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判断死亡时间是十八日星期六,中午至半夜之间。后脑有生前遭到殴
打的痕迹,但并非致命伤。直接的死因是窒息死亡。切断的颈部部分,还留有部
分索状沟痕。」
星期二下午三点,在与昨晚同一间勤务室里,法月警视检视传真来的验尸单
与其他相关文件复本。据说是爱知县警方传来的最新消息。纶太郎勉强睁开血丝
满布的双眼,沙哑地说:「凶手是殴打后脑,使她昏厥后,再扼住颈部杀害的吗?」
「验尸单上是这么写着。」
「切断遗体的头颅,是在杀害之后立刻进行的吗?」
「不,依照断面来看,应该在死后数小时,甚至在半天后才进行切除,很可
能以锯齿状刀刃切断,法医学方面的细节我就不多说了。」
纶太郎一早便陪同川岛敦志前往叮田署报案。事前的协调与紧急报警奏效了,
与县警的协议全部依照法月警视的计画进行。双方同意在今天由警视厅与爱知县
警方派遣的侦查人员,在町田署设立共同侦查本部。县警侦查所获得的证据与消
息,皆能迅速确实地交给共同侦查本部。
「死后数小时至半天……。如果是计画性犯罪,杀害现场和切断现场可能在
不同场所。根据死亡推定时间来做个时间表吧。」
「头部以下的遗体尚未发现之前,这是唯一可做的事情了。」警视小声说着。
「我们会尽快将遗体送至科学警察研究所,进行组织分析和模拟实验,不过别期
望过高。有许多影响因素,例如杀害后放置场所的温度、快递过程等,不太容易
获得确定的答案。」
「说的也是,头颅的腐败情形恶劣吗?」
关于遗体的状态,纶太郎无法询问川岛,只能询问自己的父亲。今天早上,
纶太郎陪同川岛前去町田署时,两人几乎一路沉默。
「以这个季节来说情况还算良好,不至于无法辨认身分。头颅放在黑塑胶袋
中,密封完好,还塞满了冷却剂,得以延缓腐败的进行。」
「凶手大概是担心异味引起怀疑,所以才如此放置吧。摆放头颅的箱子呢?」
法月警视依序端详着手边的复本,找到相关记载。
「外侧长宽各约三十公分、高五十公分,表面没有任何图案印刷,非常普通
的纸箱。纸箱内另有个几乎同样尺寸的保利龙箱,密封头颅的塑胶袋和冷却剂塞
在保利龙箱里。保利龙箱以胶带封箱,采得几枚足以辨识的指纹。」
「有指纹遗留呀?是凶手的指纹吗?」
「如果是凶手的指纹,事情就好办了。鉴识电脑的分析手续早已准备就绪,
爱知县警方送达指纹资料后,结果应该马上就能够得知。」
警视停下嘴来,点了根烟。慢慢吐着烟,眯着眼,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
「不过,打开箱子的美术评论家宇佐见彰甚……,综合县警查得的消息,他
在事件发生前后的举动疑点重重。」
「什么疑点?」
「首先,包裹抵达当天他正好访问美术馆。依照你的说法,他相当尊重被害
者。他是第一发现者,而且如果没有字佐见的证词,被害者身分的确认恐怕得耗
费更多时间。时机未免也太过巧合,他就刚好在遗体送达的现场。」
纶太郎抚着下巴,难道仅是这些疑点,宇佐见就被列为嫌疑人吗?
