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图不再多说,不耐烦的催促到,“还不快走?”
阳起嘻嘻一笑,这才迈步。
湖边已经集结了许多侍卫,谁也没想到湖中心的新塔会着火。
有的侍卫自告奋勇从湖边飞跃过去,好几个轻功了得的都侃侃落水。
大家正想办法接力过去着。
詹总管很快得了消息,赶了过来,一边派人去太白楼通知侯爷,一边打开了机关,浮桥一出来,大家反倒愣了。
甘统领今日正在湖边当值,当下就出声问到,“詹老,怎么办,这火怎么救?”
詹总管站在塔门口也不敢进去,透过铸着八仙过海图案的镂空铜门看向里面,正中间的旋转楼梯着火了,火势似乎正在顶端。
新来的侍卫十分奇怪,为何着火了,詹总管却连门都不敢进。
甘统领是老人儿,他连忙解释到,“这湖中新塔只有历代侯府的主人才能入内。”
有的侍卫性子急,站在门口直叫唤。
“那现在怎么办?这要烧大了,那么些珍贵的藏书就毁了!”
詹总管当机立断,“揭开屋顶,打湖水浇进去!”
侍卫们得了命令,立马行动起来,打水的打水,跃上屋顶的揭瓦,运水,灭火,立即干得热火朝天,谁也没注意到西苑后面的地牢重要的的人犯已被提走,眼见着已走到了花房。
“行了,这里没什么人了,链子可以取下来了。”白图说到。
阳起看看四周,指着最里面躺椅上的黑木说到,“他是谁?”
白图拉着他侧身挡在黑木面前,“一个侍卫而已,他被我迷晕了,无碍。”
阳起本已握紧的手,终是松了。
白图这才安心下来。
他嘻嘻一笑,一语双关,“又一个被你迷晕了的。”
白图虎着脸低斥道,“还取不取链子了?”
阳起眨眨眼,“取啊,你给我取!”
白图作势就要捋袖子过去,他连忙退后,“你这架势不是取链子,是要索命啊!我自己来我自己来!”
他正准备取下,忽然又顿了顿,走过来,把白图扳到背面,“你还是转过去吧,我怕你一会儿见到喷血你又要晕又是呕的,看着闹心。”
“啪!”那链子在阳起的手中脆声而断,鲜血喷涌而出,他立即点在胸前的穴道上。
白图早已撇过头去不敢看,默然半天。
身后是他淅淅沥沥的声音,应该是在搽血换衣,还有他极力压抑的抽气声。
取下穿了琵琶骨的链子,其中痛楚可想而知,他硬生生忍着不吭声。
白图又何尝不知,他素来打落牙齿往肚里吞的性子。
忽然心中一软。
她终还是开口说到,“那一日我问你可愿意放下一切我们远走高飞,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我开个花店,你开个炸鸡店,我们安生度日,可你不愿,如今受这些苦也是你自找的。”
白图顿顿声,又说到,“今日我放你走,日后我们再无瓜葛,再见亦是陌路!”
半晌,身后毫无声息,白图转身一看,阳起瘫倒在地,扶着矮凳汗如雨下,面色惨白。
白图心中一慌,赶紧奔了过去扶住他,“你怎么了?”
话语中已是带着哭腔。
他缓缓睁开眼,双眸三月烟柳一般,烟雨朦胧,微微展颜,“小白,别哭,你知道的,我见不得你哭,我也不值得你哭,我今日所有的苦都是我自找的,你要和我陌路我不怪你,可我只求你和我一起走,”他一口气说完,似是用尽了力气。
白图再不犹豫,暗暗划破了手指塞到他的口中。
那带着一股奇怪味道的血腥之气,在他的口中。
这味道他是那样的熟悉,那样的迷恋,那是小白鲜血的味道。
两人一时默然无声。
也许他早已知晓自己的身份,白图想着。
他慢慢缓了过来,继续说到,“小白,你听我说,你放我走了,又烧了新塔,雪衣侯不会放过你,你不跟我走难道要等着他拿你吗?”
白图淡淡道,“这些你不用担心,我自有打算。”
“什么打算?”
“不管你的事!”
阳起急了,“怎么不关我的事,若是雪衣侯知晓了你的身世…”
白图愣愣看着他,“你果然早已知道我的身世。”
阳起低着头,默默说到,“地道里我们相依为命,相处了几千个日日夜夜,每一次我受伤得奄奄一息的时候,你都会端着一碗掺了鲜血的茶水我喝…”
“可我却竟不知你是罗生门的门主!”
