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芍并不理会她,双目转过去细细看着眼前两人一黑一白的打斗。
显然她在伺机而动,若不是地道狭窄,想必她早已加入战局。
白图看着缠斗的两人,渐渐发现问题,阳起的师父似乎早已习惯黑暗,在这昏幽的地道里他如若可见,而他所持的软剑在地道里也更易施展。
刚开始宗政明月,步履稍乱,而骄阳太过霸道,在狭窄之处根本无法施展开来,他侃侃抵挡,出手机会并不多。
但渐渐的,他的眼睛似乎已适应。
宗政明月不愧是当世的顶尖高手,尽管骄阳无法施展,但一时之间竟也没让黑衣人占到任何便宜。
都说宗政明月武功深不可测,此时可见一斑。
白图迅速在身后转角之处的墙面上搜索刚刚阳起关闭入口的机关,可那仅仅是闭关的机关,开启的机关却不知何处,她着急的在墙上一阵摸索。
再一回头,黑衣人的剑已划破宗政明月的袍脚,白图甚至能看清那袍脚金银双色的山水纹路一分为二。
宗政明月低头,骄阳剑尖一划,精准的将那破碎的袍脚索性切开。
白图心中一松,他彻底适应了地道中的黑暗光线。
她觉得自己现在最要紧的是赶紧打开地道入口的门,否则长期下去宗政明月必会吃亏。
白图赶紧往墙上摸去。
那边白芍轻喊了一声,“退!”迅速按下石壁一个按钮。
顿时顶上一包细粉撒了下来,正落在宗政明月头上。
阳起的师父和白芍早已退到旁边,静静等待。
白芍轻声奼到, “爹,他双目已盲,赶紧解决了他。”
白图一愣,赶忙跑上前横在他们中间,“白芍,你和他有何冤仇,为何如此歹毒?”
白芍看着她轻蔑到,“我和他之间的仇,三天三夜也说不完!”
黑衣人喝道,“说不完的仇只有鲜血和死亡才能清洗!”
“你们休想得逞!”白图横眉冷对。
白芍轻哼, “你果然向着他,亏得阳起还信誓旦旦说你会跟他走,真是多事!”
她的话是说给身后阳起听的。
那黑衣人转脸看着白图,低声呵斥到,“走开,先解决了他,老朽再来收拾你!”
白图心中无数的惊讶,但她现在最担心的是宗政明月的眼睛,她紧张的问到,“你眼睛怎么样!”
宗政明月轻哼一声,“无碍!”
“白芍,你为何喊他爹,你和阳起和他到底是何关系?”
白芍怒目以对,“你不是一直对我很是关心吗?怎么,这些都不知道吗?”
白图看着她静静说到,“我一直以为你是个单纯善良的姑娘,没想到你竟然是罗生门的人?”
白芍冷冷一笑,“单纯善良?我就是太单纯善良了,竟然这么些年都没看出你竟然是个母的,女扮男装骗了我这么些年,你心里一定很得意吧?”
白图舔舔嘴唇,“我并无意骗你,我也是身不由己,那次你不告而别…”
阳起的师父不耐烦的打断她们的对话,“够了,扯这些乱七八糟的干什么,赶紧一起解决了宗政明月,早日报了我们的大仇!”
“什么仇?”白图问到,这才注意到,地道深处,阳起静静矗立,阴森森的赤霄亦然出鞘。
“他们是鬼洞族!”
宗政明月静静说到。
白图一愣,鬼洞族,似是在哪儿听说过这个名字,在哪儿呢?
如此熟悉。
她拼命的想。
“你不配说这三个字!”
阳起的师父嘶声竭力的吼到,举剑就朝宗政明月的胸口刺去。
75
显然宗政明月的双眼并不像他自己所说的无碍,他现在是根本看不见了,双目紧闭,拿剑的手颤抖的厉害。
白图心中一沉,看来刚刚那□□是剧毒,她终是飞身扑了过去,横开了黑衣人那凶狠的一剑。
黑衣人一剑受阻,借力反弹退后一步,站在一丈开外,头也不回的说到,“起儿,看好了,这就是你养的白眼狼!如今羽翼已丰,家养的狗崽子竟咬起主人来!”
黑衣人的话显然是对他身后阳起所言。
白图怒目以对,叉腰回应,“放你娘的狗屁。”
上辈子活得像条狗似得,这辈子她的最讨厌别人说神马神马狗,神马神马主人的。
宗政明月稳了稳身子,胸腔中发出的轰鸣,“我雪衣侯的人,怎么如此粗鲁?好好骂人!”