「星期五我和他见面的时候,他曾经提到他预定星期一前后前往名古屋……」
「嗯。他搭乘新干线抵达名古屋后,从车站直接搭乘计程车前往市立美术馆。
因为他必须参与下午一点在术馆会议室开始的川岛伊作回顾展的事前讨论。宇佐
见提早三十分钟抵达美术馆。」
「装有头颅的快递包里几点送达美术馆?」
「当天早上十一点。出入口的守卫签收包裹后,亲手交给在办公室值勤的工
作人员。寄件栏上写着「川岛伊作回顾展筹备委员会」,所以由最早抵达的宇佐
见打开箱子,其实并无任何可疑之处。只是我感到不解的是,他发现头颅的时候,
会议室中只有他独自一人。」
「独自一人?办公室的工作人员呢?」
「他留在办公室,处理宇佐见交付的磁碟片,复印相关资料。他听到哀嚎声
后匆忙赶到会议室,只看到宇佐见瘫软在地,地上有一颗人头在滚动。所以,他
并没有看到宇住见打开箱子的情形。」
「……所以,你认为宇佐见调换箱中的物品?」
「这个可能性似乎颇低。如果是小型物品或许还有可能,据说当天宇佐见出
现在美术馆时,手提小型行李箱,但行李箱大小无法放进人头。不寻常的是,贴
在纸箱上的送货单已经被撕下,完全不见踪影。警察抵达现场时找遍馆内,却遍
寻不着。」
「送货单?可是川岛已经知道送件人的姓名呀。」
「爱知县警方询问山猫运输的名古屋营业所,调查营业所存单才获知送货单
资料。那时还不知道包里是从町田市内寄出的。工作人员以及宇佐见彰甚都供称
未丢掉送货单,但是思考当时的状况,一眼就可看出是谁在说谎。」
「没错,他请工作人员复印磁碟片的资料,是为了支开工作人员。」
「而且,宇佐见在美术馆接受侦讯后,以工作繁忙为藉口,欺瞒侦查人员,
溜之大吉。他和被害者家属并没有碰面,爱知县警方也尚未掌握他的行踪。他可
能在昨天就已经回到东京了吧。」
纶太郎也是抱持同样的想法。即使撕毁贴在纸箱上的送货单,营业所也有存
根联,只要稍微动脑就知道了。
但是,即使知道事实如此,宇佐见还是做出傻事的原因不外乎:
(a )不明原因让他陷入进退两难的困境,他必须设法争取时间。
(b )即使他不可能调换纸箱中的物品,但配合自己前往名古屋的行程,
他可以在前一天于东京寄出装有头颅的包裹。
「为了谨慎起见,必须确认宇佐见周末的去向。问问新宿京王广场饭店的柜
台,应该能够得知。」
法月警视叼着烟,点点头。桌上的对讲机响起,侦查一课的久能警部,刚从
山猫运输的町田营业所查访回到局里。
「辛苦你了,我想立刻听听结果,刚好我儿子也在这儿。」
18
「町田署现在全员神经紧绷,正在研拟应付媒体的对策。由于被害者是名人
之女,再加上以快递寄送头颅,我们必须谨慎应付。」久能警部关上勤务室门后,
立刻说道。
他表示,他与爱知县县警平松巡官一同前往位于町田市金井町的町田业务所
探听消息。两人询问工作人员相关资讯后,他送巡官到町田署的共同侦查本部,
自己带着证据独自回到警视厅。
「这案子不好处理。本部在晚上八点前得设置完毕,在本部长开始训示前,
我得赶过去才行……」
法月警视匆匆地瞥了手表一眼说!「还有一点时间。在指纹的对照结果还没
出来前,我们无法采取行动,现在只能先确立侦查方向。案件虽然非常棘手,但
是总不能让我儿子明目张胆地参加共同侦查本部会议。」
久能望向身旁的上司的儿子,微笑着,取下资料夹上的影印副本放在桌上,
重新开口道:「这是从营业所中扣押的送货单影印副本,正本已经交给鉴识科。
营业所使用的是复写式的单据,所以没有寄件人直接填写的那一联,应该无法采
集到指纹。」
警视捻熄香烟,推了推老花眼镜,拿起送货单影印刻本,仔细端详填写栏上
的文字。
「获知笔迹就已经足够。消息探听得如何?」
「营业所拿出店内的送货清单,确认包里的形状和收货时间。这是送至名古
屋的快递,在十九日星期日下午四点二十分,由顾客直接拿到町田营业所的服务
台。」
「直接拿到营业所?那么接待员应该看到寄件人的脸孔了?」
「是的。寄件人直接涉案的嫌疑颇大,我到町田署时,顺便请他们制作嫌犯