白图冷冷说到。
“我…”阳起欲言又止。
白图摆摆手,“算了,日后你我再无瓜葛,你是什么身份我亦不在乎,我的身份你亦不必记挂,你我相忘江湖,好自为之吧!”
阳起听她说得如此决绝,心中大拗,心口隐隐更痛,急切的去拉她。
白图甩手退开几步,“你们罗生门擅长地道,几次你来侯府都神不知鬼不觉,我想你的地道口应该就在这附近了,用不着我送你了吧!”
她已摆出逐客令了。
那边宗政明月刚刚敬了天地灶神,百官一一上香跪拜。
午时一到便是开席的时候。
这一顿的酒席全是上午祭拜灶神所用的食物。
大片的五香卤猪头肉,黄牛肉片,白斩鸡,纯正的稻米酒酿…
周夫人知道雪衣侯不爱这些荤腥,特意安排了一道泡笋小菜。
宗政明月才侃侃下筷,就见从外间就走过来一个小厮,行色匆匆的跑到飞羽身边,悄声说了些什么,飞羽一听,神色微变,赶紧走到宗政明月身边。
“侯爷,府里新塔着火了。”
宗政明月夹菜的竹筷一顿,“哪处着火?”
“说是塔顶冒烟了,詹总管已带人救火了。”
宗政明月默不作声,忽然问身边卓凡,“卓公子的令牌可在身上?”
卓凡一愣,“昨日给小白侍卫了,她说要领着黑木彻底逛逛侯府。”
宗政明月脸色冷峭,放下筷子道,“回府。”
飞羽附在卓凡耳边告知他府内新塔着火的事,卓凡再一思索刚刚侯爷所问令牌之事,心中也是一沉,暗道一声不好,小白怕是要劫狱了。
他刚也要起身离去,飞羽嘱咐他,“侯爷让你代他吃完酒席。”
他不得不又坐下,可心思早已不在这觥筹交错之间。
宗政明月上了马就直奔侯府,将飞羽远远撂在身后。
他打马直接入了西门,西门的护卫从未见到自家侯爷如此急切之姿,愣神了半天,就见那白衣白马一阵风掠起,早已消失在花园转角处…


73 计中计


阳起一副西子捧心的模样,看着白图,神色可怜兮兮,“我都这样了,你连送下我都不肯吗?”
白图淡然的说到,“我若送你岂不是知晓了你们罗生门地道的秘密?”
阳起走过去,拉着她的手,“小白,别生我的气了,很多事我们都不过是身不由己,就像你当初任八头牛也拉不回的,非要进这镇国侯府当个侍卫。你有你的苦衷,我亦有我的难处,你要与我划清界限也好,日后形同陌路也罢,我相信我们彼此终是这世上最近亲的人。”
白图慢慢抽出手,注视着眼前人,那双眼眸,她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她看到自己的身影倒影在他云雾缭绕的瞳孔之中。
她想起曾经无数个孤单无助的夜晚,这双眼眸也是这样注视着自己,笑嘻嘻的问她,“小白,你以后想干什么?”
白图轻轻喟叹一声,淡然说到,“好,我就送你到入口,只要你还在罗生门一天,你我就是陌路。”
阳起欢喜的笑了起来,眉眼嘴角都弯成好看的弧度,一只手自然的伸出,潇洒随意得像儿时的时光,那样优雅而充满童稚。
白图不禁莞尔,终是伸手过去。
她的手一挨到阳起的手,便被他紧紧握在手心,那手心竟滚烫炽热得很。
阳起一路向着居安苑后面的小花园而去。
白图心道,果然,这小花园里有罗生门密道。
第一次,她追着鬼鲛到这小花园,刚到就碰到阳起出现,那时她就奇怪,为何他能忽然出现得无声无息,又消失的无声无息。
这小花园位于居安苑后面,平素是宗政明月散步喝茶休闲赏花之处,周边戒备本来就更为森严。
想要进入这小花园只有两条路,一条就是从花房那边过来,一条便是前面湖边,这两条路无论那一条都必须经过府中心。
不说侍卫,就是院与院中的门房都过不了。
后来,新年那一次,阳起来花房看她。他行事向来周全,从他身上白图愣是没看出一点端倪。
不过送他离去时,走到花房门口的时候,白图也随着站起身,瞥了一眼门外,一个黑色的人影一闪而逝,而不是那人站立之处的石板上沾染一块红色的泥土。
那个人影显然是他的亲随,而那石板上能沾染红色泥土只能说明一点,那就是他们进出的密道位于小花园里。
因为整个侯府只有那里是红色的泥土。
那一刻白图也被自己的反应惊讶了。
转眼在侯府生活了七年了,一草一木,一石一土,她竟是条件反射一般的知根知底。
阳起走得很慢,闲情逸致,赏花一般,状若无意的说到,“小白,这小花园不错啊,宗政明月带你赏了几回花?”
