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骗我!你骗我!”他双目绝望般的赤红。
“你是在恨我,恨我骗你,所以你才这样骗我…”
他冲回来摇着白图的肩膀,低哑的嗓音撕心裂肺。
“我已不恨你。这些天我已经想清楚了很多事情前后原委。”
白图十分平静的说到,“你的母亲应该就是我们圣巴教的圣女护法花长老。而你一出生便有先天心疾,本就活不长久,但你的母亲也就是花长老,为了替你续命这才铤而走险,和你父亲合谋利用西蜀皇室骗夺我母亲身上的血蛊,只是你们不知我母亲察觉到危险,为了保护事先将血蛊传于了我。”
白图双目看透世事一般的苍凉。
“你如何确定?”阳起默然问到。
“我先也只是猜测,直到我看到白芍身上的那个荷包。”白图想起前世,有一次西蜀太子无意间透露给她消息,花长老虽然死了,但却留下来一个女儿。
“那个荷包是我们圣巴教才有的样式,应该是花长老留给她的,而白图应该是你同母异父的妹妹,而你们鬼洞族王室为了保证血统的纯正向来都是近亲成婚生子。”
说完这些白图像是有些累了似得,“一个母亲为了自己的孩子可以付出任何东西,我不怪你的母亲背叛我的母亲,换做我是这个母亲我也会这么做。”
说着她脱了身上的大红喜服,露出内里洁白的亵衣,兀自躺在床上,“我自会说话算话,血蛊我给你,但自后你我此生再无瓜葛,你我生死不再相见。”
阳起站在床上看着床榻猩红间闭目以待的女子,身姿显露,安详美好,然而他的心中却无半分喜悦,胸腔确是鼓鼓囊囊的难受。
“宗政明月!”
黑衣人看着眼前的男子,恣意勃发,骄阳出鞘,势不可挡,竟难以置信。
在镇国侯府的暗桩报来的消息称宗政明月重伤卧床,并且双目失明,没想到这么快竟然找到这里。
白芍倒是反应很快,迅速将刀架在了南宫红衣的脖子上。
“白图在哪儿?”他冷峻凌厉,看都没看一眼被绑的三人。
高台上燃得正欢的红烛。
从内室而出的阳起,一身大红的喜服豁然出现,宗政明月面容顿时寒冰风霜,那骄阳带着无比的锐气直击阳起当胸…
随即,有人飞身去迎战黑衣人,如轻鸿掠飞,长剑贯日,正是卓凡卓小公子。
飞羽带着乔装的银家护卫早已暗中封锁了外围。
白图睁着双眼,木然的听着外面的打斗声,也不知作何感想,竟一时无喜无忧。
内室的门被宗政明月一剑劈开。
大红喜被的床上躺着的正是仅着贴身衣裤的白图 ,她侧脸愣愣看着他,眼角一滴本泪若隐若现,在看清眼前人独一无二的容颜时,那滴泪竟无法抑制的滚落入鬓,灼烫着她的面颊。
她的双眸此刻犹如三月天杏树枝头缭绕的白色芳华,飘落在他的心底,那娇弱的花瓣坚韧的不肯落下,最终贴服在他心口最柔软的那一块上。
宗政明月深深看了她一眼,“别怕,我去去就来,等我。”
即刻提剑再战阳起。
那边白芍大喝道,“住手,你们再不停手我现在就杀了南宫红衣。”
卓凡倒是顿了顿,宗政明月却仿若未闻。
南宫红衣一双杏眼沁泪注视着宗政明月,见他手上连顿都未顿的形势,木然闭上眼睛。
白芍对着那脖颈抬刀就要下手,“叮”的一声,那刀却被打偏了半寸,随即手上一空,南宫红衣已被人带到一米开外。
白芍定睛一看,来人好一位翩翩公子。
冰蓝对襟长衫,下摆及袖口绘有水墨兰花图文,碧水的飘逸和水墨的雅致衬得此人身姿如竹。
“把你的人看好了!”
宗政明月头也不回的说到。
“侯爷放心!”翩翩公子回道。
他声音刚落,内室白图心中微讶,这不是齐寒齐大哥的声音吗?他怎么来了?
