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能怎么办,我是不会去伺候她的,想当年她做的多狠啊。”二丫还为她爹把老太太接回家的是忿忿不平。
“你爹又要出去杀猪又要种地,那不忙坏了。”辣妹想劝劝她,“能做的就帮着做了,你不帮最后难的还不是你爹。”
“怎么没帮,做好饭端到床上给她吃还要怎么伺候?”
“算了,老了也是可怜,再怎么说她也生养了你爹一场,你爹都不计较了,你还生什么气。”
“唉,我也就是替我爹不值,想着便宜那家人了。”二丫说的是她二叔赵细弟一家,那确实是个没良心的。
因着要去毛村窑上再买些瓦罐的,辣妹这次就跟着赵毛氏喜妹还有小黑毛去了毛村赵毛氏娘家。
赵毛氏娘家现在就剩她爹娘和两个还没成家的弟弟,其余的姊妹都已出嫁。
这家人也都是老实的庄稼人。
辣妹好几年没来喜妹外婆家了,这次来又带了好些礼物,两个老人都很是高兴,看着女儿在赵家和丈夫,继女都过得好也很欣慰。
赵毛氏的娘毛李氏招呼大家喝茶吃果子,说了会儿话便去淘米洗菜做饭,就着辣妹带来的猪肉准备做个豆角炒肉,再炖个骨头粉条汤的。
赵毛氏连忙说要进灶房帮忙烧火。
辣妹想着她后娘肯定是想和她娘说说体己话,便往院子里走,喜妹和外公两个舅舅带着小黑毛在院子里追着大鸡公玩得十分欢腾。
看了一会儿她想着吃饭还早便说出去转转。
毛村最中心是个大池塘,平常村里人洗菜洗衣服都在这里,池塘边儿还有一个豆腐坊,附近几个村子丰年过节都是在这里打豆腐的。
此刻里面笑声连连,估计今天又有人打豆腐的。
辣妹想着既然来了不如买点豆腐下午带回家去,爷爷这几天牙口不好,正好做豆腐他吃。
想着她脚步便跨进院门,忽然听到一声熟悉的声音。
“怕啥,我又不是没儿媳妇”。
竟然是二丫爹赵大的声音。
“你家二虎不是还没成亲吗?”另外有陌生的人声说到。
“快了,已经提亲了,不过就等着满十六过门儿。”
“那可好,到时候你也轻松了,不用家里家外的忙了,起码老太太有人照顾了。”
“什么到时候啊,就是没到时候,本就在一个村,还不是使唤一声就立马来干活儿的,我家儿媳妇还不是…”赵大的声音带着酒气。
辣妹听着脸色就不好了,转身就往外走,一直听说赵大好酒,喝了酒就爱吹天胡地的,今天真算是见识到了。
说实话,辣妹自尊心还是挺强的历经前辈子的半世为人,她懂得把自己看得更准些,如今听到赵大这样说自己,像是自己求着嫁给他家似得,心里很是不舒服。
这天下午回到家就找到二虎,让他劝劝他爹,别提了个亲就到处说她就是他家儿媳妇的。
没想到二虎会错意了,以为辣妹没想嫁给他,连忙黑着脸说到,“你是不是看上那个小白脸了,想嫁到真上去过小姐太太的日子?”
辣妹一听无语了,“你这是什么话,这和我说的是一回事吗?”