白图心中急切,瞥了一眼湖心新塔,已经很多侍卫在塔顶揭瓦浇水了,烟雾也不似先前那般多了。
“哪儿有心赏花,还不快走,一会儿侯爷回来了,有密道也走不成了。”
白图催促道。
阳起却步履悠闲,伸手掐了一朵橘色的玫瑰,送到白图的面前,“送给你!”
白图随意的拿了玫瑰就嗔怒到,“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摘花,你还想不想逃出侯府了。”
阳起嘻嘻一笑,“只要和你在一起,在哪儿都一样。”
白图嘲讽的话已到嘴边,抬眸对上他认真的神情,那话一下子竟是说不出口了,她无奈的说到,“既然你已经到入口了,我就回去了!”
她刚一转身,阳起就拉了她的手,“跟我一起离开。”
他说的郑重其事。
白图看着他一字一顿的说到,“我白图今生不想和罗生门有任何瓜葛。”
阳起那双殷切的眼眸看着她一点点淫灭光亮,呐呐的问到,“那你有何打算,真的就这么死心塌地的跟着雪衣侯吗?”
白图有些气恼的说到,“我跟谁和你有关系吗?你有你的大事业,我亦有我的打算,日后你我再无相干!”
阳起双眸阴霾,“对我就这么狠?”
白图气结无声冷笑,“我心狠?在哨所塔楼我冒死救你于骄阳剑下,在妙心山庄我一剑鏖战十来个高手,在侯府我处心积虑的骗令牌,烧新塔,救你出地牢,我心狠你早已死了好几回?”
阳起愣愣看着她,一时之间默默无语,一双眼眸含情带怨,似有千言万语却又无法开口。
他的眼眸忽然一亮,瞬间伸手探到假山边一块石头上,顿时旁边迎春花中无声塌陷开一个一人宽的地道入口来。
“白图!”
顺着阳起目光闪亮的方向,白图听到一声低沉急切的呼喝。
这声音她熟悉无比,扭头一看,小花园入口小径处正是一身雪白锻袍的宗政明月。
白图从未见他如此紧张的神情。
即使是两年前太白楼遇袭,面对众多武功高强的杀手,他依旧镇定如常,即使是那次她告诉他她是重生的,他也没有惊愕,而此刻她不过是放走了一个人犯他竟如此神情紧张。
白图心中隐隐有些不安。
再一回头看向阳起,他似乎并未有丝毫的慌乱之色,反而显露出隐隐的得意之色。
“白图,别跟他走!”宗政明月沉声喝道。
白图微愣,他竟然是紧张她会跟阳起一起离开吗?
一时之间她站在那里就那么呆呆的看着他飞驰而来。
阳起看着宗政明月,神色沉郁阴厉得可怕。
宗政明月已到面前,来势汹汹,白图再不犹豫,头也不回的说到,“你快走,我来拦住他!”
对着宗政明月,她快步迎上前去,“你放他走!”
隔着一丈的距离,宗政明月光洁白皙的脸庞,透着棱角分明的冷俊,乌黑深邃的眼眸神色肃然,艳阳在他的头顶笼罩出一层圣洁的金色,让他那一身白袍泛着高贵优雅的黄金色泽。
“是谁说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
宗政明月低喝道,眸光陡峭,双目迥然的盯着她。
面对他强势的怒意,白图心头微颤,她定定神,舔舔嘴唇,慢慢说道,“你放他走,我们之间的事再说!”
“不放!”