他这话许是因为极力克制痛苦才说出的话,带着点儿柔和的气息,在地道里回声暧昧久久。
“好吧,听候爷的,温柔点儿,”白图舔舔嘴唇,继续说道,“少在小爷面前充主人,你们鬼洞族生生世世都是可怜虫,过街老鼠,还敢在我面前充主人?”
白图想起那本伤情公子画册上的圣巴教密语记录的一些关于鬼洞族和圣巴教之间纠葛的辛秘。
显然她的话刺激了黑衣人,“少口出狂言,当初要不是起儿求情,你以为你能活到今日。”
“爹,废话少说,我们一起上,”白芍说到,有低喝身后的阳起。
白图撇撇嘴,“一起上也不是小爷的对手,侯爷,你一边儿凉快去。”
说着她伸手牵着他推向台阶。
宗政明月身体抖动得厉害,尽管他极力克制着,但白图却能清晰的感受到他的隐忍。
他洁白的面庞已转紫,红润的唇色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惨白。这是什么毒,为何如此厉害。
“你们下的到底是何毒,雪衣侯到底哪里得罪了你们,叫你们如此处心积虑?”
黑衣人神色肃穆,“不共戴天之仇,老朽等着一天等了半辈子了。”
白图心中焦急,看情景这不像是一般的毒,宗政明月还不知道能扛多久。
“你可真是够卑鄙无耻的,一把年纪了,设陷阱欺负一个后生不说,竟还做出下毒这么下三滥的事,可见你对自己的武功是有多么的不自信?”
白图尽量拖延他们的进攻,也想以此套出这到底是何毒。
黑衣人显然并未中套,神色始终淡淡的,倒是白芍忍不住了,“再口出狂言连你一起绞杀。”
白图撇撇嘴,“你们不正是这么做的吗?”
“我和你们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你们不一样费尽心思利用?”
白图说着那鄙夷之情更甚,深深刺激了白芍。
“你也别假模假样的,你这么护着宗政明月别以为我们不知道你的心思。”
“我的心思你未必真知道,但你的心思我却是清楚的很,躲在烟花巷柳里,装可怜,原来竟是如此的心狠手辣,以前还真是我眼拙了。”
白芍听闻那烟花巷柳神情激奋,“爹,杀了他们!”
白图亮出赤练,一马当先,“有本事一起上!”
黑衣人嘲讽耻笑,“不知天高地厚,你那几斤几两也不掂量掂量,还敢在老朽面前班门弄斧。”
说着便剑出三阳。
白图似是出剑迎战,却在半空中扭转,反方向硬生生劈向台阶之上的地道入口。
哪知那入口深受这一剑动都不动一下。
白图一愣,他本想借着出剑试一试武力冲出地道口的可能性。
黑衣人嗤笑,“别费那个劲了,这入口乃花岗岩板制成,就是挖地三尺没个三五天也是打不开的,你想一剑挑开,真是做梦。”
白图看着最后面的阳起神色冷峻,“你可真够用心良苦的啊!”
讥讽之意不言而喻。
白芍得意一笑,“不用心良苦,怎么能引来雪衣侯,他位高权重,周围护卫里三层外三层,想要他独处怕是比登天还难,可惜了,这么个得意的人儿,我们找了他多少年的软肋,只是没想到这个软肋竟然是你…哈哈哈哈。”
白芍眯着眼笑得癫狂。
“够了!”阳起忽然出声怒喝到。
白芍微愣,止住了笑意,回头看着他,“怎么,说到你的痛处了,这个软肋不还是你亲自发现的吗?”
白图呆立在那里,一颗心如坠冰窟。
她目光炯炯的看着阳起,“是这样吗?”
白图看着他一字一句的说到,“妙心山庄被俘,根本就是你们罗生门的苦肉计对吗?你早已猜到最后你会被关进镇国侯府的地牢,而你也猜到我会想尽办法救你是吗?而出了地牢你假装要带我一起离开,实际却是拖延时间,等着宗政明月前来拦人,你早就算计好了,要将宗政明月引到这地道里面,刺杀下毒谋害,对吗?”
“真是用心良苦的设计啊!”