二虎也是个犟种,“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倒弄卖菜什么的就是想嫁到镇上去。”
辣妹火了,“你要觉得是就是,但我要告诉你,你家提的亲我家还没答应,那你爹就不能到处乱说坏我名声。”
“你要嫁给我了就没啥名声的事儿了…”
…
这么犟,辣妹真觉得他不该叫二虎,应该叫二牛,怎么就说不通呢。
最终两人不欢而散,二丫只好两边儿劝。
经过这件事辣妹发现自己貌似融入了孟家冲其实只是个假象,她骨子里始终是个现代人。
二虎是老实勤劳能干,对她也是没话说,但两人看问题太不一样了,在沟通上存在很大问题。
就像辣妹认为赵大这样在外面说自己让她没有自尊,但二虎却觉得这是他爹把她当着一家人亲昵的行为。
她不得不重新审视自己和二虎的关系,虽说她没奢望心意相通的丈夫,可也不能无法沟通啊,毕竟一辈子长着呢。
自此辣妹和二虎的关系进入冷战状态。而二虎却还在以为辣妹想嫁到镇上去,不愿意过乡下日子。
十一月的月初,吴青拉着牛车又来拖菜了。依旧带了两斤酒酿送赵老爷子,便又留他吃午饭再走。
结果下午的时候赵老爷子要挑土肥去泼刚种下的菜籽苗,吴青抢着挑土肥。
这土肥其实就是把猪粪鸡粪和一些肥土合在一起发酵一段时间。
一担簸箕看着体积不大,但装上土肥却还是很重的,比如赵秀才到现在就是挑不起一担土肥的。
这吴青自小上了几年学堂然后就进了酒楼干活儿,家里也没田地的,哪儿干过这些农活儿的,跟着赵老爷子有样学样的咬牙做着。
走在田湾上,村里人个个调笑起来,“哟,这小伙子又上门干活儿来了,赵老爷子有福啊…”
吴青听着这些话就是再苦再累心里却甜的像花儿。
最后又帮着挑了一担茅房的粪,搞的身上短褂脏兮兮的。
辣妹没办法只好叫他脱了下来,把他爹的外褂给他穿,又拿了他的去洗,把吴青笑眯了眼,想着挑这粪再脏再累今天也是值了。
瓦罐上车的时候吴青套好牛车就要回镇上,刚一扬鞭子肩膀破皮的地方扯着衣服疼的咧嘴直抽抽,本以为辣妹回头走了,却不想被看了个正着,连忙不好意思的笑笑,“刚抽筋儿来,抽筋儿了。”
看着他装着甩甩手腕的模样,辣妹忽然心中一暖,又走了回去看着他认真的说到,“吴大哥,你的心意我都心领了。”
吴青听了这话脸上的笑容却凝滞了。
一路上都不知道是怎么回到酒楼的,又怎么回到家里的,像个幽魂。
晚上吴青饭也不吃就那么直直地躺在床上,眼前都辣妹那张脸,蜜色的肤色,浓眉大眼,一颦一笑,生动鲜活,她淡然地说着,“吴大哥,你的心意我都心领了。”
吴青喃喃着这句话,心领了,心领了,那就是身不领啊,她终究还是不肯接受他…
吴青娘慌了,这儿子像中邪了似得,仔细一看,这身上的粗布大褂好像不是早上穿出去的那件儿,本想脱下来好好看看,哪知道吴青全身滚烫,内衣全湿透了,便想着脱下来换上干净的。她一下子看到了吴青肩膀上的伤,破皮烂肉和内衣搅在一起,一扯就是皮开肉绽。
她眼泪马上下来了,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她这个傻儿子又上门去给人家当苦力了。
“儿啊,你说说,你到底是看中了她什么啊,这两年你往那孟家冲跑的是多勤,又拿东西又干活儿的…”她看自己儿子哭得眼泪吧啦的。
“娘,辣妹她不愿意嫁给我,辣妹她不愿意嫁给我…”吴青躺在床上两天发愣,嘴里就喃喃的反复这么一句,吴青娘心如刀绞。
吴青这一病便是两天,他娘守在床边两天两夜没合眼,到第三天吴青烧才退下来,好不容易吃下半碗稀饭就又睡着了,中午喝了大半碗稀饭摇摇晃晃的还是跟着吴青娘一起去了酒楼上工。
再说辣妹家这天下午真是出大事了。赵老爷子本在墙脚垒沟忽然就仰面倒地不起,还好喜妹正在旁边摘菜看到了,赶紧喊人。
村西头二叔正从镇上拖板车回,赵秀才夫妻七手八脚赶忙把老爷子抬到班车上,要送去镇上看大夫。
辣妹匆匆拿了床被子和银钱就赶了上去,一起去镇上。
看着赵老爷子越老越发白的脸色,三人一路上心急如焚,恨不得飞去镇上。
好不容易赶到镇上,那医馆竟然挂了把锁说是今天胡大夫歇业去了青州城,这会儿还没回呢。
赵秀才一下子就急得哭了出来,辣妹急了,又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快想办法,想着要不赶紧把老爷子送到隔壁的古月镇也行。
辣妹赶紧跑到醉仙楼,她现在能想到的就是吴青的牛车。
吴青还以为自己蒙糊涂了,怎么辣妹一下子到眼前了。
“吴大哥,店里牛车能不能借我用用。”她一脸的焦急惶恐,他一看就猜是有什么事儿。
“怎么了?”
