只能动单手。另一只手再也不会动了。我想跟以前一样,做塑胶兵团。那个工作很好玩,也能打发时间。有时我会把那些东西卖给周末来找我的人们。
“你看到重复的句子了吧?”法月说,“我看不出这里重复有何特殊的意义,所以应该是某种疏忽造成的。运用自己的想法写出来的文章,不会发生这样的疏忽。但是,如果把别人的书放在旁边,一边看着文书处理机的画面,一边照打文章的话,就很容易忽略这样的错误。所以我一看到三浦的原稿,就猜想到他可能盗用了别人的文章。”
“你的意思是他盗用了这本书?”
“开始的时候,我并没有想到他盗用了哪本书里的文字,只确定他盗用的是狄克的东西。以前我和他谈论书的时候,我记得他说过狄克写的科幻小说是最好的,是除了雷蒙·钱德勒外,他最喜欢的作家。写作的人不会盗用不喜欢的作家的作品,而这段文字不是钱德勒的东西。我的问题是这段文字到底来自狄克的哪一本著作。因为一时想不起来,所以不敢立刻确定这是一段盗用的文字。幸好这本书就在桌子上,省了我不少时间。”
“原来如此。那么,三浦盗用这段文字,一定有什么目的吧?”
“——这是一种逃避现实的行为。”法月带着苦涩的语气说,“以我为例,我偶尔也会独自在文书处理机前坐上老半天,瞪着文书处理机的黑色画面,脑子里却一行宇也浮不出来。那时候,手会很自然地伸到书架上。为了鼓励自己,我会把自己喜欢的书中的某个场面,打进文书处理机里,像中世纪修道院的缮写生那样。三浦的‘盗用’,应该可以视为模仿自己尊敬的作家文风的行为。”
“做那样的事不是很浪费时间和体力吗?”
“确实。不过,虽然打的是别人的文章,但是确确实实把字打出来所带来的实在感,比一行也写不出来的状态轻松很多,更何况打的还是一段优秀的文章。当然,如果只求轻松,自己就永远也不会进步。因为面对截稿日期时,特别会有失去灵感的状态。不正视这种写不出来的现实状态,就什么也无法开始。”
“最危险的事情就是,本来只是当作暖身的抄写动作,会像吃了毒品般得到快感,此时如果不赶快悬崖勒马,就会越陷越深而不可自拔。当读的行为和写的行为之间的界线变得暧昧不明时,就会经常把读到东西引用到自己的创作里,最后就会把不知道从哪里拷贝而来的文章,毫不在意地展现在别人的面前。作家一旦到了这个地步,就完蛋了。”
“三浦已经陷到这种状况了吗?”
“恐怕是的。从他故弄玄虚地在原文上加以修改的行为看来,可以得知他想在将来做某种形态的利用。不过,推测这个文章将来会以什么样的形式出现,根本是徒劳无功。”
我点头同意。因为在此同时我也注意到了,围绕着三浦的原稿内容讨论,是没有意义的。
“我明白三浦的写作遇到瓶颈,以至于陷入抄袭的困境当中。但是这个和这次的事件有什么关系呢?我觉得我们讨论这个问题似乎是在浪费时间。”
“不尽然。”法月交互看着我和原稿,说,“我会在意这份原稿是有原因的。如果我的假设正确的话,这篇文章——”
“你的假设?”我反问。 棒槌学堂·出品
“就是这个绑架事件的真相。”法月冷冷地说。他伸直腰部,又说,“接着我想调查一下文书处理机。”
我们回到书桌前,将可折式键盘放回桌面,接着插上电源。磁盘机里的磁盘并没有被取出来。随着像剧烈咳嗽般的机械起动声音,显示器上出现画面了。法月的手指熟练地敲打着键盘。我站在他的背后,看着显示器上的画面。为了让我看得更清楚,法月刻意偏着身体。
法月叫出处理文件的画面,画面上出现保存在磁盘里的文字档案。从左边开始,依序是档案名称、日期、备忘栏与行数。
“——大概就是这个吧?”
法月把游标移动到“PKD1”这个档案上:“这是菲利普,K·狄克名字的字母。”他一边对我说明,一边将档案打开。
看着显现在画面上的文章,法月笑了。文章的开头和打印出来的原稿一样。法月继续看着画面,比较画面上的文章与原稿的异同。包含重复出现的部分,两者也一样。
法月稍微扭动肩膀,回头瞥了我一眼,然后手指落在键盘上,再一次把画面回到之前的文字档案。
“你看看日期。”
“十一月二日。”我出声念出那个日期。
“比绑架那一天早一个星期。”这次他转动整个上半身,正面对着我。好像碰到冷空气般,他的脸部紧绷着,“山仓先生,请你念一下原稿最后的地方好吗?”
虽然猜不透他的用意,但我还是拿起原稿,念出最后一段:

