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根据你们两人的说法,小江昨天和朋友有约吗?她是否留下任何字
条?」
纶太郎追问,房枝太太满脸愧疚地摇摇头。
「她没有留下任何字条。早上我出门时,她也没说要出门。前天她找同学见
面,所以我才认为昨天她也是和同学见面。」
「前天?星期五,江知佳去学校了?」
「早上十点左右,她带着相机出门,不到三点钟便开心地回到家。我问她,
她说很久没有和摄影科的学长聊天,受到不少鼓舞……。所以昨晚我发现她不在
时,才擅自判断可能昨天她和朋友聊开了,会晚归。」
「她带着相机出门?」
「那天你来拿雨伞,小江不是说过相机的快门不太对劲,必须找家相机店送
修吗?」玲香答道。
星期四下午,江知佳拿着惹人起疑的分类电话簿从房间走下楼时的确说过。
纶太郎沉思半晌,问:「我能否看看江知佳的房间?」
他获得川岛的许可后,偕同玲香一同走上二楼。房间是六张榻榻米大小的和
室,地上铺着地毯,摆着床铺与书桌。窗户是和式纸拉窗,并无窗帘。衣服都收
在衣柜中,简素得不像个女孩子的房间。
不锈钢架上排列着CD与书籍,江知佳的相机随意摆在上头。相机十分沉重,
是中古的单眼相机,看起来年代久远。纶太郎试着按下快门,发觉并没有故障。
「这就奇怪了,前几天她明明说已经坏掉了。」
「说不定她拿到学校时,请学长修好了。她回来时,我也记得她十分开心,
底片还在里面吗?」
纶太郎打开相机底片盖。
「空空如也。玲香小姐,不知你是否肯赏光,陪我兜兜风?」
「兜风?」
「陪我一齐到江知佳的学校。学生研究室即使是星期日也会有人在吧。得麻
烦你带路。」
车子沿着町田街朝着八王子方向前进,经过国道十六号道路进入柚水街。江
知佳就读的驹志野美术大学鑓水校舍,在多摩新市镇的西郊,坐落在连结八王子
御殿山的丘陵上。这个地区曾经因养蚕业繁盛一时,正好邻接战车道路的终点。
「如果没有车子代步,交通挺不方便呢。江知佳怎么上学?」
「从町田车站搭乘JR到桥本车站,换搭往美大方向的公车即可。江知佳平常
都是从家里骑自行车到町田车站,前后大约花四十分钟吧。」
星期日的校园静悄悄的。下学期才刚开学不久,由于校庆即将举行,所以还
能发现稀稀落落的学生身影。两人叫住正在搬运人体模型的一对男女学生,询问
学生研究室的位置。研究室原本位于D 栋,但是校舍半年前开始改建,摄影科学
生都窝在B 栋后方的临时校舍。那两个学生搬运的人体模型制作得非常精密,不
输医学部课程所使用的人体模型,背部有天使羽翼,头部则以铁丝固定光环,银
色的光环是以锡箔瓦斯炉皿做成的。
学生研究室迁移到临时的组合屋,教室像是一本多媒体荧幕的立体剪贴簿。
进进出出的学生,大概将教室当成相簿吧,无论是墙上或是窗户上,贴满了层层
重叠的黑白、彩色照片。照片数量惊人,令人眼花缭乱,反而无法引起细细观赏
的兴致。照片中的人事物早就已经丧失原有的意义,只是幻化为绵延不断的壁纸。
或许有学生认为应该为这本相簿取名,所以在显眼处用红色喷漆潦草喷上HelterSkelter.
还有个多此一举的家伙,还在最前方加上to.