辣妹把她爷爷情况一说,吴青连忙说,“后院有马车,快,走。”
吴青娘看着儿子匆忙离开的身影想着他自己身体还没好全这又要架马车赶路的,心中一阵担忧,可此时此刻她也终于明白了儿子的心。
回想自己守寡这么多年,她和儿子相依为命,自从三年前儿子对辣妹动了心思到如今的执着守候,她一阵心酸,既觉得吴青太不容易了,心疼他又觉得儿大不由娘,心中微微凄凉,一时间五味杂感一起涌上心头。
再说辣妹那边,赵毛氏回家了,家里还有喜妹和小黑毛,再说人多还耽误事儿。
吴青赶了店里的马车带着赵老爷子赵秀才和辣妹马不停蹄地赶上古月镇。
终于赶在天黑之前进了家医馆。
用现代的话说,赵老爷子这是中风了。
大夫说还好病人发作的时候没有人在旁边对他身体进行剧烈的晃动,一路搬来的时候也很平稳。
再加上送来的及时,老爷子回家慢慢调养快则一两个月,慢则半年就能痊愈,只是以后不能干重活儿了,吃的上面也要更精细些。
赵家父女两人这才破涕为笑。下一秒吴青却晕倒了…
定亲
20 定亲
看了大夫,辣妹这才知道吴青高烧了几天刚好,今天这一折腾人便头重脚轻晕了。
晚上辣妹花了十个铜板请了个车夫帮忙把马车直接赶回了孟家冲。车上现在直接拖了两个病人,赵老爷子和吴青。
赵毛氏看人回来了又说没多大事这才安下心来,在灶房做饭的时候和辣妹两人一个灶上一个灶下烧火,一时间两人惊魂刚定心又戚戚然。
赵毛氏忽然说到, “辣妹,我看吴青这小伙子不错,对你真心实意。”
这是赵毛氏第一次主动提起辣妹的婚事。她为了避嫌很少发表对辣妹事情的看法,今天历经一场惊吓忽然这样说辣妹心里其实挺感动的。
她低低的说到,“嗯。”
赵毛氏有点摸不清这一声嗯到底包含的是个什么意思,却也不好多问。
其实辣妹此刻心里也很乱,今天一路吴青赶车,又躺着病回来到时候她想了很多,他知道她把家人看得多重要,于是他即使大病初愈也是一个字都没说就帮她驾车直奔古月镇,当仁不让,等待大夫看诊的时间里,他还不忘安抚宽慰她,即使后来他晕倒了,躺在马车里还不忘关心辣妹晚上没吃饭饿不饿。
她辣妹也不是铁石心肠,这两三年来他对她的点点滴滴,润物细无声,她想也许自己早把他当做家人了吧。自己这辈子要的不就是家人在一起平平淡淡的生活吗。
家里两个病人躺着,其他人匆匆吃完饭赶忙照顾两人。
吴青被安排在赵老爷子房里,两人排着躺好。
辣妹端着碗热粥,一人一口地喂着,赵老爷子还晕乎着,吴青毕竟年轻这会儿已经清醒了,好了许多,可辣妹亲自喂饭他真舍不得起身,像做梦一样看着心爱的姑娘坐在自己身边温言笑语的照顾自己,心里甜开了花儿。
再说镇上吴青家里,这么大一晚上人和马车都没回来,吴青娘急死了,最后连夜摸到孟家冲辣妹家。
这边辣妹正和赵秀才拉着马车准备,牵着马车送吴青回双头镇。
没办法两人都不会架马车,只能准备牵着慢慢走。
吴青一看院门口进来一人连忙喊到,“娘,你怎么来了?”
吴青娘拉着吴青坐看又看的,一副心疼万分的模样。
辣妹喊了声,“吴婶子”,客客气气地搬椅子倒茶。
两年没见吴青娘显得苍老了许多。
她对辣妹的态度也客气了很多。
赵秀才夫妻对吴青娘说了许多感谢的话儿,临近告辞离开的时候吴青娘看着儿子一副依依不舍的样子,心里也有些不是滋味儿。
等到吴青进了马车,她又突然跳下车转头回到赵家门口,当着赵秀才夫妻对辣妹说到,“辣妹,我家吴青这几年对你怎么样,你心里应该清楚,我这个当娘的看着儿子这样心里很不好受,我现在也想通了,只要我儿喜欢我这个做娘的不会再拦着…”
“婶子,这些事以后再说好吗。”辣妹今天也累了,想着也这么晚了,也是不想在这样的情况下表态。
赵秀才夫妻一个不管事,一个不好管事,都不好说什么。
吴青娘以为辣妹还是因为她的原因对吴青心有芥蒂,也急了,“辣妹,你就应了我儿吧,我就这么一个儿子,你要能和他好好过日子我必是将你当亲闺女一样对待的。”说得甚是诚恳。
其实车上的吴青此刻竖着耳朵听着辣妹怎么回答,手心里都是汗,生怕喘个气儿就没听到辣妹的话。
“婶子 ,谢谢你,明年六月我就满十六岁了,您再来吧。”
这句话对于坐在车厢里的吴青来说无疑是天籁知音,他飞快的冲下马车,一把跑到辣妹身边,紧紧拉住她的手,“真的吗?我这不是做梦吗,你是答应我了吗辣妹?”