我双手捂住脸。结果,射精停了。
“你这恶棍,连自己的儿子都认不出来。”
射精、射精——

“连自己的儿子都认不出来。”法月重复念了这一句,“也就是说,三浦靖史在十一月二日写这篇文章时,就已经决定进行绑架当天,要让人觉得他抓错孩子了。”
“不对。”我反驳道,“星期一我在这里打三浦时,对他说过同样的话,所以这段话大概是后来才加上去的吧!我想他应该不是事先就故意要抓错孩子。”
“不。照磁盘片上的日期所显示的,这份原稿是十一月二日,也就是进行绑架前一个星期写的文章。”
法月急着下结论,那是他搞错了,我必须把他错误的判断指出来。
“如你所说的,这个‘PKD1’档案的最初存档时间应该是十一月二日没错。但是,并不能因此断言三浦没有在两天以后,在C-WORD这个机种的文书处理机上修改这个档案。目前市面上的文书处理机,只要在相同的文件上做修改,存档时隐藏在档案内的时间纪录就会自动更新。也就是说,只要修改过相同的文件,就会自动更新日期。如果C-WORD这个系统的文书处理机也是这样的话,那么你的说法就成立了。”
“但是,C-WORD文书处理机与现在市面上的机种不同,它的存档方式有两种,一种是最初储存文件时的‘储存新档’,另一种是没有更改档名的同样文件,在第二次以后的存档叫‘再存档’。要注意的是,执行‘再存档’时,只要不特别更动存档的日期,那么这个档案的存档日期就不会变更,仍然保留着‘储存新档’时的日期。所以说,就算三浦日后再把‘PKD1’这个档案叫出来,修改了文件中的内容,只要不变更档名,存档的时候,显示在档案后的日期仍然会和‘储存新档’时一样。也就是说,‘PKD1’这个档案的存档日期仍旧是十一月二日。因为我的公司用的就是C-WORD机种的升级版,我不会弄错的。”
“正因为这样,我才会认为原稿中的最后这一段是星期一以后,或至少是发现绑错人了以后,才加上去的。”
“不是你说的那样。”如我所预期的,法月很冷静地反对我的说法。
“那是怎样?”
“我也很清楚C-WORD的存档系统。但是如你所看到的,三浦的这个原稿完全是抄袭狄克的作品。如果用稿纸来计算的话,那些内容的文字将近五张四百字的稿纸。可是用文书处理机来输入,只要按照狄克的原文输入,再替换单字即可,是一个小时就能完成的事,不必事后再大费周章去修润文字。那种文章的性质是一经输入就可以打印出来的东西,所以重写最后一段的可能性,可以说是微乎其微。”
我无法理解法月真正的意思。不管怎么想,我都认为他的想法是没有意义的。
“那只是一般的情况。如果要拿这一点来证明三浦没有在事后修改那个档案,证据太薄弱了。”
“有别的证据。”法月的声音充满说服人的自信,“我刚才就说过了,原稿的文字有出现重复的部分,这和储存在磁盘片里的‘PKD1’档案中重复的部分完全一样。”
“这又如何?”
“如果像你说的,三浦在十一月二日以后曾经修改了这个稿件,那么他为什么没有在修改稿件的时候,把重复的部分删除呢?就算他只是多加了最后一段对话,可是重复的部分就出现在对话的前面而已,他应该很容易发现,也会删除才是,然而重复的部分并没有被删除。不管是原稿,还是储存在磁盘片里的档案,重复的部分都保留着。”
“所以我说,三浦只看过这篇文章一次。换言之,‘PKD1’这个文件档案在十一月二日首次被储存之后,就没有再被变更过。也就是说‘你这恶棍,连自己的儿子都认不出来’这段话,是发生绑架事件之前的十一月二日就已经写好的文字。”
“——这不可能。”我努力地想反驳,但也只能像喃喃自语般地低声说着。
“不。”法月又摇摇头,说,“你以为这段文字是很偶然地被打出来的吗?当然不是。因为三浦那时就已经知道自己要绑架错误的对象了,他是在下意识的情况下,把这句话写进这篇文章里的。我觉得这样想比较贴近实际的情况。从一个星期以前,他就知道自己会绑错孩子。毫无疑问地,这原本就是绑架计划中的一部分。”
“因此,我们对九日发生的绑架事件所作的判断,基本上是错误的。一开始就没有绑错对象,他是利用绑错对象的假象来引开大家的注意。刚才我没有回答你的问题,那是因为我现在才能说明,为什么我认为三浦事先就录了茂的声音。绑架犯的真正目标,原本就是后来被杀死的茂。”

