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直到川岛与玲香亲口告诉房枝太太,她才勉强接受江知佳已死的事实。
昨天黄昏前,他们叫了辆计程车送房枝太太回家,对她来说,江知佳就像自己的
亲生女儿,却得白发人送黑发人,她难过地不能自己。川岛难过地低声说着:「
……你根本不知道对方的长相,我至少应该先让你知道他的长相。都是我没有考
虑周详。」
「我也太过大意,竟然没有先取得照片,我没有可以推托的理由。」
纶太郎咬着干燥的嘴唇,垂头丧气。即使他垂下眼来,依旧能深刻感受到川
岛悲痛的眼神。同样的眼神也曾经面对江知佳遭到切断的头部,江知佳惨死的模
样,一定深深印在川岛的眼底。想到这里,纶太郎更觉得汗颜,无言以对。
川岛从名古屋返回东京后,尚未返回东中野自宅,便拖着行李,直接留宿在
此以便随时待命。他说,没了换洗衣服,只好换穿大哥的衣服。川岛无心说的每
一句话,却句句蕴含深意。他说,江知佳身体的其他部位下落不明,作为死亡认
定的头部已交由法医鉴定,返家之日尚遥遥无期,因此无法敲定丧礼的举行日期。
纶太郎听着,掌心直冒汗,他搓着膝盖,只觉得无地自容,头垂得更低了。
川岛从未责怪过他,反而靠过来抚着纶太郎的肩膀,苦涩地哽咽说:「事情
都已经过去了,别再想不开。」
他安慰纶太郎的话语,倒像是说给自己听的。大概是后悔自己顾虑到宇佐见
彰甚与江知佳而延误报警,更未即时告知关于堂本峻的讯息。纶太郎终于鼓起勇
气,抬起头来。
「即使当时你看穿堂本的变装,却也为时已晚。所以就别再为那件事情责怪
自己了。」
「话是没错。可是……」
「别再多说,事情演变到这个地步,说再多也没有用。在我面前,别再提起
这件事情了。」川岛毅然决然地说着,纶太郎点点头,只能将无限的后悔与自责
埋进心中。川岛的双眼满布血丝,目光呆滞地望向他方,叼着烟,呆望着打火机
的火焰,过了片刻才点燃烟。川岛肯定有许多话想说,但或许他认为不该放任感
情流露吧。纶太郎想着。
川岛吐了一大口烟,徐徐开口说:「堂本潜逃到台湾的消息,看来只是颗烟
幕弹。」
「是的。我们询问过各家航空公司,九月八日飞往台湾的班机当中,并无这
样的人物搭乘。为了预防万一警方也调查了九日以后的乘客名单,但是出入境的
所有班机当中,都没有堂本峻或权堂元春的姓名。」
纶太郎打起精神,报告侦查的最新消息,他已经取得法月警视的许可,作为
非正式的警方发言人。纶太郎自愿担任侦查本部与家属问得以顺畅联络的管道。
「除非他使用假名,否则他根本没有出国。另外,十三日晚上七点左右,有
消息指出在新宿车站发现貌似堂本的人。一位曾与堂本见过面的中国籍牛郎偶然
在人群中撞见他,出声叫唤后,对方装作没听见,然后就消失不见了。这是尚未
确认的二手消息,所以那名男子是否真的是堂本本人,尚无法清楚断定。」
纶太郎转达饭田才藏在电话中告知的消息,川岛更确信地说:「十三日,就
是上星期一……,正好就是同一天,房枝太太在车站前撞见貌似堂本的男子。或
许他在天色变暗前,前来探察状况。他只要搭乘小田急线的急行电车,从町田到
新宿,只需约四十分钟。两地出现的都是堂本本人,并非不可能。」
「如果真是如此,或许他打算返回四谷的藏身处。无论如何,堂本在上星期
三之前,应该还待在山之内纱耶加家里。」
「应该没错。这么说来,山之内这女人或许是堂本的共犯,不管她是否参与
杀人,她绝非毫不知情。堂本已经潜逃国外这样的说辞,应该是他们得知你和田
代先生会前去造访,才事先捏造的,她不可能临时捏造出这么完美的谎言。」
「应该是这样,纱耶加有个人理由帮忙堂本。」