肖像和采集指纹。不过综合店员的证词,寄件人应该有变装。」
「变装?」
久能翻开万用记事本,叙述嫌犯的特征。那天是一位中年男性送来包裹,他
戴着黑色棒球帽与墨镜,从头到尾都低着头,没有露出脸。依据接待员的记忆,
那名客人是新客人,从未来过。接待员的印象里,客人的双颊特别凹陷,嘴巴很
小,并无胡须或痣等明显特征,未使用营业所的停车场。
他身穿运动服,皱巴巴的像是工作服,下身穿着普通的深蓝色牛仔裤;他的
个子瘦高,穿着拖鞋。他在营业所里全程比手画脚,拿出包裹或付帐时,也完全
不出声。送货单、并非事先写好,而是使用营业所服务台放置的送货单,是寄件
人付款的形式。嫌疑犯左手、拿着自备的原子笔当场填写。
「他是赤手填写,还是戴着手套?」纶太郎问道。
久能摇摇头说:「他并没有戴手套。如果运气好,他的指纹应该会留在服务
台的柜台上。不过业务员与客人出入频繁,要筛选出他的指纹,肯定得花费不少
时间。」
「他一定已经料到,才敢赤手填写,否则这不就仅是一桩意外的犯案……。
根据证词,他穿着运动服和拖鞋步行到营业所,不过他应该不是附近的居民吧?」
「当然不可能吧。」法月警视一脸不耐烦,似乎认为纶太郎打破砂锅问到底
很罗嗦。
「他故意轻松打扮,假装住在附近。他一定是将车子停在附近,然后步行到
营业所。他选择町田营业所,应该是因为那里最靠近被害者家,还可能事先调查
过营业所的业务内容。嫌犯可能是首次造访这个区域,营业所的服务台如果有保
全监视摄影机就太好了。」
久能的回答是否定的,并强调接下来的叙述是同行的平松巡官的意见:「嫌
犯不选择到便利商店柜台交寄,而是将包里直接送至山猫运输的营业所,就是不
想被保全监视摄影机拍摄到吧。便利商店或快递特约商店,通常都装有保全监视
摄影机。嫌犯一定是怕行踪败露,所以才选择町田营业所。」
「原来如此。真是一针见血的看法,不能小看名古屋人哪。」
警视深感佩服,纶太郎总觉得哪儿不对劲,心情无法平静。如果是堂本峻杀
死江知佳,将切断的头颅送至名古屋市立美术馆,寄送包裹时,他绝不会因为害
怕监视摄影机而刻意变装。他写下自己的姓氏,寄送装有人头的快递,就是为了
夸耀自己的罪行,如果堂本害怕行踪败露,绝对不可能大方地填下自己的姓氏。
「……让我看看送货单的影本。」
纶太郎接过影本,那是一张流通在市面上的山猫运输送货单。嫌犯以左手持
笔填写一定是为了隐藏笔迹。送货单上的字体歪歪斜斜,非常丑陋。
送货栏并无任何疑点,可是再看到寄件人的住址后,纶太郎感到疑惑。寄件
人住址写着东京都涩谷区神宫前。
「我觉得不太对劲耶,堂本峻的住址应该是西池袋五丁目啊。」
「神宫前有堂本峻的摄影棚啊。我确认过资料室的媒体名录,名录上刊载着
同样的住址。」久能答道。
纶太郎摇摇头说:「那么,那本名录太老旧了。他现在住在西池袋的公寓,
那儿是住家兼摄影工作室。我曾经亲自前往查访,并确认过信箱名牌,绝对没错。」
法月警视起身靠了过来,看着纶太郎手上的副本。
「上面写的是旧摄影棚的住址?或许为了逃亡,他故意隐瞒现在的住址,以
便争取逃亡时间。」
「不,不对!请仔细看这个地方。」
纶太郎兴奋地高声说道,指着寄件人的姓名。
「虽然字迹丑陋,不容易辨识,堂本「峻」的峻字,写成人字旁的俊了。山
字旁的峻才是正确的。」
「什么?」
警视一把抢过纶太郎手上的副本,重新戴上老花眼镜,直瞪着副本瞧。
「听你这么说,看起来的确是写成人字旁……。或许他为了隐瞒笔迹,乱写
一通而写错了。」
「写错自己的姓名,就失去隐瞒笔迹的意义了吧。说不定,说不定填写这张
送货单的人不是堂本峻。」
「……有人冒用堂本峻的姓名,寄出这个包裹?」
这时,勤务室的门外响起一阵敲门声。
敲门的是侦查一课的仲代刑警。仲代夹着侦查资料走进勤务室,立刻察觉室
内的气氛有异。
「指纹的对照结果出来了……,莫非我来的不是时候?」
法月警视摘下老花眼镜,随意丢在送货单副本上。
「没那回事。对照结果如何?」