很快外院的打斗已停止,看来那些喽啰已解决,只剩下堂屋里两对打斗。
白芍见南宫红衣被救,气急败坏,转手就是一刀刺向小米,大悟飞快的挡在面前,那刀豁然已刺进了他胸口半寸,小米睁着双眼扑在大悟的身上,惊愕悲愤,泪流不止。
白芍拔了刀还要再刺小米,小米沉浸在悲痛中毫不在意刺过来的刀。
那边卓凡为了止住她,忙里抽空给了她一剑,却给了黑衣人空档,自己生生受了一剑,飞出院外。
小米嘴上被堵之物一拿开便是她撕心裂肺的痛哭。
听小米哭喊大悟的名字,白图心中悲愤难抑,大悟啊,那个一看到她就会露出憨厚笑容的兄弟。多少个忐忑不安的夜晚,他陪着他一起度过。
“起儿!”
黑衣人和阳起对了一眼。
宗政明月心知肚明,暗道,想逃没那么容易。
却不想黑衣人伸剑挑了高台上的烛火掷向前门。
“不好!”
卓凡一声惊喝。
那烛火落在前门处轰的烧了起来,阻隔了门外的银甲护卫。
好在齐寒早已带了南宫红衣离开。
黑衣人和阳起迅速跑向内室。
黑衣人早已先一步架起了白图。
而阳起刀已架在了小米的脖子上。


82


82 温柔以对
眼见宗政明月的逼近,黑衣人刀剑直指白图的丹田,“听说血蛊之身只有这里才能杀死,我今天可以试试真假!”
阳起看着他颤抖着说到,“师父!”
黑衣人不耐的瞟了他一眼,“闭嘴!”
“叫你的人撤出水陆街!”黑衣人喝道。
卓凡看着宗政明月,终是退了出去。
今日的宗政明月一身黑色劲装,煞气逼人,这也是白图第一次看他穿黑色,不想他凌冽的气质在黑色中更显得盛气夺人。
这些时日,白图只要一想起那一日分开时宗政明月浑身是血,双眼紧闭的模样心中就剧痛难安。
如今见他依旧长身挺立,耀眼夺目,心下便已安生不少。内心隐隐的喜意一时竟叫她自己都有些意外。
除了外面噼里啪啦的火势,周围再无声响,想来那些护卫听了宗政明月的命令终是撤了。
“是她死还是你死”
黑衣人的声音冷酷无情。
宗政明月淡然一笑,“不就是想本侯死吗?这有何难活到今日也是赚了。”
后一句话明显是说与白图听的。
“放了她们两个,男人之间的事我们自己解决!”
宗政明月收了剑,丰神玉立,浅笑淡然。
阳起盯着宗政明月呲目以对,此刻很不得叫他碎尸万段。
他见得不得他这副气定神闲的骄傲模样。
“放了小米,她只是一个侍女。”白图说到。
阳起看着她微笑,“真的吗?她真的是一个侍女那么简单吗?”
此刻的小米双眸悲痛呆滞,完全沉浸在大悟的死之中,仿若行尸走肉,对于架在脖子上的刀也好,周遭人的话也好,一律一副置若罔闻的状态。
阳起看着宗政明月说到,“我原来一直以为伍灵仙应该就是西蜀南平王的私生女,可自那次伍灵仙被甲一带走,即使受了酷刑她也熬住了,我就知道她不可能是南平王的私生女。”
他看着小米慢慢说到,“而她应该才是南平王真正的私生女,你说如果我杀了她,南平王还会和宗政明月那么铁吗?”
白图心中一突,他们竟然已经知晓了小米的真正身份,小米危已。
鬼洞族一心就是为了霍乱后燕国,杀了小米就能破后燕国和西蜀南平王的联盟,他们又怎么能放过如此的大好机会。
无论是国事也好,还是为了死去的大悟也好,她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小米有事。
而阳起像是要验证自己对于小米身份的猜测一样,一边看着宗政明月,一边将架在小米脖子上的刀紧了紧。
终于在看到宗政明月眼神几不可察闪了下后阳起大笑,“果然。”
白芍得意的慢慢走近,一把拿了他的骄阳丢在地上,“跪下。”
宗政明月毫不犹疑的跪下,犹如刀俎上的鱼肉将任人宰割,可他却带着美如罂粟的笑容。
“不知道侯爷如此伏低为的到底是哪一个…”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当然是为了本侯的白侍卫。小米姑娘虽说身份重要,但她若真是被杀了,她的父王自会明白冤有头债有主的道理,两方盟约为了是利益,绝不会为了某一件事某一个人或成或败。”
白芍瞟了一眼阳起,故意说到,“哦,侯爷的白侍卫就这么重要看来侯爷也并不是如传言中的不近女色啊!”