纶太郎虽然表示同意,但是内心却矛盾万分。因为川岛一开始就怀疑她是个
老江湖。
当时纶太郎并非认真考虑接受纱耶加的说法,但是现在回想起来,在同一天
于京王广场饭店与宇佐见彰甚交换意见,这样的安排或许是自已失策。如果宇佐
见没有自信满满地否定石膏像头部的存在,或许纶太郎会采取不同的因应方式。
虽然他无意推卸责任,但是,宇佐见的主张造成他判断失误,想到这儿,纶
太郎又开始厌恶宇佐见。
「如果真是如此,应该趁早拘提这个女人啊。」
「为了预防堂本和她联络,警方昨天就开始暗中监视山之内纱耶加的行动。
依据侦查本部的判断,说不定今天警方就会前往纱耶加的家里直接问话。不过正
确时机的掌控确实不容易。」
川岛表示他能够理解,又接着点了一根烟。
「搜索西池袋公寓的行动已经结束了吗?快递包裹上已经采集到堂本的指纹,
应该能够顺利取得搜索令吧?」
「昨天晚上警方已依照正当程序搜查了「帕尔纳索斯西池袋」的工作室兼住
所,虽然潜逃台湾是编造的谎言,但堂本另外惹了麻烦,遭到黑道追杀,看起来
真的已经将近一个月没回家了。室内找不到最近曾有人在此生活的迹象,电话答
录机内还留着大量的恐吓留言……」
「我不管这此事,我只想知道是否找到了遗体的其他部分?」
川岛不耐烦地拿开嘴中的烟催促着。纶太郎无奈地摇摇头说:「房内并未发
现江知佳的遗体。」
「没有发现?」
他皱着眉,叼在嘴上的香烟烟灰掉落下来,川岛胡乱地拍落膝上的烟灰。「
可是,堂本的公寓就是第一现场,不是吗?」
纶太郎无奈地再度摇摇头,「案情发展方向越来越匪夷所思。鉴识科人员检
查得滴水不漏,别说是遗体的一部分,连被害者的遗物或血迹之类的东西都没有
找到。」
「太扯了吧。说不定他在浴室分尸,然后用水冲洗干净啊。」
「不,浴室等所有用水设备,看起来都有一阵子没使用了。房内没有匆忙清
扫、消灭证据的痕迹,也找不到切断头颅的道具或防水布之类的物品。我遇见堂
本时,除了水饺包外,他并没有携带任何其他大型提袋,所以应该不可能在公寓
以外的场所处理鲜血四溅的物品。目前鉴识科判断,堂本在「帕尔纳索斯西池袋」
进行分尸的可能性非常低,甚至还怀疑江知佳遭到杀害的场所,或许不在堂本的
公寓。」
「怎么可能?」
「这并不是最后判定。今天,鉴识科将来采集江知佳的指纹样本,再对照堂
本公寓采集到的指纹,剔除堂本本人的指纹,若有吻合,就能够获得清楚的结论。
如果指纹未能吻合,结论就是被害者从未出入过「帕尔纳索斯西池袋」……」
「等等。」川岛举起手,纶太郎停下话来,川岛看起来一脸困惑。「在结论
出炉前,让我先厘清你的说法。推测的死亡时间是十八日星期六的中午至午夜之
间,遗体的头颅遭到切断,推测是杀害后数小时至半天左右,对吧?」
「是的。」
「你前往西池袋公寓,与男扮女装的堂本说到话,也是同一天吗?」
「大约是下午一点二十分。那时你正好要出门,前往代代木专门学校,参加
讲师的讨论会议。」
川岛皱起眉来。纶太郎的说法,似乎惹他不悦。
「……莫非,警察在调查我的不在场证明?」
「对不起,是我拜托父亲调查的。」
「你的意思是说,我也是嫌犯名单上的一员?我不想说自己看错人了,但是
你的做事方式,未免太过于墨守成现了吧?」
「没这回事。或许你会觉得这是藉口,我当然不可能怀疑你。只是为了公开
侦查,我又受到你的请托,为了获得父亲的理解,必须确认你的不在场证明。这
点,父亲早晚会向你说明。」
「如果真是如此,那我就放心了。刚才实在觉得有些寒心。」
川岛沉稳地回应。看来纶太郎说出事实,消除了他心中的芥蒂。
「话题偏离正题了。问题是推测死亡时间和头颅的切断时间,两者之间的间