「根本像是流浪汉的收容所。」玲香小声说着。
天花板上垂下几条冲洗好的底片,看起来像是捕蝇纸。捕蝇纸下方二位穿着
英国摇滚乐团电台司令T 恤、削肩的男学生正在看漫画。教室中,「显影中」的
灯正亮着,看来有人在暗房里。纶太郎出声询问,削肩青年将脚从长桌上放下,
一边瞧着玲香一边回答说他认识江知佳。
「……昨天?我记得她并没有来,前天也没有看见她啊。等等,我问问同学。
藤森,可以开门吗?」
他敲了敲暗房的门,等候回应二个长发及腰、绑着马尾的学生,半掩着门,
露出脸来低低地打声招呼。面对削肩青年的问题,名为藤森的友人摇摇头。
「自从在她父亲的丧礼上见过她后,我就没再见到她了。大概从放暑假之前
吧,她就没来学校了。」
「前天中午,应该有人帮她修理中古相机。」
玲香插嘴问道,藤森歪着头。
「前天是星期五,对吧?她没有来学校,我一整天都待在这儿,绝对没有错。
相机应该是别人帮她修理的吧。」
「你是说学校以外的人帮她修理的?那么你们知不知道从前天到现在,有没
有哪位朋友可能和她通过电话或传过简讯?」
「总之我先四处问问。」
削肩青年立刻拿出手机,依照电话簿上的顺序,一个个打电话询问。过了将
近三十分钟,问了将近二十个人却一无所获。看来这几天,学校的同学友人,无
人与江知佳联络。
「冒昧请问你,江知佳有没有固定的男朋友?」
纶太郎问道。削肩青年望向冲洗完相片走出暗室的藤森,请他回答。藤森耸
耸肩。
「固定的男友?如果她私下交往的话我就不知道了,不过我想应该没有。听
说以前她曾经被老男人严重骚扰,虽然不至于因噎废食,从此不相信男人,但是
她的防御心比较重。而且春天时她的父亲病倒,她应该没有闲情逸致和男人交往
……。对了,莫非你是国友玲香小姐?」
他说到一半,话锋突然转到玲香,她一脸错愕。
「难道,小江曾经提到我?」
「果然。她有时候会提起你,所以我才猜想可能是你。我常劝她早日脱离恋
父情结,她自己也明白……。莫非川岛这家伙离家出走了?」
「如果只是离家出走倒还好,她从昨天起就行踪不明了。」
「原来如此,不过我想她一定很快就会回家的。她回家后请转告她,早点回
学校上课,大家都很想念她呢!」
他们询问江知佳常去的场所,同学回答在桥本车站一带。回程中两人顺道前
去寻找,却没有发现江知佳的踪影。两人返回车站前的停车场,纶太郎发动引擎,
玲香瘫在助手席上,叹了一大口气。
「所以,她说和学校同学见面,全是谎言喽。小江前天中午一个人究竟到哪
儿去了?」
纶太郎没有回应,开车前进,在即将抵达小山十字路口时,纶太郎左转将车
停在路局,距离车流频繁的町田街不远处。
「……有一件事情,我想在回到川岛家前先问问你。最近,江知佳的身体有
没有什么变化?」
「身体上的变化?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就是,有没有任何怀孕的徵兆?」
「怀孕?你说小江?」
玲香没有任何惊讶反应,只是莫可奈何地无力答道:「怎么可能怀孕?为什
么问这种没头没脑的问题?」
「不仅是前天外出的目的地,连相机损坏的事情江知佳也说谎。相机快门根
本没有故障,送修相机只是她随口编造的借口。那天,她查询分类电话簿应该是
另有目的。」
「另有目的?」
纶太郎说出妇产科列表的直面上有个折痕。玲香瞪着纶太郎,眼神带着责难。
「原来要成为一位推理小说家,必须学会从事偷偷摸摸的勾当,还能脸不红
气不喘才行呢!不过我认为你想太多了。或许她只是顺手折起而已吧。」
「即使真是如此,时间未免也太过巧合了。再加上,这是伊作先生的「母子
像」完结篇……」
「喂!别乱说!」
玲香喝止纶太郎。虽然纶太郎一时感到退却,但是他立刻发现,从玲香的喝
止行为中,他察觉出她的想法。
「你误会了,我没有那个意思。」
「那个意思是什么意思?」
「你认为我是暗指为了重新创造「母子像」,亲生父女之间有些什么,对吧?