辣妹看着他惊喜的像个孩子样儿,心中忽然特别平静下来,望着他淡淡笑着,“是的,我应下了。”
吴青都不知道自己怎么回的家,这几天真是如过山车一样的光景,恍恍惚惚。
吴青娘看着直叹气。
第二天整个酒楼的人都知道辣妹应了吴青提亲的事儿了,个个都替吴青高兴。
个个也来打趣他。
“吴青,这抱得美人归的时候可得请嫂子喝酒吃糖啊。”
“那是肯定的。”
“吴青,终于守到那丫头长大了,不容易啊。”
“嘿嘿。”
“吴青啊终于要娶媳妇儿了。”
“是啊,是啊。”
人逢喜事精神爽,这吴青自此干活儿起来脚底都要生风了。
醉仙楼里喜悦的情绪却并没有持续多久,因为听王掌柜的说,东家的母亲突然病重,只怕时日不多。
到年底之前东家王逸之都没在双头镇醉仙楼出现过,今年年终的红包都是王掌柜代发的。
而赵家赵老爷子却在家人的精心照顾下渐渐好了起来,出太阳的时候还能拄着棍子在村里头溜达溜达。
赵家的田地赵毛氏一个人干了,确实不容易,喜妹倒是现在十一二了把家里的活儿都接了过去。于是辣妹除了种菜园子做辣菜儿其他的时间都帮着赵毛氏一起下地。
赵老爷子本也是闲不住的人,这会儿辣妹啥都不让他干,真是憋闷死了。好在和黑毛有个伴儿,这一老一小的天天形影不离,满村子瞎晃悠。
大家嘴上不说,但孟家冲里老人没有一个不说赵老爷子是个有福气的。
病了这么久没见家里人抱怨过一句,只要出来,身上衣服都是干干净净的,到了吃饭的时候有时候家里人还端着大碗的白面儿送来吃,上面总会有个荷包蛋。
相比之下,下村的几个老人就可怜多了。还不是不能动就遭儿子儿媳妇嫌弃,两个儿子谁也不管他,回到家里冷灶台一个。
老人们在一起聊天儿的时候都羡慕赵老爷子。
这赵老爷子越发爱在村里走动了,以前总是忙着干活很少走家串户的聊天儿,现在倒好了,有的是时间慢慢聊。
年底的时候吴青又来送辞年礼了。
拉了一牛车的东西来,孟家冲人人都知道辣妹应下他提亲的事情了。
小姑娘媳妇儿的眼红巴巴死了,个个看着吴青眼都绿了,长得好,家里又在镇上,还这么死心塌地的对辣妹的,一时之下辣妹家成了全村里羡慕嫉妒的对象。
二虎和赵大再没来赵家,但二丫却还是如往常一样和辣妹好,这一点很令辣妹欣慰。
但二丫这些天却闹心的很,因为孟大头家穿出个话儿来,好像有意想让腊梅嫁给二虎。
二丫和辣妹都知道辣妹啥德行的,她自是很不爽,觉得腊梅也太不自量力了,还真惦记上她哥了,但又怕他爹抹不开面儿答应了,更何况那腊梅娘可放话了,说是腊梅要出嫁那陪嫁的嫁妆最少得是十八样儿。
乡里人闺女出嫁的嫁妆其实颇为讲究,一般最少也得有八样儿。这八样儿是指,八床棉絮,八件床单,八件新衣,新娘和新郎一人四件,四对枕巾枕套,八条毛巾,四双新鞋,新郎新娘一人两双。
而稍微讲究一点儿的人家都会是十二样,除了原本的八件增加到十二件外,还外带两件首饰。
不过听说城里人嫁闺女都是十八件,不但例行的物件儿比十二件多六件,首饰是足足六件。
其实她们不知道,真正的有钱人家嫁闺女何尝在意这些个家常日用物件儿,都是田契庄子铺面陪嫁,首饰不是足金就是宝石的。这些也是辣妹好些年后才知道的。
而乡下人所谓的首饰其实是用黄铜或是梨木桃木的雕件儿,虽不值什么钱,但对于乡下人来说却是奢侈的。
所以腊梅在村里狠狠嚣张了一阵子,先前还有辣妹占位,如今辣妹名花有主,她对二虎是志在必得。
自从知道辣妹答应了吴青的提亲,赵老爷子对他更亲热了,喝酒的时候都要拉着手说话。