隔。星期六上午,房枝太太九点离家。假设小江随后立刻出门,没过多久旋即遭
到杀害,如此一来有将近四小时的空白时间。头颅在下午一点之前遭到切断,并
未与法医的判断抵触。你碰到堂本时,他提着水饺包,大小正好可以放入人头,
对吧?他将小江的人头藏在提包中,逃过你的法眼,大摇大摆地带离公寓。如此
推算,分尸现场除了堂本的屋子外,应该没有其他场所。」
「最初,我也抱持同样的想法。」纶太郎先附和川岛,「可是,听了鉴识报
告后,我认为那只提包当中不可能放着江知佳的人头。不,即使里面真的放着人
头,也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堂本在返回公寓前,在其他场所切断人头后,随身
带着四处奔走……」
川岛手上的烟烧得只剩下烟屁股了,他双手抱胸说道:「如此更令人匪夷所
思。堂本遭到黑道的追杀,必须四处藏匿,最有什么不得已的理由使他愿意甘冒
自投罗网的危险,回到公寓呢?如果他返家不是为了切断人头,那他的目的是什
么?」
「这个部分我尚未厘清。他带着江知佳的人头,还刻意男扮女装,我不懂究
竟是什么事情让他非得回到自己家中?」
川岛望着纶太郎犹疑不决的态度,往烟灰缸弹了弹烟屁股。
「你不需要钻牛角尖,工作室的杀人预告,切断被害者人头的残忍手法,堂
本的行为根本不是常人所为,本来就难以理解。我并不想当个犯罪行为分析师,
可是他男扮女装,又将遗体的一部分,像带着纪念品一般地四处游走,显示出行
为异常者常有的行为模式啊。」
「没错,警方的侦查方向也朝此前进。」
「既然如此,不需再理那些繁琐细节。无论犯罪第一现场在哪儿,只要快递
的指纹配对吻合,就可以充分证明杀害小江、并切断头颅的凶手就是堂本。我无
意班门弄斧,只要逮捕他,逼问他,他肯定老老实实地吐出实情。」
「如果真是如此,那就太好了。但是,其实还有一个未解之谜。」
纶太郎叹息着,川岛不解地问着:「还有什么不对吗?」
「你知道有名可能是嫌犯的男子将包裹送到山猫运输的町田营业所吧。我们
根据柜台服务员的证词,制作嫌犯的模拟肖像,但是完成的模拟肖像一点也不像
堂本……」
「我能看看模拟肖像吗?」
纶太郎将特地带来的影印副本放在桌上,川岛拿起模拟肖像,注视着其上双
颊凹陷的男子。
「感觉的确和堂本完全不像。不过,虽然说是模拟肖像,那名男子戴着帽子
和墨镜,几乎看不见脸孔,根本无关像不像的问题嘛。」
「不,由于模拟肖像实在差距太大,为了谨慎起见,警方请服务员看过堂本
的照片,对方清楚表示,两者不是同一人。」
川岛伸手拿起打火机,不自觉地把玩着打火机盖。
「或许他为了避免脸部特征被认出,故意化妆欺瞒?」
「但是他男扮女装,我看到照片后立刻就认出来了呀。无论涂抹再浓厚的妆,
基本相貌还是不会改变。」
「或许他拜托其他人寄送吧。堂本没有必要自己涉险,他可能未告知包裹内
容,只支付丰厚的封口费,我想肯为此卖命的人,好找得很。」
川岛说完、又点了一根烟,像是想结束这段毫无建树的对话。
纶太郎无法全盘否定堂本找人代寄的可能性,法月警视对模拟肖像问题的解
释与川岛相同。可是既然他找人代寄,何必在送货单上写下自己的姓名呢?这是
非常矛盾的作法。纶太郎的脑中无法挥去这项疑点,但是他与父亲法月警视的争
论,在警视坚持堂本找人代寄的说法下暂告结束。
川岛抽着烟,突然想到什么似地说道:「……刚才说的公寓事件,堂本出现
在西池袋,说不定是声东击西的作战方式。他看破你的行动模式,故意让你撞见。」
「声东击西?」
「为了偏离警方的注意力。山之内纱耶加知道你会前去拜访,所以才打出潜
逃台湾的烟幕弹。堂本本人可能也采取相同的作战方式。」