我根本没有这么认为。」
看来纶太郎的推测正确,玲香把脸撇向一边,掩饰涨红的脸。
「都怪刚才那个学生说那些话啦……。可是,即使真的有此可能,也无法实
现。我很不愿意这么说,但是川岛接受放射线治疗和服用抗癌药物,因为副作用
的关系,那方面根本不行。」
「我也这么认为。对不起,我绝对无意刺探他人的隐私。」
纶太郎低下头,玲香依旧侧着脸,摇摇手。
「没什么好道歉的。喂,能不能开个窗?」
她从提袋中掏出香烟与打火机,急急地点着了烟。为了安定自己激动的情绪,
她呼地向窗外吐着烟。
「即使对象不是川岛也一样。我们每天都见面,如果有什么事情的话,我立
刻就能察觉。房枝太太也是,别看她一大把年纪了,她的眼光可锐利了,绝不可
能看不出怀孕的徵兆。」
「但是,只限于伊作先生身体健康的时候吧。后来,大家的焦点都放在伊作
先生的身上,反而忽略江知佳身体上的变化。江知佳星期五下午返家的时候,不
是一脸兴奋吗?」
玲香转过头来,讽刺般的语气,正如她手上的薄荷烟。
「你这么希望江知佳怀孕吗?不过请你别忘了,要怀孕还要有对象,刚才那
个学生叫什么藤森来着,不是说她没有固定的男友吗?春天以后,她也没有闲情
逸致和男人交往吧。我认为那个学生的话可信度相当高。」
纶太郎双手抱胸,头往后靠向椅背,在他脑中的父亲嫌疑名单上,排名第一
的是堂本峻,不过,自己或许不该轻易说出这个名字。玲香大概放松许多,打着
哈欠,将烟灰弹出窗外。
「算算「母子像」的制作过程,我觉得这个推论太过牵强。因为川岛开始制
作人体直塑作品是上个月的事情,如果那时小江就已经确知怀孕,不可能拖延到
现在才胡乱投医吧?不管小江前天中午去哪里,我不认为她是前往妇产科接受诊
察。」
玲香的指摘确实有理。纶太郎决定暂时不提这个话题,改问起是否有听闻任
何关于江知佳石膏像的说法。
「……你是指宇佐见的怪异说法吗?如果是的话,昨晚敦志先生告诉我了。
我也告诉房枝太太,我们都认为干冰假人头的想法简直是胡扯。你想想,川岛无
法未卜先知,算出什么人会在什么时候进入工作室。如果在我进去之前,假人头
就已经全部气化,不就没戏唱了。而且即使盖上帆布隐藏,也会有白烟泄出,我
在帮川岛量脉搏的时候,不可能没看见。」
「原来如此。」
她在车内烟灰缸中捻熄了烟,揉了揉眼睛,又打了个哈欠。从星期五晚上开
始,她彻夜整理遗稿,已经整整两天未曾合眼。
「你还好吗?别把自己累坏了。」
「没事的,小事一桩,没什么。不过,听说你也认为窃贼是熟识的人?你在
工作室进行现场重建时,我多少猜到你的心思。不过,先别管她突然失踪一事,
你依旧认为是小江切断石膏像头部?」
纶太郎摇摇头回答,老实说他不知道。星期四时他还确信是江知佳所为,但
是在京王广场饭店的套房中看到完好无缺的雌型照片后,他开始丧失信心。再加
上干冰假人头之说被玲香认为愚蠢不可取,现在他完全坠入五里雾当中。
「对了,伊作先生的手机找到了吗?我问过宇佐见,他毫不知情。」
玲香默不作声,纶太郎望向助手席,身上还紧系着安全带的玲香,已经迷迷
糊糊地在打盹。
纶太郎为她解开安全带,为她换个舒服的姿势。他决定暂时停在这儿。或许,
等到玲香睡醒了,江知佳已经安全返家了。
直到晚上,江知佳还是没有返家。她的手机依旧无法接通,看来好像一直未
开机。
「为了预防万一,我打了电话给各务顺一。他冷淡地回答江知佳并未去找他。
如果今晚再无消息,我们明天一早立刻报警搜寻。」
「工作室遭到侵入的事件,也一并报警处理吗?」
纶太郎提问,川岛犹豫不决。
「我也还在犹豫,警方应该会认真调查这件事情。但是,万一闯入者只是虚
张声势,无端把事情闹大反而不妥。所以我想向宇佐见确认有关脸孔部分雌型一
事,刚才我不断打电话到京王广场饭店,宇佐见好像有事缠身,柜台不肯转接。」
「侵入事件,我认为可以再观察看看。拖了一个星期才报警,万一警方起疑