「完全吻合。虽然无法锁定所有的指纹样本,从保利龙盖上的胶带所采集到
的一枚指纹,与电脑名单中一名前科犯吻合。鉴识判断,符合度高达百分之九十
以上。」
「了不起!是谁的指纹?」
「权堂元春,三十七岁,职业是摄影师。两年前曾因恐吓罪嫌遭到逮捕,被
害者撤销告诉,所以才没有被起诉。」
「Gondou Motoharu 是哪号人物呀?」
警视一脸纳闷,仲代一时回答不上来,久能追问名字的写法。
「权限的权,中尊寺金色堂(注一)的堂,元服的元,春天的春,权堂元春。
这是户籍誊本上记载的本名。可能本名太过突兀,工作上他好像使用别的名字。
他拿掉权字,还找了和春发音相近的字。」
「堂本峻(注二)啊!」
警视松了一口气,仲代觉得不可思议地点点头说:「的确是本能寺的本,山
字旁的峻。除了刚才说的恐吓罪外,他并无其他前科。不过他净干些坏勾当,是
业界有名的偷拍高手。」。
「不如这次就把他送去吃牢饭,凶手就锁定是他了。依据送货单的记载和指
纹,已经可以申请逮捕堂本。」
「等等……」
纶太郎正想插嘴,法月警视暗示他住嘴。「鉴识绝对不会出错。难道你想说
爱知县警方在胶带上采集的指纹是假造的?」
纶太郎叹息着,他知道事情并非如此单纯。
「我当然不可能这么说。只是送货单的姓名和住址确实有误,嫌犯变装寄送
包裹,我总觉得这样的行动不太符合逻辑。现在就断定堂本是凶手未免言之过早,
我认为应该更慎重进行侦查才是上上之策。」
「我不认为言之过早,你的行动才不符合逻辑。」
指纹鉴识一致符合,警视找回自信,严厉地谴责纶太郎。纶太郎一脸愕然。
「我不符合逻辑?」
「没错!我本来不愿戳穿你,也了解你不服输的心情。川岛江知佳的亲戚拜
托你保护、她,预防她遭到堂本侵犯,结果你拖拖拉拉的没有任何实际行动,残
酷的杀人预告成真,、她惨遭杀害。如果你早点行动,或许她不至于失去性命—
—这种愧疚感,导致你不自觉地认定堂本不是凶手。」
说到愧疚,纶太郎无言以对,大大地吞了口口水,低下头来。未能事先预测
到这样的结果,绝对是自己的过错。
今天早上也是同样的情形。前往町田署报警时,在大厅里面对一直沉默不语
的川岛敦志,纶太郎总觉得遭到他无言眼神的责怪,令自己无法正视他。
「可是,事情不能这么想。」警视继续说:「现在最要紧的事情,就是逮捕
杀害她的凶手,让他接受法律制裁。你透露的消息对警方大有帮助。我知道你也
尽力了,所以我无意责怪你的疏忽。如果能在工作室遭到侵入那时就报警,让江
知佳接受警方保护,或许不会发生今天的惨剧。不过你没有任何行动,应该是因
为川岛家的考量吧。如果真要追究责任,那位宇佐见彰甚为了自己的利益阻止家
属报警,才最应当受到谴责。宇佐见一定是满怀愧疚,才会从美术馆溜走。总而
言之,对于川岛江知佳的死,你不必太过自责。」
「警视说的没错。接下来才是重头戏,你要坚强点。」像是接力赛一般,久
能警部拍拍纶太郎的肩膀,鼓励他。
「快快恢复你平常的活力吧。送货单上的错误,大概是他预防遭到逮捕时,
能够藉此推托,才故意写错的。堂本这家伙,根本就是玩弄这种狡诈手段的高手。」
纶太郎终于抬起头来。
久能的说法也不无道理,但是仍然难解纶太郎的困惑。他坚持送货单姓名有
误,并非如父亲所指摘的理由,而是藏在背后的关联性,这项事实或许就藏在不
远处。
但是,他暂时无法厘清这项重要事实。纶太郎摇摇头,决定收手,不再继续
争辩。
「或许如此吧。请问有没有任何堂本的照片?」
「这张是两年前的照片,现在应该多少有所改变。」
因应纶太郎的要求,仲代刑事从档案夹中取出照片。
那是一张黑白的正面照片。看着堂本的脸孔,纶太郎难以移开目光,他隐约
觉得最近似乎在某处见过这张睑。
纶太郎疑惑地偏着头。关于堂本峻,纶太郎只有耳闻他的事迹,从未见过本
人,田代周平或饭田才藏也从未给他看过照片。
难道是在川岛伊作的公祭上,堂本峻悄悄混杂在人群中,纶太郎曾经不经意
地看到他吗?但是如果堂本现身在丧礼会场,肯定会被人认出,引起骚动。