宗政明月点点头,一本正经,“所以说传言往往不可信,本侯好细腰,这已是云州人尽皆知的事,偏偏本侯的白侍卫生了一副恰到好处的细腰…”
他说着目光炯然的注视着白图。
“每夜床榻之上,本侯触手可及,温香软玉,纤纤一握,无人可代。”
白芍无声浅笑,得意万分,眼神却密切关注着阳起神色异动。
阳起一把推开小米,伸剑对着宗政明月当胸一剑。
受了这一剑,宗政明月却面色如常,依旧笑得一脸邪魅。
看着宗政明月胸前的黑衣漫漫侵染出一层层的血水,白图心如刀割。
此刻看着这个傲然的男子决然的跪地任人宰割,她心中一阵呕痛,她终于再次确定自己的心在哪一边了。
她轻轻闭了闭眼,再猛的睁开,一片清明。
“阳起,还记得那把钥匙吗?”白图忽然冷笑着说道,“那把钥匙确实是开启我们圣巴教大门的钥匙,但有一点你却不知道,那把钥匙想要开启我们圣巴教大门,必须拿钥匙的人是血蛊之身。现在问题来了,若是我现在就死,别说即使你拿了钥匙也开不了门,就是你们鬼洞族怕也是离灭族不远了。”
想到这里,白图不再犹豫,十分镇定的说到,“他若是有事,我即刻作陪”,说着作势就往前撞向黑衣人手上的刀。
阳起一惊,黑衣人也是一惊,赶忙松手后侧刀锋。
阳起顿时收剑,再不敢动宗政明月。
“他若死,我绝不独活!”白图说到。
阳起的剑顿时一愣,看着白图难以置信,“为什么?为什么?我哪里不如他”
黑衣人不耐的说到,“起儿,怎么这么多废话,杀了他便是,她即便想死也没那么容易。”
阳起的剑已近在宗政明月胸膛咫尺,黑衣人已一手按开机关暗道,就在那一刻,白图猛的用劲,腹部直接装上黑衣人手上的刀,顿时腹部血花四溅…
“小白…”阳起已飞奔而上搂住了她下坠的身体。
这一刻黑衣人和宗政明月几乎是同时出剑刺向对方,又快又狠,带着不可商榷回旋的余地…
“小白,小白…”
耳边是阳起悲苍的呼声,那双烟雨蒙蒙的凤眼彷如儿时童言戏语。
白图此刻只觉得腹部山间溪流一样潺潺而流,整个身体都在凝滞,唯有头脑异常清醒。
宗政明月只攻不守,逼得黑衣人渐露疲态。
十几招过后,黑衣人要害之处中剑,已是强弩之末。
紧急时,提了小米在手上要挟,一手拉着阳起进地道,“起儿,我们走!”
宗政明月作势要追,却不着痕迹的抢过了白图抱在怀里。
她一安全,远处的卓凡就带人跟进了地道。
“小米…”
白图喊到。
宗政明月搂了她按在怀里,“别担心,他们跑不了。”
“刚刚是谁杀了大悟?”白图的声音冷静的叫人发怵。
“是我!”在一边奄奄一息的白芍说到,她似乎受伤不轻。
“为什么杀他?为什么杀他?你们的要求我已经答应了,为什么还要杀他”
白芍笑的凄然,“为什么,你还要问为什么吗?我的一生永远都在你的阴影里,而你呢,却在侯府呼朋唤友,连宗政明月都为你倾心,可你为什么还不肯放了阳起,我只有阳起…”
她还没说完已然倒地。
对于白芍筋疲力尽的倒下,作为鬼洞族最后的两个男人,眼都没眨一下。
白图心中忍不住为白芍感到一股悲凉,她其实也不过是个可怜人。
不过是半盏茶的功夫,飞羽和卓凡一前一后在地道里扑住了阳起父子。
阳起的师父黑衣人已无力自行,全靠依在阳起身上,他还要带着一个小米,本就跑不快,最后只得丢了小米。
护卫带出小米的时候白图终是心安。大悟已因她而死,若是小米有事她将更难心安。
宗政明月的意思很明白,今日网已铺开,必不叫他们鬼洞族的余孽逃走。
在地道的另一个出口处再相见的时候,阳起背着他的师父黑衣人已是面如死灰,无惧无忧。
白图躺在宗政明月的怀里奄奄一息,双目却澄明清凉,一瞬不瞬的盯着他。
“拿下!”