纶太郎微微偏着头,说道:「我不懂。」
「堂本用某种方法促使你前往西池袋探查,然后自已假扮女装,故意拿着硕
大的提包令你留下深刻印象。让你觉得包中装着江知佳人头。但是真正的犯罪现
场不在「帕尔纳索斯西池袋」而在其他地方,其实提包中根本没有人头。杀害和
分尸作业,或许是在你撞见堂本之后才进行的。」
「但是,他如此大费周章的理由何在?」
「为了将犯罪时刻提前,制造自己的不在场证明。星期六上午的不在场证明,
堂本说不定已经准备好了。」
利用目击者先入为主的观念,造成时间差异的手法,川岛对推理原来也颇有
一套。但是纶太郎立刻摇摇头,说:「你的想法非常有趣,但是不可能。我前往
堂本公寓侦查,是在回程电车上临时起意的。堂本不至于神通广大到能够事先预
测我的行动,先回到西池袋伺机而动。」
「真的吗?说不定他接获密报,突发奇想而采取这样的行动。前往堂本的公
寓前,你曾经向别人说起这件事情吗?」
「谁?我只有从新宿车站打电话给田代周平……」纶太郎顺口回答后,倒抽
了一大口气。
假设田代与堂本峻秘密串通,川岛的说法就有其可能性。如果纶太郎挂断电
话之后,田代立刻通知堂本,在纶太郎徘徊于立教大学附近时,他能够先回到「
帕尔纳索斯西池袋」伺机而动。上星期五,两人造访纱耶加住处时也是同样情形,
堂本消失不见实在太过于凑巧,或许是田代事先告知。
田代对堂峻的态度一开始就暧昧不清,如果表面上假装不和,暗地里联手的
话,对方根本对自己的行动了若指掌。
可是,田代周平真有可能……,不,田代怎么会做出这么愚蠢的事。纶太郎
不敢想像自己竟然遭到高中时期就往来的学弟背叛。不,堂本峻回到西池袋公寓,
一定另有理由。
门口响起停车的声音。玄关的门铃响起,有客人来访。
「对不起,打扰了,我是警察。」那是法月警视的声音。
20
以鉴识科为主的精简侦查编队抵达川岛府邸。依据随行的久能警部的说法,
町田署的共同侦查本部昨晚就开始严格管制,为了防止媒体察觉,谨慎选择到访
时间,甚至故意选用不起眼的车辆。
昨天的电视、报纸均报导,二十日星期一,名古屋市立美术馆发现一名女性
的「部分尸体」事件;不过,其他都是台湾中部九二一大地震与在野党总裁选举
的新闻。今天的早报也几乎未见任何具体的追踪报导。被害者是最近遽逝的川岛
伊作的独生女,警方当然还未公布,「部分尸体」也未告知是遭到切断的头颅。
除了父亲的知名度外,江知佳还担任过模特儿。即使未受到这些盛名之累,
尸体的头颅头遭到切断,加以捆包以快递寄送,已经是一椿非常惊世骇俗的犯罪
行为,一旦公布事实,向来爱凑热闹的媒体肯定蜂拥而至,争相报导。纶太郎的
眼前似乎已可浮现媒体的大标题,「遽逝的前卫雕刻家独生女惨遭分尸身首异处」
然后再搭配江知佳生前的照片。
「侦查本部一致认为在媒体争相报导前必须争取时间,逮捕嫌犯并搜集确实
证据……」法月警视走进客厅后,语气急促,「共同侦查本部未设在发现遗体的
名古屋,而设在东京的町田署,招致东京媒体的猜测。下午的记者会中,警方必
须公开被害者的姓名。警方判断,如果再延迟公布,反而会对侦查造成不良影响。」
「下午?」
「目前决定在三点之后举行。今天早上的记者会后,媒体的焦点集中在町田
营业所,但是今天傍晚以后,川岛家很可能会涌入大批记者、摄影机。警方会尽
力应付,但是还请各位家属做好心理准备。」
「我知道了。」
川岛紧张地点点头,望向同席的玲香。
「这段时间内,我和她会设法应付,但是一旦无法应付媒体攻势时,我们可
能会暂时到其他地方躲避,到时还请警方派员监视。」
警视表示这点无须担心,并暗示站在一旁的久能警部。久能有些紧张,毕恭