纶太郎仔细凝视照片中的脸孔,闭上眼睛回想过去一星期内自己的每一项行
动。
「原来就是他——」
纶太郎大叫一声,忍不住站起身来,差点翻倒椅子。法月警视惊吓地起身向
前。
「怎么一回事?纶太郎,难道你看过他?」
「我被耍了!前几天我才见过这家伙。」
室内所有人的视线一齐射向纶太郎。警视催促地问道:「你见过堂本?什么
时候?在什么地方?」
「我刚才说过,星期六下午,我到西池袋堂本住的公寓调查,「帕尔纳索斯
西池袋」的五○二号室。我打算进入公寓时,由于是自动上锁的大门,我没办法
进去。这时从公寓里走出一个看起来像在酒店上班、不男不女的人。他走出来时
检查了五○一号房的信箱,我猜测他认识堂本峻,所以问他不少事情。」
「等等,你说不男不女,意思是他男扮女装?」
「是的。」
纶太郎咬着唇,痛恨自己的疏忽。
「他的衣着非常华丽,脸上画了个超级大浓妆,感觉不大对劲,可是一直盯
着他瞧,好像很没礼貌……。他在我面前假装是堂本峻的邻居,一一回答我的问
题。如果这张照片正确无误,那个人就是堂本变装的。」
法月警视看着儿子的态度转变,有点嗤之以鼻地说:「不过,假设那个不男
不女的人真的是堂本,他应该不可能事先预知你会前去侦查吧。你只是偶然遇见
他,更何况进出自己的家,哪需要变装啊?」
「刚才你们不是说他净干些肮脏勾当吗?他以照片恐吓人,结果惹火黑道,
只好四处逃窜。一定是非常重要的事情逼得他不得不回家一趟,他只好变装冒险
回家。」纶太郎答道,警视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非常重要的事情?你说,你碰到堂本是在星期六下午,对吧?正好符合被
害者的死亡推测时间……」
「等等,如此说来,那个时候……」
星期六下午,堂本峻穿着长裙与粉红荷叶边外套,大摇大摆地出现在门厅,
纶太郎记得他提着名牌水饺包,包包里看起来塞了很大的东西,正好约人头大小
的尺寸……
人头?
难道是……
纶太郎双手紧抓着堂本的照片,仰望着天花板,说不出话来。如果那个就是
……
纶太郎的眼前一片黑暗,对于堂本涉案的嫌疑,他无法再有任何存疑。而且,
自己可能已经导致无法挽救的大错。
星期六下午,从他面前经过的水饺包中,说不定藏着才刚切断的江知佳人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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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一:中尊寺位于岩手县,建于西元八五○年,为天台宗寺院。西元一一二
四年,境内的金色堂以当时最为先进的技术和昂贵的金箔建成,为日本国宝。
注二:堂本峻(Doumoto Syun)。日文中「春」视情况可念为Haru或Syun,
而「元」和「本」都可以念成Mot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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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都是我的疏失。我明明能够当场逮到他,却被他三脚猫变装功夫给蒙
骗,眼睁睁地放走了他。」
九月二十二日,星期三的早晨。纶太郎早父亲一步抵达町田的川岛宅邸。在
客厅里,他与川岛敦志隔着桌子对坐,这是纶太郎第四度拜访川岛家,但却是最
难受的一次。上次来访是星期日,他还祈祷着江知佳平安无事,虽然那时已经为
时已晚。
国友玲香推说她不想听这类残酷的话题,并想将小江拍摄的照片整理收进相
簿,走上二楼后就没再下楼。听惯的房枝太太的声音,今天也听不见了。昨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