白图气结反而无比平静了,双目苍凉如水。
阳起静静看着她默不作声,两人之间不过是几丈的距离,却仿佛相隔了一个人世一般久远。
“是,你都猜对了!”白芍讥诮的回道,“你该得意你的魅力,一副不男不女的样子还能迷得天下无双的雪衣侯为你不顾生死追下地道。”
。”
白芍还要说些什么,黑衣人呵斥到,“费这么多话干什么,还不赶紧速战速决。”
白图退后到宗政明月的身前,紧紧贴着他,一手背后一手举剑作势拼命。
宗政明月本跌坐在台阶上,若不是他意志坚定早已昏厥过去。
此刻还带着意识已实属不易,连黑衣人和白芍都惊讶他竟然还未倒下。
白图背后的手正挨着宗政明月的面容,她伸手碰触到他面容的那一刻心头一颤,他的面容竟冰寒刺骨。
她想讲手指塞进他的口中,让他吸一口她的鲜血。
可这招有人很是熟悉,绝不可能让她得逞。
阳起目光凄然又绝望的盯着她,“你竟也如此对他,你宁愿他知晓你的身份也要给他你的鲜血救他吗?”
白图恶狠狠的盯着他,目光坚定。
黑衣人瞬间已明白阳起所说,“住手,你的血只属于我的起儿!”
他绝不会让白图用她的血救宗政明月…
黑衣人和阳起几乎是一前一后的出剑。
他们双双刺向白图身后的宗政明月。
白图作势出剑,却并未真心迎战,而是迅速逆转身体,后背直接挡在了宗政明月眼前。
阳起惊愕间,飞快撤回,但赤霄剑尖还是没入了半寸,刺入白图的后背。
而他的师父黑衣人的剑却是彻底贯穿了她的胸膛,献血喷涌而出,溅了她面前宗政明月一脸。
“小白!”阳起双眼清寂,目光交织中,疼惜和急切再无处隐匿。
黑衣人猛的抽剑而出,淡然到,“喊什么,她死不了!”
宗政明月似是被这一腔热血喷涌得骤然醒来,尽管那双眼眸空洞无神,但他双手紧紧抱着身前摇摇欲坠的白图。
阳起冲了过去,白芍一把拉住他,“别忘了大姐的死,刺她一剑已算是便宜她了,横竖她死不了,你哭丧着脸给谁看?”
白图背对着他们,唇角扬起,俯在宗政明月耳边迅速说了些什么。
白图反身过来,面色决绝的望着他们三人。
手腕一翻,一把蹭亮的匕首已然顶在自己的丹田之处。
阳起一声惊呼,“小白,”迅速止步。
黑衣人和白芍却是冷笑,“以死相挟也没用,就是捅成马蜂窝你也死不了!”
白图暗道,他们果然都已知晓她的身份了。
她面上无声冷笑,“哦,是嘛?要不要试试?”
她这么一说,黑衣人和白芍倒是脚下一滞,一时之间还真没上前去。
正常的,一个人若是以死要挟,都是将匕首架在脖子上,而她偏偏顶在丹田之处。
阳起目光炯炯的看着白图,不停的叫唤到,“小白!别…”
黑衣人威慑的瞥了一眼阳起,“你叫唤什么,她血蛊在身想死也死不了。”
白图冷笑,堪堪直视着他们,“是嘛,血蛊之身真的就死不了吗?你们鬼洞族真的就这么了解我们圣巴教吗?”
“血蛊之身确实刚强不息,可若是对准丹田血蛊藏身之处用利器贯穿而下,血蛊和蛊身必同归于尽,你们要不要试试看?”
“别,小白…不要…”阳起面露恐慌。
“为了宗政明月你竟然要淫灭圣巴教血蛊至宝,我还当真不信?”
黑衣人嗤然道。
他什么嘴上说不信,脚下却丝毫不敢动弹半分。
白图心中渐安。
“哦,这个您老人家倒是多虑了,我自小离开圣巴教,对圣巴教甚至对我母亲我亦并无记忆,我有的记忆是被困在西蜀皇宫地道里那些无数个漫长枯燥的夜晚,日日被逼练剑,日日被死亡威胁,而今,我好不容易在侯府混到贴身侍卫的身份,有了雪衣侯的庇护,雪衣侯对我亦有情,即便是做个妾侍我亦是荣华富贵不愁,我又要血蛊作何,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我早就想将血蛊引渡他人,苦于找不到合适的女子,这会儿你们竟然要杀了雪衣侯,我即使活下来了,这辈子也会永远被后燕国通缉追杀,过一辈子逃亡的日子,如果还让我回到以前那样地道里暗无天日,生不如死的日子,我还不如一死百了!”