宗政明月看着她手中那多橙色的玫瑰胸中怒气更甚,手中骄阳一抬,恣意勃发。
白图一急,随即抽出腰间的赤练,噌的一声,银蛇出鞘,光色如冰。
宗政明月眉目肃然,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恍若罂粟绽放,语气严厉的喝道,“白图,这是你第二次为了他对我拔剑想向,若再有第三次,本侯绝不轻饶,你记住了!”
白图心一横,梗着鼻子犟声道,“你放他走,以后我什么都依你。”
阳起不但不往密道入口处走,反而走向白图的身后。宗政明月眸光寒气逼人,巨剑就要上前,白图立即出剑挡在他的面前。
她的身后阳起扬起一张俊俏的面容得意的望着宗政明月,那无声的笑容阳光下邪魅又惨白。
宗政明月看着他恨得牙痒痒,“本侯真该撕了你!”
白图薄怒,“你试试?你们这些位高权重者一句话就能让我们这些人生不如死,蝼蚁尚且偷生,即便是死我们也要拼死一搏,拉几个垫背的?”
宗政明月双目锋利如寒冰,“愚不可及,你就是个傻子!”
白图撇撇嘴,“我是傻,我哪有侯爷你运筹帷幄,一切皆在掌握之中,你拿住他不就是为了引诱他师父自投罗网吗?那之后你是不是就要将他千刀万剐了?”
宗政明月气结冷笑,“好,好,在你心中本侯就是这么歹毒阴狠之人,那他,你真的了解吗?”
他举剑指向她身后之人。
“他是什么人先不论,但当初是他救了我,教我武功,那些无数个黑暗无助的夜晚陪伴在我身边的是他。”
宗政明月面色铁青,一身戾气,骄阳在手噌鸣不断。
白图也深感不妙,一步步后退,那阳起竟还没走,她喝道,“你还不走?”
阳起贴在她的背后,有气无力,“我这就走!”
面前的宗政明月虎视眈眈,白图不敢松懈,根本不敢回头看他,心中焦急,脚下加快一步步后退,一直退到地道入口的台阶去。
阳起整个身子快要俯在她的背上。
白图心道他是伤情严重,这么半天折腾有些熬不住了,不免关切的问到,“你怎么样了?”
阳起双手环住她的腰,整个头脸都放在她的肩膀之上。
“我快要站不住了!”
他侧颜望着宗政明月,在白图视线达不到的地方,咧嘴无声欢笑,像个得意的胜利者。
宗政明月胸中怒火攻心,“放开你的脏手!”
怒目圆睁,以示白图,他厉声呵斥道,“再敢让他碰你一下试试!”
看着那张惨白森笑的脸,恨不得一剑撕了他个粉碎,无奈面前白图老母鸡护鸡仔儿似得盯着他,防备着他的一举一动。
白图心中焦急,并不想节外生枝,低喝道,“放开手!”
阳起嘻嘻一笑,放开环在她腰间的手,该换拉着她的衣襟。
在他的引领下,白图亦步亦趋的跟着倒退到那密道台阶之下。
刚下去半个人身,白图身后的阳起忽然出手将她整个腰身往下面一拽,她顿时失了重心,向下面跌去。
宗政明月一急,毫不犹豫的奔赴下了台阶进了密道…


74 计中计


出于一个女人的第六感,白图在被拽下地道台阶的那一刻心中暗道一声不妙。
脚下侃侃站稳,扭头一看,宗政明月竟然单枪匹马也闯了下来,面上一愣,不由的看向阳起。
他这会儿哪儿还有刚刚西子捧心的柔弱伤痛神色,长身倔立,站在密道转角处手往那石壁凸起的地方按去,面上笑得得意。
白图一惊,站在两人中间的距离,不知奔向哪一方,口中惊呼道,“阳起,你要干什么?”
以宗政明月的轻功立时飞身后撤,瞬间退出密道应该不是问题,偏偏他还向前伸手去拽白图。
阳起似早已料到他会有此动作,已先他一步拽了白图拉向身后。
随即地道的门嗖的一声已然合上。
“走!”黑暗中阳起拉着白图就要往前走。
白图脚下一滞,不肯前行,“那他…”
阳起顿住脚步,黑暗中望着她,半晌问到,“你不会当真对他动心了吧?”
这句话在黑漆漆的地道里森然刺耳。
白图呐呐不语,刚要出声解释。
就听阳起似要穿透岁月年轮的声音响起,“位高权重者绝非动情之人,你别被糊弄了!”