 

 


【注】NTT是日本电信电话公司。
【注】菲利普·K·狄克(Philip K. Dick,一九二八~一九八二),当代最负盛名的美国科幻小说大师,“关键报告”、“银翼杀手”等电影皆改编自他的原著小说。
【注】Cyberpunk,简称CP,是科幻小说的一个分支,以电脑或资讯技术为主题,小说中通常有社会失序的情节。

 

 

 

4


翌日我一到办公室,岳父就把我叫进他的房间。我一见到岳父,就知道事情不妙。他以责备的眼神瞪着我,用冷淡的语气说:“我应该对你说过了,三浦的事情交给警察处理就好了。我并没有叫你做那种轻率的事情惊动警察的注意。现在好了,连和美也牵连进来了。”
岳父的话在空中回荡,我的愧疚早已超过岳父的指责。我双脚并拢,对着岳父深深一鞠躬。
“对不起,全是我的错。”
岳父嘴角往下撇,说:“现在道歉也没有用了。现在我以和美父亲的身分,清楚地问你,杀死三浦靖史的人不是你吧?”
我抬起头来摇摇头。
“如果你胆敢说谎,下场会更惨。”
“我不会杀他,但我会想别的方法来报复。”
“说话谨慎一点。”岳父说,“老实说,我也不认为你会杀死三浦,但是,我不能原谅你竟然把和美也牵连进去的做法。和美虽然没有说什么,但是警方的盘问一定相当严厉。就算警方的态度没有很严厉,和美是那么纤细的人,不该让她受到警方的查问。这一点你应该比谁都清楚才对,不是吗?你竟然让和美受到那样的待遇。”
“是我太轻率了,我没有想到会变成那样。”
岳父眯起眼睛,说:“我不是不能明白你因为三浦的事情,心情产生了何种变化。只是,我希望你要更加清楚自己的立场,今后你要更谨慎才行。”
“是。”
岳父坐在椅子上,放松肩膀的力量,抬眼看着我,好像在想接下来要问我什么似的。他的表情很奇怪。轻咳了一声后,他挺直背脊,说:“那个孩子被杀死的母亲好像失踪了。三浦会不会是她杀的?”
“不是她。”我的声音紧绷了,“杀死三浦的人和杀死茂的是同一个人。”
岳父没有改变坐姿,只是眉头往上扬,问:“这怎么说?”
“除了三浦以外,这个绑架案还有其他共犯。而且,实际上绑架了孩子、并且夺去孩子性命的人,都是那个共犯。三浦只是被那个人操控,充其量只能说是那个人的手下,到了最后还被那个人杀人灭口。”
坐在椅子上的岳父挪动身体往前倾,说:“有共犯?那个人是谁?”
“还不知道。不过可以了解的是,那个人的目的不是赎金,而是富泽茂的性命。三浦被利用了,他是那个人杀害富泽茂计划中的一枚棋子。”
“这怎么说?”岳父反复问了刚才问过的话。
“绑架案只是幌子。”我继续说,“那个人利用这个幌子,让我们——包括警方深信那是一个绑架事件。实际上,绑架隆史、要求赎金的事根本不重要,那只是为了杀害茂而放的烟雾弹。”
岳父没有立即回应,他好像无法马上理解我所说的话。这也难怪,因为这些原本就不是我会说的话。昨天晚上在三浦家里听到法月这么说时,我也是一时头脑混乱,说不出话来。
“你的意思是歹徒没有抓错人吗?”岳父终于开口说话了,“一切都在歹徒的计划之内,歹徒按照原本的计划杀死了孩子?可是,这到底为什么?歹徒为什么要刻意做这种事?”
“对真正的杀人凶手而言,杀人的动机是最重要的。这次事件的真正凶手,当然是在三浦背后操纵的连续杀人者。这个人为什么要杀害茂,一定是有原因的。但是,茂只是一个小学一年级的孩子,一般来说不会成为计划杀人的目标,除非凶手是一个变态或杀人狂。”
“确实是那样。” 棒槌学堂·出品
“所以,要寻找有杀死茂的强烈动机的人,就要从他周围的人去寻找。可是那样的人一定不多,毕竟小学一年级的生活范围很狭窄。以计划杀人的案件来说,警方靠着分析杀人动机而找到凶手的破案机率相当高。不过,凶手为了完全脱罪,一定会思考一个能够掩饰自己弱点的方法。最聪明的方法就是把自己摒除在外,利用与自己无关的局外人,再加上一个大家都能接受的动机——绝对不会让人怀疑到自己的强力动机。因为受害者是孩子,所以容易让人联想绑架撕票案,这一点与歹徒是否能够顺利地拿到赎金无关。很多被绑架的人质到最后都惨遭杀害,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