阳起望着他,双目凄惨无神,声音都颤抖着,小心翼翼的问到,“小白,这是你的真心话吗?”
白图看着他,平稳半晌,终是坚定的说到,“当然,到了此时不说真心话难道要等到我做鬼才能说真话吗?”
她梗着脖子红了眼,“这些年在侯府,想必你一直都在监视着我,你自己说说我过得如何,箭卫兄弟们处处呵护我,府中杂役尊敬我,女子仰慕于我,最后雪衣侯都对我刮目相看,青睐有加,我终于活的像个人样儿了,这一切,你非要破坏吗?”
“难道西蜀皇宫地道里的那些日子在你心中就是那么不堪吗?”
阳起绝望的问到,双目烟雨菲菲。
白图狠狠心继续说到,“是,你知道我为什么养了八荒吗?因为我觉得自己活的像一只阴沟里的老鼠一样,养个同类一起取暖度日!”
阳起仰面惨笑,“原来,原来…你真心竟是如此作想…我竟然最终是孤家寡人…”
白芍双目怜惜的看着阳起,走过去一把抱住他,“阳起,别这样,别这样…你还有我,还有我…我总归是不离不弃的陪着你的,无论是在哪里,只要有你,我就够了…”
76
阳起猛的甩开她,白芍断线风筝一样摔落在石壁边上,望着他,失魂落魄。
黑衣人面色阴郁的说到,“我当初就说过,这个小孽障不是什么好东西,养了她那么久,还教她武功,如今反咬你一口,她就是个白眼狼。枉你当初跪了三天三夜求我!”
白图面不改色,手中匕首紧紧顶住丹田,心中复杂万分,她原本以为当年自己看到阳起向他师父求情的,没想到那只是冰山一角,竟不知他还为了她跪地三天三夜。
黑衣人目光阴狠,对着阳起气势汹汹吼到,“当初就该在她成年之际夺了血蛊,你非不听!”
听到这里,白图心中再不明白她就真该是个傻子了。
她冷清的注视着阳起,“你先天体弱,不易练武,而你非要练武便会气虚短命而亡,但若是有我血蛊之体的血液将养便会平安无忧长大。这就是你当年收留我,保护我,亲亲我的原因?”
黑衣人一声嗤然,“不然你以为你能活到现在?”
“可你们想夺血蛊怕是没那么容易吧!除非我本人自愿,否则血蛊出了我体内必亡!”
黑衣人冷笑,“那还真未必,只要占了你的身子你的血蛊自会到男方体内。”
白图一惊,看着阳起,目光如炬,“你打的就是这个主意?”
阳起此刻双目沉混,看着白图失魂落魄,一时举唇无语。
白芍坐在地上,一脸阴毒的望着白图,那神情犹如毒蛇触动心弦。
白图决定堵上一把,“废话少说,骗了我这些年,我再不想做个傻子,不如死了干脆,血蛊既然是我们圣巴教的至宝,在我手上淫灭也不算丢人,一了百了,”
她有扭头说到,“侯爷,作为贴身侍卫属下也算是尽忠了,放心,黄泉路上属下陪着侯爷继续尽忠。”她说着就要往丹田处刺下。
“不要…” 这次开口惊慌阻拦的竟然是白芍和黑衣人,阳起反而失心疯似得呆呆望着白图,痴傻了。
白图手上一顿,心中暗喜,果然她猜的没错,阳起需要她的血蛊。
幼年,每次阳起习武回来都是奄奄一息,气断游离的状态,她原本以为他是年岁小,被他师父操得太厉害了,但后来发现并非如此,像是有什么先天疾病一般,只要是运劲习武强度过大便会晕厥,那时候她便悄悄的在他喝的水里掺入她的鲜血。
如此十来次后他果然渐渐强壮了起来。
只是没想到这一切不过都是他们算计好的罢了。
随即她心中自嘲道,不知道自己此刻是该悲哀还是欢喜,是喜自己的要挟有用,还是悲哀那些年的相依为命依旧是一场骗局呢!
本以为重生的这一世绝不再上当,结果…
想到这里她目光沉静坚毅起来,上当也罢,庆幸的是现在为时未晚。
“打开机关,放走宗政明月,否则我们就玉石俱焚。”
“休想!”黑衣人怒道。
“那就试试看,横竖一死!”白图凛然。
“爹!”白芍一声惊呼,“放他走!”