白图默不作声,尽管地道里昏暗无光,但她幼时毕竟在黑暗地道中生活了那么多年,不一会儿她便适应了黑暗,看着阳起的面容问到,“你算好了宗政明月会下来?”
阳起不置可否。
白图望望身后空无一人,宗政明月竟然没有追来,而阳起亦是一副根本不担心他追来的神色。
她立即俯身倒地侧面贴在地上,隐隐听到一个方向似有打斗声。
白图站起身,双目怒睁视他,一声冷笑,“你磨磨蹭蹭不肯离去,就是为了等宗政明月来?”
阳起一时无语,刚想要如何解释,白图早转身向来时的路上跑去。
“小白…”他出声喊到,满目苍凉,迅速挡在她的身前,“别回去!”
那双眼眸黑暗中晶亮发憷,竟隐隐的涌上些哀痛之色,白图心中焦急,不知宗政明月如何,来不及细看那隐藏的欲言又止,沉着面喝道,“让开!”
阳起无动于衷,白图将手中橘色玫瑰一把丢在他面上,伸手就拔出赤练,“有本事拦我就在这里干一场,看看这些年是你进步大还是我进步大?”
阳起面色凄然,“为宗政明月你竟能对我拔剑以对?”
白图心中焦虑,语气不善,“别装可怜,你刚刚装了一路,还嫌骗我不够吗,我看你此刻和我战上几十个回合我未必是你的对手。”
想着刚刚他一副走路都有气无力的孱弱模样,一拖再拖,直到宗政明月前来,想必是算计得好好的,只有她是个傻子,为他的身体担忧,陪着他一同进入地道,若她不入地道,宗政明月未必会下到里面来,中他的圈套。
越想越心急,白图再不多想举剑就刺了过去。
阳起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神色决绝的说到,“你知道的,你真的想杀我我绝不还手。”
赤练已到他面前他依旧动都不动,双眸都不眨一下,眼见着剑尖已到眼睫,白图侃侃收剑,旋身踏墙,在狭窄的过道里犹如土蛇出洞一样身姿灵活,飞蹿而过。
转眼她的身影已消失无踪。
阴暗的地道里,阳起站在远处慢慢闭上双眼,轻声低喃,“为什么,为什么你就是不肯和我离开呢,只要离开,你我一切如旧,如今,如今…”
他那双烟雨朦胧的眼眸拢了层层雨雾,缭绕着缭绕着,忽然无声无息间泪流满面,他喃喃道,“我的小白,我的小白…”
对于地道,白图再熟悉不过了,似乎在地道里她比地面还要蹿的飞快。这处地道显然修建得和当年西蜀皇宫里的地道有些神似,一样的就地取材,墙壁上都是当地的石块垒砌而成,地面铺的是随处可得的普通方砖。
很快他她便找到地道入口那里。
果然,一个黑衣人和宗政明月缠斗在一起,那个黑衣人全身黑色斗篷,一张面容看着十分陌生,但他出剑的身影和招式白图却无比的熟悉。
这个人正是阳起的师父。
当年在西蜀皇宫,白图亲眼目睹母亲被杀,她意识到自己重生的时刻是在这一刻开始,那么母亲的死便无力挽回,那么她唯一的选择便是逃跑,逃到后花园的假山之中昏睡过去。
等到她醒过来已是在地道之中。那是她第一次见到阳起。
也是她第一次看到阳起的师父。
他们发生争执,似乎阳起的师父并不想她留在地道里,但因为阳起的苦苦哀求他才同意。
自此白图也就远远的见到阳起的师父,对于他的一切她都是陌生的,除了武功。
阳起每晚都会出地道去某一个地方跟他学剑法,耳后,阳起再教给白图,如此两人一起练习揣摩比试。
她曾经也无数次的猜测过这个人的身份,但没想到此刻他就这么袒露了他的面容在自己面前。
这个人约摸四十多岁的样子,面容身材都十分清瘦,面容有一种说不出来的白净感觉,显得十分斯文,但那下手的招式却是处处致命,直指宗政明月身上的大穴。
白图此刻还发现一个人,这个人她并不陌生,竟是她在水陆街小院的邻居,白芍姑娘。
只是此刻她的身上丝毫已没了往日随意的娇柔之气,一身黑色劲装,恶眉恨眼,手中并无兵器。
白图看到她甚为惊讶,而对方却仿佛并不意外,面上甚至出现一丝得意的嘲讽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