毕敬地望着川岛与玲香。
「为了对照快递包裹上遗留的指纹,警方想采集江知佳小姐的指纹。如果家
属允许的话,也希望取得毛发样本。请两位带我前往江知佳小姐的房间。」
玲香起身,表示她愿意带领。久能催促鉴识科人员与摄影师,随着玲香走上
二楼。调查人员相当精简,工作室则随后才进行调查。容厅里,只剩下法月警视、
川岛敦志以及纶太郎三人。
「我能抽根烟吗?!」
川岛首先开口,警视立刻应允,并拿出打火机为他点烟,自己也拿出香烟开
始抽着。纶太郎眼前出现一幕老烟枪聚首的景象。
询问被害者家属时向来鲜少有这类景象出现,警视是为了消除与家属之间的
藩篱,才故意这么做的。川岛一定也有同样的想法。纶太郎决定暂时当个旁观者,
闭口不语。
「刚才那位是国友玲香小姐,是吧?」警视望向楼梯,开启话题,「据说,
她曾是您过世大哥的秘书。听我儿子说曾经有段时间,两人打算再婚。」
「是的。不过,那时江知佳反对,所以就不了了之……。不过最近半年之间,
有了很大的转变。」
川岛抚着脸颊,一脸不捨。警视婉转地问着:「她知道伊作先生即将离开人
世,所以才搬来这里吗?」
「不是。她现在还住在成濑的公寓,距离这里很近,几乎每天来来去去,但
是并没有同住在一起。她并非在意外人的眼光,而是顾虑到江知佳的心情。」
「所以,她虽然已经受到默许,但是却没有实际的身份地位?请容我冒昧请
教,伊作先生在过世前,对她的身分是否有任何遗言或是具体交代呢?」
川岛手上夹着烟,不断地绕着圈。
「你是指遗产或法定地位吗?没有耶。大哥过世前曾经向她提起入籍登记,
但是国友未点头。法律上来说,她和大哥或小江毫无任何关系,只是一个外人。
当然,这些手续对当事者来说是否别具意义,那又是另一回事。」
「过世的伊作先生早已和前妻离婚,除了他和独生女儿外,还有什么人住在
这里?」
「家族只有他们两人,此外还有帮佣秋山房枝太太。每个星期四天,她会从
鹤川家里来这儿帮忙。她和国友一样,不算是同居人,但是她在这儿帮佣已经超
过十年以上,大哥过世后,她也曾经留宿过夜帮忙,照顾家中大小事情,其实比
我更像个家人。」
「那位秋山太太在哪儿呢?怎么今天没看见她呢?」
川岛重复刚才对纶太郎说过的话:「这十几天又是丧礼,又是一些有的没的
事情,令人成天神经紧绷。再加上她认为自己那天早上如果在家,小江就会没事,
因此十分懊恼自责。毕竟见到江知佳生前最后身影的就是房枝太太。」
「这些事我已听说了。秋山太太家里的住址是?」
川岛告知鹤川的国民住宅住址。法月警视放下香烟,拿起原子笔写在万用记
事本上。
「秋山女士的身体状况还好吗?警方会前去请教她一些问题。」
「现在吗?嗯,已经过了一晚,应该没有问题。不过她年纪已大,希望你们
答应不勉强她。」
「当然,警方会注意的。」
警视以手机通知侦查本部,告知秋山房枝的住址。
川岛也起身,使用客厅的电话拨到鹤川。他向房枝太太的丈夫说明,并告知
警方将前去查访。川岛不断向对方道歉,讲完电话后,川岛歪着头返回椅子上。
「相较于昨天,房枝太太好像已经稳定许多了。不过她好像有什么难言之隐,
只是一直问着宇佐见是否有联络。我已经转告她先生,请她不要顾虑,只要将知
道的事情告诉警方即可。」
「宇佐见就是宇佐见彰甚,那位美术评论家对吧?」
警视追问着,川岛忧心地点点头说道:「星期一以后就完全联络不上他。发
现遗体的是他,我前往名古屋确认身分时,他前脚刚走,没能见到他本人,回到
东京后也完全不知道他身在何方。我打了好几次电话,他好像没有返回八王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