显然她十分紧张血蛊,而黑衣人也是有所顾忌。
“放他走,他已中了我们的毒,不死也是个废人,也让他尝尝云端跌入谷底的滋味儿。”
阳起已经扣在一块石板上,用力一按,那入口处的石板当真悄无声息的打开。
怪不得她刚刚找不到机关,这地道石壁上都是石头一块块堆砌而成,要不是心中有数,真靠摸索一天半日也找不到机关的。
洞外的天依旧骄阳似火,迎春藤郁郁葱葱掩盖在洞口四周。
白图见地道口已开,心中一喜,面上却不敢有丝毫的松懈,抬腿后踢,“侯爷,快走!”
宗政明月全身冰寒刺骨,思绪早已混乱,仿佛是隔着无边的云层,前世传来的遥远的声音呼喊他,那声音又是那样的熟悉。
“侯爷,快走!”
白图急了,她侧目稍纵即逝的瞟了一眼身后,那一身白袍沾染红泥斑斑,他平素皎洁的面容此刻青紫得吓人。
宗政明月若是连爬出地道的力气都没有那就完了。
她大声喊到,“宗政明月,你不能死!宗政明月…”
“吵死了!”
听到他的声音白图快要热泪盈眶了,“快出去!”
白图慢慢弯腰,伸出一只手去搀扶他,就在此时,黑衣人长剑直点白图握着匕首的手腕。
她再不犹豫,猛的发力,以身体的重量支撑着宗政明月,将他甩出洞口,抛出去的那一刻,她手腕一痛,知道那是黑衣人的剑刺在了她的手上挑落了匕首。
在意识涣散的最后一刻,她似乎听到地面上飞羽的惊呼,“侯爷!”然后就是头顶石板渐渐关闭的声响,天再一次黑了下来。
飞羽本来一路跟在宗政明月身后,无奈见侯爷打马进府,他却不能,只能飞身掠起。
他原本以为侯爷是担心新塔藏书,他没多想便一路飞掠到湖边。
湖边塔桥早已被詹总管扣动机关,他飞奔到塔前发现门都没开,詹总管在门口守着,顿时焦急到,“詹老,侯爷回来没?”
詹总管看着飞羽十分意外,“没有啊,你不是一直跟着吗?”
飞羽一愣,心中大感不妙,马上问到,“白侍卫呢?”
有人就说,“好像带着黑木往后面去了。”
转瞬间飞羽似乎想到了什么,赶紧往地牢方向跑,去了一问果然,白图竟然提走了人犯,往花房方向走去。
去花房的时候看到晕倒在躺椅上的黑木飞羽暗道不好,一时又不知道往哪儿个方向追,想着侯爷必是去追白图去了,心中焦急万分。
罗生门的核心余孽逃脱了追捕,若是在外面接应的话,那侯爷单枪匹马…
飞羽一下乱了阵脚,心中又暗自悔恨自己刚刚太过讲究规矩,墨守成规了,应该也骑着马跟进来,这样就不会跟侯爷跟丢了,若是侯爷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他必是该天打雷劈的。
可一时也找不到踪迹,想到库房前面那颗大的香樟树,他便几下跃起,直接从琉璃房顶跃起,三两下攀到香樟树顶上,像一只螳螂一样掉在树顶观察着周边。
直到小花园那边隐隐有些动静他赶紧过去查看。
这动静应该就在附近可又找不到痕迹,那声音似乎就在耳边一样亲近,又似乎在天边一样遥远。
直到白图那一声爆喝。
那一声里既带着种孤注一掷的勇气又似乎带着无尽的悲凉倔强。
听到飞羽耳中,他顿时心中一突,离弦之箭一样朝着那声音冲了过去。
雪衣的宗政明月面色发青的躺在地上,双目紧闭,而口中发出一声隐约的声音,他顿然领悟过来,那是两个字“白图”。
顺着他的示意,飞羽往那毫不起眼的迎春花丛看去。
那里竟然是个洞口,厚重的石板无人自合,黑暗中,飞羽隐隐一瞥,似乎是白图,尽管一身黑色的侍卫服,但胸口的鲜血依然淋漓尽致,入眼分明,叫他心惊。
那洞口石板快速合上,杳无声息,仿佛刚才那一幕仅仅是他的幻象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