反而麻烦。」玲香说道。
川岛经过一番挣扎后,沙哑地说着:「说的也是。侵入事件暂时别通知警方。
法月,你也该回家休息了。接下来的事情我们会处理。一有小江的消息我会立刻
通知你。」
「我知道了。没能帮上什么忙,真是抱歉。」
无人出声安慰他。纶太郎怀着愧疚离开川岛府邸。
法月警视出门后还未返家,纶太郎房间的电话留言灯闪烁着。他按下开关,
听到饭田才藏的声音。
「……我打了好几通电话,都无法联络到您。我长话短说,堂本潜逃到台湾
一事看来真的是烟幕弹。有人曾经看到他,出声叫唤后,他立刻逃之夭夭。听到
留言后请尽速联络,请拨我的手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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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一:梅迪奇家族(Medici)是于一四三四年至一四九四年间,虽无实职但
实际上统治佛罗伦萨的银行家族。
注二:贝尼尼(Gian Lorenzo Bernini),意大利巴洛克风格雕塑家、建筑
家及画家。
17
验尸单(摘要)
姓名姓名不详/ 女
出生年月日十五岁~二十五岁(推测)
死亡时间平成十一年(一九九九年)九月十八日(推测)
死亡地点分类其他
死亡地点爱知县名古屋市中区荣二丁目(发现地点)
设施名称名古屋市立美术馆
死亡原因
I 直接死因窒息而死
II间接死因、伤痕或病名头部撞击造成的脑震荡(推测)/ 头部遭切断(死
后)
死因类型他杀
外因死的追加事项
伤害发生时间平成十一年(一九九九年)九月十八日(推测)
伤害发生地点东京都(推测)
伤害发生地点种类其他(不详)
方法与状况
殴打后脑,导致死者昏厥,再以绳状物勒颈使之窒息。之后以锯齿状刀刃切
断头部,捆包后以快递运送至上述美术馆。除了头部以外,未发现其他身体部位。
如上述,断定死亡。
验尸日期平成十一年(一九九九年)九月二十日
法医爱知中央医科大学法医学教室筱原茂幸
※※
二十日星期一的黄昏,纶太郎接到川岛敦志的电话,告知发现疑似江知佳的
遗体。
川岛的电话拨自东京车站的新干线月台,他正要出发前往名古屋确认遗体身
分。川岛在电话中激动不已,纶太郎只听到一些零碎的讯息,完全无法掌握状况。
而且川岛为什么要前往名古屋呢?
「爱知县警方直接来电,详细情形我不清楚。状况似乎不太寻常……,名古
屋美术馆收到一只包裹,包裹内装着女性遗体。」
「包裹?那座美术馆即将举办伊作先生的回顾展,不是吗?」
「我想是的。或许不是邮局包裹,可能是快递,对方并未告知包裹大小。不
过根据刑警的说法,包裹内装着部分的遗体。」
部分的遗体,纶太郎心中升起不祥的预感,川岛一定也是同样想法,但是两
人都未开口提及。未经确认身分,还无法确定就是江知佳的遗体。
纶太郎表示他可以现在出发赶去会合,川岛则表示不须劳师动众,国友玲香
也同行。不过他请纶太郎留在东京搜集消息。
「留在这里?为什么?!」
「那件包裹好像是从东京寄出的。」
川岛似乎哽咽着,声音沙哑。
「警视厅早晚会要求协助侦查,说不定警视厅已经接到通知了。我想麻烦你
运用令尊工作之便,掌握详细的侦查消息。万一警方有任何需要,工作室事件也
无须隐瞒,你可以全盘托出。早知道会演变至此,今天早上就该一起通知警方…
…」
纶太郎答应尽全力帮忙。川岛没有其他具体指示,他的心中可能已经做好最
坏的打算,随时准备因应。
石膏像头部遭到切断,如果真是针对江知佳而来的杀人预告,依据案件性质
的不同,侦查方式也会随之改变。如果工作室的违法侵入与器物损坏成立,并判
定是同一人犯下的连续罪行,将会在第一时间内,在町田署设立由警视厅主导的