宗政明月喝到。
白图不知道哪儿来的劲儿,扬起身子扑住宗政明月的脖颈,嚎啕大哭,“放了他,放了他,此生我和他再不想见…”
哭声中的悲呛,寒凉,隐忍叫人闻之落泪。
阳起双目呆滞的看着那个一身鲜血的纤瘦身影,木然的看着她像个孩子一样搂着自己的仇人嚎啕大哭。
他凄然一笑,她对他似乎从未如此恣意过。
命运何其无奈,叫她终离自己远去,这一生的悲凉和惨淡灌满他的胸腔,可他竟无言以抒。
白芍虽已转醒却也如小米一样失魂落魄。
宗政明月心如刀扎,那个背脊挺拔如松的白侍卫,永远那么狡稽隐忍,坚韧桀骜,何时如此崩溃大哭。鬼洞族的伤害和背叛对她的伤害何其深。
看着眼前阴郁木然的男子,宗政明月将他挫骨扬灰的心都有,但他终是按捺了下来,“放他走。”
甚至他还将白芍推了过去。
阳起木然的盯着白图,后者一直埋首在宗政明月的怀里,始终不肯看他一眼。
直到白芍拉着他磕磕绊绊离开,消失在暮色之中。
“好了,我放他们走了。”宗政明月搂着她温言细语,却得不到回应,再一看,白图已然昏睡过去。
她腹间的鲜血竟然没有止住,流淌在他的黑衣上,滴滴答答的落在地上。
宗政明月心中大惊,怎么回事,难道刚刚那个黑衣人所说的是真的吗?血蛊之身也有必死之处。
他面色顿变,一身急喝,“快传管大夫…”


83

83
又是一年桂花飘香的时节,云中郡古老的街道落满了黄花一地,青石板都沁着香气。
水陆街的早点买卖的吆喝声早已划开薄雾,露出平常百姓温情的日常。
仿佛水陆街那一晚的惊心动魄就是个梦,唯有那破败的院子证明着曾经发生过的一切。
镇国侯府人人低眉顺目,心事重重。
秋风乍起,詹总管早已换上了长衫罩衣,他愁眉不展。
“唉,卓公子,你可得劝劝侯爷,他本就有伤,如今这样不眠不休的照顾一个侍卫成何体统。”
卓凡淡然道,“詹老放心,管大夫已看过,侯爷的伤已无大碍,至于白侍卫…”
他欲言又止。
“那天多险啊,我现在想想都后怕,你们可也真行,硬让侯爷去冒险。”詹总管言语间责备意味明显
卓凡讪笑到,“詹老又不是不知道,侯爷的脾气,向来是想好了的事无从更改,我们也只能…”
“唉…真没想到,小白当真是圣巴教的圣女,血蛊之身。”
詹总管又道,“老侯爷在世的时候本就有意让侯爷和北齐公主联姻,如今那北齐公主早已成年,侯爷却闭口不提此事。唉…”
卓凡看着詹总管认真说到,“詹老可知道新塔里有一味珍宝,叫九毒圣水,正是用美娜多的金蟾泡在寒冰水里,泡上足足一百零八天,金蟾毒液就会和这寒冰水融合一起,化成一小杯水,而这水便是九毒圣水。这九毒圣水据说可以起死回生,而侯爷为了救血蛊将这九毒圣水给小白服下了。”
“啊?”詹总管大惊。
“詹老可能还不知道,侯爷早已带着小白入过新塔。”
詹总管吃惊的看着他,“怎么会”
“怎么不会?”卓凡反问道。
两人一时相对无语,他们两人心里都明白,侯爷带白图入了新塔意味着什么。
新塔向来是只有镇国侯府的主人才能入内,宗政明月带了白图入新塔,只有一个意味那就是他已认定白图作为镇国侯府的女主人。
卓凡淡笑道,“早前我看侯爷待白侍卫就有些与众不同,我也并未在意,毕竟白侍卫确实是个有趣的人,”说到这里他不禁想起最开始见到白侍卫的情景,她箭无虚发,勇猛坚韧,狡稽欢脱…
卓公子此刻面容如沐春风,“后来我知道了小白的身份我觉得侯爷也许是想骗了血蛊,”说到这里他面露惭愧之色,“我确实是小人之心了。”
他继续说道,“侯爷若是真想要血蛊,那时候抓住了鬼洞族阳起就完全可以要挟白图了,但他没有,从那时起我便知道侯爷的心意了。”
卓凡双目晶亮的注视着詹总管说到,“詹老,以前我们总担心侯爷不愔男女之事,关闭心门,如今他好不容易有中意的人了,难道我们不该高兴吗?”