吃完饭吴青便又主动要干活儿,辣妹笑他,“算了吧,你细皮嫩肉的,别一会儿又破皮了疼的龇牙咧嘴的。”
吴青不好意思的笑笑,手上却仍旧十分坚定的拿了农具要跟着赵毛氏和辣妹下地干活。
忽然门口来了一辆马车,随着马车还围着一群村里的乡亲。
有人在门口喊,“辣妹,有位东家找你。”
“辣妹,还不出来。”
赵家人跑到门口一看,我的天呀,好精致的马车,双头大马,宝盖红杉木车厢顶,墨绿色缎子车帘,驾马的小厮穿着的都是对襟的棉布皮袄子。
帘子一动,一只修长有力的大手伸了出来,一个男人的手。
下车的竟然是王逸之。
“东家。”
辣妹和吴青不约而同的喊到。
来人正是王逸之。
他一身丹青色长袍玉树临风,神色却有些疲倦,一下车也不说话随着辣妹进屋。
村里的乡亲却还围着马车和那小厮好奇地打量着。有人在议论,怪不得辣妹做小菜赚那么多钱呢。
辣妹和吴青都十分意外这东家怎么突然找到她家里来了。
辣妹还没开口问,王逸之却沉着脸问吴青,“你今天怎么在这里?”
吴青一愣,硬生生把自己和辣妹来年要定亲的事儿憋了回去,回答道,“来拉货,留下来吃了午饭。”
他一说完王逸之已经喝了一口茶站起身来,转向了辣妹说到,“辣妹,有点事想请你帮忙,能随我去泸州老宅一趟吗,少则一日多则三五日就回。”
泸州之行
21 泸州之行上
辣妹就这样在全村人惊讶羡慕疑虑的目光中上了大老板王逸之的豪华马车。
她有太多疑问想问出口,可一上马车,王逸之就躺在车厢起来榻上睡了起来。
本来觉得尴尬或是避嫌她还准备和驾马小哥儿一起坐在外面聊聊天儿看看夜景什么的,可一撩开帘子刺骨的寒意,她冻得直哆嗦,赶忙缩进车厢里。
“盖着毯子睡一会儿吧,还有很长一段路。”他闭着眼睛说到。
此刻的王逸之歪在车厢角落枕着宝蓝的缎面靠垫,盖着羊毛毯子,闭目养神。
英挺的浓眉紧绷着,眼睑下明显一片青紫,薄唇紧抿。
辣妹从来没有这样打量过他,若用一个词来形容王逸之的长相她想硬朗这个词太合适不过了。
回想两次见到他的情形,他都一副挺拔沉稳身姿,任何事一副心中有数的样子。今日怎么感觉有些力不从心的样子。
“睡不着?”
他依旧闭着眼。
“嗯,平常都要到戍时过完入亥时入睡的,现在也就不过是刚入戍时吧。”
裹紧了下毯子,她往车厢里缩了缩,试着闭上眼睛,心中却怎么也平静不下来,还在想着刚刚王逸之在家里说的话。
到底他要自己帮什么忙呢?她又能帮到他什么忙呢?
想到刚刚他说出要带辣妹去泸州几天的时候,吴青一副欲言又止的焦急样儿,辣妹脸上不自觉带上了点儿微笑。
“在想什么?”他忽然问到,辣妹睁眼一看,他躺着身姿没动,眼睛却深深的看着自己。
“没什么,想到一个笑话。”
“哦”,他坐起了身,像是有了兴致,“什么笑话说来听听。”
他目光专注地看着她,一副认真等待她讲笑话的模样,车厢壁昏黄的灯光下,他眼神深邃透亮,带着点儿隐隐伤感的期待。
辣妹这下傻了,一下子还真不好马上调出个笑话儿说给他听的,再说他还是在他这样的目光下,她此刻啥笑话儿也想不出来了,只好讪讪笑到,“呵呵,不好笑的。”
王逸之伸手撩开车帘,移转目光看向外面,顿时一股寒流直窜进车厢里,叫辣妹脑子一激灵。
“东家,你是不是有什么难过的事儿啊?”她终于问了出来。
他垂下眼睑半晌才说到,“我娘怕是不行了。”
“啊!”辣妹一惊,上次王掌柜还和她说东家老太太也很喜欢吃她做的辣菜儿呢,还说叫王掌柜好好照顾她生意的。她当时就心存感激,想着这一定是个慈祥福气的老太太,没想到竟然…
“怎么会?” 她问到,“这么突然?”