侦查本部,相较于由爱知县警方统一指挥侦查杀人与弃尸事件,在各地的侦查活
动将会更为顺畅。川岛希望透过纶太郎的父亲向警视厅提出非正式的要求。
「那么先拜托你,等到事情明朗我会再联络。希望这是一场误会,即使是白
跑一趟也无妨。」
他小声说着,仿佛在祈祷,道声再见后挂断电话。
「希望真的是误会。」
纶太郎放下话筒,也小声说着,但是他却忐忑不安。
江知佳失踪整整两天,没有人知道她的行踪,再加上有人在东京市内看到堂
本峻——昨晚他拨电话向饭田才藏确认,认为是本人的可能性高达百分之六十—
—更令人提心吊胆。他坐立不安,立刻整装出门,直接前往警视厅的勤务室会见
父亲。
父亲原本已经准备下班,听完纶太郎的叙述后,惊讶地皱着眉,立刻询问侦
查共助课。对方回答约在两小时前,爱知县警方通知发生杀人与弃尸案件。遗体
的第一发现现场,是中区荣二丁目的名古屋市立美术馆,法医判断是他杀。被害
者很可能是东京的居民,爱知县警方请求后续的资讯交换与侦查协助。
「东京的居民?为什么在名古屋美术馆?」
「疑似被害人的父亲上周刚过世,预定在这间美术馆举办回顾展。」
法月警视决定留下,吩咐勤务室叫外送餐点。
晚上八点以后,才陆续有消息传入共助课。遗体是从颈部以上遭到切断的女
性头颅,装在山猫运输的快递箱中,十九日由町田市内寄出。揭开箱子的,是一
位自称住在东京都八王子市的美术评论家宇佐见彰甚……
每有新消息传入,状况就更加陷入绝望深渊。听到第一发现者的姓名时,纶
太郎不禁愕然。
「等等,你认识这位宇佐见彰甚?」
纶太郎点点头,法月警视倒吸口气,仿佛在追究责任似地说:「扫把星啊,
原来你根本不是在乖乖地搜集小说题材?」
「我觉得很惭愧,我没想到事情会演变到这种地步。」
「少废话了,只要你插手,事情总是没有好下场。看你的样子,肯定还知道
什么,还不快说,免得到时候我忙得没时间听你废话。」
晚上九点半,共助课以内线通知最新消息,最坏的打算已经成为不争的事实。
「疑似被害者的两位家属已经抵达名古屋,刚才家属确认死者身分,爱知县
警方已经确定死者是自十八日起行踪不明的川岛江知佳。」
法月警视无言以对,一边瞄着身陷椅中的儿子一边开始积极布局。他先询问
警察厅与公安委员会,以及各方机关。由于必须与爱知县警方共同侦查,最后,
法月警视协调成功,当局决定先着手侦查杀人与分尸部分,并在町田署设立共同
侦查小组。
爱知县警方负责侦查的人员明日将携带正式的协助要求文件前来东京,因此
警视厅也决定明日再做出相关因应。
法月警视暗中协调,他的推动似乎有效地策动了上层干部,他不禁松了一口
气。在与县警协议侦查形式前,只要提报工作室遭到侵入与石膏像损坏,明天就
能在町田署设立由警视厅主导的共同侦查本部。然后,只须在明日上午受理的文
件上稍微动点手脚,就能以损坏美术品、胁迫、诱拐杀害为名,进行侦查。纶太
郎耸耸肩,对于这些行政事务上的繁琐事项,他不打算过问。
父子两人撑到十一点,再也没有任何新的情报传入。法月警视清除堆积成山
的烟蒂,宣布今天到此结束。回到家中,电话中有川岛敦志的简短留言。纶太郎
拨了名古屋饭店的电话号码。
电话中,川岛简短叙述当地发生的状况,不过都是纶太郎已知的消息,纶太
郎认为现在追问详细,川岛大概也不可能回答,便只请他明日回到东京后,直接
前往町田署报警。纶太郎正要挂断电话时……
「等等,别挂断电话。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我差点忘了告诉你。」
川岛吞了口口水,含泪的哽咽声中掺杂着悔恨与愤怒。
「陪同确认身分的刑警问我认不认识堂本峻这号人物。据说,快递的寄件人
栏上写着堂本这个姓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