詹总管倒是微愣,半天又是一叹,“唉,可这人谁不好,非要是血蛊之身的圣女…”
“白侍卫当真是圣女的事看似惊异实则也是意料之中的事。”卓凡笑了笑,“詹老今天可把这一年的气都叹完了啊!”
詹总管的面上总算是勉强挤出了一丝笑意。
句安苑里寂静无声。
白图静静躺在床榻上。
她早已换上干净的衣物,然而丹田处的伤口却依旧触目惊心。
她的面容惨败如水,双眸紧闭,嘴唇一片灰败之色。
宗政明月拿了毛巾轻轻擦拭她的面容,愣愣的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不时凑近她口鼻处,听到她微弱的呼吸这才心安,执起她的手一根根手指仔细擦拭。
侍女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幅景象,不禁伤感,“侯爷,您这样不吃不喝自己身子累垮了,白侍卫醒过来您可没力气陪她说话了。”
宗政明月一愣,“她会醒来吗?”
侍女认真的说到,“肯定的,白侍卫福大命大,这次绝对也没事的。”
宗政明月点点头,“是的,她一向是逢凶化吉遇难成祥的。”
可他始终不肯离开床榻,眼神不离她的面容,似乎怕错过了她醒过来那一瞬间。
侍女面带愁容的出了内殿。
殿外侯着的卓公子,詹总管,管大夫,还有暗处护卫的飞羽。
“如何?”詹总管急切的问到。
侍女摇摇头,“侯爷亲力亲为的照顾白侍卫,依旧不肯出殿。”
詹总管又叹了口气,“管大夫,你说那个什么九毒圣水真的能让血蛊之身起死回生吗?”
“据谷先生留给我的医术上来看血蛊之身丹田处确是要害,刺破那一处确实是人蛊俱灭,但九毒圣水却是以毒攻毒的效果…”
管大夫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詹总管早已不耐,不顾众人的劝说还是进了内殿。
“侯爷。”
詹总管一入内室,看到宗政明月顿时老泪纵横,“侯爷,若是老侯爷看到你这幅模样…”
说完已是泣不成声。
自那日水陆街回府,白图已陷入昏迷,宗政明月直接将她抱回居安苑的内殿。
在进行简单的伤口包扎之后他就一直守在白图的床边,白天亲自给伤口换药,擦拭身体,晚上就在旁边和衣而眠,谁劝也没用。
“詹老,如今全云州怕是都知道本侯的侍卫是圣巴教圣女的身份了,这些时日我不眠不休照料她的事想必早已传开,若是本侯再娶北齐公主,只怕世人一定皆以为我雪衣侯是为了得到圣巴教圣女血蛊而虚情假意。”
詹总管急忙说到,“可血蛊仍在白姑娘体内啊!”
“是啊,正是因为血蛊在她体内,现在全天下人都想将她生吞活剥了。”
宗政明月看着他认真的说到,“正因如此我更应该将她留在身边。”
詹总管想想说到,“若是侯爷觉得对白姑娘心中有愧亦或是真的对她有些喜欢,可以将她置于府中好生照料,并不必推辞北齐公主的婚事啊!”
宗政明月沉默不语。
晌,他拉着白图的手,看着她的面容仿若自言自语的说到,“以前我一直认为女人都太过娇气无趣,还不如我的黑虎。以前父王常常和我说他和母妃的事,我听了并不大懂,总觉得世间女子也不过是这么回事…”
他转过脸来看着詹总管慢慢说到,“没想到,她竟然和我一样,和我一样…”
詹总管自然有些迷糊,宗政明月口中的一样到底是什么。
就听他继续说道,“原本也没有到动心的地步,不过是觉得有些意思,可看着她为了那个人强颜欢笑,伏低做小的时候我心里竟是那样的难受,竟生出若是这世间能有一个人能为我如此的妄想,活了这么多年忽然觉得活在世间其实是一件孤单的事。”
詹总管从来没见过如此神色的侯爷,他的侯爷从小是自信的,骄傲的,胸有成竹的,意气风发的,何时他见过如此的宗政明月,身姿竟那样的萧索离世,叫他不禁一阵惶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